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

黎铮傻了,用剛剛解開的手一把抓住溫逐:“你你你!你把他殺了?!”

殺人了?溫逐殺人了??這下肯定要蹲笆籬子了!完了!溫逐真的瘋了!!

“沒有。”溫逐一副淡定的樣子,蹲在黎铮身邊,幫他把腳踝上的繩子解開:“我瞄不準。”

黎铮越過溫逐的肩膀,看到那個青年又哆哆嗦嗦地坐起來,原來是聽到槍聲,下意識地趴在地上了。

“都別動。”溫逐耐心且認真地繼續解黎铮身上的繩子,聲音不大,頭也沒擡,但是足夠具有威懾力,小混混們剛才一個個眼睛都長在頭頂上,現在一看一個不吱聲。

外面又響起了警笛聲,黎铮徹底放心了,活動着手腕,趕感覺有點尴尬:“抱歉,我……是不是又給你惹麻煩了。”

本來就是不想給溫逐惹麻煩,才寧願打電話給井承要上次的人情,都沒有告訴溫逐,結果到最後還是要靠溫逐搭救。

溫逐解開了所有繩子,還順手把腳下的長發男給捆好,才擡眼過來看着黎铮:“是。”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直白……”黎铮更尴尬了。

溫逐盯了他兩秒,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我很高興。”

“你可不可以不要面無表情地說別人給你惹了麻煩,又面無表情地說自己很高興,而且,這有什麽可高興的……”黎铮環顧在場的那些家夥:“……很詭異。”

溫逐沒有說話,一直盯着黎铮,讓黎铮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事,黎铮也是心虛,所以決定先一步認錯,把态度放端正了:“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看着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聽到這話的溫逐皺起眉頭,就和被按下了開關一樣,突然上前一步把黎铮摟進懷裏,力氣之大足以讓黎铮氣短:“咳咳——!怎——”

怎麽這家夥的行為舉止總是這樣?要麽冷靜得過了頭,要麽狂放得很古怪,現在又是為什麽?到底怎麽了?

黎铮感覺溫逐的氣息就在自己耳邊,稍微有點不穩定,心髒也跳得有點快,聲音雖然很小,但是黎铮總感覺是咬牙切齒的:“再有下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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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周圍被迫圍觀的“群衆”不少,黎铮還是好奇:“你……怎樣?”

溫逐抱他抱得更緊了:“我會變成淩逢。”

黎铮感覺不會,溫逐現在散發出來的信息素并不危險,反而有種安全感,至少他覺得很安全。

在醫院的時候,溫逐給他的感覺是無差別的恐懼,好像随時都能對任何人動手。不一樣的。

他現在只感到被保護的安全感,以及壓抑着的不高興。

溫逐說:“黎铮。”

黎铮點頭:“嗯。我在的。”

“別讓我變成淩逢。”溫逐的聲音好像就在耳朵裏,搞得黎铮心裏癢癢的:“我不想強迫你。”

黎铮安慰:“你不會的。”

“我會。”溫逐說得斬釘截鐵:“別再離開我的視線。”

“……好。”黎铮不僅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抱着自己的人可愛極了,是不同于溫羽焱的那種可愛。

他對淩逢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當淩逢表現出對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害怕,可是換做溫逐,他只覺得安心,甚至還有一點點隐秘的欣喜。

溫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像卸下了千斤重的擔子:“不要食言。”

“嗯。”黎铮覺得氣氛怪怪的,期待溫逐能說點別的,又不敢真的聽下去所謂的“別的”,不過溫逐讓他“不要食言”,他記住了。

溫逐又說:“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黎铮皺眉。他怎麽會不相信溫逐?雖然初次見面的時候,兩個人之間有過小小的不愉快,可是這段時間越來越了解,他對溫逐已經無比信任和依賴,越來越多,直至無限,無法控制。

他不想停下,他知道自己是喜歡上溫逐了,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也許是每一個溫逐對他表現出溫柔體貼的時候,又或者是每一次不經常笑的溫逐對他笑的時候。

