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1)
景家幾乎全家人馬齊齊到堂, 後面跟着去而複返一臉苦相的小齊~
俞槿一眼便看見了瑩瑩,小丫頭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她也正盯着俞槿,眼裏又驚又喜, 還有着頗是委屈的嗔怨。
下一瞬, 她便撲到俞槿身上,熱情的擁抱住她。嘴裏激動的嚷嚷道:“俞槿, 俞槿,你這個壞姑娘!”她又笑又叫, 眼裏淌出淚花。
俞槿的心熱哄哄的, 很是感懷。一晃眼, 幾年就過去了啊!瑩瑩是她晦暗青春裏的一道暖光,小姑娘一直待她熱心真誠。
相反,自己後來不告而別, 以及拒接拒回她的電話和短信,做得委實有失厚道。對她,俞槿心裏抱愧!
瑩瑩看見定定盯着她瞧的昕慈,眼裏放出光彩。她放開俞槿, 蹲到昕慈身前。
“你就是昕慈吧,”她聲音歡快:“昕慈小表妹,我是你的瑩瑩表姐。”
昕慈緊挨着俞槿, 表情木讷的看着瑩瑩,不說話。房間裏突然湧來這麽多的陌生人,她感覺有點害怕。。
沒待俞槿反應,景初便一把抱起昕慈, 對女兒這會表現出的畏怯,他感到心疼。孰料,此舉立刻引來了景老太爺惶急的驚呼!
他聲若洪鐘忙不疊一連聲叫道:“初兒啊,快放下快放下,你傷口還沒好利索呢?!瞎胡鬧!!”
而景老太太,景父景母早過去想要接過昕慈,可昕慈即刻一扭身避開。。
景初對小姑娘此刻的“親疏”有別,心裏沒來由感到歡喜。這是不是說明在她心目中,已把他當作了自己人?對他有了某種程度上的接受?
俞槿急忙上前接過了昕慈,景老太太顫着手在景初身上摸索,萬分心疼的問:“初兒,還疼嗎?”
又怪責道:“出這麽大的事也不跟家裏說一聲,若不是明兒你生日,我們想着過來給你個驚喜,只怕還要被蒙在鼓裏不知多久。”說罷,又瞪了瞪小齊。
小齊:“……”
唉,他能說什麽?他就是個背鍋俠。。
Advertisement
一旁的景母聞言,悄然抹起了眼淚。
景初亦方才恍然難怪家人興師動衆過了來,想想明天可不正是他的生日。他的心思都放在了俞槿母女身上,完全忘了這一茬。想必是他太久沒回去,家裏人惦記,所以才有了這麽一出甕中捉“鼈”。。
他穿着病號服住在醫院裏,可不就是被當場活捉,想找托辭也是找不了了。
得知景初的身體已近痊愈,景家老老少少安下心來。接着目光不約而同,齊刷刷的看向俞槿母女。眼神複雜。。
一路上小齊經不住景老太爺的威勢,什麽都招了。。。
他主要是想景家大佬們挑這麽個“黃道吉日”,出其不意送“驚喜”……老板就是想掩飾也來不及了。
橫豎紙包不住火了,他還是識時務的先招了~不然,再被扣個知情不報的“罪名”他可吃不消。兼且,他想也是時候捅破窗戶紙了。現在的老板和俞槿還正需要外來助力推一把。
不然,照老板那事事依順俞槿的樣兒,實在太被動了。時時處處生怕委屈了佳人,患得患失畏首畏尾。作為旁觀者的他看得好心焦。。
而他對景老太爺的“鐵腕”手段很有信心~說真的,景家人裏除了老板,他最怕的就屬這位不怒自威的景老爺子了。
無他,氣場太強了啊啊啊……
這老頭是真正的說一不二,一輩子下來,估摸着也就對自家的寶貝金孫服過軟。
此時,景老太爺正雙目炯炯的看着低眉斂目的俞槿。對孫兒與她之間的事,他從小齊嘴裏大致有了些了解。
知道孫兒癡情于她,并且這個姑娘還給孫兒生了個女兒。當得知一向潔癖難搞的孫兒,為了她甘願有車不開,陪着一起擠公交;甚至還搬去了出租屋。。
他心裏着實詫異!對即将見到的這個姑娘,理所當然充滿了好奇。
活到他這個年歲,洞悉人情已成為長在身上的一種本能。以他這雙閱人無數的眼睛來看,這姑娘是個本分的,大概還很有些耿直的倔脾氣。
“對付”這類人本不可太直接,得迂回着來。因為他們通常會認死理。。
但非常時刻,也只能軟硬兼施,截斷退路,迫其就範!
