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京夜 有空?

第1章 京夜 有空?

京夜,熙熙攘攘。

相較于繁華的街道,更熱鬧的是EQUIS慈善晚宴場內,懸挂的一盞盞巴洛克水晶燈,簇擁着暖色鏡面T臺,來自四面八方的攝像機朝臺上聚焦。

走秀向來是争奇鬥豔的主場地,晚宴的前半段,直接采取直播形式,藝人可以根據主題大放異彩。

半小時後,後臺休息室。

“梁如月還有多久上場?”

鏡子面前,冷色燈光下,明黛原本就白的皮膚更加通透雪亮,精致的五官浮豔動人,加上今晚特意凸顯主題的妝容,浮翠流丹,讓人幾乎挪不開眼。

實習生一愣,慢了半拍才回答她,“……十分鐘。”

“你很怕我?”

明黛從鏡子裏挪開目光,不急不緩問助理要喝水的杯子,聲音平淡,“即便今晚我發脾氣,你該記恨的人也是梁如月,是她遲到了。”

實習生抿了抿唇。

明黛淺笑,“我要真和傳聞中一樣,他們能拿我來對付梁如月嗎?”

接到梁如月堵在路上的消息後,EQUIS的總監決定讓明黛先來頂着。

外界傳聞,明黛架子高,氣性大,一點不如意便會一頓折騰,收到總監消息後,沒有人願意來對接,實習生被推出來,實屬無奈。

從進入這間休息室,實習生便緊張到僵硬。好在,明黛沒有為難她,為人也并沒有傳聞中的那麽不好對付。

在她進門時,還特意問了句她是不是剛剛大學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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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明黛喝完水,起身拿過披肩,“跟你們總監說一聲,我晚上有事,要提前離場,可別說我耍大牌哦。”

片刻後,實習生撤出休息室,順便關掉了燈,轉頭看着明黛往T臺入口走去。

一條走廊,硬生生被明黛直接走成T臺。貼身長裙,開背的設計,尋常人根本駕馭不住,偏偏明黛,通體的白,裙子上半身黑色蕾絲的設計,凸顯出她頸脖與手臂的修長,後背的蝴蝶骨則被披肩遮掩住一半,欲蓋彌彰的性感。

過去,明黛都是甜美靓麗的形象,也難怪上半年她耍大牌的視頻暴露出來後,會讓人大跌眼鏡。

可明黛似乎一不做二不休,幹脆轉型,接下一部大尺度文藝片,穿搭的風格也全然變了。

猛然間,實習生回過神,連忙拿起對講機,“明老師好像去候場了。”

說着,她松了口氣。

“為難我?沒有诶,而且明老師的聲音好好聽。”

T臺候場處。

助理忍不住在明黛耳邊小聲嘀咕。

“梁如月又蹭!我看她哪裏是堵車,就是拖延着不來,誰不知道出場順序和咖位有關系啊?總監居然還答應她了,讓我們提前上場,有金主就可以這麽了不起嗎?”

明黛:“那是她的本事。”

“确實,那種能當她爺爺的老男人也吃得下,誰說沒本事。”助理說着做出作嘔狀。

圈子裏誰不知道,梁如月自出道就受到力捧,是因為她背後信河文化的高層撐腰。

信河背靠運核集團,又是龍頭制片公司,想捧個人出來,還不簡單。

明黛被信河挑中,成為梁如月初入演藝圈的捆綁對象。

兩人風格類似,還是在同一個導演手下出道。

在信河暗箱操作之下,明黛上一部擔任女二的電影,梁如月空降女三,她下一部早早簽好合同的文藝片,梁如月想插一腳,飾演和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不僅如此。

信河想将劇本進行改動,捧梁如月為女主。

明黛不答應也沒用,片子是信河主投,梁如月今晚甚至打通了EQUIS的總監替她擡咖,明黛還有什麽底氣撕番?

明黛垂落長睫,瞧不出有太多緊張。

上一個藝人已經開始走返程,她馬上要上臺,化妝師上前給她補一下唇妝。

“對了姐,你說你晚上有事?”助理忽然想起來。

“是有點事。”

隔着簾子,臺上的細碎的光亮倒映在明黛的面龐上,隐約的愉悅融化在了她星河般的眼底。

補完口紅後,她轉頭笑盈盈地對助理說,“待會兒你和小戴一起回去吧,車費多少發我微信。”

不知道為什麽,助理總覺得明黛最近異常……興奮?

難道是想到了對付梁如月的辦法?

