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夜幕之中, 一輛車徐徐停在一座別墅前,沒多時,傭人便打開門将來人迎進了別墅內。
傭人将謝觀鶴的外套脫下挂好, 又将他帶去了書房。
書房裏應該剛有一撥人離開,傭人在收拾茶盞,桌上放着兩三本翻開的書。傭人道:“顧總說讓您稍等, 請随意。”
他點頭, 傭人打掃完殘局,送上了新茶後便關上門。
謝觀鶴與顧也之間向來熟稔, 他倒也不拘束,走到桌前将那兩本書拿起來看了看。幾秒後, 他垂下眼, 又坐下喝起了茶。
沒多時,門便被推開,人還沒進來, 謝觀鶴便聽見顧也的笑聲, “你倒是會挑時候來,我都準備睡了。”
謝觀鶴擡頭,果然望見顧也長發濕漉着,些許水珠順着面容落下, 興許是剛洗完澡,隐約蒸騰的熱氣讓他那總是顯得狡詐的眼睛也顯出了些惑人的霧氣來。他一面走過來,一面握頭巾擦頭發。
“聽說你連人帶車掉下山崖了,怎麽也得抽空來看看。”謝觀鶴握着茶杯蓋拂去浮沫,骨節分明的手指倒比白瓷茶杯的質地看着還好些。他放下茶杯,清俊的臉上有了些笑,“開車都開不好?”
顧也笑起來, 長長嘆了口氣,“別說了,你是不知道,人到極限時能多恐怖。本來一切都順利呢,結果她一知道我要送她去山裏,她直接化身人猿泰山硬生生掙脫了麻繩,給了我幾拳跟我搶方向盤。”
謝觀鶴想起來照片裏溫之皎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實在有些難以想象她的變身,只是道:“虧得江臨琛不服軟,不然恐怕你們真折那裏了。”
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顧也便挑起眉頭,“怎麽我感覺你話裏有話呢?”
“嗯。”謝觀鶴十分坦誠,眼裏有些探究,語氣仍是風輕雲淡的,“從事後來看,你們落在河裏了,按照有些人睚眦必報的個性,我還以為那裏會有條冤魂。”
顧也聞言,竟又笑了,“可人總要賭一賭吧,就不許我賭一把江臨琛反骨,一定會來找溫之皎,能讓我最快解困嗎?”
“生命垂危之時還能想到這一步?”
謝觀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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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也道:“你記得我們之前去獵場打獵嗎?”
他道:“那裏的動物實在溫馴,但求饒時的樣子都很狡猾,會哀鳴,流淚,發抖。然後在你放下槍管時,沖過來撲你。”
顧也卻十分坦然,他自覺沒有說謊,溫之皎在車上時搶方向盤時,那眼睛亮得跟動物似的。
“你像生了癔症。”謝觀鶴頓了下,道:“你直說你見色起意我都覺得還好,但現在你卻在用修辭手法講這些話,很恐怖。”
顧也:“你沒理解我的意思。”
謝觀鶴道:“你的意思難道不是她如獵物一樣讓你心軟了?”
顧也道:“不是,我在說我後悔救她了。”
謝觀鶴:“……?”
顧也煞有其事地搖頭,“她被我救了第一件事就是扯我頭發打我,我有點懷疑她是不是猜到了我得靠着她引江臨琛過來,有恃無恐地罵了我一天一夜。”
謝觀鶴笑出聲了,“越說越玄乎。”
他沒再多問,只是道:“江臨琛和我直言他已經轉投陸家了。”
“不見得。”顧也起身往書桌前走,道:“陸家蟄伏這麽多年,不說江遠丞,光是江家的長輩都是傾向于謝家的,江臨琛心氣兒再高也得徐徐圖之。事兒最怕等,久了就不是他說了算的。”
顧也剛到書桌前,望了眼書,便皺眉:“你翻我書了?”
