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我不感興趣,對你的任何東西

第30章 30 “我不感興趣,對你的任何東西。……

周五一大早開完早會, 明朝把她叫去了辦公室。

刺眼的光線透過玻璃窗,落在安靜的只有敲打鍵盤聲的辦公室內。

應季雨開了玻璃門,明朝還在看文件, 等人進來放下手裏的工作看向她問:“你跟賀總很熟?”

應季雨站在辦公桌前,不明所以,只是說:“不熟。”

明朝笑了下, 随後把手上的一個文件扔給桌面, 發出“啪嗒”的一聲落響。

“想升職嗎?”

應季雨沒太明白他是什麽意思,藍色文件夾是展開的, 是一家知名上市金融投資公司,跟她的工作乃至行業都不沾邊。

她走上前拿起來看。

“賀煜最近要啓動一項天價并購案, 你如果能夠拿到他們項目的核心消息, 副臺的位置就是你的。”

應季雨盯着文件,不太明白:“為什麽?這跟我們的行業不相關,是幫誰做事?”

明朝只是說:“競争對手, 我只是幫個忙, 賀煜一直在國外,忽然這麽久待在國內,還經常出現在你身邊,很難不讓人傳跟你的關系。”

“我不會做的。”她幾乎沒有猶豫, 放下手裏的文件夾。

“為什麽?你喜歡他?”明朝說不上意外,只是挑了挑眉。

“不喜歡。我不想做這樣的事情,如果想我就不會待在電視臺做采訪。”

明朝笑了下,站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她面前。

Advertisement

“有骨氣,但骨氣這個東西可吃不飽飯,我挺認可你的能力,但是你要知道, 公司總會有空降的人,你爬不上來。”

就這麽多天,應季雨随機應變的能力跟專業知識儲配都毫不遜色國內外知名大學的新聞系學生,她私底下大概很努力才能走到現在。

但這個行業不缺優秀的人,只缺拔尖又有背景的人。

他身子往後靠,抵着辦公桌又擡眉,目光落在應季雨的面頰上,光線把女孩的臉頰照的透亮,眼睫也根根可數。

“你不敢得罪賀煜,卻敢得罪我?不害怕我開除你?”

“如果開除說明我也不适合在這裏待,我确實不敢得罪他,我可以不在這裏待,但不想在新聞界都混不下去。”

或許就跟梁宗銘說的那樣,不光是現在,以前她也不曾了解他,他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應季雨這些年謹小慎微慣了,她沒有後臺,不觸及底線遇事都是能忍則忍。

應季雨在離開辦公室前,又聽到明朝語調輕漫說:“我不強求你去,但是你最好也別話太多,那樣就不是我不想保你了。”

應季雨停下腳步,又轉過身有些不明白。

做新聞的,自然會關注一些金融圈的事情,梁宗銘收購了一家酒廠的事情大概沒人不知道,他出手狠厲眼光獨到,大概跟魏敬見面時就想好了一切,預備拓展國內業務。

他太狂妄,事情做得太絕,不給人留後路,遲早事極必反。

“你跟他不是朋友嗎?”

明朝笑了笑,那絲笑裏夾雜着沒刻意隐藏的嘲諷:“他自己不怕死。”

“如果是你會選擇跟他這樣随時都會反咬你一口的人交朋友嗎?勸你最好別跟他沾上什麽關系。”

應季雨從辦公室出來時還在想明朝的話,出了會兒神兒,被旁邊楊倩玲叫了一聲,才站起身跟她一起出外勤。

下樓時還問她周末有沒有時間,去她新家暖房。

“當然有!沒有也要有!周六還是周天?周六我要回家一趟。”

“那就周天。”

原本明珠也要來的,臨時有場米蘭時裝秀,只送了禮物給她,說等她回來再一起吃飯。

她平常挺忙,工作遠比應季雨拼,作為老板,承擔的重量比她這種小員工要多。

周六一大早應季雨就被室友說話的聲響吵醒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才七點。

光線映照在遮光性不是很強的窗簾上,清晨的空氣沁人心脾。

她眯着眼抓着手機打着哈欠,點開工作群,一邊坐起身去洗漱。

門外是室友跟朋友說話的聲響的,她跟這個朋友似乎是大學室友,偶爾會睡在一起徹夜談心。

應季雨換上了衣服準備下樓去吃早餐。

剛換了件皮衣外套,裏面穿着件白色連衣裙,蕾絲的花邊搭配簡單。

聽到室友敲了敲門。

應季雨打開房門,室友就指了指門外:“是有人找你嗎?”

他站在正門口,手随意插在沖鋒衣的口袋裏,本就有一米九的梁宗銘颀高落拓地站在那,差不多跟門一樣高,進來都需要彎下腰,聽到門響擡起眼,一副不正經的懶散模樣。

擡眼的瞬間,眼睛筆直看向應季雨,眉梢上挑,整個人透着股不羁的痞帥。

“把我拉黑了?”

