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飼養員很生氣
第25章 飼養員很生氣
薰将表格塞回檔案,垂下的眼睫一顫一顫,快蹦出嗓子眼的心髒沒有絲毫平緩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将檔案推回到五條悟面前,“我、我不想讀高專。”
如果五條悟一定讓她讀高專她也不會反抗,因為打不過。
像現在,給出拒絕的答案令她自己快被自己吓死。
他不殺她了,還給她選擇的機會,是個有情商的人都知道怎麽選。
薰不一樣,她缺心眼,還一根筋。
只覺得讀高專就會離她想離開日本的夢更遠,所以在五條悟說他不會殺她時,她想都不用想就拒絕讀高專的方案。
她的答案五條悟也有所預料。
五條悟微微颔首,“Ok,這是家鑰匙,門禁卡,每天要告訴我你的行蹤。”
“不能住在我自己家嗎?”
薰接過零零碎碎的鑰匙和門禁卡,抓握在掌心。
“不,能,噢。”五條悟一字一頓,“必須得在我的監管下,當然啦,小薰可以先回家把行李收過來。”
“我沒有行李……那,報告行蹤要到什麽程度?”薰膽子大了些,聲音也到正常音量。
“吃的什麽,去了哪,和什麽人見面,這些都要告訴我。”
“必須嗎?”
見少女露出愁色,五條悟笑起來,懶懶應了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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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最關鍵的吃飯問題,不能再去吸血噢。”
“那、那我會餓死。”
“喝我的。”
聽到五條悟的話,薰睜大眼,嘴唇微微張開,只聽他繼續道:“要是小薰喝了除我以外的人的血,我會生氣的,後果有點嚴重,你不會想知道的啦。”
輕哄的語氣,恐吓近威脅的話語。
薰剛對五條悟升起的一點點好感支離破碎,只能弱小點頭。
可惡的咒術師……壓榨咒靈……
“如果我一輩子都要吸血,你一輩子都給我吸嗎?”薰問道。
這肯定不可能吧,螞蝗都不帶這麽吸的。薰覺得五條悟肯定只是逞一時之強,她要揭穿這個可惡咒術師的邪惡面目。
“也不是不可以。”五條悟道。
薰怔了怔,“如果你死了呢?你死了就沒人再給我血,我還是會餓死。”
橫亘在她和五條悟間的不止是咒靈與咒術師天然對立的立場,還有他們的壽命。
咒靈有無窮無盡的生命,而咒術師只是人類,會經歷生老病死。
“如果我死啊。”五條悟頓了頓,“小薰就自由了,不會有人再約束你,你想殺誰就殺誰,別把自己餓死就行。”
薰靜默。
這聽起來真不錯,她能熬死五條悟,等他一死,她就能美美大吃特吃,想去哪去哪,想吃什麽吃什麽。
從那天開始,薰每天做禱告的方向加上一條,五條悟早點死,她就能早點自由。尤其和五條悟擡頭不見低頭見,她每時每刻都在祈禱美夢成真。
說起擡頭不見低頭見,她以為回到普通的高中上學後,頂多就需要進食時會見到五條悟。
直到返校第一天的音樂課,她懶懶散散最後一個進音樂課室,聽到熟悉而好聽的歌聲響起,以為是幻聽,循聲望去,望見一個白發男人駕着小提琴在肩頸處,微低着頭,眼皮掀起,睜着藍眼睛笑意吟吟凝望她。她揉揉眼睛以為是幻覺,放下手,男人離她更近,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向前像是要彈她腦瓜崩,但他只是伸手揮了揮,“下午好,小薰~”
她被他甜膩膩的語氣吓得起一身雞皮疙瘩,縮起脖子跑到最後一排,而教室裏充斥各種各樣的聲音:
“新來的音樂老師也太帥了!又有才華唱歌也滿分,啊我死了……”
“下課問問有沒有女友吧!!!”
“長成這樣還需要女友嗎?!”
下課鈴一響,臺上的五條悟被女孩子們環環包圍,薰扶了下眼鏡框,趁機貼着牆壁溜出音樂課室。
可怕的咒術師,連她上課都要盯着……
薰連下六層樓,出藝術樓,右拐進到教學樓一樓,走在回班的走廊上,耳畔驀地飄來一聲“小野”。
她停下腳步,側身,喊她的人趴在窗外,少年面龐漲紅,懷裏抱着籃球,是同班的岸邊同學。
“那個……可以……跟我交往嗎?你第一天轉來的時候,我,我就對你很好奇,後來,後來覺得我其實是那時候開始就喜歡你了……”
岸邊原鼓起勇氣向心動的少女告白,之前他早就明白他喜歡小野薰,但一直不敢直說,害怕會被嘲笑。
到最近,他快一個星期終于見到小野薰複學,一下課她出了音樂教室,他緊跟其後,她在走廊,他跟着她在窗外邊并肩走。
少女的銀灰色長發紮成精致的側麻花辮,風吹起她額前碎發,連帶那副土裏土氣的黑框眼鏡戴在她臉上都顯得她很可愛,雪白的臉頰窄而尖,并不是時下流行的娃娃臉,細看她的身形也在同齡女孩子中很高挑,短裙下,修長的雙腿卻有漂亮的肌肉線條。
岸邊原選擇這時候告白,是覺得再不告白就沒機會。
他身邊起哄過他的好友最近也在說,感覺他們對班上的小野最有好感。
此前說她陰沉,現在變成神秘感。
說她一頭亂發,現在變成個性化。
人總是這樣趨勢向的動物,他為他曾經的別扭感到難堪自責,自覺沒資格再對小野告白,但喜歡就是不可控制。無論被拒絕,還是被罵一頓,他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少女的側影被陽光映得透明,如不可觸摸的星辰。
“岸邊同學,謝謝你的喜歡。”薰撐起手肘支在窗沿,單手托腮,彎起眼睛,笑望臉紅的少年,“如果你願意為我獻上生命,我們就交往吧?”