他可不能讓自己的曾孫流落在外,亦更是心疼自己的寶貝孫兒,追她追得如此辛苦。縱橫商場幾十年的老爺子,不自覺就運用起了,當年對付商場敵手的心理戰術。。
他的視線轉向正望向他,一臉戒備小表情的曾孫女。他扯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小姑娘長的和他乖孫一個模樣,他只看一眼,便由衷的喜愛。
小姑娘不領情,直接無視了這位白發蒼蒼的老頭兒給自己的示好。
景老爺子不以為忤,反倒心裏高興:嗯,不愧是他景家的孩子,小小年紀就已不畏強權,勇氣可嘉~
。。。。。。
其餘的景家人除了女眷們,躍躍欲試想與昕慈親近外。其他的男丁都跟背景牆似,安靜的呆在景老爺身後,聽候景家大家長發話。
呃,咳咳~其實就只有景父一個人啦~但素,這絲毫也無損景老太爺與生俱來,兼之後天修煉得道的威勢~~
“既是我景家的孩子,自是要入我景家家譜。”
老太爺對着俞槿威嚴道:“待初兒身體康複後,你們兩個盡快結婚。不可再拖!”他言簡意赅一錘定音。
俞槿和景初齊齊色變。。。
俞槿雖然知道景家來人,不可能敷衍過去。但景家老太爺甫見面,就這般獨斷的替她做了決定,她心裏接受不了。
她是感念景初的“救命之恩”,也想着日後與他平和共處。甚至她私心底也承認,自己對他已然不可能放下。而以往的種種譬若昨日死,通通一筆勾銷,她再不糾結。
但這不代表她就能馬上以愛人的身份接受他,對以後要與他一起生活,她确實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爺爺!”景初忍不住叫道。
他看見俞槿面色蒼白,心裏着急。生怕爺爺的話引起她的反感,唉!他的追妻路已經夠難了。。波折重重。。。
好容易眼下她願意和他說話,願意親近他了,爺爺這攙和的。。
是要怎樣啊?非得将孫媳婦兒逼跑了麽?景初不想逼俞槿,他本來就下了決心,他願意等!
“你住嘴!”景老爺攔住孫子欲脫口而出的話。心道:傻小子!爺爺這是幫你呢!讀書時明明是個學霸級的天才神童,怎麽到了戀愛上頭,這麽木愣這麽不開竅呢!
“我知道初兒以前做得不對,虧欠了你。”他話鋒一轉對着俞槿繼續言道:“但他現在待你可謂一片赤誠,我自己的孫兒我了解。他要不是真動了情,他不會如此執着。”
俞槿低垂着頭,不吱聲。病房裏很安靜,其他人亦未出聲。
景老爺輕嘆一聲,語氣慈和:“你們這個年紀,總把所謂的做人的原則看得很重。講性格,凡事要憋一口氣。生怕向以往被辜負的錯處跨出原諒的一步,就會掉了尊嚴。
等你們到了我這個歲數,回頭看會發現很多過往執着的那些意氣,根本沒有多大的意義。人生無常短短數十載,能平安無事好好活着,就是上天賜予的最大福澤。”
姜還是老的辣~老太爺這話算是戳到俞槿心坎上了。這次昕慈遇險給了她很大的沖擊。那一刻她是誠心向天祈禱着,只要昕慈能化險為夷,餘生她都會感恩戴德地活着。
老爺子不動聲色的觀察着俞槿的神情。敏銳的察覺到她的動容,再接再厲~持續懷柔策略~~
“昕慈是我們景家的孩子,血脈親情是割舍不斷的。我們對她的愛自然會是真心實意發自肺腑。在這世間,多些摯愛她的親人來愛她不好麽?”
