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十一別
收假前一天的晚飯,電視機是打開的,等一屋子人聽到“xx區公安局局長涉嫌貪污受賄,正立案調查中...”的時候不約而同地将目光移到電視屏幕上,張家立看了眼張樹佑,最後沉默。
第二次立案調查。
許家的人,最大的敵人自然是濯家。
張父咳嗽了聲:“佑子,你媳婦...還在美國?”
張樹佑搖頭:“前天到巴黎了。”
具體去幹什麽,是機密文件,沒人知道,濯芷瀾也是給他發了個位置,然後再沒有音訊。
“你要談,我們沒他話可說,”張父放下筷子,一字一句給張樹佑分析利弊:“她身份特殊,濯家雖然這些年財産分散了不少出去,但是多半是在她身上,去年濯老親自開了這個口,說繼承人人選還是有濯芷瀾的,政商結合、富可敵國,這于我們家或者是他們家都是不利的,我承認她是個非常優秀的後輩,你壓不住她的,佑子。”
張樹佑忽然覺得嘴裏的菜失去了味道。
“爸,我自己的感情怎麽發展我心裏門兒清,不用費心。”
張父嘆氣。
沒有人再說話了,張樹佑快速吃完就離開了,他的票是明天一早的,還要去莫斯科轉機,所以這會去收拾行李了。
壓不住?
把自己的位置擺得高高在上是壓住?
看她卑微低頭什麽話都憋在心裏是壓住?
他不要壓住她,只要她在身邊。
——
巴黎畫展長廊上,這是圈內好友舉辦濯芷瀾走到趙绛身邊,和趙绛一起一直看着一副畫。
“對這幅畫感興趣?”
這畫展的作家走過來看着兩人在她最新完成的畫作面前站立了許久,那不算她最著名的畫作——《雪地受傷的少年》。
趙绛抱着手,盯着畫沒有移開視線:“多少錢能給我?”
女人:“能被你看上是我的榮幸。”
趙绛沒有和她說場面話,重新問了一遍:“多少錢?”
“送你。”
說完,作家将畫框取下來,遞給趙绛後用對講機讓工作人員來補上新的。
趙绛拿着,轉過頭看作家,她的狀态十分不好,臉色有些發白。
“我這個人,你知道幾分?”趙绛将畫背到身後,面無表情地看着女人,又問:“又想挖掘幾分?”
女人也是聰明人,知道趙绛已經知道了她的用意,她答:“一分,想知道剩下的99分。”
趙绛已經算得上黑臉了。
她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這個女人,但是明顯這個女人知道她。
特別是知道那天那個酒會的事。
“你以為你是誰?和我聊幾句天就能打探我的事,拿着一點過去就想牽制于我,別整這麽天真,”趙绛将畫遞給身後跟着來的濯芷瀾,濯芷瀾聽話地拿着,聽着趙绛繼續說:“你知道那一分也最好給我爛在肚子裏,弄死你很簡單的。”
這幅畫是真的刺激到了趙绛——下了雪的倫敦地面上鋪着一層雪,白得透亮,從陽臺上一躍而下的少年躺在地上,血染紅了雪。
這幅畫應該還有一個女人抱着少年崩潰哭泣,而那個女人就是趙绛。
那天的酒會有很多人,趙绛在混亂中被人帶了出去,她不知道當天名單上有誰,但是她現在知道這個女人那天在。
濯芷瀾這個時候意外的聽話,拿着畫作看着,腦子裏浮現的只有——畫得真牛。
趙绛的事她自己處理,濯芷瀾也講不了什麽。
女人給趙绛道歉。
濯芷瀾看畫的動作一頓,高跟鞋往後一側,往後方看過去,只看到轉角的衣角閃過,她沒想太多,靜靜地等趙绛解決。
趙绛比她狠多了。
最後是濯芷瀾接到的是mark的電話,他和趙绛兩個人有項目開展,幾個美國人來到了巴黎,碰巧約個飯。
圍着圓桌的有很多人,華人面孔的男藝人,金頭發的女模特等陪喝酒的,還有幾個正裝的男女,各色面孔。
坐在飯桌上,濯芷瀾旁邊是趙绛,趙绛旁邊是mark。
Mark很照顧她,和那幾年一樣,細致又溫柔。
濯芷瀾:“夠了。”
Mark笑着順她的頭發,被她偏頭躲開。
其中一位當地的老總看到這番場面,忍不住開口指責起濯芷瀾:“美女,別這麽不懂情趣。”
這人是gay,濯芷瀾認識,看到她身邊的男人,濯芷瀾看了眼趙绛。
趙绛聞言也挑眉看了眼濯芷瀾,不做聲——她很少看到濯芷瀾發脾氣,想看看她會不會發火,mark壓根兒不理人。
濯芷瀾:“哦?鬥膽向先生請教什麽叫做情趣?”
