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P18-19e 你的可怕丈夫
第6章 P18-19e 你的可怕丈夫。
18
老宅遠離鬧市,到了深夜,吵鬧的鞭炮聲基本就聽不到了。
因那條沒有署名的新年祝福,你睡得并不安穩,再次做起了噩夢。
夢中,在你删掉短信後,裴襲還是發現了。
反反複複盯着紅心中的“愛你”二字,他怒極反笑,砸碎了你的手機。鋒利的碎片刮到你的臉頰,疼得你含淚瑟縮,張着嘴巴想要解釋,卻被裴襲捂住了。
“真行。”泛涼的大手死死捂住你大半張面頰,俯身,裴襲面容陰鸷,吐出的語調沒有起伏,“這是第幾次了,你當老子脾氣很好嗎。”
這是你沒有見過的裴襲。
陰戾刻薄,高高在上又攻擊力強悍,與他現實中冷淡傲慢的模樣判若兩人。
裴襲不願聽到你發出的聲音,你嗚咽着搖頭,淚水與唾液沾濕他的掌心,呼吸困難。
夢中的你,怕到渾身發抖站立不穩,現實的你,蜷縮在床角雙眸劇顫,緊緊攥着床單。當裴襲拽着你的頭發,将你的頭顱用力砸向桌面時,砰——
劇烈的響動将你從夢中驚出。
你睜開眼睛,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慌亂去摸額頭,沒有受傷,是夢。
門外,走廊上有人在吵嚷跑動,響動聽着慌慌張張,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可是,年夜裏能發生什麽大事呢?
身旁的被子平整,裴襲沒有回來。
你掀開被子起身,雙腿發軟,不知是不是在夢中受到驚吓,腦袋暈乎乎的有些發沉。
走到窗邊,你拉開窗簾,外面天光半亮,你看到院內燈火通明,有車輛正急匆匆駛出大門,不知是去哪裏。
你并非好奇之人,對裴家的事向來是能避則避,裝聾作啞。可受噩夢影響,你的心中惴惴不安,再加上裴襲徹夜未歸,你擔心樓下的騷動,與你的丈夫有關。
猶豫幾秒,你還是走到門廊,悄悄擰開了房門。
樓下,水晶吊燈開到最亮,燈光刺目。
大廳一如你離開的模樣,中式擺設整潔肅板,你扶着旋轉樓梯下行,看到幾名幫傭拎着清掃工具,哈欠連連邊走邊抱怨,“大過年的,這都什麽事兒啊。”
“你說好端端的怎麽能磕成那樣,那滿地的血,我剛看到還以為什麽兇案現場……”
“你真當他是自己摔的?”年長者瞥她一眼。
“你是說……”另一人睜大眼睛,反應過來什麽,“難怪啊。”
“之前就聽你們說兩人不合,前些年還把老爺子氣進了醫院,還以為是吓唬我的……沒想到兩人看着挺平和,那裴大……”
“把你吓到了?”話沒說完,被人嗤笑着打斷,“這才哪到哪兒啊,他也就是結婚後看着性子淡了,你們是沒見過他少時,那才是……咳咳。”
話音戛然而止,幾人看到了立在樓梯的身影,吓了一跳,低着頭匆匆逃離。
你聽到了她們的閑聊,為避免尴尬,本想等她們離開後再下樓,沒想到會被她們發現。
盡管她們沒有言明身份,但你通過她們的只言片語,很快聯想到了兩人,是裴襲和……裴徽?
在你睡着的這段時間裏,他們發生了什麽?
想着剛剛聽到的內容,你的心提了起來,知道他們之中有人受了傷,就是不知道幫傭口中那個被磕的頭破血流的人是誰。
你再次想到睡前收到的那條新年祝福。
下意識去摸手機,可你出來的恍惚,穿着睡衣沒有披外套,手機沒有帶在身上。
要不……回去?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怯弱的你有了退心,可剛剛幫傭們已經看到了你。
按了按漲疼的太陽穴,昏沉的腦袋使你難以思考太複雜的內容,你抓緊樓梯扶手,咬住唇瓣,沒有糾結太久,沿着幾人離開的方向找去。
回去你也不敢入睡,等到天亮,你總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不如提前了解早做應對。
幫傭們拐進了一樓的休閑廳。
你知道裏面有間棋牌室,每年他們聚在一起,都要拉着裴襲在裏面玩到很晚,如果今年不是你提前回去睡了,這會兒你該在裏面陪着裴襲。
你也沒想到,只是一次沒陪,裏面就出了事,不知該說幸還是不幸。
19
不等靠近,你就聽到清脆的清掃聲,像在處理玻璃碎片。
室門大敞,幫傭們忙碌進出,你放輕腳步,走到門前,入目的先是移位翻倒的牌桌,那般沉重龐大的物件,你想不出是怎樣的暴力,才能被其整面掀翻,而你的丈夫,長腿搭垂,正靠坐在翻立的桌沿吞雲吐霧。
白色的霧氣模糊了他的面容,搭着滿地碎片狼藉、濺灑的鮮血,血腥暴戾的畫面直沖入你的眼球,眼前的裴襲,似乎比你在噩夢中看到的更為真實可怕。
