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我不知道你在這裏

第35章 35 “我不知道你在這裏。”

打了車從那兒離開的, 剛上了出租車還能聽到遠處警察跟120的鳴笛聲。

徐銳昀坐在後排,側頭看着應季雨,見她在出神, 才低聲問:“吓到了?”

應季雨回過神,點了點頭:“你這店哪找的?不太安全。”

徐銳昀就說:“朋友推薦的,來過一次, 下次還是不來了, 剛才那個人你認識嗎?”

應季雨沒吭聲,又聽到他說:“賀煜, 我聽說過他。”

“聽說他是賀家撿來的,之前一直在國外管理公司, 他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 怪不得會有仇家找上。”他語氣裏帶着些許隐隐的不屑。

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應季雨不留痕跡轉移話題,“先送你回學校吧, 你們晚上沒有門禁嗎?”

徐銳昀笑着, 晃了晃跟她牽着的手,說:“有,門禁挺晚的,來得及。”

應季雨這才意識到剛才她拉着人走, 上了車從一側門上的,都忘了松開,此時手指觸感直接湧上頭皮,她不太适應。

“抱歉,沒注意。”

徐銳昀意識到她在松開手,立馬抓緊了:“沒事啊,再牽會兒。”

路上應季雨也沒怎麽說話, 下了車就下了雨。

徐銳昀戴上衣服帽子頂着雨從校門口跑過去的,走到門衛那兒還擺了擺手。

他看不到玻璃窗內,應季雨也就看着沒回應。

出租車繼續駛入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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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愈來愈大,拍打在玻璃窗上發出了噠噠的響聲。

她盯着玻璃窗看,看水珠越來越密,随後墜成一條雨絲,腦子放空着。

到了出租房,忙的把陽臺的窗戶給關上了。

手機群裏正在滴滴答答響着,作為新聞人對實時動态的敏銳性,她偶爾會點開一些采訪跟公衆號裏的動态看。

無一都在讨論這件事。

她沒點進去看,給自己燒了水,倒了一杯放在客廳桌子上等放涼,又收到了群裏的艾特,讓她跟蹤一下社交媒體跟新聞網站的最新動向。

她最近還在繼續做之前人間雜事的外勤采訪,一個月一期,跟楊倩玲讨論了報道選題跟方向與角度,此時正在确定采訪人群以及一些事件的相關資料統計。

收到消息就回了個收到。

打開平板放在旁邊,話題#潤一大廈持刀行兇#熱搜第一後有個爆字。

賀家那邊封鎖了一些關于他的消息,事件的重點被放在行兇者身上。

話題在持續發酵,熱度高漲,顯示了實時調查進度。

底下還有人打着啞謎。

【我去這都敢捅,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在乎的人了嗎?】

【所以是仇家還是商戰?之前不是說商戰只涉及毀滅發財樹嗎??商圈比娛樂圈還有意思……】

【他可算是紅三代,在北城名頭響亮得很,誰都低頭讓三分的背景,這下完了,萬一真出什麽事兒連江城再有權那幾個人都得出來賠罪。】

【感覺是惹了人,有沒有人在外網聽說過他的八卦,比娛樂圈精彩。】

【誰啊?說的啥?這詞條是抽了嗎?】

……

已經有不少媒體爆出新聞,王鐵井,54歲,在瀾酊酒廠流水線工作,對各種酒類進行加工釀造,膝下一女,患有先天性聾啞,高中畢業就沒再讀書,臉上有大片黑色胎記,也不願意讓女兒低嫁,母親在酒店當清潔工,女兒在一家餐廳打工,一家人過得極其拮據。

應季雨刷了好一會,看到下面的視頻,從王鐵井把賀煜捅了之後,就有一些無良記者跑去了那家酒店跟餐廳,圍堵得水洩不通了,但也沒問出個什麽。

放下手機,去洗了澡,她才開始有些犯困。

-

梁宗銘被推進手術室,醫院地面一路滴了血,西裝內裏的白色襯衫被紅色浸染一片,手掌心也因為接了刀子手指內側都被染紅,無力地在擔架邊緣垂落着。

手術室門被關上,助理站在走廊被吓得手指發抖,幾乎是渾身顫抖着給朱誠打的電話。

梁宗銘沒兩天就要回國一趟,國外的業務忙不過來,就又找了個新助理。

他還沒遇到過這樣的狀況,打通了電話,聲音都快染上哽腔了。

“賀總,賀總受傷了,現在在急救室。”