男人摟住身旁的女孩,笑着将酒杯遞到男藝人嘴邊——那是烈酒,男人緊皺着眉頭似乎不願意,被威廉在耳邊說了一句話,便敗下陣來。
趙绛即使打斷:“這樣吧,威廉,這酒我敬你。”
說完她真的拿起mark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威廉也看出來趙绛這是在為小藝人解圍,但是這是當着衆人的面給了他一個巴掌。
他将酒杯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杯子裂開。
火花四起。
“你算什麽?也配敬我酒?”他揪着男藝人的頭發往地上掀,被打濕的襯衫讓他更是難堪,濯芷瀾起身将人扶起,把mark的外套套在了藝人身上,威廉還在繼續輸出:“給你的資源還不夠你喝杯酒,真夠給臉不要臉的。”
——給你資源
——喝杯酒而已
趙绛揉了下太陽穴,再擡眼時眼眶是紅的。
威廉:“你不過就是個...”
話還沒說完,濯芷瀾就看到趙绛拿起桌上的酒杯就砸了過去,“你算什麽東西?我十九歲創辦投資集團,二十一歲和美國芯片公司合作正式進軍芯片行業,二十四歲聞名于英國倫敦,二十五歲對打德、法、美的三家公司,放倫敦你跪着求我都見不到我一面。”
趙绛擡步走向威廉,“不配敬酒是嗎?今天我還就得讓您喝個酒。”
她看了眼濯芷瀾,後者二話不說一腳踹在威廉膝彎處,趙绛揪起他的頭發拿起酒瓶往他嘴裏灌酒。
——不要救我,Ashling
——他的酒一點都不好喝
——下次早點來接我回家
趙绛腦海裏不斷出現少年的臉龐,手下也沒有了力氣,跌坐在地毯上,威廉被她松開了。
房間裏的人都散的差不多,在趙绛失去理智的時候,濯芷瀾就威脅剩下的人出去怎麽說今天的事都可以,唯獨趙绛的身份不能透露半點。
趙绛下手沒有輕重,剛剛那個杯子正好扔中劉總的眼睛,濯芷瀾讓秘書進來處理。
到最後房間裏只剩下四個人,捂頭痛哭的趙绛,站在她身後的濯芷瀾、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mark還有就是不知所措的男藝人。
濯芷瀾彎腰碰了趙绛的肩膀,被她推開:“你不捧過很多人嗎?捧一下他。”
濯芷瀾立在原地:“我那娛樂公司都過給吳淩翔了。”
前年的事了,分了之後濯芷瀾再沒管過那公司。
“你那邊公司多。”
濯芷瀾沒理,看了眼男藝人,問他叫什麽:“紐約能去嗎?”
“羅勁木,”說完他點頭,視線是放在趙绛身上的。
四個人就保持着這樣的站位和姿勢,直到趙绛情緒崩潰支撐不住暈了過去,濯芷瀾踢了一腳mark,mark将人橫抱起帶離了房間,留下濯芷瀾收尾。
男藝人也跟着她。
趙绛為什麽會情緒崩潰?
那個雪地裏的少年叫Alan。
十九歲趙绛同Alan和另外一個好友創立投資集團,在創立之初遇到了很多問題,歐洲人對Alan還好,對趙绛有很大的歧視,所以趙绛在那邊發展很艱難,也遇到很多人對她使絆子,那時候的趙绛完全不受控制,非要獨開投資集團,不想繼承家裏的。
事情的轉機在她23歲那年吧,趙绛被北京去的老板約見,但是在路上被幾個老外攔住,是她先前得罪的人,被打得肋骨斷了幾根,是路過的女學生在路邊救了她,而北京來的老板是Alan去見的——那不是她心裏以為的父親派來的人,是一個大壞人,那位老板灌了Alan有藥物的酒水,強迫了Alan一個22歲的男人,使Alan留下了陰影,接受了一年多的心理治療,最後在投資集團上市、普天同慶那天,跳樓自殺。
趙绛心裏一直過不去這坎,始終認為該出事的應該是她。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濯芷瀾沒去了解那些她的傷心事,停留在了最表面。
處理好一切,刷卡賠償後濯芷瀾和羅勁木一起走出去,站在路邊她說:“紐約那邊我沒時間也沒能力護住你,也沒能力為你的娛樂圈路搭橋牽線,不過我在廈門、上海那邊認識幾個娛樂公司的老板,你選好了給我發消息,還是說你有心儀的嗎?”
羅勁木搖頭。
濯芷瀾有些恨鐵不成鋼:“北京、上海、廈門、江蘇你總得給我選出個城市。”
趙绛愛捧藝人,但是她一點都不愛。
羅勁木嗓子很沙啞:“北京吧。”
濯芷瀾點頭:“行,給我個號碼。”
兩個人交換了微信號,濯芷瀾看着羅勁木:“你助理呢?”
搖頭。
“經紀人呢?”
還是搖頭。
濯芷瀾罵了句髒話,看着停在面前的車:“上車,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