-

距離晚宴場館還有一百米的距離,商務車堵在了車水馬龍裏。

“EQUIS那邊的人說明黛已經上去,下下個就是你。”

經紀人說完,幹脆打開了直播,正好是明黛停留在簽名板前。

屏幕裏的人身上那一襲黑色蕾絲長裙,同梁如月身上的,有九分相似,即便原本不像,在造型師的改動之下,也相像了。

可當明黛轉過身那一刻,屏幕前的人輕輕皺了下眉。

梁如月是典型的甜美長相不錯,圓眼睛翹鼻梁,笑起來時純澈明亮。

而明黛,準确來說,是五官精致到不可挑剔,因而當她跳出過往的風格時——

兩人就并不相似了,即便是穿着大同小異的衣服。

“倒是看不出來,明黛身材不錯。”

車內一陣靜默。

“你什麽意思?我會被她比下去是嗎?”梁如月顯然不滿,為了穿上這件衣服,她苦練了快一個月。

“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跟着她的風格走。”

“這怎麽就不是我的風格了?明明江總說我穿這身很好看。”

身為信河的人,經紀人自然不敢得罪這位祖宗,特別是搬出江總後,她就更不敢說話了。

屏幕裏,光影流轉,明黛搖曳生姿。

梁如月氣不打一處來,“她怎麽走了這麽久?”

她拖了下回放,發現這女人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來,取下發簪,纖長的指尖一翻,簪子變成了扇子,明黛搖扇輕笑t,眼波似水。

“等一下,她一個人走了兩個人的時間吧?”

經紀人皺起眉。

梁如月忽然面色鐵青,“她就是故意的!”

按理來說,這種設計是在行走的過程中完成,明黛明晃晃停了下來,除了讓梁如月再沒有上臺時間,還能因為什麽?

可歸根到底,是她自己遲到,上不了臺能怪誰?

梁如月快氣瘋了,下意識地去撥電話,卻被經紀人連忙攔下,“江總開完會之後焦頭爛額呢,集團那邊新派來一位總裁,一開口就是要查信河這幾年的賬務,江總哪裏有空?”

說得也是。

梁如月放下了手機。

“新來的總裁?”她若有所思,“估摸着就裝個樣子吧,誰不知道信河這些年是江總一手操辦,上一任總裁直接撒手不管。”

經紀人回想起下午在公司見到的那人。

矜貴筆挺,又一絲不茍,年輕俊朗的面孔,卻有着超出常人的鎮定冷靜。

據說,那就是談二公子,運核集團未來的掌權人。

這樣的人,不會平白無故前來。

信河,要變天了。

可眼下,穩住梁如月要緊,經紀人連忙道,“信河本是在江總手中一步步壯大的,誰來,都不能撼動江總的地位。”

聞言,梁如月心情好了不少。

只是嘟囔着,“也不知道那總裁……”

“別想了,談家的人,看着也不像風流成性的。”經紀人知道她打的什麽算盤。

梁如月嘆了口氣,江總哪哪都好,就是年紀大了點。

-

T臺下的光線略顯暗淡,明黛只能幹坐在這兒,玩手機都不能。

身側的座位上貼了梁如月的名字,還是空的。

她拿起座位旁邊的礦泉水喝一口,卻見助理貓着身子過來,然後在她腿邊停下。

對視上的那雙眼睛發出詭異的光芒。

片刻後,明黛才品出來其中是驚慌失措。

她彎下腰,耳朵對着助理。

“姐。”助理難掩語氣中的憤慨,“梁如月穿了和咱們一樣的衣服。”

“确定嗎?”

“我剛剛親眼看到的。”

明黛可以預想,活動之後,會是漫天的豔壓通稿,梁如月p得媽都不認的臉會出現在各種營銷號中。

梁如月出現在了T臺時,攝像機自動往臺下明黛的座位上照去,卻不想,位置已經空蕩。

衆人頓時議論紛紛。

“這就走了?我怎麽覺得,今晚明黛更好看?”

“可能在梁如月的大營銷下,怕自己花瓶的位置不保吧。”

“我看啊,是沒心氣了,口碑不好,又沒作品,梁如月年輕,還是科班出身,她拿什麽比?”