謝觀鶴道:“是,有點好奇你看神話和植物志幹什麽。”
顧也語氣平靜,把書翻到原來的頁碼,“哦,神話随便拿的,植物志的話,是好奇江遠丞是哪種植物人。”
謝觀鶴點頭,語氣更平靜,“你也翻翻神話吧,說不定他當上愛神了,撮合的溫之皎和江臨琛。”
“當然,最重要的是俱樂部的人和我說了,說裴野和江臨琛在俱樂部裏見面了。所以這事兒,是裴野越俎代庖給了權限。”顧也繼續方才的話題聊,拿了份資料,遞給謝觀鶴,又回了位置坐下,道:“你實在不行還是聯系下裴野吧,打打感情牌,這小子最近蠻可憐的,每天忙着工作忙着在他爹面前當乖兒子,有空了也不睡覺,高強度訓練體力,好像他還能繼續賽車似的。”
謝觀鶴将資料放桌上,沒看,只是笑了下,霜雪似的眉眼裏只有淡漠,“老說他蠢,其實也就是在溫室待慣了,放着讓他被磋磨一陣子,他就聰明了。”
他這話說得不假。裴野打小就喜歡賽車,從小學時就主動訓練,賽車手的訓練運動量是非常大的,但裴野堅持下來了,還能磨得家人同意。而之後,無論訓練比賽亦或者學習社交都沒落下過,有這樣心性的人,能蠢到哪裏去?只是需要些點撥。
但謝觀鶴實在懶得做這仙人給他指路罷了。
顧也清楚這些,兩條颀長的腿交疊,仰靠着沙發打了個哈欠,“最是無情天家人啊。”
又聊了些瑣事後,謝觀鶴才離開,離開時天卻下起了小雨。
顧也送謝觀鶴出門,路過了前院的草莓時,他沒忍住俯身摘了幾顆。站一旁的謝觀鶴搖頭:“同樣的伎倆沒人會上當第二次。”
顧也怔了一秒,但馬上便笑起來,“是,差點忘了你中過招。”
謝觀鶴也笑,道:“你顧也會有記性這麽差的時候?稀罕。”
他笑是笑,眼裏卻有了些探究。
顧也唇扯起來,“我都能野外求生了,還有什麽事能不稀罕?”
“是嗎?”謝觀鶴頓了下,望向他,眼神澄澈,“那溫之皎這樣對你,你打算之後怎麽辦呢?”
顧也一副子無所謂的姿态,坦蕩回望,笑着搖頭,“我還怎麽辦?我是不想碰她這爛攤子,等你碰上了你就知道多難纏,不信你試試。”
謝觀鶴收回了視線,道:“再說吧。”
他走出了別墅,上了車。
顧也看了眼手裏的草莓,覺得沒勁,扔回地裏。走了幾步,又望了眼天。
雨還在下,連綿的雨絲在路燈下像一截截被斬斷的蛛絲似的,油膩,亮而細;落在人臉上時叫人如迎頭撞上了蛛網,癢又黏,總覺不利索。
江臨琛站在溫之皎的公寓樓下,一眼便望見黯淡的燈。他又望了眼手機裏的信息。
[尖叫蕉蕉:為什麽吃完外賣還是有種不滿足的感覺]
[尖叫蕉蕉:可家附近外賣只剩炸雞燒烤了,膩死了]
[江臨琛:我準備下班了,給你帶點吃的?]
[江臨琛:公司附近的酒樓還開着,你想吃什麽?]
[尖叫蕉蕉:不,我不吃,我要睡覺]
[尖叫蕉蕉:睡着了就不餓了!]
