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季微星不像你這樣下作

第120章 季微星不像你這樣下作

“自師伯的死訊傳來後,季微星因不願接受真相,失控殺了伏魔塔裏所有的魔,伏魔塔的禁制也盡數被毀。”

問劍臺上臺下寂靜無聲,只有姜卻的聲音。

“可那只夢妖因沒有實體逃了一截,找到了我……”

起初姜卻并不曾将這夢妖放在眼中,将其捉進劍鞘裏封印。

夢妖每時每刻都在蠱惑他,不外乎是說一些令人心動的庸俗欲望,譬如——

“姜卻,我知道你喜歡謝情,那你想不想知道謝情的秘密?”

“你真的不想在夢裏擁有他嗎?只要你放我出來和我結盟,你每日都可以在夢裏做任何你想對他做的事,嘻嘻嘻嘻……”

“偷偷告訴你,早就有人這樣做過了。”

姜卻彼時沉浸在謝情仙逝的痛苦裏,日日把自己關在後山練劍,穿白衣替那人守孝,只覺夢妖厭煩。

直到那日,謝明遠操勞滄瀾山事務多日,忽而抱病,把自己鎖在寝殿閉門不出,他不得不出面将一切宗門大小事情處理好。

畢竟師伯雖離開,但他留下的滄瀾山不容有失。

那天,謝明遠坐在紗簾後,只從兩片紗簾垂落的縫隙裏伸出來一只手,一只病如枯槁傷痕錯落的手。

手中是一塊昭示掌門身份的玉牌。

姜卻伸手接過玉牌。

他其實猜到謝明遠要做什麽,無外乎是像白宿一樣,上窮碧落下黃泉,想要找回謝情的魂魄。

“你需要什麽?”姜卻問。

他想,只要真的能複活那個人,謝明遠讓他去做什麽都可以。

“他的事與你無關,我是他唯一的師弟,只有我可以。”謝明遠冷冷說完這句話,就将他趕了出去。

可以什麽?姜卻不知道。

他站在謝明遠的寝殿外,垂眸盯着手裏的玉牌久久未語。

劍鞘裏的夢妖再次開口:“嘻嘻,你知道這塊玉牌可以打開朝天閣的門嗎?”

姜卻眸光微動。

他只去過一次朝天閣,就是跟着謝明遠去朝天閣裏查看謝情的魂燈。

朝天閣分為內閣外閣,外閣擺有魂燈,看守此地的弟子與長老可憑臨時玉牌進入,內閣只放了一塊劍碑。

劍碑上刻有滄瀾山歷代掌門與其弟子的名字。

“嘻嘻嘻,謝情旁邊的名字還是季微星呢,那個家夥都入魔被關進伏魔塔了,謝情都沒想過把他的名字劃去。

但是現在這塊玉牌到了你手裏,你難道不想在劍碑上把季微星的名字改成你自己的嗎?”

姜卻握緊了玉牌,沒有理會夢妖的話。

謝明遠只給了他玉牌,讓他代管滄瀾山事務,但他仍舊不是掌門,沒有資格進入朝天閣內閣。

他再厭惡謝明遠,也不至于不擇手段到如此地步。

姜卻抵抗住了夢妖的誘惑。

他以為每一次都會像今日這般。

直到他親眼看見謝明遠修煉邪術,在寝殿發狂咬了一名前來送靈茶的滄瀾山弟子。

“為什麽不可以……為什麽還是不可以!”謝明遠披散頭發,雙眼赤紅,跪在詭異的陣法中間,看着自己爬滿邪咒的雙手,喃喃自語,“師兄……師兄……你回來吧……

你為何不肯回來?”

“姜師兄……”被咬的滄瀾山弟子躲在姜卻身後,神色驚恐,“掌門他……他是不是瘋了?”

“今日的事,不準說出去,否則滄瀾山與你都會是一個下場,”姜卻警告完人,趁謝明遠不備,用鎖鏈将人困在了寝殿一角。

夢妖尖銳的笑聲再次響起:“天賜我也!天賜我也!嘻嘻嘻……滄瀾山關了我這麽多年,終于遭報應了!”

“如果我是你,就把他放出去,讓他多咬幾個人。畢竟他這個樣子,肯定是做不了掌門了。”

“他做不了,除了你還有誰能做呢?”

“等你當上掌門,抹去謝明遠和季微星的存在,謝情身邊的名字只會是你的了。”

“若他的魂魄真的可以回來,整個滄瀾山只有你可以擁有他。招魂的方式千萬種,屆時你招到了人……随意在謝明遠寝殿裏尋個玉雕放進去,抹去他的記憶,讓他成為你的道侶,只能陪在你身邊,一切都是名正言順吶……

嘻嘻嘻,當初伏魔塔裏多少妖魔都想這麽做,把他困在榻上颠鸾倒鳳,我不信你一點不心動!

便是死在謝情榻上,這輩子也算風流夠了,嘻嘻嘻嘻……等你做了掌門和放我出鞘,我就告訴你招魂的法子,如何呢?”

姜卻心動了。

但他不願承擔陷害師尊的罪名,所以他一直在等。

等謝明遠哪一日徹底發狂自己跑出去。

所幸他等到了。

那日他等到謝明遠跑下山還被人帶走的消息,從未有過地松了口氣。

可他從未想過,帶走謝明遠的人,會是本該仙逝百年的謝情。

他心心念念百年的人。

問劍臺下,衆人一片嘩然,方才還在儀式前恭維他的人當着謝情的面,開始義憤填膺地指責他,謾罵他。

多麽正義凜然,多麽虛僞。

可偏偏他的師伯最是心軟,最吃這一套。

骨鞭一遍又遍抽在他的身上,抽碎他的顏面,抽碎他的尊嚴,讓他跪在所有面前狼狽不堪。

可他半垂着眸子,倒在血泊裏,瞳孔渙散倒映着那身雪衣,啞聲開口問的卻是:“師伯,若今日跪在這裏做錯事的人是季微星,你可還會如此?”

謝情轉頭,在問劍臺下的人群裏對上季微星被蒙住的雙眼,淡聲道:“他不會這樣下作。”

季微星只會叛逃師門,明目張膽抓走自己的師尊,而不是連累整個滄瀾山。

姜卻笑了一聲,張了張唇,喉間發出急促的喘息,卻說不出話了。

他其實想說,他以前也從不這樣下作。

可他又想起,從前師伯教他與季微星練劍時,其實從來都是一視同仁,從未偏心過。

怨天尤人走火入魔的,從來都是他自己。

姜卻緩緩閉上了眼。

謝情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地上昏死過去的人良久,擡手展開左手。

掌心的鲛珠化作粉末,被風雪一吹就散了個幹淨。

謝情身形微晃,右手骨鞭落地,如白鶴斷去長頸,從問劍臺邊倒下來。

“謝情——”“師尊!”

遠處忽而傳來一聲朱雀戾叫,赤紅火焰染紅半邊天。

朱雀振翅飛過天際,在所有人趕到之前接住了那抹白色身影。

謝情虛虛睜開眼,看見了化作人形抱住自己的朱雀。

“王後,”男人挑起鋒利的眉,背後羽翅振動,垂眸目光灼灼注視他,“我來得還算及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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