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雪夜 是喜歡，還是欲望？
第47章 雪夜 是喜歡，還是欲望？
談青刻意地同她拉開距離, 單手撐着桌子，好給她思考的時間。
明黛擡眸，和他對視。
他的睫毛很黑很直, 只在尖端有着微微的弧度, 因而無論目光再柔和, 都叫人難以忽視他是一個冰冷而理性的人。
叫這樣的人沖動, 似乎很難。
只有明黛熟悉他的情至深處。
她為之着迷，也難以抵抗，此刻，卻是躲開他，腳尖觸地，自己從桌子上下來。
明黛并非有多理智與多強的自制力, 只是太害怕受到傷害，太顧慮後果。
她從談青身側離開，卷曲的發尾不小心擦過他的袖子。
身後人的心底沉了下去。
可在嗅到她散發的清香後，緊張與焦慮之中, 談青感到了一絲心安。
很奇妙。
似乎不需要她的回應, 能站在她身邊, 就會感到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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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裏建設還不太完善，夜裏雪糊住燈，讓人看不清腳下。
趙嘉思拿着手電筒，陪着明黛回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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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用的村民的屋子, 和酒店自然不能比，但勉強算得上溫馨。
“喝點熱水吧言言姐？”趙嘉思倒滿杯子，給明黛遞了過來。
“辛苦你了。”明黛拿着杯子暖手，“以前沒跟過這麽艱苦的條件吧？”
“沒事的姐，報名這項工作之前我就做了心理準備, 都說姜導對戲要求很高，不僅折騰自己，還喜歡折騰別人。”
明黛笑了笑，“這不叫折騰，叫精益求精。”
接下來一段時間，還有得磨。
“思思，想說什麽你就說吧。”
趙嘉思鼓着嘴，略帶思索的目光看着她。
“談總……”她其實沒有明确的目的，只是想試探一下明黛的态度。
還沒得到回答。
忽然響起道清脆的敲門聲。
很克制，但木門太松散，弄出來的動靜還是不小。
廊下黃色的燈，照亮男人寬挺冷硬的肩，白色的雪，在上面覆蓋了薄薄一層。
在明黛的示意下，趙嘉思去開門，并打算直接離開，不牽扯進兩人之間。
“嘎吱”一聲，木門被拉開，談青的身影出現在窄小低矮的門口，讓他的身軀，顯得有些寬大。
趙嘉思趁機溜走，卻被他叫住，“外邊還有東西，麻煩拎進來一下，謝謝。”
明黛這才看清，談青的手上，懷中，都揣着東西。
他進門後，将大一些的袋子放在地上，另外一只手抱着的箱子，則放在了桌上。
明黛不得不起身。
“這是什麽？”
“怕你冷，就給你帶了一床被子過來。”東西太多，談青個子又太高，狹小的房間将他的一舉一動放大，顯得他有些手忙腳亂。
“箱子裏面裝的是一些你喜歡吃的零食，和常規的藥。”
現在的拍攝地比在山城時還要偏僻，真正意義上的資源稀少，條件艱苦。
明黛捧着杯子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還有沒有別的缺的？”談青肩頭的雪在溫暖的屋內融化，“明早去給你買。”
“其實，不缺什麽。”
她喝了口水，以掩飾自己的表情。
“你別說，是特意來給我送東西的。”她斬斷了談青找借口的可能。
“不是。”
談青毫不猶豫道，聲音裏帶有篤定，“想看見你，所以親自過來，不然可以讓錢深将東西帶到。”
“只是想見我？”
“不是。”
“那就是想對我做點什麽。”
“別多想。”
他一點點，将多餘的答案全部否定，只剩下最後一個，最為準确的。
可明黛問不出口。
“明黛，我來做什麽，取決于你。”燈光之下，談青曜黑的眼睛十分通透，甚至能看清虹膜裏的紋路。看着她的懇切，也騙不了人。
“我的……什麽？”她裝作一知半解，指尖在手心裏摩挲。
“你想要的。”
……
明黛最後什麽都沒說，也沒告訴他，她想要什麽。
他說想和他成為情侶、戀人、愛人。
大有概率會獲得肯定的答案。
放在之前，她會十分雀躍，心情就像一瞬間炸開的爆米花，散發着甜蜜。
可現在，她開始忍不住多想。
談青是認真的嗎？
他想和她在一起，究竟出于喜歡，還是欲望？
盡管兩者的界限并沒有那麽清晰，她卻十分在意。
如果是欲望，春節馬上要到來，她想，這段緣分，也該結束了。
如果是喜歡，她呢？是否要奮不顧身。
明黛有時候覺得自己很矯情，總想将事情弄得明明t白白，劃分得特別細致，可這世上，大多數人做下的決定，都只是憑着一瞬間的本能。哪裏有那麽多道理可言。
她既想遵從本心，又不想承擔後果。
明黛啊，明黛。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屋外。