[尖叫蕉蕉:貓貓上床jpg]
看來是真的睡了。
江臨琛轉身上車,将東西放在副駕駛上。他驅車準備離開,可剛開上路口時,他又垂下眼睛望了眼時間。
十點半。
他思忖幾秒,換了個方向,滿腦子都是溫之皎那句話:如果我出去了,我就覺得都出去了就會順便看眼江遠丞。
真奇怪,他為什麽非要和她這樣一句話較勁呢?他只是喜歡她那張正正好的漂亮臉蛋,想要得到,僅此而已。
愛,競争,成功。他的人生沒有不成功的可能。至于成功之後,那點膚淺的愛會不會消失又另當別論,反正他相信他有辦法承擔為愛發瘋時的資産損失。
溫之皎愛誰,有多愛,本質上與他追求她并不是十分相關的事。誰愛她,多有愛,更不該影響他半分才是。溫随也好,江遠丞也好,哪怕多個顧也也無所謂。愛她的人越多,他的愛才上算,贏了更是一種體面事。
江臨琛很清楚,他越不在乎,才能越争取到優勢。愛的主導權往往來自于沒那麽愛的那一方。他現在最該做就是拍個照片給她,告訴她真可惜睡了,然後回家洗澡睡覺,以保持優良的身心狀态來面對她。而不是像個疑心病發作的精神病,大半夜開車到江遠丞病房,看看她是不是偷偷去看他了。
其實怎麽想,她都不會去江遠丞病房的。
她剛從荒野被救回來,她已經很累了,她需要休息。她總愛遷怒他人,無論如何江遠丞這個倒黴鬼也是要被她冷上一陣子的。她并沒有那麽愛江遠丞,以至于江遠丞總跟個瘋子一樣發病。她還說了,她睡了。
其實怎麽想,他都不該去江遠丞病房的。
他太累了,又是開會加班,又是兼職大巫術師做稻草人,又去道觀砍柴,又要調直升機。
很多個想法都讓他清醒一點,每一個路燈都給了他離開的機會,而他的方向盤與油門則都默契地讓他奔向病房。
當江臨琛推開江遠丞病房門時,溫之皎坐在江遠丞病床前,她将臉支着,一手在掐他的臉。江臨琛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也許是咖啡因攝入太多,也許是他真的太累了,也許是他真的受夠了跟一個半死不活的人競争的感覺。
他将門全部推開,她才注意到他似的。
江臨琛走到她身旁,将一份粥放在她身旁。比起放在她身旁,他更想潑在江遠丞臉上。
溫之皎被突然出現的江臨琛吓了一跳,有些茫然,腦子裏系統的聲音還在響。
【根據您的查詢,您目前完成了一項阻止顧也開車的任務,成功留在A市,您獲得1任務點。至于其他的任務,很遺憾,您一項都沒有完成,請繼續推進。】
她努力忽略系統的聲音,只是看着江臨琛,笑道:“你怎麽來這裏啦?”
“路過,看看。”江臨琛笑了下,但不知為何,她覺得有些陰森。下一秒,他繼續道:“想着之前你說我過于無情,覺得很受用,就來看看。”
溫之皎眨了眨眼,“很好,你功德加一。”
江臨琛的唇動了動,仍然是笑,“你不是睡了嗎?我還以為發生了這麽多事,你會累了。”
那不是,想起來日常沒做。
溫之皎琢磨着,卻理所當然地起身,拆開了外賣包裝,“嗯,突然就覺得,要找江遠丞洩憤。”
“沒看到洩憤,但看到了很上心,他一定很欣慰。”江臨琛唇角噙着笑,又道:“趁熱吃吧,等等送你回家,太晚了,打車不見得安全,以後叫我。”
溫之皎坐下開始喝粥,卻又望他,笑起來,“你好像……有點在意我來看他?”
江臨琛呼吸窒了些,眼睛彎彎,“我說是,你會不來嗎?你會偷偷來。萬一碰到危險怎麽辦,不然開誠布公一些,我送你來反而安全。而且,我現在還沒資格說什麽,因為你沒給這個資格,不是嗎?”
他說話總是很漂亮,很體面,也很紳士。
江臨琛很滿意自己的理智,滿意得咬牙,還是笑。
但下一秒,他聽見溫之皎道:“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高興了,吓了一跳呢。”
江臨琛咬牙笑到底,“怎麽會。”
他又道:“我不高興也就一會兒,但你不高興,那不知道是多少天。”
溫之皎愣了幾秒,意識到他在說自己之前給他甩臉色那幾天。她突然笑起來了,把粥合上,喝了幾口水漱口,慢條斯理地擦嘴。好一會兒,她慢慢道:“可是我不高興有理由呀,你不高興,理由是什麽呢?”
她站起身,走到江臨琛面前,眨眼道:“理由難道是我來看我的未婚夫嗎?”
