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需要理由麽,想要就要
第27章 27 “需要理由麽,想要就要。”(修……
應季雨腦子嗡嗡地聽着這句話, 在這一瞬間,忽然覺得她從來都不認識梁宗銘。
“我不想,你要威脅我嗎?”
應季雨冷眼看着他, 渾身繃成一張弓,呼吸都紊亂着。
“你想要誰不行,是看我過得還不夠慘是嗎?你為什麽非要回國, 我現在的生活很穩定很安靜也是我喜歡的, 跟你也沒有任何關系,你為什麽不放過我。”
她寧可當初那個人是死在杞縣了, 死在一場雨裏。
梁宗銘看着她的表情,輕聲說:“沒有。”
沒有什麽。
應季雨抿着唇, 不想跟他交流, 又把手裏的卡砸在他臉上,清晰看到卡的棱角戳在人臉頰處,他也沒躲開。
還沒走出門, 就被梁宗銘扣住了手腕往後拉, 只開了些許縫隙的門又瞬間被關上了。
肩頭猝不及防撞在他胸膛,手腕被桎梏住,清淡又強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一起吃飯。”
應季雨不吭聲,用力掰着他的手指, 能清晰看到他的虎口被扯得很紅。
他又繼續輕描淡寫喊她的名字:“應季雨。”
梁宗銘沒忍住擰緊眉,一時之間無法招架無可奈何,于是聲音淡冷又帶着強制:
“你應該不想失去升職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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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季雨剎然回頭看向他,滿臉都是錯愕。
采訪沒拍,坐的專用電梯下的樓。
逼仄的空間亮着燈光,從頭頂的冷白光洋洋灑灑落他身上,将他鋒利的五官輪廓勾勒得愈發分明。
挺拔的身形站在旁邊能夠整個把她籠罩, 他沒吭聲,甚至沒有聲音,卻散發着讓人無法忽視的貴氣和壓迫感,讓人屏息。
應季雨頭也沒擡,臉色并不算好。
“你非要這樣嗎?”
梁宗銘眼睑下垂,氣息有意無意飄蕩過來,直至灌滿他的鼻腔,他忍俊不禁,伸出兩根指骨用指尖勾着她的頭發,碎長的頭發到後背脊骨的位置,很自然的黑色,帶着一股小鈴蘭的護發素香味,很淡,貼近才能聞到。
“對。”
眼眸好奇盯着,手指纏繞着她的頭發,指腹間是頭發柔順的質感,軟的要命,聲音染上了些慣有的輕浮,“非要。”
應季雨倏然回頭看他,他沒來及脫力,長發被他扯到有些疼,她腦袋往後仰着發出抽痛的氣聲。
擡着頭盯着他漆黑如黑岩般的眼睛,幾秒後,忽然笑了,眼睛卻還是冷的。
“是我高看你了,賀先生果然跟以前如出一轍,混混出身,所以也學不來賀知周出身名門的做派,只會用些下作的手段。”
“看來應小姐很了解賀家。”梁宗銘聽這話沒有絲毫波動,反而應的游刃有餘。
“不過你應該不太了解以前的我。”
梁宗銘話剛說出口,又倏然安靜。
随後擡眼看她,清晰看到人眼睫閃動了下,那道光刺進她的眼睛裏,卻像是蒙了一層模糊的濾鏡。
下到一樓,撞上了拿下午茶的前同事,歪着頭看着她倆,又把視線定在梁宗銘的臉上,嘴角勾起,像是撞破發現了什麽似的輕輕挑了挑眉。
梁宗銘剛去澳洲那會跟和賀連州、周君安住在一起,賀連州小時候去過軍隊,比賀知周的禮儀跟規矩還要多,賀知周能被養成那樣禁欲斯文的樣子多虧了賀連州。
而梁宗銘那時候就滿身陋習,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走路說話都帶着鋒利又刺人的棱角,有周君安護着心疼着,到現在也沒磨平。
