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談墨 明黛和他的弟弟，似乎真的不熟……
第29章 談墨 明黛和他的弟弟，似乎真的不熟……
京城的十月底, 尤其月夜濃稠之時，透露着絲絲縷縷的涼意，在這樣的溫度下, 人的感官都變得敏銳起來。
能冷靜地聽到平日裏忽視的聲音。
談青工作時開的那輛邁巴赫, 停在距離盛典場館一百米的位置。
漆黑的車身, 在昏暗之中, 無比的沉默與孤傲。
工作人員手中拿着的裙子，是周遭唯一的亮色。
明黛觀察着四周，有些忐忑。
可她并沒有完全發現自己不安的緣由。
工作人員将她領到車邊，直接拉開車門，并将她的衣服放了進去。
“稍等。”明黛總覺着氣氛有些古怪，她的直覺讓她保守起來, “衣服還是我自己拿着吧。”
趁着去拿衣服，她彎下腰，半個身子進到車內，往深處那一側, 瞧了一眼。
興許是車內人的目光早對她寸步不離, 或是恰好撞上。
總之, 明黛和那雙熟悉的、陌生的、深沉的眼睛，對視了将近半分鐘。
車窗外紅燈閃爍，隔着玻璃，印在那張俊逸的臉上。
世界上, 存在近乎一比一複制的臉上。
當然，也有細致入微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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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談青相比，談墨的眼睛要更加有光澤與圓潤，甚至有幾分涉世未深的清亮。
他額角的劉海要更長些，壓住了眉眼, 顯出幾分沉郁來。
很獨特的氣質。
兩兄弟對明黛而言，其實不難認出來。
偏偏他們自己都覺得，她會認不出。
她沒有立即戳穿，而是先試探下談墨想做些什麽。
拿上裙子，她便從車裏鑽出來，着手脫下身上的外套。
“先披着。”談墨模仿談青的語氣和她說道，“外邊冷。”
明黛重新拉回了領口。
兩人之間，有些僵持。
涼風湧進車內，驅散了談墨身邊的暖意。
“怎麽不上車坐坐？”
其實談墨、談青相處的時間并不算多，彼此卻都能輕而易舉地模仿出對方的語調，兄弟之間，融會貫通太過容易。
擺明着前邊有坑，明黛怎麽會往裏跳，她搖了搖頭，“談總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劇組的同事們還在等我。”
“我來找你，當然有別的事。”談墨語氣篤定，讓人不容置疑，可說完，他頓下來，沒接着往下說。
明黛垂着的眸子有些慌亂。
談墨到底在懷疑什麽？
她這個老同學，過去純良真誠，現在居然也學會了忽悠人。
“談總是想簽我嗎？”她略微擡起眼眸，看向車內談墨的位置，“不如我們，改日找個好地方再談。”
談墨沉默不語。
在昏暗之中，觀察着她的神情。
有幾分真，有幾分假。
明黛和他的弟弟，似乎真的不熟。
即便熟，大概也只是談青按照他的囑咐，對人進行了關照。
他并非不放心，而是要放一百個心。
談墨的神情逐漸緩和下來，只是光線晦暗，即便他唇角升起弧度，也看不真切。
舉辦盛典的場館內忽然傳出鬧哄哄的聲音。
明黛連忙道，“談總，我該回去了。”
談墨讓她白跑一趟，她也得給人出個難題，噙着笑問，“衣服還您？”
“先穿着吧，改天叫人去取。”
一直到明黛轉身。
談墨的目光仍戀戀不舍扒在她身上，比沼澤裏的土壤，還要濕潤與黏稠。
他多希望她身上穿着的外套，沾染着的氣息，是他的，而非弟弟的。
要是可以，他想将這件外套從她身上脫下來，然後燒掉。
可是不可以。
他連光明正大靠近她的辦法都沒有。
談墨過去覺得權力只是用來消遣的東西，等心中有了欲望，才徹底明白人們為何趨之若鹜。
他得找個機會，将信河從談青手中拿回來。
抱着衣服回到場館內，明黛才松口氣。
走過适才一小段路，在冰涼的空氣中，她逐漸清醒，能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談墨故意試探她的目的。