渾身發虛,你有些站立不住了。
身體無意識貼近門框,你的指甲磕碰到室門,輕微的響動引來屋內的注意力,正在說話的幾人齊齊扭頭看向門外,看向你。
“白……嫂子?”裴襲的表弟本在激動說着什麽,看到你的出現,硬生生壓緩了情緒。
圍着的其他幾人,除了裴家的親戚小輩,還有裴襲的幾個發小,他們的臉色都算不上好,有人嘴裏還叼着煙,對你點了點頭,笑容勉強。
裴襲被圍在中心,姿态很是放松。
鼻腔吐出最後一口煙霧,他按滅煙頭,擡起眼皮看你,“怎麽下來了。”
屋內窗門齊開,煙味依舊嗆鼻。
這是你第一次見到裴襲抽煙,以往你陪在他的身邊,他的那些親戚朋友們也沒有掏過煙,你還以為是這群豪門公子哥們家教森嚴不能抽煙,原來他們是為了避你。
“進來啊。”裴襲輕扯嘴角,對你招了招手。
表弟以為自己聽錯了,看了看裴襲又看了看你,他繃起身體,緊張兮兮道:“哥,這可是嫂子啊……要不你先冷靜一下,別把人吓到了……”
裴襲看也不看他,“出去。”
他的目光仍垂在你的身上。
表弟求救看向對面,裴襲的發小們對他最為了解,這時笑了聲:“他要是不冷靜,剛剛就把人打死了。”
“走啊。”既然他讓他們出去,他們走就是了。
發小們大概知道他要做什麽,其中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悠着點。”
随着一群人離開,屋內瞬間空冷起來,破損的擺件也更加顯眼。
你不想進去,可裴襲的目光一直盯着你,你不敢當着他的面離開,就這樣僵持着,直到裴襲又重複一遍,“進來。”
淡到沒有起伏的語氣,比激烈的催促更具威壓。
你垂下面容,睫毛亂顫,不敢與他對視。
幫傭們沉默清掃着地面,默契的遠離這片區域。你想,只要還有人在,裴襲應該不敢對你做什麽。這樣安撫着自己,你軟着腿邁步進屋,慢吞吞走到了裴襲面前。
啪——
是打火機被敲開的聲音。
看着跳躍的火焰,裴襲又問了剛剛的問題:“怎麽下來了。”
你壓低腦袋,像是畏懼老師的膽小學生,只留給他看細膩白皙的後頸。溫軟的皮膚上綴着一顆小小紅痣,被衣領掩着若隐若現,那是裴襲後入時最愛吸口允的地方。
看不到裴襲落在你脖頸的視線,你實話實說,聲音弱弱,“外面……太亂了……”
裴襲明白了,啪一聲又敲滅打火機,“聲音太大,吵到你了?”
你嗯了聲,鼓起勇氣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垂低的目光中,你能看到裴襲微散的領口,紐扣崩掉了一顆。他随意搭垂在桌沿的右手,青筋還未消退,青白的骨關處殷紅結着血痂,手背蹭着的血痕不知是他的還是誰的。
小心翼翼擡頭,在近距離的接觸下,你發現他的嘴角也有輕微紅意,哪怕并不關心,也要關心詢問:“你受傷了嗎?”
裴襲垂眸看着你。
他本就比你高,此刻靠坐在翻立的牌桌上,壓迫感更甚。
對上你澄淨畏縮的圓瞳,他不知因何笑了聲,“我以為,你都看到了。”
“受傷的可不是我。”
裴襲扣住你的後頸,揉捏你綴着紅痣的軟肉,語氣壓輕,給人愉悅的錯覺,“剛剛沒看到嗎?你的裴徽被擡去送醫了,流了那麽多血……不知道還能不能活。”
你愣了下。
雖然早已猜到,但還是被裴襲的話再次吓到,嘴比腦子快了一步,“他怎麽了?”
“咦,怎麽還有一個手機。”不遠處有幫傭嘟囔了聲:“誰的手機掉這裏了……摔成這樣……”
盡管不想打擾,但她還是撿起手機,走近拿給裴襲。
裴襲瞥去一眼,沒接,“是有些眼熟。”
按捏你的後頸,他示意你轉頭去看,嗓音溫和,“葭伊知道這是誰的手機嗎?”
手機碎裂的不成樣子,完全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樣。
“不知道。”
待在這間屋子裏的都是裴襲的親戚朋友,就算它是完好的,你也不可能知道它是誰的。
“不知道?”裴襲用指腹輕摩你的皮膚,你縮了縮肩膀。
碎裂的手機上套着黑色保護殼,确實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你還是搖了搖頭,沒想起來,“真的不知道。”
裴襲用黑沉的眼瞳凝着你,半響,移開視線,“我忽然想起來了。”
他說:“這是裴徽的手機。”
怎麽能碎成這樣呢?真可憐。
裴襲讓幫傭把手機收好,明明已經碎到無法修複使用,他卻彎着唇角道:“一會兒找人給他送去,不然聯系不到想聯系的人,他該心急了。”
話鋒一轉,他扭頭詢問你,“葭伊覺得呢?”
你的腦袋轟的一聲,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