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一天, 俞槿到李部長辦公桌前,取本周的進度報表,她需要統計上面的數據。同時, 她給了李部長一個保鮮盒, 裏面是她帶過來的煎餃。
前次閑聊,她聽李部長提及過他的愛人和女兒, 都很愛吃煎餃和鍋貼。整好,她家賣的早餐裏, 就有這煎餃。因感念于李部長對自己的多番幫助, 今天她特地帶了些讓李部長帶回去。
李部長自然非常感激, 連聲道謝。不過一樁平常的瑣事罷了。然而這一來二去的,瞧在妒火中燒的景初眼裏,可就亂不是滋味兒。。
他郁悶極了!
當即走出辦公室, 路過李部長桌前,他瞟了瞟那盒煎餃,蹙起眉頭!
李部長見他神色不豫,盯着俞槿剛拿過來的食物保鮮盒。心裏惶恐, 他對這位景總已多少有些了解,在工作上景總确實要求嚴苛,而且一如傳聞裏的注重細節。
莫非, 他是嫌自己上班時間,桌上不應該擺着吃食。。
可是也不會呀,項目裏的同事很多桌上都有零食啊,并未有人因為這個受到過批評和指責。所以這個只要不影響到工作效率, 沒多大問題的吧。。。
他微笑着叫了聲:“景總。”
景初冷冷地瞅了他一眼,未應聲,揚長而去。。
……
李部長讨了個沒趣,無奈的摸了摸鼻子。心道:也不知是什麽人或是什麽事,惹到了這位魔&君,連坐到自己遭了池魚之殃。。。
景初這一走,直到午間也沒有回來。
俞槿吃了午飯,坐在公司人工景觀湖邊的休憩椅上,閉眼養神。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景初。
她雖然沒有儲存他的號碼,但她卻記得他的電話數字,因為這個號碼自她進入擎開項目以來,時不時會給她發些短信。
通常用詞簡短,諸如:“早安!”“晚安!”“好夢!”再或者,“今天有雨,記得帶傘。”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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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她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誰發錯了短信,好心的回了句:“你好!你發錯消息了。”
可是這個號碼仍然給她發短信,她便突然想到了景初。有意查看了通訊錄,赫然是景初的電話,之後,她一條也沒回複過。
她秀眉微鎖,按了接聽鍵,景初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在荟玉小築301包房,你現在過來一下。”他語調平平。
俞槿一愣,遲疑問道:“是有什麽事麽?”
“你來了就知道。”他說完幹脆的挂了電話。
她瞪着手機心思糾結。她想,她可以不去,還沒到下午上班的點呢!可她自個也覺得這個理由薄弱,沒有說服力。
自她進入這個公司以來,便接受了公司裏不成文的規定:只要人在公司,上司有事找就得執行,不分時間;即便晚間下班了在家裏,遇上公事急需處理,她也必須立刻完成。
她坐在椅子上,猶豫不決。
他有什麽不能就在電話裏說,抑或下午上班後直接辦公室裏傳達?!離下午上班的點也沒多少時候了。
可他是她的上司,還是頂頭上司。。
她腦子裏響起陳總說的那句:“職場上最忌諱公私不分!”
她和他有什麽私不私呢?但卻有一個昕慈!剪不斷理還亂!她有些莫名的着惱。
也或者是自己想多了,怎麽就以為會是他單獨要見她呢?說不準小齊他們都在那,說不準真的只是公事。
思慮再三,俞槿起身前往荟玉小築。這是一家名頭頗響的湘菜館,就在公司附近的商業圈內。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她找到301包房,敲了敲門。
“進來。”景初應聲。
俞槿推開門。她的直覺又一次靈驗,偌大的包房裏只有景初一人,他握着酒杯,坐在牆邊的寬皮沙發上,房中央的桌子上,放着幾盤未動過筷子的菜肴。
看見她,他的眼裏迅速閃過一抹驚喜。那雙幽黯黑漆的眼瞳,瞬間發亮,眸光灼灼。
他原本沒抱多大希望,只怕她是不肯來了。擔心她在電話裏直接一口回絕,是以,趕忙的挂了電話。
“景總有什麽事嗎?”俞槿恭敬的問道。公事公辦的口氣,分外的禮貌。
“關門。”景初望着她溫聲道。
俞槿不動,她抗拒這個做法。
“你先關上門。”這次他的語氣更柔和。說完他的眼睛直直地注視着俞槿。
俞槿勉為其難,輕輕掩上門。
景初一徑望着她,卻不開口說話。
俞槿不想多呆,重複問道:“景總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景初仍然不吱聲,他盯着她的眼神,讓她感覺心慌不自在。
“如果景總沒什麽事,那我這就先走了,不打擾你用餐。”
說罷,她急急回身。孰料,坐在沙發上的景初象只矯健的獵豹,一躍而起攔在她身前。他身形高大,立在她面前,一股凝重的壓迫感瞬間而至。
俞槿本能的伸手想要推開他,走出去。
他長臂一展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後,兩只手臂轉而一齊箍住她的身子。将她禁锢在他懷裏。俞槿心驚,條件反射般掙動,推打他,想要掙脫他的掌控。
他不退不讓,不管不顧,對她的掙紮視若無睹。
俞槿心中氣怒,緊抿着唇,沉默地用盡全力掙紮,不一會便氣喘籲籲。
見狀,景初到底是放開她,微挪了挪步,往後退了退。只仍是固執地拉住她的左手,不讓她走。倆人離得近,他身上漂浮着清淡的酒味,随呼吸在她鼻端缭繞,若隐若現。
她突然就暴躁起來,她感到厭煩透了!