他步伐不緊不快跟在她身後,見人出了公司大樓就要往另一方向跑,伸出長臂輕而易舉扣住了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前扯。
“陪我吃飯。”
“松手。”應季雨頭也不擡用盡全身力氣使勁兒掐着他的虎口,弄出一個明顯的指印,幾乎要見了血也沒絲毫松下。
“我沒答應你。”
梁宗銘笑了下,手指扣得更緊,仿佛疼不在他身上,虎口流着血也全然不顧,拉着她的胳膊往車上走。
打開副駕駛的門讓她坐進去。
“應季雨,管你答不答應。”
他關上門,轉身上了駕駛座,側頭看了她一眼,又鎖上了門。
車開往市中心一家私人會員制餐廳,類似紐約的PerSe,處于時代中心七樓,擁有極好的視野,可以俯瞰整個江城市中心的美景,可惜不是傍晚,能看到落日飛車。
歐式橡木餐桌上放着七朵白色的香槟玫瑰,高腳杯裏倒了些香槟,梁宗銘跟她進了包間時服務員就站在門口詢問是否要現在用餐。
他“嗯”了一聲,坐在了靠裏的位置,服務員離開,關上門,才擡眼看到應季雨還站在門口。
他招了招手:“過來。”
嗓音慵懶,臉上完全放松,一副懶的要死的狀态,似乎很享受。
應季雨就一言不發硬直坐在了他的對面。
漆黑的眸盯着她看着,随後起身坐到了她旁邊,把面前的酒杯遞給她,見她不動,自己碰了一下喝了。
服務員上菜,梁宗銘就側着頭跟她說話,目光落在她耳朵上,問了句:“好用嗎?有不舒服的地方告訴我寄回維修。”
應季雨這才說話:“我剛給你的卡裏轉了二十萬,不夠我會慢慢還的。”
梁宗銘才想起來那張卡,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遞給她。
“成,那張算扯平。”
應季雨才看向他遞過來的東西。
又擡眼看他:“你想包養我嗎?為什麽?你喜歡我?我做了什麽。”
“随你怎麽理解,你可以買成房産放着。”梁宗銘捏着刀叉切着面前的鵝肝凍糕,放在旁邊的吐司上輕輕抹開,均勻覆蓋面包片。
動作姿态斯文又衿貴,身上那件西裝還是松松垮垮的,從容不迫又彬彬有禮,還真像個樣子。
刀叉挑着那塊塗抹好的面包,遞到應季雨唇邊,另一只手乘在她的下巴處。
“吃。”
應季雨看着他舒展着的眉宇,張開唇咬了一下。
口感很細膩,綿密又帶着濃郁的香氣溢滿口腔。
梁宗銘見她咽下,又把酒遞給她。
“我不介意一直喂你,吃飽了才有力氣工作。”
她沒再做聲,全程沉默地看着梁宗銘慢悠悠吃着這頓午餐。
中途有人敲門。
開門才看到是上次在杞縣時應酬遇到的那個投資方王總王永豐,家裏有點關系,在新聞界肆意橫行,很不把人放在眼裏。
按理說餐廳制度比較注重隐私,也不知道怎麽從前臺那兒聽說的賀煜在這個包間。
此時一改之前嘴臉,滿臉谄媚笑意地站在門口,貓着腰低三下四的模樣像條哈巴狗。
“賀總!這麽巧?我聽朋友說賀總在這邊吃飯,就過來拜訪一下。”
随後把眼睛放在旁邊的女孩身上,暗想還真是。
一時之間不知道要不要進來,別打擾了約會的雅致。
見賀煜只是擡了下眼,也沒吭聲,才大着膽子走進來,笑的眼角褶子都出來了。
“上次我……多有得罪,還望賀總不要介懷,生意什麽的都好說,改天約個時間就能簽。”
梁宗銘翹着長腿,放下手裏的刀叉,說:
“不會,談合作一項如此,如果當時坐在主位的是我,想必會比王總更過分,更咄咄逼人。”
王永豐此時站在餐桌旁邊的位置,腰板都不敢太直着。
聽着他這話,臉色都變得不好了。
“賀總真會開玩笑。”最終只能自己尴尬地笑了笑去緩解。
服務員敲門走進來上了最後一道餐後甜品。
梁宗銘忽然問道:“你們這兒最烈的酒是什麽?”