談青準備睡在越野車裏。
天地之間，最清晰的，是雪落下的聲音。
以及，乍然一道沉重的落地聲，伴随着一聲喊叫。
聲音有些熟悉，談青頓了下來。
扭過頭，便看見了栽在雪地裏的梁崎。
這個人，稱不上情敵，卻叫他厭煩。
對于讨厭的人，對方狼狽，他喜聞樂見。
可梁崎好一會兒站不起來，他還是伸出了手，将對方從光滑的冰上拎起。
的确是拎起，為了拍戲，男演員會控制體重，相較于談青而言，有些太過瘦弱。
“謝謝。”梁崎摔得不輕，起來後還踉跄了一下，随後他撐着膝蓋，擡頭看着談青，“談先生是從明黛那兒出來的吧？”
他不畢恭畢敬地叫談總，倒讓談青覺得有幾分意思，遂彎了彎唇，“顯而易見。”
“看來，你們也沒複合。”
不然不會在冰天雪地裏和他遇見。
談青看着他，沒說話。
“談先生想聽聽我和何茉林的過往嗎？”梁崎道，“或許，會有一些啓發。”
他對明黛，的确有些同情心理，況且談青比何茉林更有權有勢，更不好對付。
“你說。”
談青将手插進口袋裏。
“我承認自己作為一個替身，卻愛上過何茉林，剛和她成為情人那段時間，我拼了命想要進入她的生活，和她在旁人眼中，成為密不可分的伴侶。”
“那時的何茉林，高傲得像只孔雀，從未将我的話放在心上過。”
“後來，她後悔了。”梁崎的确已經放下，所以才能在一個陌生的男人面前輕松地講述，“我卻不想了，因為我知道，她對我只是依戀，她離不開我，這是欲望，而不是愛。”
可能天空是深藍的，在冰雪交加之中，談青的眼睛變成了一種深沉的霧藍色。
陰郁得，仿佛要将人吞沒。
梁崎這話，已經不是意有所指，而是十分直白。
談青付之一笑，嗓音落得很輕，“謝謝，對我的确很有啓發。”
“談先生。”梁崎作為旁觀者建議，“等你自己想清楚的時候，明黛應該也有答案了。”
談青覺得自己想得很明白。
可旁人覺得他不明白，那便的确出現了一些問題。
夜深人靜。
車窗上結了一層冰霜。
雪花有着清晰的形狀，規律的紋路，讓人一目了然。
他盯着窗好一會兒，才眨了下眼。
……
明黛早上醒來，收到的第一條消息，就是梁崎發在主創群裏的請假申請。
昨晚他在雪地裏摔了一跤，皮肉沒什麽事，卻因為在外面待太久，冷意滲進骨子裏。淩晨的時候，他從夢中驚醒，渾身冒汗，一摸，滾燙得不行。
今天早上起來，喉嚨直接啞了。
這段時間，劇組已經有不少人感冒發燒，現在又病倒了梁崎，姜妤開始進行自我懷疑，是不是不該來這個地方進行拍攝。
梁崎是請假了，劇組卻不能不開工。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燒錢。
姜妤臨時決定讓替身上，将明黛的單人鏡頭和不需要梁崎露臉的鏡頭給拍了，能彌補一部分損失，算一部分。
明黛昨晚沒睡好，坐在棚內的化妝間裏，腦袋一直往下掉。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歡呼聲，讓她打起精神來，“……怎麽了？”
“我出去看看。”趙嘉思起身出門。
過了一會兒，她打探完回來。
“姜導說，談總給劇組追加了兩千萬的投資。”
聞言，明黛擡起了眼簾。
趙嘉思的聲音剛落，她便從鏡子裏，看到化妝間的門被推開，清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她身後。
“談總。”趙嘉思連忙避讓。
談青也不說話，只是疏懶地靠着牆，長腿微微曲着，看着明黛化妝。
從未如此細致地觀察過她的五官，就像網上她的粉絲對她的誇贊，女娲造人時，照顧到了每一個細節，她的皮囊，稱得上完美。
姜妤在妝快化完時進來，還領了梁崎的替身。
撞見談青後，她笑容逐漸消失，聲音也弱了下來，“這是我侄子，第一次演戲，來，先跟明老師熟悉一下。”
明黛了然。
說是替身，卻被姜妤塞了自己人，顯然別有用心。
不過那是梁崎的事了，她裝傻就好，轉頭投去溫和的笑容，“你好。”
談青掀起眼皮，不鹹不淡地看了眼。
算得上年輕靓麗，應該沒入社會，所以有些稚嫩。
外形和梁崎倒不是很像，只是神态上略微相似。
可替身并不需要露臉，也不知道，姜妤是想做些什麽。
他斂回目光，若有所思。
沉默的半晌裏，男生忽然興奮道，“明老師，我是你粉絲，我特別喜歡你。”
想起來屋內有個讓人膽戰心驚的存在。
姜妤眼皮一跳，“他他他，就是年紀小，容易一驚一乍的。”轉頭給人使了個眼色，“我怎麽不知道你是黛黛的粉絲，別瞎扯。”
“本來就是嘛。”男生沒領會到她的意思，甚至更加肯定道，“我可喜歡明老師了。”
“呵呵。”
姜妤想翻個白眼，聽不聽懂話啊啊啊？
不等她透過鏡子察言觀色，身後便響起一道低沉冷淡的男聲，“有多喜歡？”
男生眉飛色舞道，“我可是看過明老師每一部作品。”
“就這？”
“就這還不夠？”
“我覺得，不太夠。”談青目光沒什麽變化，唇角卻揚了起來，短促地輕笑了聲，“我比你喜歡，所以我覺着，這個替身，應該我來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