-

在休息室裏換好衣服,明黛只身前往車庫。

車庫裏有各家粉絲蹲守,她一身裹得嚴實,惹人注目,可沒人預料到她出來得這麽早,明黛在屏氣斂神中,順暢地回到車上。

上車後,她打開手機,點開微信。

置頂的聊天框裏,只有為數不多的兩段對話,全部發生在今天傍晚。

【有空?】

【有的,就是要晚一點】

【2315,酒店是卡曼。】

【好】

她沒有備注,上方還是對方原始的微信昵稱:Q。

“你在和誰聊天?”黑暗中,身側幽幽一聲。

明黛立即熄滅屏幕,轉移話題,“你等我呢,何姐。”

自去年起,何越帶了一批年輕的愛豆,就很少跟她行程的了,今晚也是忙完事情後才趕過來。

“過來找你聊會兒。”

明黛深吸口氣:“今晚……”

“小吳和我說了。”何越道,“今晚你反應不錯,但還是處于梁如月下風,知道為什麽嗎?”

明黛怎麽可能不知道,但她沉默着。

“下個月有個研讨會,梁如月直接跻身第二排,和衆多老戲骨坐在一起。”

過會兒,何越嘆了口氣,“還有,梁如月演技真的很好嗎?并不是,她靠的是信河為她量身打造的角色。”

“有時候,人只要邁過這個坎,扶搖直上。”

明黛扭頭看向窗外。

早在她入圈那年,就有無數人朝她抛過橄榄枝,甚至有強言脅迫的,她一一回拒,總以為靠着自己,就能闖出一片天地。

後來,資源走下坡路,苦心塑造的角色被剪得七零八碎,初出茅廬的新人也可以壓她一頭,才是現實。

明黛21的時候離家,27歲的時候覺得,自己是時候該回去了。

可看着何越緊擰的眉心,她又将話咽了下去,似是而非道,“這種事情……着急不了。”

“也是。”何越忽然想起什麽,語調更加低沉下去,“上次晚宴,談總沒有為難你吧?”

明黛身子驀地一緊。

聲音有氣無力,“沒、沒吧。”

何越嘆了口氣,“是我沒想清楚,他們這種家庭出生的人,應該不會亂來。”

那次晚宴,因為女兒忽然發燒,她早早離開。

事後明黛沒有給她提起這事,她反倒松了口氣。

聽說那位剛回國的談總潔身自好,要真不小心惹惱人,被封殺都說不準,畢竟,不乏前例。

明黛平淡地“嗯”了一聲。

“對了,你要去哪?”

車開出車庫後,何越問道。

“卡曼。”京城規格最高的酒店。

“你換地方住了?”

“嗯,最近睡得不太好。”

何越清楚明黛的習慣,沒再多問。

車停在何越租房的小區門口,才調頭去卡曼。

送走何越,明黛松了口氣,拿起手機,編輯一條消息過去:我馬上到。

對方沒回。

可能等了這麽久,耐心告罄。

她深吸口氣,讓自己不要緊張。

可一直到上了電梯,她還是手心冒汗。

2315,明黛在心裏默念這個數字。

不出意外,是間套房。

真奢侈。

在她報過自己的名字後,前臺給了她一張房卡,她站在房門前,頓了會兒才去刷開。

推開門,寂靜無聲。

片刻後,客廳裏才傳來書頁和上的聲音,輕微地,仿佛在明黛心弦上輕撥了一下。

她換上拖鞋,緊接着,耳邊出現男人低沉溫和的聲音,“來了?”

其實,比起約定好的時間,她早了一個小時。

可明黛清楚,他不會多問。

“來了。”她輕淡地一聲。

明黛轉身去客廳,擡起頭,心底不覺一顫。

落地燈旁,西裝革履的男人雙腿交疊,渾身,透露着矜貴與禁欲。

昏黃的燈勾勒着他的側影,投下深邃的輪廓在皮質沙發上。

聽見腳步聲停住。

幽深晦暗的目光朝她投來,“浴缸裏的水已經放好了。”

明黛垂下自己略有些疲倦的眼眸,先拿了瓶水來喝,以掩飾自己喉嚨的滾動。

不知何時,身後傳來男人的呼吸聲。

她的腰很細,談青一只手便可以掐住,接着輕輕将她帶入懷中,“可以?”,他問。

明黛嗓子有些發緊。

鏡子裏,男人瘦削而修長的手指扶着她的腰。

往上,袖口挽起,手臂上交錯的青筋,彰顯着深色西裝下那具緊實有力的身軀。

她原本以為,做這種事情,躺在那兒就好了,結果上次,整個人差點散架。

“還可以……我先去洗澡。”

她聲音都在發抖,明黛覺得自己緊張得很丢人。

好在,談青不會追根問底。

估摸着浴缸裏的水快涼了,談青松開她,撐着她身側的桌沿,唇角微微牽起,“睡衣在床頭。”

他注視着她盤起頭發,入目——

是雪白柔軟的頸。

“不過,做完了再穿吧。”他緩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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