第3章 日月幾經輪轉,距離祝書白進宮那日也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第3章 日月幾經輪轉,距離祝書白進宮那日也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
日月幾經輪轉,距離祝書白進宮那日也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月明星稀,漆黑一片的皇宮中有一處卻亮如白晝。
一盞又一盞明亮的燭火将黑暗驅散,留下溫暖的光線,品質上乘的蠟燭燃燒過後散發出怡人的香氣,夾雜在更為明顯的檀香中,分外好聞。
秦念衣低垂着眼坐在矮榻上,一手支着腦袋,另一只手拿着本密折,她眼神落在上頭,注意力卻放了一半在眼前的暗衛身上。
等暗衛将左相一黨的情況贅述完後,她才懶懶擡起眼皮,問了一句,“國師那邊呢?”
暗衛頓了片刻,道:“這幾日國師都未曾出過聽湘軒的大門,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整日不是在書房看書便是坐在亭下吹風小憩,沒有什麽其他動作了。”
秦念衣“嗯”了一聲,暗衛彙報的內容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國師本就是個安分守己的人。
只是前幾日突然一反常态,那般爽快地接了差事,哪怕那是秦念衣安排的,可她仍是止不住懷疑祝書白是不是另有所圖。
所以才一面将人軟禁在皇宮,一面找暗衛十二個時辰盯着她。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她心中對國師的懷疑已經去了大半。
若她真的有所隐藏,經秦念衣這一逼,也該有所動作了。
要麽想方設法接近自己以求自己的庇護,要麽想法子摘了“測算出左相造反”的帽子。免得淪落到無人相護,前腳剛出宮門,後腳就被左相黨報複的地步。
可她偏偏這幾日都老老實實待在聽湘軒。
許是真的愚笨,許是為了向秦念衣禀忠心,無論是哪種都足以讓人放心了。
“你先下去吧。”秦念衣捏了捏酸脹的鼻梁,擺了擺手示意暗衛退下。
“是。”暗衛行禮後安靜而迅速地離開。
禦書房中只剩下秦念衣一人,最近幾天她都在忙着收網左相一黨,哪怕她布置的足夠缜密,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左相在朝中延續了三代帝王的勢力并不是那麽容易鏟除幹淨的,秦念衣廢了不知多大力氣才一舉将左相拉下了馬。
為此她幾夜都未曾睡好,現在已經接近精疲力竭,在知曉左相之案已成定局後腦中一直繃着的那根弦乍然松懈,困意在瞬間上湧,眼皮沉得像是墜了一塊鐵。
安神的檀香随着呼吸被帶進鼻腔,大腦逐漸昏沉起來,秦念衣手中拿着的密折要掉不掉,頸間墨發随着腦袋輕微晃動。
忽然一股陌生的香風襲來,多年來鍛煉出的警戒心讓秦念衣瞬間清醒,同時手腕用力,密折帶着破風的力道朝後打去。
可刺客速度比她更快,一手捏住她的腕部,不知是按着了什麽穴位,秦念衣只覺指尖湧上酸麻感,密折“啪”一聲掉在了地上。
秦念衣眸中劃過狠厲,屈肘往後擊去,同時腰肢借力一扭就要轉身。
她習武多年,一肘擊的力量甚至能讓一個成年男性瞬間暈厥,這一擊下去秦念衣有九成九自信能掙脫桎梏。
而一旦讓她恢複自如,迎接這個不速之客的便是她靴中藏着的匕首。
秦念衣已經準備好抽刀後擊,可肘擊卻被身後那人四兩撥千斤化解,更是反手一扣将自己兩只手腕都給扣在了身後。
一個用力将自己按到了榻上,秦念衣肩頭撞到桌角,忍不住悶哼一聲。
此時門外人聽見了動靜,輕敲房門恭敬問道:“陛下可是有什麽事要交代?”
“救……”駕字還未說出口,頸間感受到一抹冰涼。
“噓。”身後的人壓着聲線道,“安靜些,陛下。”
聽着聲音是個女子。
感受到頸間冰涼之物又貼近了幾分,秦念衣無法,只能冷着臉揚聲道:“無事。”
“陛下,讓他們離遠些,我有些事情想和陛下談談。”
這刺客句句尊稱陛下,可手上按着秦念衣的力道絲毫不減,沒有半分尊敬可言。
若放在平時,莫要說箍着秦念衣的手腕了,哪怕是無意中碰到了一下都少不得皮肉之苦。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秦念衣閉眸深吸一口氣,“你們,離遠些。”
外頭的太監愣了愣,但礙于秦念衣平日裏說一不二的性子,還是不敢多說什麽,道了聲是。
現在禦書房裏的交談沒人能聽得見了。
“你是誰,擅闖皇宮所為何事?”秦念衣問。
這刺客能突破暗衛的護衛,又不費吹灰之力将秦念衣制服,秦念衣雖不想承認,但她這般武藝想要殺了自己輕而易舉。
可她只是讓自己屏退左右,并沒有直接對自己動手,這說明刺客的目的不是殺了自己,而是另有所圖。
既如此,萬事便仍有轉圜的餘地。
見秦念衣此時還能這樣鎮定地發問,“刺客”祝書白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梢。
“我是誰不重要,陛下只要知道我是來幫你的便好。”
“幫我?”秦念衣嗤笑一聲,“就這樣幫我?”