服務員彎着腰說:“Cognac幹邑白蘭地,酒精含量在40%左右。”
五分鐘後幾個服務員便拿着二十瓶幹邑白蘭進了包間,一一擺放在餐桌上,剩下最後一個穿着包臀工作服的女孩拿着起酒器全部打開,退出了包間。
“賀總……這……我這真的酒量不是很好……”
梁宗銘連話都沒說,甚至還心情不錯地喂給應季雨甜點上唯一一顆塔斯車厘子。
應季雨往後躲,臉繃得很緊,視線一直在旁邊真的硬着頭皮走過來提起那瓶高酒精白蘭地灌下的王永豐。
大口吞咽的聲音在耳畔過于清晰,梁宗銘皺了下眉。
她沒敢動,甚至于僵硬在了座位上,她全身都繃緊着,盯着王永豐一瓶一瓶灌酒,腦海裏回想起來她以前兼職時為了也是這樣的,狼狽又壓抑着,于是臉色都有些蒼白。
甚至後知後覺的,看了一眼梁宗銘,機械似的張開唇咬下了那顆櫻桃,清甜的汁液在口腔中泛濫,卻嘗不出來有多少甜。
倒是梁宗銘注意到應季雨的表情,氣定神閑緩聲:
“怕什麽,又不會對你這樣。”
替她報仇了。
應季雨都忘記自己是怎麽從包間離開的,只記得服務員給120打了電話,說這裏有客人喝酒喝多了,臉頰漲紅到異常,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從喉嚨裏嗆出血流了一地。
她在這一瞬間視線忽然凝聚到梁宗銘身上,身上發冷,驀地驚醒,過了這麽多年,他早跟以前不一樣了。
如今的梁宗銘,是養尊處優天之驕子賀煜,同樣是金融界殺伐果決雷厲風行又不折手段的人物。
中午還是冷的,今年大概是暖冬,就算是北城都沒下很大的雪,時下時停,路邊一直沒有積雪。
江城更是連綿不斷的陰沉天色,像是到了末日。
從餐廳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她跑掉,從電梯下來全程扣合着她的手。
他的手掌寬厚,抓得太緊,才隐隐感覺到那股生硬的粗粝感,溫度很高很燙,似乎要融進她的血液裏灼燒。
大概也不太習慣跟人牽手,很軟的指骨在手心裏,扣得并不緊,甚至于相貼着清晰感覺到血管脈絡鼓動的聲響。
給她開了副駕駛的門,手掌還撐在門的最上方,姿态上閑适輕慢又有些富家子弟的纨绔做派。
等人進去關上門,梁宗銘驅車離開。
應季雨眼睛一直看着窗外流線過去的濕漉漉的地面,後知後覺才想起來問:“去哪?”
“你不上班了?”梁宗銘點了下頭,“行,那陪我去看電影。”
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去過電影院。
應季雨忙不疊地說:“上。”
車在半個小時後停靠在公司門口。
下了車,就往公司去,又低着頭看手機裏的消息,上了電梯才注意到身後梁宗銘一直跟着她。
電梯裏還有去其他樓層的人,安安靜靜的沒人說話。
采訪還要繼續。
明朝從公司離開了,似乎又去參加什麽酒會,說今天完成工作可以提前下班,還給他們買了下午茶甜品。
助理又在群裏問下班後想不想一起去聚餐。
沒人想去,作罷把聚餐的錢發成了紅包在群裏搶。
應季雨則是又回了辦公室,面前放着攝像機拍攝,要做雜志訪談,并不需要全程錄視頻,只需要截取幾張圖。
他沒打領帶,就坐在那兒松松散散的不太正經,就這姿态頂着那張過分出挑的臉應該上時代男模而不是時經雜志。
反正後期能p好衣服,應季雨不想多事。
“賀總的公司在投資決策中最核心的理念是什麽?”她單刀直入問着問題。
梁宗銘坐在沙發上聽到她問才擡眼,他雖然沒接受過采訪,但也不認為采訪連前期過渡都沒有。
“以價值導向,聚焦長期增長。”
梁宗銘回複的很官方,說完,又反問:“應小姐喜歡吃什麽?”
應季雨眼睛跟他對視着,幾秒後,說:“清淡的。”
梁宗銘沒吭聲。
那家店是他第一次去,上的都是些特色菜,那桌她唯一碰過的兩道菜都是以辣為主味。
“賀先生為何會選擇進入金融投資行業,接手家裏的生意?”
