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帶她去的第一個景點是瑪利亞廣場。

這個被稱為慕尼黑城市客廳的廣場位于市中心, 規模很大。此時,廣場上游人如織,熱鬧非凡。

身臨其境的俞槿, 便是心事滿腹, 亦不由立刻就被眼前這濃郁的異域風情深深打動。廣場上的建築極具歷史氣息,風格十分獨特甚是壯觀。

尤其, 頗為有趣的是那些形神備至的雕像,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 都仿似面帶笑容一般, 特別有意思。

俞槿專注的瞧着, 滿臉新奇。景初也專注的瞧着,只不過,他看的不是景, 而是俏生生站在他身旁的小美人。

他在德國留學幾年,這些個景觀他早已司空見慣。何況,此刻,在他眼裏, 心裏,都只有一個俞槿。

他端着相機,随她的身形變換角度, 挪移步伐。自鏡頭內愛戀的看着她,很是驕傲的想:縱是天仙下凡,也不及他心愛的姑娘一分半點。

他不時的按動快門,捕捉她臉上因沉迷于風景, 而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嬌憨表情。捕捉她孩氣的興奮與歡欣。捕捉她每一刻的美。

在景初的鏡頭裏,身着一身小藍格子連衣裙的俞槿,束着烏黑的馬尾,面龐秀雅,肌膚瑩潤。沐浴在明亮的陽光下,清麗出塵,說不出的美好動人。

他惟願就這般看着她,一直到老。他知他永不會厭倦,他知他心甘情願。只要是她,亦只能是她。從此往後,他的生命中只得一個她。情&愛的路上,只要一個她。

而看到她本來寫滿了心事的小臉,終于得展歡顏,心情明顯開懷起來,景初心裏更是好過了不少。

本來,就是要帶她出來放松心情,結果弄得她那樣的傷心。那會,他的心啊,無以言表的難過,恨死了她記憶中的那個自己。

寶貝,他望着鏡頭裏的姑娘,眸色深沉。自此以後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哭!絕不!便是哭,也要到我懷裏哭。

俞槿不是沒有察覺景初一直在給她拍照,只是既然明知阻止不了,她又何苦白費力氣。。

平白的累了自己!他愛咋咋整,橫豎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他還能拍出什麽別的來?!

不得不說,人在旅行的狀态下,心情會不知覺的變得更為舒&爽,更為開闊。此時的俞槿,已被眼前的美景占去了泰半的心神。無意計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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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初見她賞景投入,眼神晶亮,小臉放光。心下不由又倍感失落。如果,現在他和她之間不是這種狀況,如果她已原諒了他,願意接納他。

那便是當下要他即刻放棄手頭所有的事務,帶着她環游世界,游遍歐洲,游遍亞非拉……帶她看盡世間美景,嘗盡世間美食,體驗世間一切的新奇與快慰。他也千肯萬肯,絕無猶疑。

在廣場玩了會,景初便帶俞槿去看廣場北側的新市政廳。這個時間點,剛好可以趕上觀看上午11點的木偶報時鐘。

在類似教堂的大型管風琴演奏的背景音樂裏,俞槿微仰着脖子,同大批的游人一起驚嘆的觀看鐘樓上的“鐘鳴舞”。

只見塔閣裏那些真人大小的彩色木偶,齊齊動作。或手持斧劍,或騎着駿馬,或提着花燈,或吹着洋號,分上下兩層,排着隊簇擁而出,配合着音樂節奏,舉手投足載歌載舞,惟妙惟肖地再現了1558年威廉五世盛大的婚禮場景。

俞槿心下感慨,慕尼黑藝術工匠們的鬼斧神工,實在精妙,令人嘆為觀止!儀式持續了十分鐘,俞槿噙着歡喜的笑容,着迷的看着,看得津津有味。

覺察到身側的景初又在對着她按快門後,她忍不住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他卻只沖着她笑,那樣兒瞧起來竟然憨憨的,很有些傻氣。

有病!俞槿暗自腹诽。

看完鐘鳴舞,景初又帶着俞槿在新市政廳逛了會,熟門熟路的帶着她登頂。俞槿很愛看這些極富歷史底蘊,韻味悠長的異式建築。

出了新市政廳,景初掏出電話撥號,遞給她輕道:“給昕慈打個電話吧。”