大概……是在他知道溫逐有情感冷漠症以前,因為他記得自己在猜拳那天晚上的失落,他以為溫逐對他很好,或許也是有點喜歡他的。

“總之,你也要相信我,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們剛剛吵了幾句,然後你又有家事要處理,已經焦頭爛額了,我不想給你添麻煩,我覺得自己可以的。”至少李照輝,他是真的憑借着自己救到了。

溫逐沒有說話,還是沒有放開他。

“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是井承告訴你的?還有小輝沒事吧?”說着說着,黎铮又感覺溫逐的信息素裏那種類似于生氣的情緒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不高興:“我又說錯話了?”

溫逐沉默了很久,才斷斷續續地說:“別人,我不在意。”

短短幾個字,成功讓黎铮的心漏了一拍:“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不要仗着情感冷漠就胡說啊!很容易讓人誤會的……還有,能不能先放開我?”

十分鐘前,他才說過自己和溫逐是協議結婚,沒有感情;十分鐘後,他就和溫逐旁若無人地抱在一起,這樣顯得他是在用另類的方式秀恩愛似的。

他知道溫逐是由于個人原因導致表達方式奇特的,別人又不知道。

溫逐很聽話地放開他,看着他臉上和身上遭受虐待的痕跡,剛剛放松的眉頭又皺起來:“他們打你了?”

“不僅打,還給我注射了藥。”黎铮正色:“咳咳,不過還好,你來了,藥勁兒就消下去了。很神奇,我們可以搞個組合,無敵了。”

溫逐以最輕松的口吻,說着最驚悚的話:“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不用!真不用!”黎铮趕緊說:“我心裏有數,你要是相信我,就放心交給我,我可不是小白兔,能平白咽下這口氣。”

溫逐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車庫的門被推開,從外面走進來一隊警員,為首的中年男人是黎铮熟悉的面孔,王警官來到他和溫逐面前出示證件:“臨水公安局。溫先生,抱歉來晚了。”

剩下的警員把車庫裏的小混混一一拷走,王警官轉頭問:“溫太太,您還好嗎?”

“啊?很好啊。”話雖然這麽說,黎铮還是覺得剛才被踢和被電的地方都在隐隐作痛,呲了呲牙。

他在溫逐面前還打算強撐着,卻沒有料想到溫逐看到他呲牙,二話沒說彎下腰就把他抱了起來。

連一絲前搖都沒有,黎铮根本反應不過來,和溫逐面面相觑:“……幹嘛?”

溫逐搖搖頭,嘴巴就和被502膠黏上了一樣,一旁的王警官一邊笑,一邊當做什麽都沒有看見,趕緊走去同事那邊。

“放我下來……”黎铮扶額:“我還沒到弱不禁風的地步。”

溫逐卻不打算理他,抱着他路過各位警員和小混混們“和諧友好”的相處,徑直走出地下車庫,來到金茂大廈前的空地。

那裏已經停了幾輛警車和來運邁巴赫的拖車,還有一輛救護車,幾個護士早就準備好活動病床和輸液瓶等裝備,看到溫逐抱着人出來,紛紛圍上去。

溫逐淡聲說:“不用。”然後腳下不停,抱着人上了救護車,把黎铮放在緊随其後又被推回來的活動病床上,護士們麻利地給黎铮戴上氧氣面罩,紮入輸液針。

黎铮想說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但是看着溫逐的表情也打消了念頭:“麻煩我想問一下,你們是哪個醫院的?今晚有沒有一個叫李照輝的急診?”

