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們可是一對斷袖!

第1章 他們可是一對斷袖!

隆冬深夜,絮雪紛飛,正是人們躲在屋裏生火取暖的時候。

距京城百裏外的一處深山老林當中卻是一派驚心動魄劍拔弩張之景。

一群十多個穿着臃腫的農家漢子手持鐵叉木棍,正與一群野狼對峙着。幾個火把零零散散舉在人群裏,在深厚光滑的積雪不斷反射下,橘紅色的光芒把此處天地都照亮了不少。

光影簇簇下,一個衣着相對幹淨的漢子壓着聲音朝人群前頭背着不少武器的人催促。

“李轶!你可是咱們村裏頭唯一的獵戶,快想想辦法,不然咱們都得死在這兒!”

那人話音剛落,旁邊的兩三個人就急不可耐的接話催促。

“就是,裏正說的對啊,李獵戶你可得趕緊拿個主意...”

“我們可都沒怎麽進過山,啥都不知道啊!”

“你快說說怎麽辦啊,我剛娶了媳婦,可不想死呢!”

“老李你...”

“都閉嘴!”一聲低呵打斷了那群人的吵嚷,“當初我們轶哥沒有三天兩頭提醒你們別進山別進山嗎?你們自己死活不信非往山裏跑,現在出事了,倒來逼着我們救人?”

那群人安靜了一瞬,還是剛剛那個裏正又讪讪開口:“餘生小子,話也不是這麽說,那都是鄉裏鄉親的...”

“哈,平時瞧不起我們的時候也沒聽你們說什麽...轶哥!左邊!”

伴随着餘生的驚懼話語,人群的側邊驟然躍出一匹狼,直奔着站在前面的李轶咬去。千鈞一發之際,李轶輕便的側身躲過這一撲,反手抽出一刀斬在了那匹狼的的脖頸上,霎時便是血湧如注。

幾息之後,被斬摔在地上的那匹狼抽搐了幾下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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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邊的人這才反應過來,驚呼四起。

狼群似乎也被剛剛剎那間的情景鎮住了,不約而同的往後撤了一步。

“它們,應該要被吓跑了吧?”

“不會。”前面一直沒說話的李轶終于開了口,他的聲音幹啞,語氣沉重。

餘生站在原地沒動,擰眉端詳了一下地上那具狼屍,接口解釋,“這是只年老體弱的老狼,它們應該只是試探。”

“能看清對面的情況嗎?”李轶神色有些凝重,握着大刀的手又緊了緊。

“面前七只,都是身體矯健的,東邊藏了一只,聽聲音也是壯年。”頓了頓,餘生才又繼續,“這只是我能發現的。”

那就是說最少八只。

看來今天怕是走不了幾個人了。李轶微嘆口氣,沒有回頭。

“阿生,你眼神好,拿着火把,一會兒帶着年紀小些人先走,我斷後。”

“李獵戶你這話什麽意思?”餘生尚未來得及說什麽,人群裏一個急切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莫不是咱今天都得死這裏?”

他話音剛落,前面對峙許久的狼群終于找到了出動的機會,幾匹身強力壯的瞬間就沖向了他們,東邊守候已久的那只狼也同時飛身越入人群。

驟然間慌亂恐懼的驚叫與兇煞的狼嚎此起彼伏,那群漢子閉着眼睛毫無章法的揮動着手裏的木棍鐵叉和火把,企圖将不斷撲咬過來的野狼趕開。

“救命啊!救我啊!”

“我不想死!”

正當一群人肝膽俱裂的嘶吼的時候,忽而一道淩冽的月光劃過,然後就是幾道重物落地的聲音。

“行了別嚎了,已經殺幹淨了。”

伴随着這從未聽過的清俊的話語聲,那群已經吓破膽的村民終于停下了揮舞的雙手,戰戰兢兢的睜開了眼。

雪花依舊紛紛揚揚的往下撒,面前是躺的七橫八豎的狼的屍體,足足有十只。

狼屍中間,卻站着一個身姿挺拔清瘦,衣着華貴卻單薄的持劍年輕人。

而此刻,這位星眸俊目公子收了劍,正随意而精準的繞開地上的血跡走到了拼殺之後還在大口喘息的餘生面前,然後在餘生不解的目光下饒有興致的盯了他半晌。

餘生被看的汗毛直豎,旁邊的李轶大步跨過來擋在了餘生身前,“這位,公子,剛剛多謝您救命之恩。”

林時明輕笑一聲,“別緊張。我是鎮國公林家的二公子林時明。回京路過,就順手幫你們一把。”

鎮國公府,自昌平立國近二百年以來就執掌昌平大半軍權,征戰四方,鎮守天下,鐵帽子爵位世人皆知,深受皇恩,屹立不倒。

故而林時明此話一出,在場的衆人瞬間變了神色,都圍聚過來。

“鎮國公家的公子?”裏正第一個開口,語氣裏滿滿的不可置信與激動,“見過林二公子,在下正是這山腳下李家村的裏正...”