江臨琛閉上眼,呼吸了幾秒,臉上沒了其他表情,道:“你們的關系已經不算數了,你知道的。”
“哎呀,你這話,又像江遠丞說過的——”
“皎皎。”
江臨琛打斷她的話,站起身,直接掐着她的下颌将她往後推,硬生生推到江遠丞的病床邊上。他擡起腿屈膝抵住她的雙腿,俯身凝視着她,眼鏡下的眼眸有着沉郁。
病房儀器上的心電圖有了明顯的波動,而燈光也突然閃爍了幾秒,那幾秒裏,詭谲的紅光與其他儀器的藍光交響映在他們兩人的臉上。
也就幾秒。
江臨琛的手指緩慢地摩挲她的臉,語氣很沉,并沒有笑意,冷而壓抑,“你好像很想讓我生氣,為什麽呢?”
溫之皎眼睛仍是亮晶晶的,此刻被用這樣的姿勢抵住,也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似的。她像是在疑惑,又像是在挑釁,“可是你真的生氣了,為什麽呢?”
江臨琛唇動了下,笑起來,方才那鋪天蓋地的陰沉與侵略性一同消散,只剩春風明月。
他松開手,“抱歉,失态了,我先走了。”
江臨琛松開禁锢,起身,轉身往外走。
“所以你現在就不擔心我一個人晚上坐車危險啦?”溫之皎話音裏含着笑,黏糊糊,像是窗外的蛛絲雨,一層層從江臨琛背部攀爬過去。她繼續笑,話也繼續說:“你好像根本不像在追求我,也不在意我死活,真受——”
溫之皎話音沒說話,江臨琛便直接轉身,快步走過來,一把将剛站直的溫之皎壓在病床上吻了下來。一個憤怒的,含着很淡的煙絲味,也許還有些咖啡味的吻。他的手從她的脖頸爬到她的腦後,緊緊地按着她,幾乎沒給她任何喘息的空間。
漫長的吻,吻得江臨琛的臉色都有了淡淡的緋紅,眼鏡上也有了霧氣。
溫之皎的唇此刻越發晶亮,紅而潤,眼睛裏也有了些水霧。
江臨琛低聲道:“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樣?要我也當個瘋子嗎?”
溫之皎卻被像是被他的氣兒弄得有些癢,笑着,用手推他臉。好幾秒,她道:“我說過了,你猜呀,為什麽要我給你答案呢?”
江臨琛又笑了,感覺血壓比心跳數值還高,可要命的是,血糖也可能升了。不然,為什麽這樣不健康的情緒與吻讓他發自內心覺得想笑。所謂愛情,所謂追求,所謂博弈,不就是這樣的嗎?他現在沒辦法,但總能找到機會,他的四肢活絡過來,話從唇齒裏吐出,“你就是——”
可話沒說完,溫之皎卻從他身下擠着,轉了個身,跪着爬到病床上。
他見狀,呼吸窒了一瞬。
她趴到江遠丞身邊,坐着,用兩只手捂着江遠丞的耳朵,笑吟吟地望着江臨琛道:“糟糕,肯定都被他聽到了。”
病床燈下,江遠丞安靜地躺着,如大理石般白皙的肌膚此刻顯出些冷凝的灰白感,深邃俊美的五官如雕塑似的,毫無感情。而溫之皎坐在她旁邊,卷發在光下顯出些蓬松的暖黃,臉上有着緋紅,眼睛彎彎,唇紅而濕。
她衣裙的裙擺在床上化作一灘豔氣的潭水,水澤浸潤着冷冰的江遠丞。
“你要是聽得見,不要找我麻煩,不是我的錯呀……”
溫之皎的話音很輕,她親親吻了下江遠丞的額頭,用腦袋蹭他額頭,毛絨絨的卷發鋪陳在兩人身上。他幾乎察覺她的發絲在不斷生長,蔓延,将他卷入其中。
江臨琛覺得周身發冷,耳邊都響起尖銳的鳴叫聲,他感覺眼鏡又起了一層霧氣,內心悶而躁郁。唐突的恨冒頭一瞬,又消弭。
他腦子空白了幾秒,太陽穴的跳動愈發明顯。
溫之皎道:“你看起來又生氣了?”