“接手”兩字問得禮貌,準确說應該是争奪,金融圈至今幾乎沒人不知道賀家的事。
梁宗銘:“需要理由麽,想要就要。”
應季雨捏着錄音筆的手都一顫,随後還是面不改色拍了張照片。
“應小姐談過幾次戀愛?”他問。
她低垂着眸,靜默幾秒說:“太多記不清了。”
“經驗很豐富。”梁宗銘說,“可惜我一次都沒有。”
應季雨仍舊公事公辦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
“對于年輕的投資者,您有什麽建議給他們?”
梁宗銘說:“投資重要的不是進場,設定合理的止損點,有計劃退出。”
應季雨一字沒差把他的話寫在文稿裏,一直到晚上六點半才結束工作。
梁宗銘接受完采訪就接了工作電話從公司離開了。
這個點公司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合上電腦下樓,看到室友二十分鐘前發來的消息,問她在不在家,她忘記拿鑰匙了。
就算是過年這兩年室友白瑤都沒回來,應季雨還以為她回家了。
【我剛下班,你開門了嗎?】
【開了開了,那個我男朋友今天晚上要跟我住一晚。】
應季雨瞬間就停下了腳步,站在公司樓下路邊,冷冽的風吹的耳朵泛紅。
房間玻璃窗還挺隔音,但卧室跟卧室就隔着一堵牆隔音效果極差,在卧室的說話聲能聽得一清二楚。
對面大概從間隔的時間中看出了她的猶豫跟拒絕,又發來一條。
【就這一天,你今天可以去朋友那兒住一下嗎?拜托拜托,他不太習慣去酒店……】
應季雨沉了口氣,回了個好字。
平常室友不常在的原因,水電費都是應季雨占便宜,很多時候她都想要多分攤一些,但對方說了不用之後每個月就直接跟她說讓她付多少,應季雨知道對方大概不在乎這點。
人與人之間還是保持好該有的距離更好。
她低着頭站在路邊搜索附近的酒店,市中心酒店價格都要五百往上一晚。
篩選了半天,還沒選好在酒店下方看到購買/春山寺的門票,明天有新年活動只要六十塊。
她順手點進去買了一張明天的門票想去還願。
即便她的工作并不是求來的。
不知道是步入社會太久還是逐漸成熟,反倒是相信一些靈運的事了。
就算求個心安。
剛買完,面前就停了一輛車,應季雨下意識以為是出租車,招了招手拉開車門,還沒坐穩,耳畔傳來車門上鎖的“啪嗒”聲響。
她不太認識邁巴赫,更何況站在車側方看不到車标跟車牌。
“剛下班嗎?”
熟悉又低沉的嗓音裏帶着與生俱來的漫不經心蕩在耳邊,應季雨透過後視鏡,看到了那隐在黑暗中棱角分明的臉。
車內空間逼仄,黑色真皮座椅散發着淡淡的冷香,空氣都被隔絕,靜得只剩下交錯呼吸聲,坐進來的一瞬間仿佛被密不透風的黑布裹住,如同被某種無形的磁場禁锢。
應季雨拉車門沒拉開,眼神警惕地看着他:“放我下來。”
梁宗銘手肘随意搭在方向盤上,“送你回去?”
“你怎麽知道我住在哪。”
梁宗銘就沖着後視鏡笑了聲,聲音含混:“我這樣的混蛋,不折手段想知道什麽不挺容易的麽。”
應季雨深沉了口氣:“我不回去,你放我下來,我定了酒店。”
“被趕出來了?”梁宗銘擡眉。
他動作幹脆利落,車頭調轉,又給賀知周的助理打了個電話,問他賀知周在不在家。
“在。”
助理的聲音欲言又止:“少爺你要回去嗎?”
“怎麽了?”