“我對你沒興趣。”林時明毫無感情的打斷這個裏正的話,目光依舊落在前面一前一後的李轶和餘生身上,“我對你們倆比較感興趣。”

說着,林時明眼神認真了許多,他唇角依然帶笑,“你們一個明目達聰,一個身姿矯健,倒是很不錯的搭檔啊。就是不知,你們這一身的本事是哪裏學來的,在這村子裏當獵戶,可是埋沒了。”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良久,那位被“沒有興趣”的裏正又厚着臉湊了過來,“林公子,這事在下倒是知道些,他倆是兩年前到我們村裏來的,戶籍都是年初才辦好。”

這回,林時明的眼神終于分出一點到了這位裏正身上,“外來的?”

“是是是,”裏正又激動起來,整了整自己厚實的棉衣,面上露出一副輕蔑的神情,“公子不知道,他們可是一對斷袖!”

“嗯?”有瓜!林時明挑了挑眉,他本來是懷疑這兩個人的來歷,沒想到後面居然還有這一段?

見林公子好似對這件事很感興趣,這位裏正仿佛得到了聖旨嘉賞一般,更加的熱情了,“在下可沒敢騙您,他們兩個...”

“林二公子!”沒等裏正再繼續分享他的情報,話題主人公之一的李轶終是忍不住插話,他低頭向林時明行了一個軍禮,“在下李轶。”

說着,他往旁邊讓了讓,露出身後被擋住的人,“這位,這位是我的內人。叫餘生。”語畢,餘生上前一步和李轶并肩,也行了一個軍禮。

林時明正色,随即颔首以作回禮,然後轉頭對着那位因為被搶了話又氣的憤憤的裏正開口,“我聽到東邊有個小山洞裏有幾道呼吸聲,麻煩裏正去把它找出來。”

“這,這...”

“放心,估摸着是那群狼的崽子,不危險。”

聽了這話,裏正才放松下來,他擡手擦了擦剛剛急出來的汗,“公子放心,在下馬上就帶他們給您完好無損的找出來。”

林時明敷衍着點了點頭,“還有,叫兩個人去收拾了這些屍體,其他的你們看着分,給我挑上幾顆漂亮鋒利的狼牙就行。”剛好他還沒給他一歲半的小侄子準備新年禮物,這狼牙手串用來辟邪最最好。

裏正得了吩咐,很有眼色的就立馬領着人去幹活了。把人都支走,周邊忙碌起來,林時明才慢悠悠的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這對“夫夫”身上。

“你們行的是霆雲軍的軍禮。”

昌平國軍禮同軍隊屬性一樣分屬三類,一類是皇室直屬的軍隊,一類是其他守軍邊軍等的,還有一類就是鎮國公林家直接統領的十萬霆雲大軍,軍中個個都是以一當十、各有千秋的好手。

“正是。”李轶神色莊重,“我們二人本是霆雲軍的預備役軍官。只是在最後考核的時候被人知道了我們的關系,說是我們這種卑賤的關系,是不會被選中,是會被唾棄甚至降罪的。所以我們只能放棄考核,回了老家。”

“但沒想到回去之後我們的關系同樣也不被家族接納,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好帶他離開老家,來到這裏定居,做了獵戶。今日之事就是因為村裏有人進了山,卻幾日不見回來,因此他家人找到了裏正,裏正帶了我們來找人。只不過人是找到了,我們卻又碰到了狼群,這才被您所救。”

林時明沉默良久,有些無語,“你說霆雲軍會因為斷袖之事而拒絕甚至是降罪于你們二人?”

李轶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問,但依然很認真的回答:“是啊,這是我們當時同宿的戰友告知的,他說他上面有人。”

“... ...”

“你們,腦子不太好使啊!”林時明被他們蠢笑了,“有沒有可能你們也該聽說過,我們林家也曾出過斷袖?”

霆雲軍入軍時會分批安排新人去軍史館參觀,這是和開國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初代鎮國公在治軍時定下的規矩。而軍史館的人物介紹裏,赫然就有一位林家的斷袖将軍。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李轶和餘生的臉上很快的閃過了茫然,震驚,了然,困惑等神情,最終不約而同的停留在了悲憤上。

兩人對視良久,餘生才有力氣開口,“轶哥,咱們好像被騙了。”

林時明嗤笑一聲,看他倆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

可不是被騙了!這麽拙劣的謊言他們都能信,不是傻子是什麽?

不過這也不能去怪那個騙他們的戰友。正所謂“兵不厭詐”,霆雲軍的軍官考核一向不據形式,允許參加考核的人以任何不致命的方式淘汰對手。這種程度的騙局,林時明都不屑得問。

也就這倆技能點全點軍事上的蠢貨會信。

嗯,還可能是因為他們對自己斷袖這件事的過度在意。

“我們霆雲軍規矩嚴明,公告裏沒寫的就一定不會作為篩選條件。”林時明看夠了他倆欲哭無淚、悔恨交加的神情,才大發慈悲的開口,“別說你們是斷袖了,就算你們喜歡一只貓一只狗甚至一支筆,該收的我們還是會收。”

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喜歡這種東西,從來都是不可預測無關對錯的,和人品的好壞往往是兩碼事,沒什麽可在意的。

不過讓人沒想到的是,林時明語音剛落,李轶這個身材壯碩、心志堅定的漢子忽然就一下湧出淚來,跌坐在地上抱着餘生的雙腿就開始唱念做打,“嗚嗚嗚嗚阿生我對不起你啊!要不是我信了他的鬼話,怎麽會連累你至此?嗚嗚嗚嗚我可真是蠢貨....”

這場景,真真是魯智深學林黛玉哭訴,那叫一個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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