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和狗比,比不過

第0006章 和狗比,比不過

是的,沈驚帶來的每件衣服上都有破口,全是他自己用剪刀剪的。

在來到俞家之前,沈驚是不允許自己穿着破衣服的。

在這點上沈驚随他爸,就算內裏爛透了,表面上也得把自己拾掇得漂亮。

以前他學校裏全是刺頭,還是比較低級的那類刺頭,膽怯的人會被欺負,邋遢的人會受羞辱。

像沈驚這樣每天把自己弄得齊齊整整的,真打起架來不要命的,誰都不敢惹。

但這一套在俞家行不通。

沈驚很清楚,俞家這樣的財力和權勢,要找什麽樣的“安慰劑”找不到。

俞守澤之所以看中他,無非就是善心沒處使了,覺得他可憐,想拉他一把。

有錢人都有病,妄想當救世主的病。

沈驚就讓他們病得更重一點,這樣他就能過得好一點。

但奇了怪了,俞晝怎麽好像沒得這個病。

·

沈驚面對俞晝的時候,腦子有點遲鈍,轉得沒有平時快。

他愣了将近十秒才給出反應,把地上的髒衣服往身側掖了掖,眼神回避俞晝的方向,不自然地頻繁眨眼:“不是的,是衣服太舊了。”

“哦,”俞晝輕笑了一聲,嗓音松弛慵懶,“原來不是刻意做的造型。”

把衣服用剪刀剪破為了做造型?

正常人的腦子會這麽想嗎?

俞晝肯定不是正常人。

沈驚局促不安地垂下頭:“怎麽會呢。”

泡沫被水流沖刷帶走,大理石地面映出沈驚的臉。

表演出的難堪不算太拙劣,但也不是很高明,黑曜石一樣的瞳孔波光粼粼。

·

俞晝垂下眼眸,看着這位一百萬買來的弟弟,他後頸偏左的位置有一處小小的區域,白皙的皮膚上有一層薄薄的濕氣,那本應是屬于Omega的腺體。

都十八歲了,還沒有正式分化,這得營養不良到什麽程度。

小狗吸了吸鼻子,輕輕叫了兩聲。

俞晝撫弄手腕上的黑色珠串,晶晶在提醒他該打抑制劑了。

抑制劑放在哪裏了?是床頭櫃的第二個抽屜嗎?

弟弟的脖頸很細,像一截柳枝。

這次的抑制劑效果不是很好,需要換更強效的了。

弟弟是他的安慰劑,他可以不打藥的對吧?

也許他該投資一家醫藥公司了,他需要特效藥。

投資那個幹什麽,眼前不就有現成的藥,瘦到他一只手就能撈起來。

......

小狗嗅到了什麽味道,拔高音量“汪”了一聲。

俞晝将視線從弟弟後頸上挪開,扣了兩下玻璃門:“晶晶。”

沈驚條件反射地擡頭。

“過來,裏面全是水,”俞晝聲調平穩,“別把腳弄髒。”

·

浴室裏全都是水,水是最幹淨的,但俞晝讓小狗別把腳弄髒。

說明在俞晝看來,髒的不是水,而是浴室裏的人。

沈驚得出了結論,他看着瓷磚地面上細細的水流,古怪地笑了一下。

小狗跟着俞晝走了,腳步聲上了樓梯。

沈驚緊繃的肩膀下垂,說不上是失望失落還是什麽感覺。

他引誘小狗下樓,目的是讓俞晝下樓。

俞晝一共說了四句話,其中兩句是對小狗說的,只有兩句是說給他的。

——嗯,都這麽晚了,你的衣服衣服是剪刀剪破的嗎,很別致。

——我還以為是你特意做的造型。

兩句話也不少了,都是長句子。

沈驚又有點滿足,他繼續搓衣服,搓着搓着他開始數字數。

數俞晝對他說的話和對小狗說的話,誰的字數多。

沒數完沈驚就煩了,把濕漉漉的衣服往地面上“啪”一甩。

操,和一只狗比,他可真行,夠有病的。

狗能上樓,他能嗎,他比得過狗嗎?