助理猶豫了幾秒,梁宗銘意識到什麽,說了句“知道了”撂了電話。
開車去了半島酒店,位于江城外灘附近,距離她公司一刻鐘的距離。
領着人給前臺開了房,跟她一同上了樓。
梁宗銘并沒有打算在這兒睡,他還有工作要忙,在江城呆得太久,朱誠給他買了晚上十點飛紐約的機票,中間還要在倫敦中轉參加一個招标。
門卡插入酒店房門,燈光亮起。
身後的門被關上。
梁宗銘走進客廳倒了杯水。
距離他去機場還要幾個小時,就坐在沙發上打開手機回消息。
回複完沒聽到旁邊的動靜,側目一擡眼,倏然看到衣服重重地齊齊堆在腳踝。
他一時之間盯着她的身體沒反應,即便室內開着空調,但空氣還是冷的,刺着她被燈光照得瑩白如玉的皮膚。
她身材确實很好,個頭夠高,比例也漂亮,連胸型都挺得很自然像是在送人嘴裏。
梁宗銘被那抹瑩白刺的呼吸一窒,瞬間有了擡旗的姿态,腦袋嗡聲作響。
視線往上,跟她的眼睛對上。
“幹什麽?”
應季雨縮着身子,雙腿都有些發顫,但還是站在刺目的燈光下,站在被暴露無遺的目光裏紋絲不動。
“你不就是想要嗎?是不是今天之後你就能不要參與我的生活了。”
梁宗銘沒吭聲,撈起沙發上的毛毯,步伐平穩走過去,整個包裹住人,聲音沙啞落下:“去洗澡。”
一瞬間,應季雨眼睛有些紅。
她轉身往卧室的浴室走,滾燙的水把皮膚沖的泛紅,一遍一遍擦着身體,熱氣把臉頰都熏得通紅。
赤着腳從浴室走出來,床上扔着一件白色的吊帶長裙睡衣,很簡單的沒有什麽裝飾,只有後背裸露很多,只有兩根帶子銜接着。
她抿着唇走過去穿上,剛穿好,門就被推開了。
梁宗銘拿出手機,朝她說:“手機給我拉回來。”
應季雨就拿過手機,在他的視線下把他的微信發出來了。
卧室的窗簾緊閉着,梁宗銘本就站在門口的位置,關上燈,卧室就只剩下窗頭的小燈還有一直蓋了透明燈罩的香薰蠟燭默默燃着。
他向來慣着自己。
梁宗銘徑直走過去,沒看她,掀開被子躺下。
“過來我抱着。”
應季雨站在原地僵了一秒,随後擡起步子走過去。
走過去躺下的一瞬間就被他撈進了懷裏。
他身上滾燙,雙臂都環着她的腰,隔着一層單薄的布料能感覺到肌肉有力的線條,幾乎被困在他懷裏,這樣的姿勢很不舒服。
陌生感侵襲着全身,她甚至不敢放松呼吸,只是繃緊着,呼吸速率變慢,整個人都沒辦法放松。
第一次身邊有人,梁宗銘卻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的不舒服,鼻息間是女人的芳香,帶着很淡的洗發水的味道,甚至于她身體的溫度都是有着別樣氣息的。
暖香似欲的感覺,精神整個放松下來,讓他不自覺收緊了她的腰部閉上眼。
卧室裏很安靜,應季雨努力透過窗簾的縫隙往外看,什麽都看不見,只能看到模糊透進來的那一點點光。
身後松開了手,一瞬間徹底跟她劃開距離。
“明天我跟你一起。”
應季雨沒吭聲,閉上眼,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大概能知道她這個身份證下的所有動向。
睡不着,她不太能習慣跟陌生人在同一個空間同一張床上,閉上眼很久腦袋卻更活躍了,睜開眼的一瞬間又聽到梁宗銘口氣不太好說:
“睡不着就做,做睡着就舒服了。”
應季雨沒說話,只是說:“我渴了。”
空氣沉寂下來,過了兩秒,梁宗銘下床去客廳吧臺給她倒了杯水,是涼的,又坐在電熱水壺前,抽了根登喜路咬在嘴巴裏,捏着打火機點燃用力抽了下,煙過肺又從唇角溢出,一張冷硬的臉隐藏在黑暗裏沒有情緒起伏,只有指尖的火猩紅燃着,煙灰下落。