“你是不是又喝多了?”她停止推拒的動作,輕諷的笑道。
聞言,他顯出略微驚訝的神情,緊接着眸色一黯,他面上有了哀憐的神色。
他擡起手,攫住她的臉,強迫她看向他。對視着她的眼睛,緩緩開口:“不是。”聲音清冽,铿将有力。
她垂下眼睑面色淡漠。她不知道他這又是怎麽了?坦白說,她也完全不想知道。她對他已沒有了好奇,更不想關注。
感受到他的手撫上她的臉,力道輕柔。她狠狠扭頭避開。擡起眼,冷然的望着他。
“我沒有喝多,”他的聲音響起,一字一頓:“不會認錯!我知道我拉着的手,是我愛人的手。我愛的人她的名字叫俞槿。”
他微頓片刻,鼻息沉沉:“我愛你!俞槿,我愛你!”他執拗的盯着她,一瞬不瞬。
俞槿的身體輕顫了下,心裏剜痛!
她曾經夢寐以求的,突然間無征兆的響徹在她耳邊。她曾以為會有的欣喜若狂,竟全數變為迷惘。
“我愛你,”他繼續道:“不是因為昕慈,只為那個人是你!”
“我愛你,不是為了補償,只因為我的生命中已不能沒有你!”
他語音痛楚:“我想你,時時刻刻。睜開眼睛想你,閉上眼睛想你,夢裏都是你。你對別的男人微笑,即便是禮貌客套,我亦不能自控的會嫉妒。我嫉妒得要死!嫉妒得快要瘋狂!”
“你也對我笑,”他自嘲,聲音裏透出濃重的哀傷:“就象對張三李四路人甲。”
“俞槿,我要怎麽辦?”他看着她,語聲輕得近似呢喃:“告訴我要怎麽做,你才能回心轉意,才肯原諒我,願意重新來愛我。”
俞槿沒有應聲,她心緖翻湧。
過度的驚詫與迷茫,讓她不自覺做出孩氣的舉動,她擡起另一只手吮起手指頭,眉頭輕蹙,露出思慮與費解的神情,她納罕極了!
他不再言語,靜望着她,眼神灼亮,痛楚而溫柔。
靜默持續開來。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并不是太久,只是對于在炭火上烤炙,心在沸油中煎滾的人來說,分秒都是煎熬。
“所以呢?”俞槿終于開口,神色已恢複正常,她用力甩開他的手,倔強而決絕。
“景先生纡尊降貴,發現自己愛上了我,所以我要歡呼雀躍,感恩涕零。”她聲音平淡,語帶譏诮。
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她冷道:“你留給我的除了疼痛,除了羞辱,還有什麽?我為什麽要回心轉意,為什麽還要愛你。你有什麽值得我再死心塌地!犯過一次賤,我只當給以後的人生交了學費。”
頓了頓,她推開他:“抱歉,景先生,我還有工作。以後除了公事,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私下的接觸。也請你不要再讓我感覺到困擾。否則,我很難在項目部繼續工作下去。”
說完,她擡步就要走。景初長腿一伸,再次攔住了她。
“請自重!景先生。”她不耐的說道,聲音冷涼。
景初深深地凝視着她,沉緩說道:“是我不好。錯得太過!自私無情義。我沒有好好待過你。我任你一個人翻山越嶺,跋涉了那麽久,現在換我來跋涉;我讓你疼了那麽久,現在換我來疼。你不願再愛我,也不要緊,這次換我來愛你。”
停了停,他哀懇道:“我只求你,別太抗拒我。再多給我些時間,再給我個機會,好不好?你想怎麽懲罰我都可以。只是不要再推拒我,好不好?”
俞槿靜默無語無動于衷。
“離那個李工遠點,好不好?”他期期艾艾開口,臉上透出小心翼翼的神氣,望了眼她的面色,隐隐帶着些孩氣的委屈,小聲嘟哝:“我受不了!”
她對那個李工笑得那樣純美,那樣歡欣,晃暈了他的眼睛,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恨不得把那笑收進口袋,藏起來。由他妥善安放,讓她的笑容終其一生,只為他綻放。只為他一個人!除了他,誰也不許再看到。
俞槿皺眉:“景總你應該知道,我的工作需要李部長的配合。”
她疾言厲色接道:“李部長是有家室的人。我和他之間只是單純的公事接觸,請你以後不要再胡亂揣度,無端的折辱了人,給他人生活帶來不公正的惡劣影響!”
“還有,你說過不會介入和幹擾我的生活。希望景總能言而有信,不要食言而肥!”
“所以我要求得你的原諒,”他懇切道:“只要你肯原諒我,我什麽都願意為你去做。”
俞槿不予回應,舉步拉開門。
這次他不再攔她,只在她後頭揚聲,語氣堅定:“這次換我等你。俞槿,我會一直等你,多久都會等。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