沈驚又去摳左手腕的煙疤,他也要上樓。

俞晝不是總說他髒嗎,他是髒東西,他偏要把俞晝也弄髒,讓俞晝難受。

·

把洗好的衣褲擰幹,沈驚裝在盆裏拿出去晾。

頭頂上傳來一聲狗叫,沈驚仰起頭,瞧見欄杆縫隙裏鑽出來一顆狗頭。

毛茸茸的,又雪白雪白的,大眼睛像濕漉漉的黑葡萄。

沈驚想到他自己的那只小狗,心裏軟了一下,表情還是硬邦邦的:“傻|逼。”

小狗聽不懂好賴話,被罵傻|逼也高興,呼哧呼哧吐着舌頭哈氣。

這家裏只有在小狗面前,沈驚不用裝。

他冷笑,小聲說:“你有病,誰給你起的名字叫晶晶,也有病。”

有一道低沉嗓音響起:“我起的。”

沈驚愣住了。

·

俞晝也出現在了二樓,雙臂放松地搭着欄杆:“不好聽嗎?”

沈驚規規矩矩地回答:“好聽的,哥哥,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說。”

俞晝俯視着他:“為什麽說對不起。”

沈驚沒說話了,照理說他現在應該驚慌失措地垂下頭,但他偏就看着俞晝挪不開眼。

俞晝的居家服很軟,俞晝的拖鞋肯定很舒服,俞晝的手串好看,俞晝的手更好看,還有俞晝的下颌線、俞晝的喉結、俞晝的鎖骨......

俞晝也看着沈驚,嘴角是帶笑的,但居高臨下的視線是冰冷的。

俞晝越是這麽看沈驚,沈驚就越想要爬上去。

沈驚手裏端着個盆,穿着塑料涼拖,衣服上有兩個洞,腳趾被水泡得發皺,大半夜站在沒開燈的客廳裏,比孤魂野鬼還可憐。

他正想如何緩和一下氣氛,視野忽然一暗。

俞晝在二樓說:“舊衣服,給你當睡衣,別再弄破了。”

原來是俞晝扔了一件衣服下來,罩住了沈驚的腦袋。

·

沈驚在床上翻來覆去烙了幾十個餅,睡不着。

他沒穿俞晝給他的衣服,而是平鋪在枕頭邊。

衣服明顯不是俞晝的尺寸,小了許多,可能是他以前穿的;胸前有個棕熊刺繡圖案,原來俞晝喜歡熊;領口沒有信息素的味道,只有淡淡的肥皂水味。

俞晝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呢?怎麽沒聞到過?

不是說他的信息素不穩定嗎?為什麽衣服上沒有呢?

沈驚想要試穿一下,但俞晝的衣服好幹淨,他怕穿髒了。

可是他又不髒,他為什麽要怕把衣服穿髒?

因為俞晝說他是“髒東西”,他在這個家裏就是很髒的。

那是這個家的人有病,這家連狗都有病!

不是吧,是他有病才對,他爸都說他有病,差點把他送去精神病院了。

......

沈驚的心情在“高興”和“不高興”之間反複橫跳,這讓他莫名焦躁了起來。

想去俞晝的衣帽間睡覺,想躲到俞晝的衣櫃角落,想把整個人都埋到俞晝的衣服裏。

沈驚在小小的雜物間赤着腳裏走來走去,想到俞晝的白色襯衣,俞晝冷峻的臉,俞晝幹淨修長的手指,俞晝的黑色手鏈,還有俞晝看他時候的冰冷眼神。

“離髒東西遠一點。”沈驚不知不覺呢喃出聲,“不要,不要遠一點。”

他一邊神經質地摳手腕上的煙疤,一邊焦躁不安地在雜物間踱步。

想把俞晝弄髒,想把俞晝的東西都搶走。

沈驚走累了,困了,他想找個垃圾桶靠着睡,但是雜物間裏沒有。

沒有垃圾桶讓沈驚覺得很不安全,好在他還帶來了三塊板磚。

沈驚把板磚壘在牆角,自己蜷縮在旁邊,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說】

哥主打一個釣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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