賀知周倒是沒讓賀秦生過來,及時封鎖了消息趕過來。

來到之後已經淩晨,手術剛剛結束,縫了針,醫生說還需要住院觀察,刀子入得有些深,看今晚會不會有什麽狀況,會一直有醫生守着觀察。

暫時不要進去。

賀知周坐在病房外,随後走遠了些,站在了玻璃窗那透氣。

從梁宗銘回到賀家,賀知周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趕來醫院了,最嚴重那次是他飙車,後來家裏就保護他保護的好,但缺管教,他還是無法無天。

“他原本是被開除的,二少爺看他跛腳就把他留下了,他家就在那邊附近。”

高旭說:“應該是魏敬給了錢,讓他去的,警局那邊他也自首了,但是說辭是他把那些兄弟辭掉懷恨在心。”

“要去處理一下嗎?”

他這個年紀還跛腳,這輩子都賺不到魏敬給他的那些零頭。

用一條人命換母女繁榮一生,是個不錯的買賣。

賀知周也沒吭聲,“等他醒了自己處理。”

大抵警察那邊查不到什麽,他們敢做就有查不到任何消息的能力。

在醫院守了一整夜,賀知周是在聽到醫生說脫離生命危險時才回的家補覺。

再回醫院已經第二天傍晚,他去時梁宗銘正坐着,身後被東西撐住,手裏拿着刀削蘋果,面色蒼白,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玩蘋果。

他揚了揚眉,坐在旁邊說:“我跟媽說了,讓她不用來,她說随你的便吧,下次要收屍的話再來通知她。”

梁宗銘還不能吃飯,削完蘋果就放在了一旁等着它被氧化。

聲音低又無力,但從眼神裏能看出那些冷冽的氣焰。

“人呢。”

“在警局。”

賀知周又說:“魏敬給了錢,她家人今天提着錢來醫院求諒解書,應該是不知道這事兒。”

梁宗銘擡眼:“故意殺人這輩子應該出不來,求我有什麽用。”

一瞬間,賀知周聽着他這冰涼又無情的話,似乎回到了第一次見他時的樣子,那時候他也這樣,似乎沒有情感。

周君安覺得他小時候沒有得到過愛才那樣冰冷無情,知道他生活的環境不好,苦了那麽多年,極力把最好的都給他。

可性格已經形成,反而讓他更收不回來。

賀知周不知道說什麽。

梁宗銘低垂着眸,笑得也無情無義,沙啞的嗓音裏帶足了自嘲。

“人果然不能散發那些可憐的同情心。”

趙起一樣,這個人也一樣。

卓宇那些人也一樣。

賀知周沒吭聲,陪着他了一會,有工作要處理,晚上離開的。

梁宗銘在醫院住了接近一周。

國外的工作暫時交給了下面的人處理,他偶爾過眼一些合同,又打開微信看,看到應季雨微信裏轉發了一條新聞報道,點進去是關于後天性聾啞的醫學研究。

他的微信號早被應季雨拉黑删除了,這個是他之前添加的注冊的小號,謊稱是她大學同學,大概列表人很多,平常也懶得整理,忘了把他給删掉。

害怕她發現,梁宗銘也不敢點贊。

她發朋友圈也不頻繁,只有少有的時候會發私人生活相關。

“幫我查一下,最近在應季雨身邊那個男生是誰。”梁宗銘低眸看着被白紗布捆着的手掌,指腹摩挲着紗布粗澀的紋理,聲音淡又輕,散在空氣裏,“我想知道。”

朱誠擡起頭,點了點頭,随後又欲言又止着問:“要我處理一下嗎?”