聽得景老爺子這話,俞槿心裏酸楚。想着昕慈與自己和小姨相依為命,自出生到現在,真正愛女兒的即便算上景初也只有三個人。
火候差不多了,老頭幹脆開始耍賴。。
“我這一把年紀了,也沒幾天好活的了。你們這些孩子,真要讓我老頭子死不瞑目嗎?趕緊的結婚走上正軌,也好讓我們這些半截身子進了黃土的人,日後能了無牽挂安心的走。”
老頭說得哀婉。。
瑩瑩快步走到俞槿身邊,搖着她的手臂道:“俞槿你就答應吧,你原諒舅舅給他一個機會,相信我,他對你是真心的。”
又對她懷裏的昕慈親熱道:“昕慈,讓表姐抱抱你好不好?”說完伸出手作勢要抱。可昕慈依然不給面,當即撇頭,以示拒絕。。
瑩瑩媽走過來,拍掉瑩瑩的手笑着嗔道:“俞槿是你叫的嗎?沒大沒小!以後要叫舅媽知道嘛,輩分不能亂!”
。。。。。。
俞槿。。
對這位前雇主,俞槿有些敬畏。。
瑩瑩媽是個女強人,說話做事也承襲了景家雷厲風行的一貫作風。
她笑着看了會昕慈,繼而快言快語對着俞槿言道:“我知道這家夥”,她指了指景初接道:“他情商低,并沒有多少感情經驗,也不擅長情感表達。你大人大量不要和他計較。我不偏袒他,他做錯了事你可以狠狠罰他。
只是如今昕慈已經上了幼兒園,轉眼就得上小學。作為父母合該為孩子多些考慮,盡量給孩子一個能健康成長的家庭環境。這對昕慈很重要!除非你心裏另有所屬,否則為了昕慈有什麽不能帶過的呢?
我這個弟弟中肯而言,條件還算不錯!而且對上了心的人會掏心挖肺,巴心巴肝的好。我真覺得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再給他個機會,也給我們大家一個機會。往後,我們都會幫着你監督他~再給他個機會吧,俞槿。算是與自己和解,試着接受看看。”
她說得誠懇,語氣真摯。
景老太和景母早跟着圍在了俞槿身邊,她們的眼睛長在了昕慈身上~怎麽也瞧不夠似定定地瞧着。眼裏是全然的喜愛和滿滿的期待。
“昕慈我是奶奶。”景母親昵開口,又指着景老夫人道:“這是太奶奶。”
景父也跟了過來:“我是爺爺。”
昕慈一律不應,她将小臉埋進了媽媽的頸窩。
衆人難免面色黯然。。
景初的眼神則自始至終鎖在俞槿身上。他心裏很忐忑,不知道她會怎麽想?
景老太爺見孫兒一徑望着俞槿的熱切眼神,心裏更加篤定,無論如何得為孫兒促成這一樁姻緣。更何況,他還有了這麽可愛的一個小曾孫女。
他将慈藹的目光轉向昕慈,心道:這事只能成,沒有別的選擇。
“爺爺奶奶,爸,媽”,景初懇切道:“我想和俞槿單獨談談。”
景老太爺給衆人遞了眼色,大家夥跟着老爺子出了門。
一直立在病房一角努力降低存在感,然後也毫無懸念成功做到的小齊~最後一個出去,體貼的替老板關上了病房的門。
他心道:不成功便成仁~老板啊,你可要使出洪荒之力啊!
