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第他的薔薇花
◇ 第30章 30 他的薔薇花
俞晝沒有回俞家,也沒有找酒店入住。
銀色轎車駛入了市區一個叫“安苑”的小區。
這是個新樓盤,入住率不高,在市中心鬧中取靜,環境很不錯。
沈驚這時清醒了稍許,他半睜着眼,問俞晝:“哥哥,放學了不回家嗎?”
俞晝說:“不回。”
沈驚:“那晚飯也不回家裏吃了嗎?”
俞晝:“不回。”
沈驚一有點理智就不忘在俞晝面前裝乖:“吳阿姨肯定是煮我的飯了,我還沒有和她說。”
俞晝将車開進地下車庫:“我說過了。”
“哦,”沈驚點點頭,“哥哥,你怎麽帶我來這裏了,這是什麽地方?”
俞晝始終目視前方:“你生病了,這裏是治病的地方。”
“生病了?”沈驚發現自己确實是很難受,他一摸臉頰,不僅燙,嘴角還濕漉漉的,“哥哥,你往我臉上噴水了嗎?我臉都濕了。”
沒有,那是你剛剛含珠子的時候流出來的口水。
俞晝熟稔地将車停進車位,解開安全帶:“下車。”
沈驚下了車就開始吐,午飯沒吃多少,吐不出東西,只有酸水。
俞晝站在他身後三米遠的地方,靜靜看着沈驚。
沈驚嘔得整個胃都在抽搐,他知道俞晝為什麽站那麽遠,俞晝覺得他髒。
他蹲在地上,故意問:“哥哥,我走不動,你能扶我一下嗎?”
俞晝左手撚着右手腕上的手串轉,沒有說話。
沈驚不僅胃在抽搐,心髒好像也在抽搐。
“哥哥,我吐了,很髒,”沈驚抹抹嘴,一邊笑一邊說,“你還是不要過來了,我自己起來吧。”
俞晝看着沈驚一只手撐着地面,另一只手捂着肚子,艱難起身。
他不覺得沈驚髒,只是如果靠沈驚太近,讓沈驚看到他此時的眼神,沈驚會覺得他髒。
·
從地下車庫乘電梯,沈驚看着俞晝按下了“18”這個樓層。
他問:“哥哥,我們要去十八層嗎?”
俞晝颔首:“嗯,十八層地獄。”
“......”沈驚很難理解俞晝的幽默,他捂着胃,很配合地幹笑了兩聲,“哥哥,沒有十八層地獄。”
俞晝輕嗤,剛才不知道是誰咕咕哝哝說自己要下地獄了。
沈驚又說:“而且地獄是在地底下,我們是去地上。”
到了十八樓,電梯門打開,一梯兩戶的布局,俞晝用指紋打開了1801的門。
沈驚跟着俞晝進了房門,裏面的裝修非常簡約,觸目只有黑白灰三種顏色,家具也都是線條流暢、極具設計感的簡約風格。
“哥哥,”沈驚問他,“這是誰家呀?”
“司亭。”俞晝回答,“他的房産之一,他幾乎不住。”
沈驚嘟囔了一句:“還以為是你的房子。”
要是俞晝自己的房子,俞晝是不可能帶他來的,俞晝連二樓都不允許他上。
“哥哥,”沈驚又問,“你為什麽帶我來這裏?”
俞晝關上門:“因為你病了。”
沈驚站在玄關的位置,語調不自覺變得尖銳:“病了應該去醫院,為什麽要來這裏?哥哥,你帶我去醫院!”
俞晝轉過身,看着沈驚:“沈驚,你病了。”
沈驚又有點眼花了,他看到面前站着兩個俞晝,和見鬼似的。
“哥哥,”沈驚指着俞晝,“你被鬼纏住了。”
“沈驚,過來。”俞晝說。
沈驚一動不動,死死盯着俞晝的重影,語氣又是嫉恨又是豔羨:“哥哥,是我變成的鬼纏着你嗎?你本來就嫌我髒,要是我變鬼了,我更髒了。”
“沈驚,聽話。”俞晝嘆息,“到哥哥這邊來。”
沈驚笑了,露出酒窩:“好吧,哥哥,你給我治病,我就不發神經了。”
他朝着俞晝走過去,沒走兩步就頭昏,後脖頸湧起一陣強烈的灼痛感。
眼前一黑,沈驚不受控制地栽倒,然後他落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裏。
·
俞晝接住了沈驚,把他打橫抱起,往卧室走。
沈驚的後頸疼得像是要把他整具軀體往下墜,但腳底下又輕飄飄的,像是踩在了雲朵上。
他問俞晝:“哥哥,你怎麽抱我了?”
俞晝答非所問:“你病了。”
沈驚又問:“你這麽抱過知舟哥哥嗎?”
俞晝說:“沒有。”
“太好了,”沈驚踢着小腿,開心道,“那我去抱知舟哥哥吧,他沒有被抱過,很容易就會喜歡上我的。”
俞晝額角重重一跳:“沈驚,你生病了,安靜。”
沈驚突如其來的興奮,他脖頸裏流過的血液在燒,有什麽東西要從體內噴湧而出:“哥哥,我不想安靜,我要和你說話!”