她盯着人看了一秒,本來沒什麽情緒的眼睛瞬間變得淡漠。

轉身進了房間拿手機,又聽到室友的朋友夾着嗓子嬌滴滴跟他說話。

“你是她男朋友?”

“不是。”聲調都變得低了好幾個度,仿佛眼裏看不到別人。

“哦,那冒昧問一下,你有女朋友嗎?”

“看不出來嗎?喜歡她。”

此時應季雨從卧室出來,徑直側身從他旁邊出了門,沒擡頭看一眼,進了電梯間摁了一樓。

梁宗銘步伐不急不緩跟在她身後,進了電梯,目光落在她肩頭,衣服是比較寬松的款式,本就纖細的身材就顯得格外瘦弱。

他微沉下肩,手指試圖去抓她的手,指腹接觸到她皮膚的紋理,像是一小串電流擊打着指尖,一寸寸擦着她的手心,整個包裹住。

意料之外,應季雨沒有絲毫掙脫的意思。

她手指并不滑嫩,手心裏帶着一些薄繭,指骨很細,手掌不大,有些涼。

目光盯着她手腕處的表,梁宗銘忽然在想那個被洗掉的紋身。

當時看到紋身的那一瞬間,梁宗銘一瞬間分不明,他分不清她是叛逆期心血來潮,還是真的想要喜歡到覺得刻在身上一輩子都沒關系。

那時的梁宗銘并不覺得是自己單方面的想法。

應季雨也想過斷聯不再聊天,畢竟那時他去店裏買煙,佯裝路人跟她要聯系方式,她帶着略顯愛慕的眼神朝他遞了手機。

她分明是分得清的,分的清網絡跟現實,知道自己的現實更重要。

那句見面,梁宗銘都覺得沒什麽含義,只是一個句號,有沒有無所謂。

可此時她洗得那麽幹淨,寧可留下很明顯的傷疤都要把顏色洗的毫無痕跡,梁宗銘覺得不太舒服。

“梁宗銘,你不會真的喜歡我了吧。”

她手指一直沒有溫度,指骨交疊着,梁宗銘下意識攥緊了些,可惜并沒有渡過去一絲的熱意,他也只能感覺到手心裏冰冷的汗。

“那又怎麽樣?我喜歡你就要陪在我身邊。”

梁宗銘嗓子扣緊,痞氣在無形中消失殆盡,注視着她,“應季雨,你乖乖待在我身邊,你想要什麽都可以不好嗎?”

“為什麽要是我?”應季雨偏着頭看着他,聲線有些顫。

梁宗銘不知道,他只是單純覺得應季雨在他旁邊,很舒服。

從進公司之後拼命工作到如今,第一次對那些項目跟出差感覺到厭煩。

“也許是喜歡你。”

他晚上又開始做夢,做夢時心很慌,慌到吃完藥都沒有什麽效果。

醒來時有那麽一瞬間後悔,後悔當時的不告而別,後悔當時選擇離開杞縣回了賀家,擁有這些東西他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又耳朵轟鳴着僵直坐在黑暗的空間內,開始不自覺預設,如果他沒走,是不是就像是他們說好的,見面,他去找個體力工作貼補她讀書,努力賺錢租個房子跟她住在一起,跟趙起一樣結婚,他看到過趙起的婚紗照,很幸福。

應季雨面無表情,清晰不再有任何波動。

“你從我身上得不到任何東西,你敢碰我我就死在你床上。”

找別人不好嗎?

他有錢有勢,想要什麽姿勢別人都會擺好。

應季雨此時忽然有些反胃,沒有什麽胃口吃飯了。

她以前或許真的不認識,此時卻一點一點認清了那個隔着網絡蒙了無數濾鏡的街頭混混,他或許跟卓宇那些人沒什麽區別,或許他也曾經造成另外一個女孩受傷過。

此時的他不過是套了鍍金的殼子,野蠻生長也退不掉骨子裏的頑劣混性,反倒因受盡寵愛、腦子聰明而肆意橫行,愈發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他從來沒有感情,所以也從來不會顧及任何人的感受。

也難怪沒人會把他當朋友。

應季雨第一次覺得薄情這個詞在自己眼前被具體化了。

梁宗銘低着眸,毫不在意她說了什麽,語氣很淡:“想吃什麽。”

最後去了一家江城附近的一家蟹黃面店,坐落于不起眼的店鋪中間,旁邊是鱗次栉比的居民樓,牆壁斑駁,路小狹窄。

店面還夾雜着不少賣二手手機店跟挂在牆壁上衣服的服裝店。

應季雨經常來,此時她又倏然盯着那家二手回收店看,側過頭問:“梁宗銘,你以前為什麽發那麽多廣告。”

站在旁邊的梁宗銘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她會主動用這樣溫和的語氣說話,不帶一點刺。

又重複回想着她剛才問的是什麽,才應聲:“那個賬號被很多人加,給汽修店拉客戶,我奶奶身體不好,也當為她做點好事。”