病房裏靜悄悄~
景初對粘在俞槿身上的昕慈柔聲道:“昕慈乖,自己下來玩一會好不好?媽媽抱太久了她會累哦。”
昕慈看看他,再看看媽媽點點頭。
景初抱她坐到床上,給她拿了玩具。讓她自己坐在床上玩。因為昕慈會過來,所以他讓小齊在病房裏準備了很多玩具。
景初轉頭凝視着俞槿,掩不住緊張的口吻,再次剖白心跡:“他們說的,你不要有壓力。如果,如果你願意給我機會,我會,我會,”
他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我會用我全部的愛,用我餘生的所有時光,向你證明,我對你們的心意。”
克制了下自己情緒,他堅定道:“如果你還是不能接受,也沒關系。能象現在這樣天天看到你,看到昕慈,我已經很知足了。總之,不管怎樣,我都會陪在你們身邊,我會一直一直的守護着你們。”
俞槿心弦顫動,卻仍是沒有出聲。
“那個,”他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然道:“如果你擔心,”頓了頓,他說了出來:“擔心結婚後,會需要你盡妻子那方面的義務。你放心吧!如果你不想,我絕不會勉強。請相信我,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他的話意很直白,半絲沒有隐晦。
俞槿臉紅了。坦承講,她的确也是有這個擔憂。她一想到結婚後,便意味着需要行夫妻之事,盡夫妻義務無可避免。她就感覺不安和懼怕。
以往那些疼痛的陰影太深太重,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所承受過的那些,都讓她對這男女之事,直覺的排斥,難以釋懷。
景初見她久久不應聲。只道她是不願意接受爺爺的“指婚”心裏失落是當然的,只是他早已調整好心态。不論怎樣,現下他能陪在她們母女身邊,他确實已非常知足。
他安撫道:“你不用擔憂,爺爺那裏我去同他說,初始大概會有些難,”景初也知道,自己的爺爺是個多麽固執的人。整個景家除了他,還沒有哪一個人,能正面出言勸阻他做決定。
“不過,我會說服他的。對此,你不要憂慮,只管安心。一切有我!”
俞槿擡眼看他,他漆黑的眼瞳裏深情滿滿。
她突地就想到那句:“喜歡這種東西,即便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他是真的很愛她,她從來沒有這麽确信過。要試試嗎?她在心底問自己。她感到無措,心跳得有些急。
“你讓我想想。”好半晌後,她讷讷開口。
短短幾個字落在景初耳裏,他只覺天籁之音也沒這麽美妙。她這是已經在考慮了嗎?巨大的驚喜若海水漲潮,充盈了他的全副身心。他大喜過望!
“當然,當然,你,你,”他竟然激動得口吃。。
“你慢慢想,随便你想多久,想多久都可以。”
……
他語無倫次辭不達意。。。
到了晚間,景初讓小齊送俞槿母女回去。整個下半天,他的心醺醺然喜不自勝。嘴角始終牽着一絲笑意,那樣的欣悅難抑。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歡快心情。
景初求了爺爺暫不要去俞槿家“打擾”她小姨,央着爺爺再多給她們些時間。景老太爺得知那丫頭願意考慮後,心裏松了口氣。
他很爽快的答應了乖孫的請求。獨行商場幾十年,橫掃千軍~無敵手的老爺子,自是深谙與“對手”博弈時,要松弛有度的道理。通俗講就是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
不能一味蠻橫的強攻,以免物極必反,無端生出茬子。
俞槿回到家,将下午的事如實告訴了小姨。
小姨沉吟了會後問:“你怎麽想?”
她嘆口氣接道:“這麽看來他對你确是用了心。有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小姨的意見是可以試着接受。他姐姐說得對,完整有愛的家庭會對昕慈的成長大有裨益。不過,還是要看你自己是個什麽想法。不管你怎麽想,小姨都會支持你。”
對景初在這事上,處處為侄女考慮,她很動容。作為長輩,她考慮得更現實。她由來冀望自家侄女能覓得好歸宿,餘生得靠。
然就她家俞槿目前的情形,景初能真心待她,兩人得以破鏡重圓,那委實是最理想的一種選擇。好過,俞槿的獨身主義;好過,別的人來做昕慈的後爹。
晚上躺在床上,俞槿一遍一遍悄聲的問自己,真的可以再試試嗎?