俞槿正有此意,這會小家夥估摸着也在盼着她的電話呢。

熟料,電話接通後,昕慈一聽媽媽的聲音,“哇”一聲就哭了起來。。

“媽媽,你怎麽還不回來?還不回來!昕慈想你了!可想可想了。媽媽,你快回來!快回來呀!”小姑娘抽着鼻子,抽抽噎噎。說得傷心傷意,好不可憐。聽筒裏随即傳來小姨柔聲哄慰的聲音。

心肝肉一哭,做母親的哪裏還能忍得住。尤其這天各一方,相隔分離在萬裏之遙的異國他鄉。思念己親的離愁使得俞槿的眼眶迅速泛紅,淚盈于睫,眼瞅着就要跟着哭起來。

景初看在眼裏,心立馬就疼了。

難怪人說女人是水做的。景初心疼的想,她可不就是水做的人兒。還是個孩兒脾性的小人兒。說哭就哭。

怎麽就這麽能哭,這麽多的淚呢!好容易才讓她露出笑容,這下又要哭了。他心慌的放下相機,任它挂在脖子上,轉而直接拿手給俞槿抹淚兒。

俞槿一面柔聲哄着女兒,一面偏頭,邊挪動步子,邊用空着的那只手沒好氣的連連推他。偏偏這人在她面前,已然的厚面皮,不要臉!

他亦步亦趨,緊緊的跟着她。她往前,他便向前;她轉身換方向走,他馬上也跟過去。

總之,不論她怎麽走,往前,往後;向左,向右;側身還是轉頭。他都會圍着她,攔在她面前,執意掰她的臉,抹她臉上的淚水。到後來,更是幾欲再次抱住她。

過往的路人皆含笑的看着這一幕,但覺這對漂亮得出奇的小情人,女孩板着臉,淚痕猶濕耍着性子;男孩面目緊張,一路手忙腳亂的哄。

真真情濃正當時,畫面青春美好。實是愛情最幸福的模樣。讓人情不自禁心生感嘆:青春真好!愛情真好!

沒有人會想到,這一對青年男女其實已是年輕的父母;

更不會有人料得到,這一對他們以為的濃情戀人,實質是郎有情,妹無意的一廂情願;

料不到他們的過往,料不到他們之間,如今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狀,有多麽的別扭,有多麽的糾結。。

終于哄好了女兒,使得小昕慈破涕為笑後,俞槿方才安心的挂了電話。她瞪着景初,将手機遞還他。

景初讪讪的收了手機,頗是心虛的看着她不說話。把女兒給惹哭了,他自然也心疼的很。

“你不是很愛昕慈的嗎?這種離家出差,還遠行出國一連好幾天的事兒,你就不該分派給我!”女兒的眼淚,嚴重刺激到了俞槿,她滿目怨念,忍不住抱怨。

尤其到了這會,她多少也明白過來,這趟出行中景初的用意。他分明就是想有她陪着嘛!小齊因公不能随行,但項目裏并不是只有她一個可以選擇的人選。

俞槿也算是猜對了一半~

她自是不清楚,這次交流會于項目于景初,根本無關緊要,可有可無。更不知道,景初這完完全全都是為了她。

景初不吱聲,微垂頭,一臉老實聽訓的表情。

他這副知錯,認錯态度也極之誠懇。但就是知錯不改,若能重來一回,他亦不改初衷,還會這麽幹的模樣,俞槿已很是熟悉。。

且他這樣子,專對她一人。。。

她愈看愈來火!

“你也不想想,就小姨與昕慈兩個在家,你就不擔心她們的安全,不擔心她們會遇到麻煩嗎?”說到這裏,俞槿更是心驚,自己吓到了自己。恨不能馬上飛回去。

景初看不得她憂心,更看不得她害怕。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你就別擔心了!相信我,小姨和昕慈絕不會有事,她們很安全。難得出來一趟,你安心玩吧。”

說完,他腦子裏陡然冒出個念頭來,就他的姑娘這弱質纖纖,纖弱得小雞仔似的小樣兒,真要有事,她又能頂什麽用?

想到這過去的三年,她們娘倆身邊只有一個小姨陪着,仨女眷,一個比一個柔弱。還有一個更是全不濟事的小娃娃。

也不曉得有沒有遇到過人為難?若真有人難為她們,又是怎麽過的?