江臨琛沒有回話,往外走,病房門被重重甩上。
溫之皎見狀,用手撥弄了下江遠丞額頭的頭發,像是有些不解,卻又突然笑起來。
窗外的雨還在小,漫天的蛛絲平等落在每個人身上,叫所有人都不太痛快才樂意似的。一整夜過去,天光大亮,雨也慢慢小了。
溫之皎還在睡夢中,便感覺被窩被掀開,緊接着,帶着些水汽的身形擠了進來。她茫然睜開眼,卻望見溫随摟住了她,眼下青黑,抱着她腦袋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道:“什麽?你也知道了?”
“一直聯系不上你,我連夜處理完回來了。”溫随頭疼欲裂,貼着她額頭,“睡會兒睡會兒,困懵了我……”
他話沒說完,倒頭躺下了。
溫之皎打了個哈欠,翻身摸手機,摸出來一看卻立刻坐起身。
她道:“啊呀,我要去上課了,差點忘了。”
溫随迷茫起來,“上什麽,不能逃課嗎?”
“可我從來沒去過大學,我想去。”
溫之皎費力爬起來,下一秒,溫随握住她腳踝将她拽了回來,話音疲憊,“那你等等,我送你去吧,旁聽一下,我在你旁邊睡覺……”
他說着,眼睛愈發像睜不開似的,卻還是起身了。
一路将溫之皎送到大學,溫随困得黏在她身上,抱着她,腦袋枕着她肩膀。溫之皎煩得要死,反複甩手,“啊呀,起開,起開,黏……”
溫随卷發下的臉一面笑,一面貼她,跟只大狗似的。
她一邊推,溫随便換着法摟她,一路到了課表上的教室時,溫随才站直了。兩人剛一進去,便收到了不少目光,溫之皎很有些讪讪,開始慶幸溫随陪他了。
她和溫随找了個位置正要坐下,卻聽見前方傳來一道聲音:“最後一排的話,會被叫到前面的,不如坐我這裏。”
溫之皎擡頭,卻望見一個青年。青年戴着眼鏡,卻穿得十分休閑,臉上帶着笑,俊美斯文。坐在大學生之中也毫不違和,反倒是沉穩溫潤的氣質鶴立雞群。
……江臨琛怎麽在這裏!
溫之皎十分震撼,下一秒,江臨琛道:“下午在這裏有個學術講座,我受校方邀請來參觀下學校。”
她聞言環視了一圈,很快,在江臨琛前幾排看見了五六個老師模樣打扮的人。
溫随笑了起來,“江總日理萬機還不忘記學術任務,辛苦。”
“不辛苦。”江臨琛笑着望向溫之皎,“昨天先離開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溫随直接坐在江臨琛旁邊,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坐吧。”
他轉頭看向江臨琛,笑道:“還沒和江總當過同桌,真新鮮。”
“我也很榮幸。都是親家,不必挂懷。”江臨琛也笑,直接越過溫随,看向溫之皎,“中午要一起去吃飯嗎?你的課表說下午沒課,或許可以來我的講座。”
溫之皎正要回話,溫随卻前傾身體,擋住了江臨琛的視線,道:“不了,我中午有空,我給她做飯。”
江臨琛後仰身體,對着她笑,“你的想法呢?”
溫随也後仰身體,道:“江教授不必牽挂那麽多吧。”
他們正說這話,卻陡然聽見一道聲音,“小姐姐,我能要個聯系方式嗎?你是哪個專業的?這學期第一次見啊,加個聯系方式以後一塊玩?”他們齊齊望過去,卻見一個男生不知何時站在了溫之皎身旁,表情有些殷勤。
溫之皎擡頭望着他,看了幾秒,道:“不能。不方便。”
男生愣了下,又笑起來,“這麽高冷嗎?就一個聯系方式而已嘛,這有什麽不方便的?”
溫之皎道:“你長得不方便。”
男生愈發驚愕,臉上很快有了些惱怒,漲紅起來罵了幾句,轉身就走。
溫之皎開始從小包包裏拿出來自己的筆記本,毛絨絨的筆,小鏡子和小梳子還有香水,剛剛擺好,卻看見溫随拿過了鏡子照了照。她還沒說話,溫随就起身往外走,“我去趟洗手間。”
她迷惑起來,抱怨地起身給他讓位置,“剛剛不去。”
溫随走了,江臨琛淡淡道:“剛剛他還沒發現他很不方便。”
溫之皎:“……啊你在說什麽?”
江臨琛笑了下,“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