到最後,心底那個小小的聲音越來越大:“試試看吧!那就再試試看!!就當為了昕慈,就當再給自己,也給他一次機會。”
※※※
景初二十六歲的生日,注定成為他一生中最難忘的日子!他簡直欣喜若狂。
俞槿答應了!她答應與他成婚!雖然這個答複前有好幾個定語,好幾個狀語~
只是先扯證,暫時不要舉辦婚禮;暫時不能對外宣告他們是夫妻;在公司裏要如常相處;不能和小姨分開,要将她接過去一起住;
還有最重要的那個~~
要分房而居。。
景初當是沒有異議,照單全收。只心底暗暗有些遺憾,沒有給俞槿一個盛大的求婚儀式。實在是機不可失~
他心心念念,盼了這麽久,好容易才盼得她松口同意與他在一起。這個時候,當務之急,當然是先把人抓到手再說~
這樣,她就不會跑了,跑也跑不掉~
他想,日後一定要為她舉辦一個超級盛大的婚禮,以彌補這一次求婚的不足。
當天景老爺子便率衆去了俞槿住處,拜訪俞槿小姨。景家人對小姨表現出了十足的尊敬與誠意。
既已決定結親,雙方自然言笑晏晏,相談甚歡。臨末了,景老爺直接給了小姨一張金卡做聘禮。
只道:“事逢倉促,實物聘禮會盡快操辦。”
小姨禮節性地推辭了一番,便收下了。作為俞槿娘家唯一的長輩,她私心底總歸是替侄女打算。
只是當她事後得知這卡裏的金額後,被驚得一跳。。
那禮金實在太多太豐厚!随後,她将卡原封不動給了俞槿,說當她的陪嫁。俞槿不想收,要留給小姨。兩姨侄又是好一番拉扯。
小姨堅決不肯收,說道:“我也沒什麽可給你的,這也是借花獻佛。嫁女出門,娘家添置嫁妝是規矩。不管怎麽說,規矩不能亂。”這方面,小姨秉持傳統。
俞槿拗不過,心道:無妨,反正她不會和小姨分開的,總是要在一起的。
景初生日那天,景家一行包括小齊,與俞槿仨一起吃了晚飯。因為景初還在養傷中,原計劃大操大辦的慶祝晚宴,被取消。
兼之,大家夥的心思都到了景初與俞槿,即将喜結同好的喜事上。又有昕慈搶了她爸爸的風頭,幾個長輩盡與她忙活了~關愛不斷夾菜不停。當然對俞槿與小姨也是十分殷勤和熱誠。
而景初則将眼睛全數給了俞槿,他細心的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小姨看在眼裏,甚感欣慰。
随後兩人扯了證,昕慈正式更名為:景昕慈。
在給俞槿套上結婚戒指的那一刻,景初只覺得此生夙願得償,他的人生已然圓滿。
接下來,景家充分展現了“景家式”辦事的高效率~以近乎“鬼斧神工”~的速度,為景初小兩口在本市置辦了物業。
一套位于市中心精品住宅區內的,高級獨棟別墅。這主要是考慮到景初在這邊有項目,還需要呆兩三年。再則,俞槿也沒有辭工的打算。
別墅裏面一應俱全,全部打理好了。初始,還安排了仆傭。在俞槿的強烈要求下,才将仆從們又調回了景家祖宅。
俞槿不習慣過讓人伺奉着的日子,她覺得一共就三個大人一個孩子,實在犯不着。景初嘛,早一副娶婦随婦,婦唱夫随的樣了。
他的人生格言:“一切都聽媳婦的,由得她做主。她怎麽說便怎麽做。總之,媳婦都是對的!”
景家長輩們雖然心疼他們,生怕他們過得不好。但總歸瓜連子,也只能聽之任之。對他們只有一個要求,每月至少要帶孩子回家兩次。現在都是打灰的,也快得很。
搬家時,小姨在景初小夫妻的極力堅持下,一起搬了過去。小姨沒有再擺攤了。一來,景初覺得太辛苦,他不想她再受累。希望能讓她從此享享清福,悠閑度日。也算是報答她一路來,對俞槿母女的傾心照料和真情摯意;
二來,小姨自己也有考慮,俞槿畢竟是做了景家的孫媳。她不想給侄女拖後腿,給她招來閑言碎語。景家到底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圈子裏來往的都是富貴人家。
