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把他忘了
第31章 31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把他忘了。……
面館老板看到梁宗銘的樣子吓了一跳, 連走進來的客人眼睛都驚恐地瞅着男人面容異色的臉，跟胃部絞痛而皺起的眉，額頭冒着冷汗眼前都是昏的于是眼睛虛焦着表情明顯痛苦。
老板轉頭跑去後廚着急忙慌手都顫抖着拿手機打了120, 店裏還沒出現過這種狀況，過敏嚴重可是會致死。
120來時應季雨跟小喜還坐在餐桌上，應季雨甚至沒有什麽表情, 小喜被吓得不輕。
“應老師, 你朋友對蟹黃過敏啊。”
老板打完就跑過去拍了幾下梁宗銘的肩膀叫他，注意到應季雨冷淡的表情, 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時之間有些迷茫。
應季雨才轉過頭“嗯”了一聲。
說：“應該吧, 我送他去醫院, 麻煩你了。”
“沒事沒事，你快點跟他一起去看看，他過敏得不輕。”
等120來了把人往車上拉, 應季雨還是上了車, 一路紅燈。
梁宗銘躺在單架上昏迷不醒，他過敏極其嚴重，幾乎整張臉都泛着紅，呼吸急促着像胸口壓着一塊石頭, 眼睛一張一合，還有力氣伸出手去抓應季雨的手。
或許是力氣到了盡頭，應季雨又往旁邊移動了一些距離，他怎麽都碰不到。
下一秒直接暈了過去。
下了車進了醫院被醫生着急忙慌送入了急救室。
應季雨獨自站在急救室外的走廊處，站在椅子旁邊，靠着牆低着頭，手指扣弄着手機邊緣, 耳畔安安靜靜的，鼻息間滿是消毒水的氣味。
須臾，逐漸清晰卻錯亂的腳步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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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皮鞋停在她視線內，應季雨才擡起眸，入眼是穿着筆挺西裝的賀知周，戴着透明眼鏡，頭發梳理的規整，渾身衿貴冷冽的氣息，跟梁宗銘身高差不多。
他掃了她一眼，眼睛帶着些許陰戾的冷淡，又跟走出來的醫生交談，醫生說給他注射了腎上腺素，但他的過敏有些嚴重，最好住院觀察，測一下還沒有其他的過敏原。
“不用了，他測過，只對蟹黃過敏。”
賀家的規矩，每年都要做全身檢查，從他到賀家那天，家裏就禁止出現任何蟹黃有關的食物。
醫生重新進了急救室。
賀知周轉過身，重新走到應季雨面前，語調斯文又清淡：“應小姐對嗎？”
應季雨擡頭跟他對視，不知道為什麽，此時視線對視上的那一秒，她甚至感覺到了比梁宗銘更甚的壓迫力，像是寒冰刺着眼睛，讓她扛不住。
“賀先生。”
“賀煜這麽多年任性慣了，小時候過的不好，家裏人太慣着就容易肆無忌憚，但這也不是誰都可以拿捏他的理由，他就是玩心重，但是他想要玩什麽，沒有什麽得不到，你能明白嗎？”
應季雨感覺有些好笑。
“關我什麽事。”
賀知周沒理會她這句話，氣定神閑說，“我希望你停掉之後一周的工作一直照顧他到出院。”
“憑什麽。”
賀知周：“有時候不需要道理，如果你非要，那就以你的工作跟前途當理由。”
等應季雨下了樓，賀知周才打了個電話過去：“幫我查查阿煜高中，重點查查身邊的朋友同學什麽的。”
對面沉默了一秒：“二少爺會不高興。”
剛去澳洲那會兒他脾氣大得很，不喜歡別人幹涉他的私生活跟任何事情，不允許別人對他有任何窺探欲，極端又偏執，偏偏腦子聰明沒人能耐他。
後來賀連州有意讓他進公司，大概也看出來了他比自己要遠遠有欲望有能力的多。
進公司短短一年就不負衆望拿下了不少難啃的項目。
危險的決策并不難做，但想要做成卻很難，從接手公司梁宗銘從來沒有失誤過。
那時賀知周都在想，放棄官場那麽想要做生意的賀連州，如果養大的是他這個智商極高的弟弟，或許如今能在華盛頓橫行，頂起半邊天。
賀知周聲音些許冷：“他現在昏迷不醒，誰替他不高興？”
大概聽出賀知周的情緒，對面說了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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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季雨從醫院出來時，還看到醫院內錯亂地停了好幾輛豪車，從車內出來幾個穿着打扮華貴的上流人士。
女人保養得不錯，身上還穿着白色西裝黑西褲高跟鞋，很利落，眼睛有些紅，大概是匆忙趕回來的，直奔着專用電梯上去。
身後還帶着幾個保镖，跟在一個滿頭鬓白的男人身後，位高權重，不怒自威。
連他爺爺都過來了。
應季雨視線移開，很巧在醫院門口看到了一個人拿着報告單往外走的周格。
她快步朝她走過去：“周格。”
周格聽到聲音回過頭，看到應季雨還有些意外：“叮叮？你生病了？還是看耳朵？”
應季雨摸了摸耳朵說：“對，看到你發的朋友圈了。”
周格腼腆地笑了下，給她看手機裏之前拍的片子的照片：“只有這麽一點點。”
應季雨看着那個小小的黑影，都還沒成型。
“怎麽來這裏了。”