無非，是對她和談青的關系起了疑心。
她早有耳聞，談家家教很嚴，無論是老一輩，還是年輕一輩，都極少有緋聞傍身，甚至沒有私生活混亂的。
這麽看，談青算得上個例。
不知道談家人的疑心從何而起，總之以明黛的身份，他們的确警惕了起來，所以特意派人來試探。
她回顧自己今晚的舉動，應該還算鎮定自若。
也不知道對方的心思會不會打消。
往後，她和談青之間，要更加小心謹慎了。
在頒獎中途，內場就有不少人離開。
眼下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工作人員在清理現場。
明黛打了個電話給姜妤，對方說不着急，梁崎和梁如月還在休息室裏換衣服，至于他們訂的餐廳，晚上十點才開門，現在九點半，去太早也得再等一會兒。
電話挂斷，明黛張望四周。
還有不少影視公司的高層留在這兒攀談，唯獨沒有談青的身影。
她想見他。
手機上已經輸入那串電話號碼，要不要打過去，她還在猶豫。
人多眼雜，她本不該和他見面的。
倏忽之間，對方已經替她做好決定。
屏幕上方提示有新消息。
她點開。
Q：【到二樓來，這兒沒人。】
明黛擡頭看去，呈弧形的二層看臺上，有一道高挺瘦立的身影。
二層沒有開燈。
站在那兒的人，如同飄浮在空中，卻又毫不動搖。
明黛揣着興奮去找樓梯，上樓梯時，步履都輕快不少。
見到談青後，她直接撲入他的懷中，就像蝴蝶乍然落在花蕊上。
“現在怎麽不走神了。”他手臂攬着她的腰，要是有人上來，也看不清他懷中人是明黛。
“及時行樂。”她道。
“本想哄哄你。”談青的氣息在安靜中格外清晰，“可這話好像不太好聽。”
明黛罕見地沒有迎合他，而是陷入沉默。
今晚的兩件事，都給了她不小沖擊。
讓她清晰地意識到，她和談t青之間，的确只配得上“及時行樂”四個字。
她心思敏感，談青往往只能揣測到一半，即便這一半，也是他們這段關系中不該有的。
“我身邊只有你。”
他聲音沉穩，“暫時不會有其他人。”
話剛落。
忽然有股熟悉，卻又陌生的味道，鑽入他鼻端。
不是明黛常用的香水，也不是她本來的味道。
那她呢？
身邊會不會有其他人。
“瞞着我什麽？”他微微垂眸看向她頸後的發絲，用指尖将頭發從她的領口勾出來，“你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
明黛在他懷中睜開了眼睛。
“可能是劇組男演員的。”
多半是她進車內拿回自己衣服時，不小心沾上的。
她不願意和談青說實話，也不想告訴他今晚見過談墨。
因為她不敢保證對方在知道這些後，還會不會和她保持現在的關系。
所以，她選擇了隐瞞。
心虛、心慌、心亂，擰成了一股繩，圈着她的脖子，裹着她的胸膛，讓她伸出手，緊緊抱住談青的後背。
身前人，思緒不明。
其實這款香水，不分男女，周岩有一瓶，買了後嫌太甜，就噴在他的車內。
明黛主動交代的話，看來是梁崎。
“待會兒，我要和劇組的人一起去聚餐。”
所以她不能和他溫存太長時間。
“正好，有人找我商談一個項目，估摸着也不會有空。”談青音色平淡。
明黛抱着他的姿勢，松了一松。
談青幹脆将她扯出懷中，漆黑的眼眸凝視着她，“那就早去早回，等結束了，我去接你。”
明黛還沒從他忽然轉變的态度緩和過來，便聽面前人道，“難不成還想過夜？”
她連忙答應下來，“等一下我就把地址發你。”
“現在，行麽？”男人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明黛拿出手機，将姜妤發給她的，直接轉發了過去。
談青趁機看到了她對自己的備注。
就是沒有備注。
——和他一樣。
他們連備注對方的名字都有所顧忌。
明黛正好看到姜妤發消息說他們往地下車庫去了，便擡頭看着談青，“那我先走了。”
“去吧。”
明黛将外套從身上脫下來還給他後，便轉身離開。
外套搭在臂彎上，談青若有所思。