她試探性地抽了抽手,随之而來的是祝書白又加重了幾分的力道,秦念衣疼得“嘶”地倒吸了一口氣。
“陛下,別亂動了,你會受傷的。”祝書白語氣滿是無奈,仿佛秦念衣才是那個做錯了事情的人。
得益于明亮的燭火,秦念衣咬着後槽牙強壓怒火的動作分外明顯,可* 忍了半晌還是沒忍住,咬牙切齒地罵祝書白。
“你有病嗎?”
“勞陛下關心,我身體康健。”
“……”
能不康健嗎?沒兩招就把自己按在榻上的人說康健都是謙虛了,簡直是強壯如牛。
祝書白見她吃癟,抿着唇偷笑兩聲,被秦念衣利用了的賬她這下算是還了一半了。
心中瞬間舒服不少,祝書白便不打算再逗秦念衣玩,直入主題道:“陛下這幾日的動作不小。”
秦念衣心中一緊,“你是左相的人?”
祝書白接話道:“我是陛下的人。”
“既然是我的人,為什麽不敢讓朕看見你的真面目?如此躲躲藏藏又對朕這般無禮,朕如何信你是向着朕的。”
秦念衣頓了頓,又強硬道:“朕打不過你,可要拖住你還是能做到的,你若是不放開朕,那咱們便一直以這個姿勢拖到天明,拖到朕的人發現不對勁,到時你就算不想露出真面目也由不得你了。”
她這一番軟硬兼施的話術确實有些說動了祝書白,趁着祝書白晃神之際,秦念衣腦袋一轉,細嫩的側頸瞬間被匕首劃破,鮮紅的血液滲出。
祝書白心中一驚,連忙将匕首後撤,卻讓一直等待着時機的秦念衣有了可趁之機,她手腕一扭瞬間掙脫開桎梏,又迅速反手摟住祝書白的腿,腰部用勁猛一翻身。
祝書白後腰狠狠撞到桌角,連疼都不顧及,立馬又将即将轉過身的秦念衣的眼睛捂住,可如今的秦念衣已經有了反手之力,迅速将祝書白的手撥了開。
視線一暗一明,她迫不及待睜開眼看去,真看清了卻又愣在了原地。
視線中帶着笑臉狐貍面具的白衣女人翩然後退,聲音隔着面具多了點模糊的質感,卻帶着不加掩藏的稱贊。
“陛下好身手。”祝書白扶正了臉上的面具,語氣莞爾,“還好我做了兩手準備。”
眼見眼前的秦念衣緘默不語,可眸子裏的殺氣越發濃郁,祝書白知道自己這是将人徹底惹怒了。
她道:“陛下且先息怒,我是真心實意想輔佐陛下,只是沒有門路,這才出此下策,貿然來訪。今日來便是讓陛下瞧瞧我的本事,若是陛下何時需要我了,便在門口點七盞燈籠,我自會前來相助。”
可此時的秦念衣哪裏聽得進去她說話,一個箭步上前,而祝書白卻不打算再與秦念衣糾纏了。
“有人要來了,陛下,有緣再會了。”戴着笑臉狐貍面具的女人側身躲過秦念衣的攻擊,靈敏地從窗中躍出,身影如鬼魅一般,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随即屋頂傳來一聲細響,很快秦念衣面前便跪了一排黑衣暗衛。
秦念衣并未先理會他們,而是緊緊盯着關上了的窗扉良久,直到眸中翻湧的情緒逐漸平息,她才閉了閉眼,轉過身看向面前的暗衛。
“自己去領罰。”秦念衣沒有廢話。
“是。”
暗衛剛要告退,秦念衣忽道:“等一下,先去将京城賣的所有味道的香粉與熏香都買一份回來。”
暗衛愣了愣,随即領命離開。
偌大的禦書房很快又只剩秦念衣一人,她走到祝書白離開的那扇窗前靜立了會兒,閉上眼深呼吸。
整齊的腳步聲與盔甲碰撞的聲音由遠及近,又逐漸遠去,陷入了黑暗中的聽湘軒內又響起了點異樣的動靜。
負責守夜的宮女腦袋如小雞啄米一般點着,被這動靜吵醒後迷迷糊糊揉眼,往身後的寝殿看了一眼,沒發覺什麽不對勁便又抵着牆睡着了。
【宿主,你武功居然如此高!】忍了一晚上的系統終于在此時驚呼出聲。
黑暗中祝書白摘下了面上的狐貍面具,又将衣服換好後,才淡然回道:【以前在武俠世界當聖女的時候閑着無聊,便學了些本事。今日有些好奇秦念衣身邊的防衛,也想試試我的身手在這個世界如何,所以便去禦書房試探了一番。】
她輕笑了一聲,【還不錯。】
系統震驚得無以複加。
閑着無事學的本事就能突破皇宮大內的防守,宿主還真是謙虛。
祝書白露出了個有些狡黠靈動的笑,她與系統說的也不算假,不過還有個更重要的理由。
她祝書白又不是個軟柿子,被秦念衣利用了也只敢打落了牙往肚子裏吞。
秦念衣敢利用她,總要讓她出出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