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十一別

濯芷瀾追人有她的節奏。

第二天坐上了回廈門的飛機,留給張樹佑一條簡訊,說她過幾天回來。

張樹佑很早就看到了消息,他很快回複,沒有她的回複。

但是濯芷瀾回去跟消失了一樣,久久沒有消息,整的他在這邊力不從心,幾天後,濯芷瀾的消息才過來。

濯芷瀾:【倒時差,不好意思】

張樹佑在這邊什麽也不知道,只能平靜地回複道:【好好休息】

國內那一邊的濯芷瀾的情況十分複雜,落地廈門就被濯家的人攔下,像是綁架一般的帶回了家裏。

濯家園林,坐落于半山腰,祖上明代商人的私人府邸,近代維修近十億,為濯家私人所有,在夏季屬避暑山莊,假山、真山、小溪、人造湖應有盡有,下雨天變得青綠,像是穿越回到古時候。

濯芷瀾路過曾經自己的園區的時候,看到上面的封條,已經沒有任何感觸了。

湖邊的會客廳,濯芷瀾踩着高跟鞋進去打斷了屋內二人的寧靜氛圍,主位的老人面色不悅投來目光。

“沒了規矩?”

濯芷瀾強迫自己去忘記那些刻在骨子裏的肌肉記憶,挑了處椅子坐下,懶散地回答:“爺爺,我都站在美利堅的土地上了,你指望我多懂規矩呢?”

這是她的爺爺。

不過她早就離開了這邊,那些曾經的規矩壓不住她。

濯老放下折扇,語重心長:“阿瀾,別鬧了,回來家裏。”

“不了。”

她幹脆得拒絕。

當年放棄她的時候,也不算放棄,離開濯家那年她15歲,父親留給她的遺産近百億,足夠她一己之力撐起一家公司,在美利堅她是沒權,也被人看不起,但是她有錢啊,多到讓人沒法想象。

“你要鬧到什麽時候?”

濯芷瀾沒了耐心,拍拍大腿起身:“如果是為了這點事兒,沒必要這麽折騰,我不來打擾你們,那麽請你們也別來打擾我的生活了,大家都各自安好呗,濯家——世代從商——百年家業,我扛不起,我就想搞科技,搞創新。”

濯家二伯急了:“閨女,你連我看都不看一眼。”

濯芷瀾回過身:“二伯,身體好嗎?”

“好好好——”濯家二伯眼淚快掉下來,一把年紀也沒嫌丢人,“閨女,常回來看看。”

濯芷瀾:“二伯,北京、上海、紐約、廈門、倫敦您都可以找到我,當初我們說好了的,我不與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争家産,你們不碰父親留給我的,我們都做到了,此後沒必要再抓住那點過往不放,都講信用吧。”

因為是女子,因為沒有定性,所以變成棄子。

她靠自己翻身那天就沒想過回頭看,此刻的她,掙來了自己的前途,想再用家族拴住她,像是做白日夢一般。

她态度強硬,不給自己回頭的機會。

轉身就走。

沒有留戀。

大門為她敞開,門外的邁巴赫旁站着随時準備闖進來接人保镖和秘書,打開的車門裏是敲打着大腿的蔣昇,那些強撐着的勁一下子從身體裏出去,濯芷瀾半跪到地上,擡手咬着手腕,強迫自己壓下充斥着身體裏的難受,蔣昇比誰都快扶住他,下車喂藥不過幾秒,看着人暈在自己懷裏。

将人交給她秘書之後,擡腳走進濯家。

夠大、夠壕。

這樣的一個大大的園林,曾經竟容不下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

會客廳等着的是那幾位濯家掌權人,不請自來的蔣昇打完招呼之後就開始說明白來這兒的目的:“濯老先生,這話原本不由我來說,但是請允許我今天以濯芷瀾好友之名講清她心中所想,我長她3歲,第一次見她是在上海的街邊,一個人、一個蛋糕度過新年,我也正好是一個人,我問她要不要分我一塊,她沒有現在那麽有攻擊力,閃爍着雙眼遞給我一塊,在彼此都陌生的街頭互換心事,因為陌生所以相信,那時候我缺錢,她說她只有錢了,所以我的創業啓動資金是找她借的。公司起步受到濯家旁支的打壓,她被派去美國,那個城市她一步一步走出來了,歧視、打壓、碰壁,逐漸成長,成為了今天的Rachel,如果各位對她還有一絲對于後輩的疼惜,就請放過她,即使她最後選擇大團圓結局,也請讓她自己做選擇,晚輩在此謝過各位前輩。”

他離開得比濯芷瀾更快。

上車,系安全帶,離開這座山。

車往下開,蔣昇撐着窗戶看窗外,兩輛奧迪和他們的車走向不同的方向,蔣昇看到了京A的連號,往後視鏡裏看了一眼躺在座椅上的濯芷瀾,只希望不是濯家又來對付她的手段。

回到廈門,濯芷瀾在醫院昏睡了三四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機。

看到張樹佑的消息那一刻心稍稍放下了一點,不想報憂,只是回複:【倒時差,不好意思】

就這樣,他們的聊天繼續着。

濯芷瀾隔天又去了北京。

開春了的北京,本應該是充滿了希望的,但是看到許荇伽的那一刻,濯芷瀾白眼快上天。

但是還是很尊敬地跟在場的人打招呼。

“你好,X創濯芷瀾。”

...