聽起來只是普通的問題考驗。
擅長甜言蜜語的男性在心動對象面前,覺得自己肯定願意為她去死,就算不願意,愛情上頭,口頭說一說也是沒問題。
岸邊原沒猶豫多久,正要開口時,後背忽然被一顆籃球砸中,疼得他龇牙咧嘴,回頭一看,穿着黑色飛行員夾克外套和西裝長褲的帥氣男人朝他揮手,是新來的音樂老師。
“同學抱歉啦,小失誤,麻煩把球傳回來噢。”
岸邊原彎腰只好将那顆籃球丢回去,再看窗邊,已經沒有了少女的身影。
小野薰看到五條悟的一瞬間,彎腰到窗下邊飛速溜了,心裏悲憤和驚恐交加。
後知後覺,她可沒在狩獵,有什麽可怕的。
再說是岸邊同學自己說要跟她交往,她只是順水推舟問一問。不懂岸邊同學在猶豫什麽。
既然說喜歡她,又是為什麽要猶豫呢,直接用行動證明不好嗎。
像五條悟那樣,自願給她鮮血供養她。
想到這,她有些迷茫。
為什麽願意給她血的人是注定的敵人呢?如果他們不是敵人,薰也許會對五條悟也問出這個問題。
「你願意為我獻上生命嗎?」
只可惜,敵人就是敵人,是不可能給她解咒的。就和咒術師高層說的一樣,給她血,拴住她這條惡犬,想用她的時候就用。五條悟也是這麽打算的吧。
就在這時,她鞋裏進了水,皮鞋底全是水。
薰低頭,定睛一看,走廊不知何時滲水,冰冷的水還在源源不斷流動,剛才還是下午,日照正好,現在周圍一片昏暗,安靜得沒有同學們吵鬧的聲響。她豎起耳朵,仔細聽到有幾道熟悉的聲音,和樓上踩着水的奔跑聲,他們正在向上移動。
雖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她看着越來越深的水,畏水的天性漫上心頭,她脫掉皮鞋,赤腳拔腿往樓梯上跑。
感覺不到有其他咒靈存在。
那現在的境況難道又是——
薰猛地貼到牆後,眼角餘光瞥見五樓走廊深處的水折射幽光,水下有東西!
而且體積十分大,折射的光來自它粗大堅硬的鱗片。
水怪似乎在移動中,并在捕捉什麽。
眼見對方越來越近,她現在要是動一步,它第一時間就會聽到。
水蔓延到大腿,她咬牙,要是不動她就會被淹死。咒靈是只能被袚除的長生種,但像她這樣不完全的咒靈,溺水她也會死。
下一瞬,水怪擺尾,激起巨大的浪流,它朝另一邊的樓梯口上游。薰還沒松口氣,樓上飄來一聲清亮的“厄卡倫!”,真是小桃他們。
上次是小桃奶奶救了她,還在她家蹭了一頓飯,雖然并不合她的食譜,但在那裏她覺得很溫馨。後來返校才發現,原來他們是同一所高中的學生。
眼下時間緊迫,水流湍急縱深,她不斷往樓梯上跑,水還是蔓延到她的胸腹。
如果現在能用術式,她就能用火隔開這些水。
薰邊跑,邊擡手用力掰扯手腕上的咒具,顧不得骨頭皮肉被磨傷,能扯斷一只都可以。
然而,咒具還沒扯斷,水流徹底蔓延到她下巴,身上累贅的衣物拖拽她往水底。一件jk襯衫忽然飄過她眼前,她腦中靈光閃過,迅速脫掉身上的外套短裙。
這樣還不夠,她把襯衫和褲襪也脫了,只剩貼身內衣褲勉強遮掩自己的身體。
沒了衣物拖累,她沒再往下沉,調整呼吸浮在水面,手腕上的咒具怎麽也掰不斷。她深吸一口氣,想到小桃他們。
她右手覆蓋到左手手腕,就要折 斷左手,強行拆除咒具時,右手被一只修長有力的手禁锢住,頸間撲來男人滾燙的吐息,令她渾身發顫。短瞬間,她正要肘擊突襲的人,手肘也被對方捉住,後背驟然陷進強壯緊實的胸膛,她瞳孔欻然擴大,耳畔飄來男人冷淡中遏制怒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