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無趣的賤男人
第104章 無趣的賤男人
這不僅僅是枚蓮花印記。
早在當初收徒之際,謝情就已預想到最糟糕的情形,故而在男人身上打下印記。
若季微星染上殺障,便會在雷罰下魂飛魄散,但同樣,若有其他邪念妄圖争奪這具軀體,誅魔令亦可充當保護。
哪怕百年已過,前世的季微星與這具身體都無法徹底融合,今生的乖徒才得以保留至今。
因為這枚印記聽從他的命令,只認今生的季微星。
也因這枚印記聽從他的命令,所以他今日才能從季微星體內吸取靈力為己所用,并只需付出一點點微小的代價。
“把他挪進去。”謝情起身,沒讓人扶,慢吞吞走進了屋。
兩只鲛人不情不願拖着人跟在後頭。
“道長,靈茶已經泡好了,您快喝了吧?”剛拖完人,紅雨連忙從小廚房裏端來熱茶,倒了一杯遞給床頭的人。
謝情接過,掃了眼躺在床榻下無人在意的男人,“喂一杯給他。”
“哦……”藍月嘀咕着,還是倒了一杯往季微星嘴裏灌。
“嘶……”季微星猛然坐起身。
他被燙醒了。
“師尊……弟子又做錯了什麽嗎?”季微星委屈地捂着被燙腫的唇,嗓音都被那杯熱茶燙啞了。
謝情面不改色,淺淺抿了一口冒着熱氣的靈茶,平靜道:“這是賞你,莫不識好歹。”
藍月冷哼:“就是,你可別不知好歹!”
“你們出來這些時日,也該回族裏瞧瞧,莫叫族人擔心,”謝情看向兩只鲛人。
“若我們回去,道長還會等我們嗎?”藍月緊緊盯着他,顯然是舍不得。
“不會,”謝情放下瓷杯,“我從不等人。”
季微星嬉皮笑臉道:“師尊的意思是,只要你們在他離開之前回來,就還能跟着他哦。”
藍月立馬亮起眼睛:“真的嗎?那我們馬上就回來,道長多在此處修養幾日!”
兩只鲛人離開了。
謝情冷眼掃過季微星,“多嘴。”
季微星跪坐在床榻邊,手鑽進被褥裏,只碰到一片冰涼,“弟子只是實話實說,師尊分明就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
“師尊,你被子裏這樣冷,怎麽也不說?”
季微星拔出青山劍,靈力注入劍身,劍身霎時燃起團團火焰,被他直直插入地上,竟比炭盆還要暖和。
“弟子修為淺薄,無法做什麽驚天動地的事,能為師尊取暖也是好的。”
“師尊看上去很累,”季微星低頭蹭了蹭他冰涼的掌心,笑了笑,“弟子會在這裏守着您,睡吧。”
“你雙目失明,如何得見?”謝情道。
“師尊于我,眼不能見,心卻能見,”季微星耳尖又紅了,他不曾經受失去謝情的那一百年,仍舊如百年前那般年輕青澀,不知掩藏心事,“弟子無別的意思,師尊快睡吧。”
直到感受榻上的人氣息于夢中平穩下來,他面頰上的熱意方才褪去。
“如果我是你,就爬到榻上去替師尊暖床。”識海裏傳來另一個季微星懶洋洋的聲音。
“我不是你,”季微星冷下聲音,“我不會對師尊做大逆不道的事。”
“哈……你假裝正人君子的作态可真是讓人惡心,真不知道師尊到底為何疼你,不過是個無趣的賤男人。”
“你不去,有的是人替你去,到時候師尊被人搶走了,你可別後悔。”那個聲音滿懷惡意道。
季微星只當聽不見,就背靠着床榻,靜靜等待天明。
可他瞧不見的地方,一抹魔氣從他頭頂飄出,無聲無息挑開他剛掖好的被角,鑽了進去。
床榻上,謝情無意識擰了擰眉。
他裏側的床凹陷下去,被子也鼓起來一塊,一雙無形的手托住了他的後頸,迫使他朝裏側偏過頭。
雪白的脖頸上,幾個淺粉色的指印被散落的烏發蓋住。
而無人瞧見的被褥裏,誰透明的手滾燙無比,強行插進他的指縫裏與他十指相扣。
謝情不适地別過頭,又被對方強行扣住下巴轉回來。
被子裏如有火爐貼着他,将他蒼白的面頰都染出了幾分紅意。
謝情久違地又夢見前世——
前世那道大縫隙并未完全解決,它分裂成了無數道小縫隙,雖算不上浩劫,卻足以讓無數普通人喪命。
在他與魔尊達成交易填補縫隙後,其實那段時日過得都還算和諧。
每夜季微星風塵仆仆帶着滿身傷回來,都會想盡辦法讓他替他上藥。
謝情推拒不了,他需要季微星,需要這個叛逃師門的逆徒繼承他的使命,替他護三界安寧。
所以那段時日,謝情雖仍舊不怎麽說話,卻難得給了男人一些好臉色。
“師尊,我聽外頭的醫修說,夜裏十指相扣一起睡覺,傷就會好得快些,”夢裏,季微星從身後攬住他,聲音低沉含笑,“傷好得快,徒兒修補縫隙豈不是也更快了?”
“……”謝情垂眸看着自己被迫與那人強行相扣的手,不發一言。
畢竟哪有讓馬跑,還不讓馬吃草的?即便是養條狗,想要它搖尾巴,都要丢一根自己不要的骨頭。
若只是對他這般便能季微星心甘情願修補縫隙,本就再好不過。
但今夜的男人似乎格外不安分,後來他都已熟睡了,還要繼續折騰他。
“混賬……”
謝情于睡夢中含糊地怒斥了句,渾然不知徒弟還乖乖守在他榻邊,自己卻被一只無形的手捧着後腦勺,五指插入他的發絲裏,薄唇被什麽東西撬開,與一條看不見的舌頭糾纏在一起。
過分熟悉的親昵,讓人分不清夢境與現實,謝情用力一口咬下,舌尖吃痛,終于在噩夢中驚醒坐起。
謝情坐起身,急促喘了口氣,擡手用指尖觸碰唇瓣,才發覺唇瓣麻木到失去知覺,又紅又腫。
這根本不是夢。
他驟然冷下眉目,銀眸掃向榻邊的徒弟。
“師尊?”守在榻邊的季微星聞見動靜茫然轉過身,往謝情面前湊,欲伸手去探謝情的脈,“您怎麽醒了?可是哪裏不适?”
“啪——”
一巴掌猝不及防甩在季微星臉上。
季微星捂着臉,更茫然了:“師尊?”
謝情放下自己打痛的手,眼尾被怒意染上一抹薄紅,一字一句,冰冷至極:“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