說完梁宗銘才又一怔,他好像都快要忘了,他還做過這樣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應季雨語氣淡淡的,說完話尾調帶着一聲很淺很淺的松氣。

這口松氣卻讓梁宗銘胸口空了一下,帶着嚴重的墜落感。

梁宗銘漆眸看着她,倏然伸出手扣緊了她的手腕。

“為什麽要問。”

應季雨少有地笑了下,面對着她,身後冉冉升起的朝陽,于是看向她時總會被她頭頂的光線刺到,刺的眼疼。

“沒什麽,好奇而已。”

不是。

梁宗銘不松手,滾動着喉結,語調平平說:“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我大學在——”

“我不感興趣,對你的任何東西。”

她說完,低眸看着把自己手腕都捏得很痛的手,他的指骨像是鐵鉗一般,手腕都被捏紅了。

擡起頭,語調平靜說:“很疼,你能輕點嗎?”

梁宗銘下意識松開手。

細膩的手腕重重脫離,掌心被風吹過有些涼意。

對面一家蟹黃面的面館很小,木頭的牌匾上就寫着地道蟹黃面幾個字,牆壁上貼着個手寫的菜單,一進去老板就問着吃什麽。

應季雨站在門口,說:“兩份蟹黃面。”

剛說完,腿被抱住了,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小女孩身上還穿着藍白的校服,胳膊抱着應季雨的腿。

她蹲下身笑着,給她做着手勢:【今天怎麽沒去上課?】

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比劃着:【今天是周天,明天才上課,姐姐你好久沒來看我了。】

應季雨摸了摸她腦袋:【我聽你哥說你很不乖,作業都沒寫完。】

女孩癟唇搖頭:【我感冒了才沒寫完,腦袋暈做不會。】

說完又拉着她往裏面坐,仰着腦袋又看向門口站着的高大男人,他擋住了大半的門,像是一座山那樣挺拔。

她拉着應季雨的手,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又仰頭,右手握拳靠近嘴巴處,輕輕往下拉,随後雙手的食指勾起來。

【姐姐他是你男朋友嗎?】

應季雨沒回答,她又彎着眼睛說:【比我哥哥還要帥。】

這個點來的客人并不多,店裏剛開張,只有對面的早餐店人滿為患,香氣四溢。

應季雨坐在位置上,女孩把自己作業拿了過來趴在桌子上寫,不會的就拉着應季雨問。

室內很安靜,被晾在一旁的梁宗銘獨自走進來坐在對面,看着兩人的交流,只能從一些淺顯易懂的手勢裏明白他們在說什麽。

應季雨難得來,老板給兩份都加了很多蟹黃料,倒了兩杯酸梅汁。

又跟她說:“還想吃什麽随便點,今兒我請客。”

應季雨忙的說:“不用的,就一碗面。”

一碗面也就二十塊錢,他在這邊的房租都挺貴,還要照顧小孩。

“那你還跟我推诿什麽呢,應老師難得來一次,你喜歡吃就行。”又轉頭拉着小女孩。

【好了別耽誤姐姐跟哥哥一起吃飯。】

她掐着腰比劃着:【我也要吃,跟姐姐一起吃。】

【會打擾應老師吃飯。】

應季雨笑着說:“沒事,讓她坐我旁邊,沒什麽打擾的。”

老板嘆了口氣給她拿了個小碗放在了應季雨旁邊,“我去後廚忙,有事叫我。”

“好。”

老板走了之後,梁宗銘又盯着應季雨的耳朵看。

他還沒查清楚卓宇為什麽那麽做,大概是從工作丢就意識到了會被找上門,至今人逃得不見蹤跡。

連李炎都不知道他跑去了哪裏。

他越這樣,越證明了應季雨的耳朵跟他脫不了幹系。

當年應季雨跟周格那麽要好,卓宇也不該跟應季雨有什麽深仇大恨才對,那就只能是因為他。

看着她做出的那些手語,梁宗銘都不敢深想,她當時被撞到耳朵,是不是很疼,她那麽怕疼一個人。

學手語時又是多絕望。

眼睛是不是會流淚。

梁宗銘倉促移開眼,有一瞬間的喘不過氣,覺得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你不吃嗎?”應季雨說。

他提起旁邊的一次性筷子,擡眼看着她說:“你會開心嗎?”

她搖頭:“不會。”

梁宗銘還是吃了,蟹黃的醬料充斥着口腔,入口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喉嚨像是有細小的沙礫在刮擦一樣發癢,舌尖變得麻麻的,開始産生了輕微的腫脹感。

大概是他過于面不改色,應季雨低垂下眸,忽然覺得有些沒意思。

小女孩眼睛瞅着他,急促揪了揪應季雨的衣服。

再擡眼時,梁宗銘的臉跟脖頸的皮膚上已經開始泛起了大片的紅痕,手背上也都是密密麻麻的紅色小疹子。

觸碰到應季雨的眼神時,梁宗銘還手裏的筷子也沒放下,不疾不徐地喝了杯水,事不關己似的說:“應季雨,我來對你好吧。”

讓我對你好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