梁宗銘擡起頭,漆黑的眼眸如同翻湧的巨浪拍打到黑岩上,看着他,沒吭聲。

新聞在短短一周被全部封鎖了消息,詞條都被清了個幹淨,警察局那邊也發了聲明,給事故終結,王鐵井故意殺人被判無期徒刑。

因為這件事,酒店為了名聲把女人開除,女孩也從餐館辭職。

應季雨在周末回了霧城,隔壁似乎搬來了新的主人,但這麽多天應季雨甚至沒有見對方出過門。

房間隔音效果一般,對方開關門都是能在客廳聽到些許模糊聲響的。

大概也是她只有周末會回來的緣故才沒跟對方碰上。

去樓下買了蔬菜自己做飯,又切了水果吃。

抱着電腦處理完工作,又趴在沙發上沒一會就睡着了。

她看了看電影票,最近沒有什麽長假,也就新上映了一部女性題材的電影,前兩天楊倩玲倒是跟男朋友一起去看了,跟她說不錯。

最近一場在下午三點,應季雨看了眼時間,行動力極強,到了影院剛好到開場。

電影确實不錯,是應季雨今年至今為止稱得上前三的口碑電影。

大概是知道徐銳昀跟她說了她談戀愛的事情,也是很巧,昨晚他倆約會互相坦誠了,算是正式在一起,楊倩玲也就沒再藏着掖着。

應季雨出了影院,還不忘給她朋友圈發的玫瑰花跟珍珠項鏈點了個贊。

電梯門打開,走進去摁了下樓層後還低着頭回消息。

有人進來,她往旁邊移動了些,一直站在逼仄的角落才停。

前面有對小情侶在閑聊剛才的電影,細碎的聲響在安靜空間內稀疏響起。

“去哪一層?”

左前方清冽低啞的嗓音響起,應季雨低着頭,眼神一滞,幾秒後,抿唇捏緊了手機。

“二層!”前面小孩說,“謝謝哥哥。”

手機響了一下,應季雨眼神微晃,是徐銳昀給她發的消息。

【什麽時候有時間一起看電影?最近還挺火的。】

他發來了影片的圖片,應季雨就拍了口袋裏還沒來得及扔掉的電影小票給他。

【我剛看完。】

【跟誰啊?】

應季雨回:【我自己,臨時突發奇想看了。】

【下次叫我一起,自己看電影多沒意思。】

【不然再看一遍?】

【你要不覺得無聊,那就去,我去買票。】

【行。】

她低着頭,甚至清晰地感覺到了旁邊的視線,但仍舊旁若無人地捧着手機,沒有絲毫掩蓋跟對面閑聊。

回複完,倏然擡起頭筆直地跟他對視,明顯注意到梁宗銘眼神裏的慌亂。

他的臉色仍舊蒼白,穿了件黑色沖鋒衣,拉鏈扣着下颌,頂光把側臉照的像是刀削一般,臉頰削瘦。

“好看嗎?”應季雨筆直看着他,聲調沒有任何起伏。

視線交彙着,梁宗銘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一顫,唇線繃緊,喉嚨空咽了聲,“抱歉。”

随後手指無意識捏緊着,莫名感覺到心髒很空,輕聲說:“我不知道你在這裏。”

又斷斷續續補充着說:“我是聽說,這邊的牛排很好吃,才來嘗嘗的,沒有跟着你。”

應季雨沒吭聲,移開眼合上手機,靜靜等着電梯到達,表情從一始終沒有變化。

電梯下行速度很快,到達了一樓,沒再擡頭從電梯裏離開了。

葉韻給她發了消息,問她最近忙不忙。

應季雨回複:【不忙。】

對面就打了電話過來。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她站在路邊打車,皺着眉頭聽着電話那頭葉韻帶着哭腔的聲音,焦急地詢問她在江城是否認識一些好的律師。

應季雨皺着眉:“找律師幹什麽?是王叔公司嗎?”

葉韻帶着明顯的焦慮哭音:“他之前的一個合作,我也不懂,但是說什麽上面在查那個節目,還說什麽,說他涉嫌洗錢,警察昨天把他帶走了,今天我去了公司,他們財務那邊虛開發票,叮叮你幫幫他,你應該認識的人多,花錢也行。”

“他真的做了還是沒做。”應季雨此時在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保持冷靜地問着。

“我……我不知道,我還沒了解清楚,腦子太亂了。”葉韻吸了吸鼻子說,“我們之前吵架,可能給他太大壓力了,叮叮,如果他真的做了,是不是就要坐牢了?”

“沒事你別慌,我找一下我朋友幫忙,她也在北城,我讓她明年就過去看看,她認識的人很多。”

應季雨沉了口氣:“你記得吃飯,還有小紙呢,她還小,別讓她看到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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