俞晝胸膛起伏,氣息淩亂。
可是你的哥哥不想和你說話,你每說一個字,就有你的呼吸拂在哥哥臉上。
你的哥哥也病了,你什麽時候來給哥哥治病?
沈驚又尖叫:“哥哥!你說話!”
俞晝把沈驚平放在大床上,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
沈驚用力蹬腿:“哥哥,你怎麽不抱我!你覺得我髒嗎?我是髒東西!”
他蹬了幾下,愛上了高級床墊的柔軟觸感。
沈驚側身蜷縮起來,兩只手掌交疊着枕在側臉下:“哥哥,我好困了,我現在要睡覺了,如果你有垃圾要扔,明天早上再來吧。”
夜裏別來扔垃圾,否則垃圾桶會發出“砰”的聲響,他會被驚醒的。
說完,沈驚合上雙眼,幾秒後又倏然睜眼:“哥哥,我要枕頭。”
明明枕頭就在他手邊。
俞晝什麽也沒有說,從書桌上拿來兩本書,遞給沈驚。
沈驚接過書本,滿意地枕在腦後,笑着說:“哥哥,我睡了。”
他接着閉眼,呼吸很快就變得沉重而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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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晝安靜地注視他許久,拉開床頭櫃的抽屜,裏面滿滿當當全是藥。
治療分化遲緩的、緩解分化邊緣痛楚的、應對延遲分化而帶來的應激反應的。
從他買下這間房子的第一天,他就備了這些藥。
俞晝給齊知舟打電話,齊知舟說:“阿晝,我已經告知趙管家了,我說小旭邀請小驚到家裏玩一款新游戲,這兩天就不回俞家了,趙管家沒有說什麽。”
“好,多謝。”俞晝說。
齊知舟笑道:“客氣,你和我訂婚,幫了我大忙,這點小事不算什麽。”
“知舟,”俞晝從抽屜裏取出一盒試劑,“TOCE的用量是多少。”
齊知舟疑惑:“阿晝,每一種藥的用法用量,你已經問過我不下十遍了。以頂級Alpha的智商,不可能記不住。”
俞晝看着沈驚沉睡的側臉:“我需要再确認一遍。”
用在沈驚身上,他要反複确認。
齊知舟耐心地重複了這款前沿藥物的用法和用量,然後他意識到了什麽:“是小驚有什麽情況嗎?”
“嗯。”俞晝回答,“和你之前說的症狀一樣,高熱,出現幻覺,神志不清。”
齊知舟也凝重了幾分:“阿晝,小驚的分化延遲已經算是很嚴重了,我建議到醫院去做細致檢查,科學治療。”
“不能去醫院。”俞晝一板一眼地回答,“去了醫院,就會被監視。”
齊知舟沒有聽清:“阿晝,你說什麽?”
俞晝說:“沒什麽。”
齊知舟敏銳地覺察到俞晝有些反常:“阿晝,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沒事。”俞晝笑着說,“先挂了,有問題我再聯系你。”
他的嗓音溫和一如既往,但實際上,俞晝的脖頸爬滿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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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斷電話,俞晝先是為自己草草注射了一針強效抑制劑,然後他為沈驚注射TOCE。
沈驚的手臂很細,血管不好找,俞晝在他臂彎輕輕拍了拍。
沈驚的眼皮撐開一條縫隙:“哥哥?”
“嗯,”俞晝說,“打藥。”
沈驚懵懵懂懂的:“哦,我要吃藥了。”
他要吃抑制分化的藥,不能讓自己分化成Omega,不然俞家就不要他了。
沈驚不會知道,他的藥早早被俞晝替換了,換成了最普通的維生素片。
針頭紮進血管,透明藥劑一點點注射進沈驚的身體裏。
“嗜睡,乏力,畏冷,虛汗。”俞晝兀自重複着TOCE可能出現的副作用,“嗜睡,乏力,畏冷,虛汗......”
他站在床邊看着沈驚,高大的身形将沈驚整個罩住,就像是把沈驚攏在懷裏。
看着看着,俞晝忽然笑了,這就是他的薔薇花,不然又是誰的呢?
他牽起沈驚的右手,看着沈驚手腕內側的傷疤,再和自己的那道疤做對比。
沈驚的疤痕很漂亮,他的卻很醜。
俞晝喉結滾動,放任自己俯下身,幹燥的嘴唇碰了碰沈驚的疤痕。
手機在此時不識趣地發出震動,是旭峰地産的老總發來了消息。
“俞總,你的項目書我們內部研究過了,很有想法,我個人是很看好項目前景的,但是我們公司資金上最近比較難,這次的項目先不參與了,有機會再合作。”
俞晝用齒尖輕輕啃咬沈驚的疤痕,眼底充斥着巨大的渴望,動作卻很輕柔。
在他的薔薇花綻開之前,他必須要解決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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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驚再睜眼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他不記得自己為什麽會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也不記得腦袋為什麽這麽重。
他下床,推開房門,看到俞晝在陽臺上澆花。
“哥哥。”沈驚喊了一聲。
俞晝回頭,眼神依舊是疏離而淡漠。
沈驚問:“哥哥,這裏是哪裏......”
俞晝打斷:“去洗臉刷牙。”
沈驚:“......”
呵呵,一見面就嫌他髒,俞晝真的很讨厭。
【作者有話說】
病病的,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