下樓之前，他給盛佳打了個電話，問她有沒有到家。
今晚他多半不會回去，盛家又離市區遠，他便幹脆讓盛佳住在恒雲館，第二天上班方便。
盛佳說到了，就是房子太大，她好冷。
談青便打了個電話給阿姨，讓她給盛佳先做點吃的。
-
明黛抵達地下車庫的時候，姜妤和梁如月一行人已經離開，只剩下梁崎站在車旁等她。
“我讓他們先走了。”梁崎完全不掩飾自己的心思，可在此之前，他已經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明黛稍微放下了警惕性，況且只是一起去餐廳，對方還是公衆人物，應該不會怎麽樣。
梁崎給她打開車門，随後上了駕駛座。
“我來導航吧。”
“不用，我知道位置。”
明黛不太相信，還是偷偷用自己的手機在導航。
離開地下車庫後，梁崎居然真的知道，按照導航的路線在行駛。
逐漸，明黛放下手機，脊背松弛。
她有些犯困，眼睛半閉不閉。
道路寬敞起來，來往的車輛減少。
梁崎忽然出聲，“想不想來點刺激的？”
明黛剛聽清他在說什麽，眼前視線忽然模糊起來。
眼看着要撞上前方的車，她死死抓住扶手，發出的尖叫聲都因為行駛速度過快而帶有顫動。
喉嚨裏只剩下一句話——“梁崎你是不是瘋了？”
駕駛座上的人充耳不聞。
在市區的行駛速度直逼140碼。
窗外的建築只剩下殘影，明黛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不清了。
“怎麽樣？”他仍舊不慌不忙地在車水馬龍中穿梭着。
“你冷靜冷靜，好嗎？”明黛咽了咽口水，“首先，你是公衆人物，其次，我不想死。”
梁崎似乎故意往前邊的車上撞，然後在最後時刻漂移。
“如果你想報複社會，建議自殺，想必很多人會為你的死而悲痛欲絕。”
她要是早早看出梁崎精神病的傾向，絕對不會上這趟車。
“怕什麽。”梁崎滿不在意，“我有賽車證。”
“但我不想和你一起上熱搜。”
“那不如賭一把，看明天早上，我的名字會不會出現在熱搜上。”
“那你可以保證我先活着嗎？”
梁崎笑出了聲，“好啊。”
在明黛一番勸阻下，他終于将車速慢了下來。
“你真不覺得刺激嗎？”
“沒有。”
“那下次換個地方。”梁崎道，“我知道你喜歡玩刺激項目，我也是。”
“那是在游樂場，能一樣嗎？”明黛驚魂未定，說話都大喘着氣。
“這個更刺激一些，沖破規則與束縛，只剩下野性的拼搏，要不是進了演藝圈，我可能真的會成為一個賽車手。”
明黛覺得今晚的梁崎很反常。
做些危險至極的事情，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她的建議是，入院治療。
梁崎将車開向五環以外，從某個地方開始，和他們要去的餐廳背道而馳。
看了眼導航，差不多要一個小時才能到。
明黛看向窗外，眼底彌漫着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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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青根據餐廳地址算了下時間，大約兩個小時，明黛就能吃完，他們劇組整日朝夕相處，不會有太多能聊的東西。
臨近午夜十二點時，他将車開到了餐廳外的馬路上，然後給明黛撥去電話。
冷清的車內回蕩着重複的聲音。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談青第三次将電話挂斷。
明黛的手機沒理由關機，她在餐廳的話，應該很容易找到充電口，或者借到充電寶。
要麽她早就離開，要麽她遇到了一些事情。
盯着熄滅的屏幕看了會兒，談青起身下車，雪白的襯衣在涼夜裏，顯出幾分單薄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