如此一想,他那兩道英挺的長眉便擰了起來,心揪的厲害!旋即暗暗發誓,餘生裏他定要一直一直的守護着她們娘倆。決不讓她們受到絲毫的傷害。

這廂,俞槿在聽了他的話後,心裏頓感訝異,即時起疑。幾乎是一瞬間便聯想到每日給她家早餐買單的那仨“金主”。

“那三個都是你的人吧?是你安排的?”她開口問道。

景初一愣,自思緒中回神。秒懂了她的問話。知道剛才他大概說漏了嘴。頓時裝傻,不承認也不否認,閉口不言。只頭垂得更低,蓬松波浪卷的頭發滑下前額,劉海一般耷拉在他的額頭,随風輕輕拂動。

俞槿定定的瞅他,轉了轉眼珠,突然對他言道:“所以,根本沒有什麽建築工地,沒有民工?那每日裏買走的那些食物,最後都怎麽處理了?”

說到這,她猛地提高音量,厲聲道:“是都倒掉了嗎?嗯!都給糟蹋了,是嗎?”

不顧景初急急擡頭,張口欲言,她再添了一把柴:“知道嗎?那可是小姨和我,每天辛辛苦苦做出來的勞動成果,就都給白白的浪費掉了嗎?!”

“沒有!沒有!”景初趕緊開口,頗是委屈的看着她,嘟哝道 :“那些食物他們都用來做善事了,沒有丁點的浪費。不信,你回去翻翻之前的新聞,有他們做善事的報道,有好些篇幅。”

這鍋他可不能背。。

哼!她之前果然所料不差,那确是他的安排。俞槿撇撇嘴,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睨着景初。

景初這才恍然,他是鑽進了她的套子,被她給套了話。。

好狡猾的家夥!他心下失笑。真看不出,乖巧如她也會有這樣的小心機~

“調皮!”他朝她笑道。語氣親昵又寵溺。

俞槿不自在的轉移視線,轉頭看風景。

“是不是很曬?嗯?”他挪了挪步,換了個角度,高大的身體,整個的籠住了她。盡可能的讓她呆在自己腳下的影子裏,替她遮擋住直射在她身上的陽光。眸光無限溫柔的凝視着她。

這邊空氣潔淨度比較高,在空曠沒有樹的地方就會覺得比較曬。偏今天那般鬧了一出,情緒大起大落的倆人都給忘了帶遮陽傘。

俞槿不答。

靠得這般近,面對着面對上他專注看她的視線,他溫柔的眸光,他眼裏直白的深情,令她莫名的有些着慌,有些,羞。

為掩飾自己心頭陡生的異樣與慌亂,她轉移話題,反問道:“下一站,我們去哪?”

景初聽她說“我們”心裏格外高興。

“我們去看看魚泉吧。”他立刻回道,語氣輕快。

這個魚泉俞槿之前粗略查過資料,大概了解一些,貌似是個許願池。魚泉就坐落在瑪利亞廣場東北角,離得不遠,一會就到了。

這會的景初,心情拔雲見日般,舒暢多了。他看着這個早不知看過多少回的噴泉池。興頭乍起。

毫不猶豫的掏出錢包,将裏面裝得鼓鼓的各種銀&行卡,會所金卡,一疊的現鈔,還有他珍藏的幾張照片等等都取了出來,一古腦兒都塞給身邊的俞槿:“替我拿着。”他興致勃勃的。

然後就在俞槿眼前,在她還不及開口阻止時,便揚手将那瞧着質地精良,甚是考究,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的品牌錢包丢進了池裏。動作利落,全無吝惜。。

敗家!俞槿瞧着肉痛。

那錢包要買的話,不知要花多少錢。

景初雙手合十,心中默默許願:“乞求老天讓我早日取得她的諒解,早日抱她回家。”

許完願,他回頭笑嘻嘻望着俞槿,黑瞳晶亮,眸光灼灼。

其實,不說,複活節前的第七周,便是複活節亦早已過去。而且,他以前也壓根不信這些。可是因為俞槿,無論靈不靈,他都要試上一試。

他不求財,他只求她的愛。

他願拼盡全力,願付出所有,只為能得回她的愛。

老天啊!你可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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