“張家立。”

“劉铮。”

...

坐在邊上的許荇伽沒起身,沒介紹,給坐在身旁的女孩剝蝦,女孩子看向濯芷瀾,溫柔地笑道:“他是許荇伽。”

濯芷瀾聳肩:“裝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認識。”

年輕氣盛。

年輕氣盛。

許父和濯母出軌那點醜聞在圈子裏被壓下去了,這些人還是能從長輩那裏聽到點。

各位年長的也沒有說什麽,打哈哈圓過去。

濯芷瀾沒有怎麽說話,今天她也不是來拉投資什麽的,只是不好駁了主人家的面子,撐着腦袋給張樹佑發消息。

這邊七八點,他那邊亦是七八點。

不過只是晝夜不同罷了。

“濯小姐哪裏人?”

身旁的男人低聲問她,濯芷瀾答:“祖籍江浙那邊。”

“家裏從商?”

“嗯。”

濯芷瀾沒設防,她在抓許荇伽的錯處。

男人也沒和她說話,低頭按着手機屏幕。

“我敬濯董一杯,畢竟回到了祖國,恭賀你逃出了牢籠。”

對面的許荇伽站起身,右手拿起杯子,左手扶着顫抖的右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許荇伽的右手廢了。

濯芷瀾擡眼看他,又看了一眼他的女伴,問:“我能罵他嗎?”

她的出招猝不及防,女孩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濯芷瀾不懂裝懂,張嘴開始輸出:“管不住自己出門把繩遞美女手裏去。”

兩人的對話聽得人雲裏霧裏,聽懂的人憋着笑,張家立低頭給弟弟發消息。

Z:【你确定你媳婦能被人欺負到?】

許荇伽聳肩:“我記得您同那誰已經斷了,那要不在下介紹點資源給濯董?”

張家立知道這不是什麽好話,裝腔作勢地說:“許董這話,怕不合規矩。”

不說點什麽自己良心過不去,也對不住難得開口找自己的弟弟。

濯芷瀾倒扣手機,謝過張家立的解圍,但是這攻擊力不如她的半分,咳了一聲啓唇:“許總,這世上有權有勢有錢的人并不是稀缺資源,你、我都屬于有錢人,而你将你之下、依附于你的寄生蟲扔給我,不怕我報複你嗎?還是說您被您的笨蛋美人兒炸昏了腦子,不清醒了?我在紐約認識幾個好的腦科專家,要不要我給您介紹?”

許荇伽笑,先将女孩支了出去。

“別走啊,咱們說清楚,別讓人家覺得你愛我似的,當年的您多風光啊?”

聽到那個字眼的許荇伽憤然起身,酒瓶碎在濯芷瀾的腳邊,衆人屏息,這幾年許荇伽的性情大變,保不準這會兒他會幹出什麽事,但無人勸阻。

張家立想說些什麽被濯芷瀾打斷:“Angeline,你每次擁着她的時候後悔過當初的選擇沒有?”

Angeline,剛剛出門的女孩。

而選擇,就是當初許荇伽放棄了Angeline,不過好像現在她不記得了。

許荇伽:“那你呢?當年那輛車上不該是你的哥哥吧,該一同去死的應該是你吧。”

兩人太熟悉,最懂插哪裏最疼。

“許荇伽啊,你做出的選擇別以為刺在我身上就不痛了,我的那份我擔着,我這輩子走不出來,但你的那份別因為她Angeline忘記了就被你遺忘于當年差點要你命的海裏咯。”

濯芷瀾查過他,Angeline消失後,許荇伽自殺過,不夠被救了。

其他幾個人裝耳聾,低頭玩手機,喝酒吃飯,就是不插一嘴。

許荇伽頹廢地笑:“濯董事長,我拜托您,我懇求您,我希望您不要摻和我跟她的事,我們兩個之間的恩怨沒必要扯到其他人吧,在商言商,怎麽玩我都奉陪,不牽扯其他人。”

濯芷瀾:“那您連同濯家旁支搞我的時候沒想過留一手嗎?而且我啊只是看不了一個美女踩進一個坑兩次。”

“我欠你一次,我記着,”許荇伽低頭,向他這輩子最恨的女人的女兒,“往後,我不會再出現在有你的場子。”

論計謀兩個人不相上下,可是他的愛人——他不能再失去第二次,濯芷瀾想報複都擱他身上就好,曾經借助許家對濯家的怨恨設計過濯芷瀾的他都擔下。

“你我,過得去嗎?”

濯芷瀾不再攻擊,剛剛說出口的話讓許荇伽低頭了,也讓她沉默了。

不是反思,不是回想,沒有遺憾。

做過朋友的兩個人,撕破了臉皮,再想成為陌生人簡直比登天更難,其實她和許荇伽一個想法,兩個人怎麽兩敗俱傷都行,不能傷害到身後的人,他低頭,她的目的達成,便沉默了下來。

點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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