給他紮針的護士小姐姐說:“溫太太放心,李先生沒事,溫先生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剛才被溫逐奇怪的舉動搞得思維混亂,現在躺在救護車裏,還有溫逐在身邊,黎铮才能逐漸開始梳理今晚的事。

他把今晚發生的事,還有長發男那群人的對話都講給溫逐,講到一半才察覺對方根本就沒有認真聽,何止是認真聽,是根本就沒有在聽,好幾次都把他摘下來的氧氣面罩再幫他戴上。

沉默的溫逐只需要杵在那裏,本身就非常有震懾力,幾次以後黎铮也就不說了,溫逐坐在他身邊靜靜地看點滴,他就靜靜地看着溫逐。

看了沒多久,溫逐伸手把黎铮臉上的氧氣面罩摘下來,略顯無奈地說:“說吧。”

黎铮眨眨眼:“說什麽?說了你又不在意。”

溫逐點頭,又想把氧氣面罩戴回去,黎铮趕緊制止:“和我說說話吧,我知道你在生氣。”

其實黎铮有點意外,情感冷漠症是一種“無法和外界産生共情和聯系”的疾病,溫逐卻在意他故意隐瞞今晚的事,覺得他是因為不信任才隐瞞的。

這可不可以說,溫逐的疾病有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黎铮打定主意有空就去找心理醫生咨詢請教一下。

溫逐說:“沒有。”

“你看你看!都學會口是心非了!”黎铮驚訝地說:“沒有生氣,那為什麽态度這麽惡劣。”

溫逐愣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所謂的“态度惡劣”出現在哪裏:“這件事我會處理。”

“看來你已經調查清楚了。”黎铮一針見血:“溫逐,你讓我相信你,那你相信我嗎?如果你相信我,就不會站在自己的角度揣測我的反應,再想通過隐瞞什麽來規避風險。”

“李照輝。”兩個人靜靜對視,溫逐神色不變:“你很在意他。”

“當然,他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黎铮坦坦蕩蕩地說:“怎麽突然提起他?今晚的事和他有關系?”

他以為好友是單純地被他連累了,才受今晚這一遭罪的,可是溫逐突然這麽說,那就一定不簡單了。

“李照輝的戀人。”溫逐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給黎铮看。

黎铮一看,驚訝不已:他之前看過沈濯和溫逐讀大學時候的合照,現在居然見鬼地看到沈濯和李照輝站在一起的照片。

照片裏的兩個人笑得很開心,肢體語言也表現得親密無間:“我知道他有一個快談婚論嫁的戀人,最後被他媽給攪和了,不過我沒有見過那個人,他談戀愛的那幾年我不在臨水,平時也不聊這些,他還說定下來了再帶人見見我。”

黎铮覺得整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閉環,把所有人都串聯在一起,先是沈濯和溫逐,再是李照輝和溫逐。

已知他和李照輝是多年好友,而他和溫逐現在又有很深的聯系……想到這裏,他不免猜測:“等等……難道你認識小輝?我是說,不是通過我。”

李照輝曾經說過,當初把他從淩家救出來,是靠着一位大佬的助力,他現在越想越不對勁,幾乎都要坐起來:“是你?!”

溫逐沒有否認,黎铮更奇怪了:“除了在搖曳的那晚,我們以前還在哪裏見過?”

溫逐搖頭。

“那你為什麽幫小輝?幫我?”黎铮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感受,原來不止眼前的這些事,早在幾年前,他還在讀高中、受淩家父子迫害的時候,溫逐就幫過他。

“不是。”溫逐解釋:“幾年前,爺爺身體不舒服,李照輝家的一個親戚是這方面的專家,父親就把對方請過來幫忙看病。”

那就算是還人情了。黎铮問:“那你當時知道小輝要幫的人是誰嗎?”

溫逐搖頭:“他父親拜托到我父親那裏,我只負責辦事,打點好讓一個人在臨水徹底‘消失’,其他的不經手。”

黎铮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時間愛意和感激混雜在一起,幾乎都要迫使他說出不敢說的真心話,但黎铮到底還是黎铮,越到關鍵時刻,就越是不敢面對:“……我欠你的,是怎麽也還不清了。”

他超級後悔當初在搖曳酒吧見到溫逐時的表現,恨不能時光倒流,他一定會從一開始就對溫逐溫柔一點:“之前在搖曳——”

溫逐搖頭示意他不用說下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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