周格說：“高中的時候不是針灸麽，有時候腦袋還是不太舒服，聽說這邊有個專家就挂了個號。”
“他呢？怎麽讓你自己來？”應季雨沒看到她旁邊有人。
就算是工作忙，也不能任一個孕婦自己來醫院。
周格有些愣怔，問：“你不知道？”
應季雨就問：“什麽？”
周格就低下了頭：“他跑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
“他這些年其實變得很好的，他跟我在一起，對我很好，很多東西自己都不舍得買不舍得吃，但是都會給我，我又不是傻子，我能感覺到的，但是他做了不好的事情，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對吧。”
“叮叮，是我們對不起你。”
應季雨不知道說什麽，聽着她話裏有話。
只是問：“是因為梁宗銘嗎？”
孕婦情緒波動容易大，周格眼淚就往下掉。
“嗯，你報警吧。”
周格臉色有些蒼白，說：“他當年，知道梁宗銘回了賀家，知道那件事會暴露出去梁宗銘不會放過他，所以想用你威脅他。”
“他太笨了，覺得把你弄傷梁宗銘會對你很愧疚，但是我們是朋友，他以為梁宗銘會因為我們的關系放過他。”
“他沒想過把你打傷那麽重的，那個男生誤會了。”
誤會了。
好輕飄飄的一句話。
“什麽事情？”應季雨問。
周格抿着唇，擡頭問她：“你知道梁宗銘從小是跟他奶奶一起長大的嗎？”
她說：“他奶奶的死跟卓宇有關系，不僅僅卓宇，還有李炎那幾個人，他們高中……很壞。”
應季雨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麽，甚至不知道要做何表情，随後感覺有些好笑。
“所以還是我倒黴吧，認識了他認識了你。”
周格想去抓應季雨的手，還沒伸手，就被應季雨劃開的距離給打住了。
“周格，你應該慶幸你不知道這件事，如果你高中就知道，我會恨你，也不會放過你。”
周格眼睛忽然模糊，又吸了吸鼻子說：“對不起。”
還沒打車回去，程前給她發了消息問她要不要出來一起吃個飯。
說前兩天回老家時翻到了個東西好像是她的。
也沒說是什麽東西，重點大概是要吃個飯。
一個一個的。
應季雨有些累了。
她剛吃完飯沒什麽胃口，打車到了一家茶餐廳就點了一杯果汁。
開闊的空間，靠着蔚藍的人工湖，頭頂像威尼斯人般的人造天空，地面鋪磚又用了陰沉的色調，像是下雨的石板路。
旁邊盡是些宮殿般的裝修跟持續亮着的小夜燈。
茶餐廳裝潢得高檔，旁邊還有幾個攝影師跟穿着時尚的博主在拍照打卡。
應季雨捏着吸管喝了口冰橙汁，見桌面上程前推過來的本子。
“這個是你的吧？我在角落找到的，本子都有點黃了，我看了第一頁看到你的名字。”
程前說：“想起來你之前還找來着。”
應季雨就盯着這個本子看，上面還有夏河中學的校徽。
過去那麽多年，腦子裏居然還記得，如果她沒猜錯，這裏面還夾着十幾塊錢，是她當時攢好的車票錢，可惜後來沒用上。
“你怎麽忽然來江城了？”
程前笑着說：“出差，還能幹什麽。”
難怪穿着套西裝。
“想吃什麽？我買單，難得你有時間。”
前幾年程前也經常來找應季雨，她的态度不冷不熱，工作也是真的忙碌，最多就是跟他一同在公司樓下随便湊合兩口。
程前內心大概是有些自卑的，不管在事業上性格上，還是以前那些戀愛史，他都完全配不上應季雨。
心裏覺得她值得最好的人，也就在她閑暇時間裏當成偶爾陪她吃飯的人，一直也沒敢走進一步。
他想即便那天他沒說梁宗銘回來，應季雨也不會真的跟他在一起。
“我前天看到你跟梁宗銘一起吃飯了，你們……又在一起了嗎？”他是碰巧看到的，江城很大，但應季雨公司附近人滿為患的餐廳就那麽幾家。
應季雨盯着桌面上放着的泛黃的破舊的，紙頁邊角都蜷了好幾圈的本子。
在木質桌面上擺放着像個古董，也像垃圾。
冷不丁說：“程前，有的時候我真的挺讨厭你的。”
程前呼吸都停歇了，沒聽清似的。
“什麽？”
應季雨擡眼看向他，說：“我很不明白梁宗銘都走了你為什麽還要找我，我感覺無所謂，你跟我也沒有仇，我也謝謝你在我租房的時候照顧過我，但是你為什麽大學還要找我，有時候真的很煩。”
她很忙，壓根不想無用的社交，她也忘記了為什麽沒有直說，或許有時候她也喜歡別人陪她吃飯而不是一個人。
“你知道嗎……”應季雨語調沒什麽情緒，整個人都退卻了平日裏的平易近人。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把他忘了。”
“你當時還一直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就會忍不住想着，你是梁宗銘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你把本子扔掉吧，我不想要了。”
應季雨都覺得好笑，“你看，是你告訴我的梁宗銘回來的，現在這個讓我覺得惡習的本子你也幫我找回來了，我真的謝謝你啊。”
她站起身離開，沒落下一句話，留着程前一個人坐在那。
剛好服務員上了兩份藤椒牛排，對面卻空了人。
程前孤零零坐在原地，良久，拿着刀叉吃。
他只是在想，他當時為什麽喜歡應季雨的，或許是當時他在跟她說有關梁宗銘的事情時，她認真又澄澈的眼神讓自己心動。
覺得好像他也能這樣被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