孫媳婦的親姨出去擺攤,說出來總歸不好聽,會讓俞槿面上無光。即使她是憑自身勤奮掙錢,也不妥當。
很多時候,現實生活中有些“潛&規則”還是要遵循的,這個逞不得強。歸根究底,人都有社會屬性,都有在自己的圈子裏,需要扮演好的角色。
然小姨勤勞慣了,你讓她陡的清閑下來。她還真不習慣。。總過得不踏實。
景初看在眼裏,于是貼心的為她盤了個店面。讓小齊給雇些靠譜的夥計,支了個家常菜館。小姨過去坐陣,稍稍管理下就成。既累不着她,又能讓她過的舒心。
景初的本意,只是想給小姨找個清閑事,權當消遣。他根本沒想讓這餐廳盈利。反正,虧不虧的他一力承擔,全兜着就是。
沒想到,小姨是個做事認真負責的人。這菜館居然很快進入狀況,蒸蒸日上~
成就感讓小姨幹勁更足了,一天到晚樂呵呵的,也不覺得累。如今俞槿母女有了好歸宿,她沒有什麽好記挂和不放心的了。遂一門心思放在了菜館上頭。後來幹脆就在菜館裏安了個鋪位,住了進去。
俞槿則只要她開心,怎麽都好。
由此,別墅裏只剩下景初一家三口。他沒有食言,婚後對俞槿一直謹遵君子之禮,兩人分房而居。
私心底,作為一名心理正常,身體健康的成年男子,對心愛的人有欲&求自不必說。但他甘願為她守候。他知在這方面她有心結。而給她打上結的那個混賬正是他自己!他是自作孽咎由自取。。
說起來他覺得結婚後,自己得到的福利已不少。能每天與她和女兒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真正朝夕相對。于他,已經是非常非常幸福的事了。
而每日下班回家後,他最開心的事,是與她一起在廚房裏忙活晚餐。她掌勺,他給她打下手。
雖然,她常常因為他的不懂常識,而被驚到無語。。沒法子,他以前從來沒有做過。。。
起先她大概是顧慮到他的自尊心,耐着性子鼓勵他。到後來終于被他屢屢幫倒忙,惹得忍無可忍數次要轟他出去。。。。
只他的面皮是越來越厚了,死乞白賴就是要呆在廚房裏~
于是變成了俞槿做飯,他在一邊看俞槿做飯。。
不過,他承包了洗碗的光榮使命。從最開始一天打破兩個盤子,三個碗。到現在,他的洗碗技術已爐火純青~
而碗碟們也終于安下心來。。
不必再提心吊膽,會如那些冤死的同伴們一般死無全屍~
最最令他高興的是,昕慈終于肯開口叫他爸爸了!
第一次聽見“爸爸”這個詞從昕慈嘴裏吐出來時,景初心裏可謂百感交集。晚間他一個人在洗浴間呆了很久,好吧,他承認,他哭了,喜極而泣。一個人偷偷流眼淚兒。
他猜俞槿大概知道,他出洗浴間時和她打了個照面。她對着他泛紅的眼圈瞅了瞅。但她什麽也沒說。
只是第二天,昕慈過來主動抱了抱他,并在他臉上印了個香吻。之後,兩父女的相處愈發進入佳境。昕慈在他面前笑得次數一天一天的遞增。
與此同時,小姑娘對景家那一衆無條件,寵她溺愛她的親人們,也逐日建立起了親密的情感。景家大佬們個個老懷寬慰,喜氣洋洋。
※※※
景先生與景太太婚後的第一次親密接觸,發生在他們結婚大半年後。
那一天很尋常,他們照例回景家祖宅探望。晚上,兩人同卧一間房,同睡一張床。每次回祖宅都是如此。
景家人并不知道他們私下的“婚前協議”。為了不讓他們無謂操心,景初和俞槿對此默契的達成了一致。回祖宅兩人都睡一間房。
剛開始昕慈陪着他們一起睡。小姑娘睡中間,兩個大人各睡一邊。有個孩子歡鬧着,倒也不覺得尴尬。
随着昕慈對爺爺奶奶,太爺爺太奶奶的接納。再回祖宅時,晚間她便被奶奶抱過去睡了。