燒好水那根煙被用力碾滅在煙灰缸裏。
倒了一杯,又兌了涼水,自己嘗了口才拿進去。
應季雨接過喝的時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梁宗銘剛才睡着了,他有些起床氣。
她沒說話,喝完那杯水,把紙杯放在旁邊床頭櫃上。
還沒躺下,又被抓着胳膊起身,聽到他漆黑着眸面無表情說:“睡不着了,別睡了。”
應季雨就沒吭聲。
才淩晨三點。
大概是意識緩了過來,梁宗銘盯着她的臉,試圖跟高中見到的那張臉重合。
他記憶力很好,她高中的樣子無數次出現在過自己夢裏,記得很清楚。
“你還記得我們高中——”
略顯溫和的話語被她毫不留情打斷。
“不記得了。”
梁宗銘就沒說話,低垂了下眼睛,腦海裏有些亂。
“梁宗銘。”
她叫了聲,聲音帶着沒睡醒又疲乏時的沙啞,低低的蕩入寂靜黑夜。
梁宗銘倏然看向她。
他怎麽可能沒聽出來,從知道是他是梁宗銘之後,應季雨嘴巴裏從來都是一口一個賀總的叫,把他跟以前那個人區分的很清。
“幹什麽。”
應季雨眼眸清明,坐起身身子往前低伏着,露出晦暗不明的渾,圓。
手掌撐在綿軟的床被上,那雙眼睛即便在黑夜裏也漂亮的過分,直直地看着他,微仰着頭,飽滿又漂亮的唇帶着薄荷的味道遞在眼前。
梁宗銘低垂着眸,目光盯着他這張臉,像是被蠱惑了似的,感覺空氣都是滾燙撕扯着的。
鼻息聲交織,道不明分不清,只要稍稍低下頭,就能淺嘗那份柔,軟,像是車厘子的甜汁。正要追求原始的欲,念吻下去,又被她躲開。
一瞬間醒神。
梁宗銘看着她,目光注意到床頭的燈光墜入她的眼睛裏,那目光中帶着毫不掩蓋的厭惡。
仿佛在唾棄他的欲望。
“是因為想起以前喜歡你的人,現在又心血來潮想睡嗎?”應季雨嘴角扯着,眼睛裏都是抵抗的防備。
梁宗銘盯着那雙眼睛,始終沒有多大的情緒變化。
最終從床上下來,輕聲說:“你睡吧,我不會再進來。”
應季雨坐在床上,手掌還發着麻,她死死攥緊手,眼睛通紅着,呼吸顫抖。
這是她第一次開始後悔遇上他,寧可在那個除夕煙花夜,用瓷片留下很重的疤,也不想此時是洗掉的如同烙印一般的紋身印記。
第二天一早梁宗銘就醒了,因臨時取消了回曼哈頓的計劃,開了個早會。
一整晚他就睡了兩個多小時。
酒店送來了早餐,應季雨洗漱完吃了兩口,他就坐在對面,沒什麽胃口,也跟着嘗了她吃的那兩樣。
開車去的春山寺,車程一個半小時,路途中她倒是沒什麽反應了,甚至于一路上都沒怎麽說過話,漠然的,呆滞的,像是失了魂的木頭人。
春山寺以四月份綻放的櫻花出名,莊嚴肅穆,香火鼎盛,黃色外牆很顯清淨。
進來上香祈求的人也都是安安靜靜的,只有買手串的店內會傳出些許細碎對話聲。
應季雨上次獨自來時買了一串十八子跟紅朱砂,至今還佩戴在手腕處。
她領了香去了殿堂內跪拜祈求,身後梁宗銘就穿着件黑風衣,單手揣着兜,倚靠着門犯困,擡起眼皮看見她跪在蒲團上,直着腰板那麽虔誠的樣子,梁宗銘就很想知道她在求什麽。
求他不是更快麽。
旁邊還有一個穿得褴褛的女人跟一個滿臉疲憊的年輕男人,拜了大概有七次,又崩潰到掉着眼淚從口袋中掏出皺巴巴的錢往前面功德箱裏放。
好奇擡眼看着面前金鍍的大佛,看不清旁邊祈願牌上的字,不知道在拜的什麽。
梁宗銘意興索然地從寺廟離開了,寺廟不走回頭路,出了門,坐在豪車內看着窗外人群來來往往。
昨晚下了一夜雨,路旁櫻花樹濕漉漉的樹葉墜在邁巴赫的車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