然後屋內這對別扭男女~男的自覺打地鋪,女的強自鎮定睡着床。時值早春,春寒料峭。俞槿不慣夜裏開暖氣睡,因而房間裏溫度冷涼。
俞槿聽得他在地鋪上翻來覆去,輾轉反複。心裏擔心他是不是冷?又疑惑,她給他鋪了加厚的棉被呢。
轉念想,景家老宅靠着山,每間房空間都很大,房頂還特別高。比別處的房間要空曠,也要更冷一些。本來同時段裏北方的氣溫,就要比南方低些。而他又顧慮她,沒有開暖氣。
俞槿自己是很怕冷的,她睡着溫暖的床,想着他可能在受凍。總也不能安心。
“你是不是覺得冷?要不,你睡上來吧。”在景初又一次翻身後,她終于開口道,聲如蚊吶。
“我吵到你了嗎?”景初心生歉意,他以為她早睡了。
其實,他不是冷。。
但是既然她讓他上床,他也不會拒絕~~
當下,不給她反悔的機會,麻溜的上了床~起初他很守規矩,但那夜卻并沒有如俞槿以為的相安無事。。
景初上了床依舊睡不着,半夜無眠。他忍住翻身的念頭,就怕再驚擾到她。到了下半夜,他到底是情不自禁邁出了第一步~
他輕輕地擁抱住了俞槿,溫柔地親吻她。她沒有推開他,只是身子不自禁的發顫。景初見狀,心裏愈加憐惜。
他滿腹柔情,無比親密又耐心的啄吻着懷裏的可人兒,安撫的輕輕撫摸她的脊背。一下又一下,緩緩的,輕而柔。帶着千般的憐&愛,帶着萬般的疼寵。
不過,那一晚并不順利。
俞槿克服不了緊張,當他們裸&裎相對時,她不能自控,身子僵硬。由此,景初沒有對她進行最終的那一步。他只是微微喘&息着,繼續不停地愛&撫她,親吻她。最後緊緊的抱着她,自己釋放。
事情總是這樣,開了頭便難回複原狀。他們開始同塌而眠。只是他們的床&第之事,始終沒有突破。俞槿跟條件反射似,只要進行到關鍵處,她就身子發僵。。
有說,男人對女人的愛,會在床上表現出來。
意即一個男人是不是真愛一個女人,端看他在床上是否溫柔,有沒有足夠的耐心,能不能完全顧及到女方的感受。若男人能在床上表現出對女方出自肺腑,發自內心的無比的憐惜與在意。那毫無疑問,這個男人定然愛極了這個女人;反之,亦是毫無疑問,這個女人悲劇了!與她上床的這個男人壓根不愛她。
這話放在景初與俞槿身上,真是太貼切不過。
現在的景初對俞槿,在床&事上,與過去曾有的冷酷,可謂有了天壤之別。
他對俞槿耐性十足。無條件的遷就與包容,每每輕憐密&愛溫柔極了!只要她表現出不适,他即會立刻停下,絕不勉強。
他倆成功的那一次,事先并沒有特別的征兆。那晚,他如往常一般,親遍了她全身,包括最隐私的部位。做足前&戲。而俞槿以為這一次,也會以他自己的解決告終。
就在她完全放松下來時,他進入她體內。。
他緩緩推進,動作輕而慢。一雙眸子牢牢地膠着在俞槿的臉上,仔細觀察着她的神色。而因極力忍耐體內叫嚣湧動的情&潮,景初的額頭微微淌着細汗,白皙的俊臉面現潮紅。原本幽深的黑眸,泛着情&欲的潮霧,顯得氤氲而迷蒙。瞧着,孩童似的脆弱。
見得俞槿面現不适,他當即停下,俯身親吻她。
“乖,疼不疼?還是會疼是不是?嗯?很疼麽?”他停住,心疼的喃語着輕吻她的臉。
俞槿雙目緊閉面色酡紅,她不應聲也不睜眼。實在是有些難為情。
其實還好。她很意外,這次并不怎麽疼。才将也只是稍感不适,有些酸&脹而已,算不得疼。
“乖,以後不會疼,會越來越好,我保證!”景初含住她的耳垂吮吻,在她耳際低啞的說着。
直到看着俞槿再無異樣,他輕輕的動作起來。
高&潮的時候,他一遍一遍啞着聲喚她的名:“槿,槿,槿……”
事後他不住地啄吻她,柔情滿溢。吻了好一陣,才緊緊摟着她,抱她進了浴室。
而俞槿則被這陌生的,如斯奇異的快&慰體驗給驚到了。。原來傳說中的魚&水之歡是這個樣子。原來真的不會疼,真的會很舒服,很快樂!
兩個月後,俞槿再度懷孕。得知喜訊的那一刻,景初呆了半晌,爾後只覺喜從天降,傻樂得不能自已。
他自後抱住俞槿,俯身輕輕将臉埋在她頸間,久久不肯撒手。
俞槿好笑。
“放手。”她拍拍他。
景初不動。
“放開我啊。”她再拍拍他,嬌嗔道。
“放開啦!”見這人還是不動,俞槿無奈。他都抱了好長時間了。。
“不放不放,死都不放!”他幹脆耍賴。
俞槿呶呶嘴,無可奈何。幹脆任由他抱着。反正啊,自在一起後,她便發現了,景初這人不是一般的粘人……
不單粘人,還愛撒嬌。對着她,總是一副求摸摸,求抱抱的孩兒臉。。
“寶貝,謝謝你!”良久後,男人開口。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他輕吸了吸鼻子,動&情道:“謝謝你,還願意愛我,還肯要我!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幸福的家,為我生下可愛的昕慈,還有這一個,”他輕柔的摸上她的肚子,緩緩摩挲,無限深情道:“槿,謝謝你,讓我成為了這世間上最幸福最快樂的人!”
俞槿沒有說話。溫柔的笑意綻放在她嬌美的面龐上。她拿手輕輕覆上他的手,很快,兩只手便十指交握在了一起。如斯溫存的愛意,在兩顆心間靜靜流淌。
※※※
在知曉俞槿懷孕初始的激動過後,景初瞬即變身“狼狗”。。那對着俞槿小心翼翼,過分緊張又警戒的模樣,堪比國際最靈敏的警犬……
總之,對俞槿鄭重其事到生人勿近!
工作是肯定要辭掉了!這一次,景初很堅持。俞槿對他神速的變臉,心底極為“鄙夷”~
景初不但讓俞槿辭掉工作,他自個也是提前休起了“産假”。。
公司全權交由老爹與小齊幫頂着,他撒手不管。一門心思,全程陪同俞槿待産。她獨自生下昕慈,且一度差點難産,一直是他不能釋懷的結。所以,這一個,他一定要陪在她身邊,須臾不離。
不單是景初,自俞槿有孕後,她便被景家大佬們強烈要求,帶着女兒,同景初一起搬回了祖宅。象國寶似的被景家人團團護住。
當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走到哪裏,都有人随着景初一塊亦步亦趨的跟着。。
好在還有瑩瑩這個表現“正常”,熱情活潑的開心果,時不時過來陪她,故而俞槿“被軟禁”幽居的日子倒也有些個調劑~
至于昕慈,現在已經輪不到她管了。。。
小姑娘的生活與學習,都由景家的大佬們積極參與,合力承包。在這邊上了個天價的私立幼兒園,大佬們天天輪換着跟車,由着景家的司機一起接送上下學。
8個月後,俞槿為景家生了個大胖小子。嘿呀,景家那歡騰景象就不消提了!天天都整得跟嘉年華似~景初更是晉升為宇宙第一號超級奶爸~那“谄媚”滴孩奴樣,真是沒法看了~~
同年,兩人舉辦了盛大的婚禮。
婚禮當天,身着手工制,綴滿了水晶刺繡,款式雅致簡約,潔白無暇高定婚紗的俞槿,美得看呆了景初的眼。
她是他的!
這仙子般清麗無塵,幽雅動人的姑娘,是他的新娘!
交換戒指的時候,景初因心情太過激動,手指微微顫抖,戴了兩,三下,才将戒指給俞槿戴好。惹得婚宴上的賓客們發出友善的笑聲。
誰都看得出,這景家公子,愛極了他媳婦兒~
景家那一場童話般的世紀婚禮,很久後,依然是街頭巷尾的吃瓜群衆們,津津樂道的談資。俞槿成了人人豔羨的灰姑娘,在他們嘴裏,她被奉為“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典範。。
而在歐翔她更是成為了單身姑娘們心中,勵志教科書式的傳奇人物~
至于小齊,在歐翔項目結束後,他即被委任為景晟新成立子公司的總經理。是的,他也要有私人總助啦!
唉,背鍋滴小齊童鞋,總算得道升遷,苦盡甘來~
※※※
兩年後的倫敦。
在這所世界知名的學府前,一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