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占有
第33章 第033章 占有
林鶴時視線從自己手上移開, 被月影半照的臉明明暗暗,那她弟弟和他又有什麽關系。
心念乍閃而過的同時,他緊蹙起眉, 深痕印在眉心。
醫者仁心,這是母親說過千萬遍的話, 那麽一瞬間, 他竟然忘了。
林鶴時吸氣一口,斂起那些一再影響他的思緒, 問:“他怎麽了?”
花漓猶豫了一下, 将花莫的情況說給他聽:“是她臉上的刀疤炎痛,往日都是用加了苦坨石的藥膏擦拭, 但是不甚打翻了, 現在疼痛難忍, 你有沒有辦法。”
往日情绻流轉的雙眸漾滿了他沒有見過的焦灼和心疼,林鶴時花了些力氣來才讓自己沉下心, 思索花莫的病症。
“你等我一下, 我去拿藥。”
花漓點頭,林鶴時回屋從櫃子上拿了幾個瓷瓶, 背上藥箱出來,“走吧。”
兩人去到花漓家中, 王淑雲還沒走, 也沒閑着,打了涼水讓花莫涼敷傷口, 自己在等在門口張望。
看到林鶴時和花漓過來, 喜道:“來了來了。”
花漓率先跑到花莫身邊,擔憂看着她問:“怎麽樣了?我找了林大夫來替你診治。”
林鶴時低眉看了眼自己被擦過的衣擺,默然将藥箱放下, 不緊不慢的走上前對花莫道:“帕子拿下來,讓我看看。”
花莫疼的呼吸都在發顫,猶豫着放下手,露出的紅腫不堪,隐隐有血絲沁出,王淑雲抽了口氣,“這也太受罪了。”
林鶴時仔細看過,問:“是不是沾了夜青樹的汁液所致。”
花漓她也不确定,她只知道那是拂香閣的秘藥玉肌香,或許就是放了什麽夜青樹的汁液。
只是她不能将和拂香閣有關的事說出來,“我也不知,花莫是與人起争執,被傷了臉,之後就一直如此。”
林鶴時輕含下颌,需要用苦坨石,多半就是這個原因了。
“有香油嗎?”
“有!”花漓立刻出廚房找了香油給他。
林鶴時走到桌邊,将藥箱裏的瓷瓶拿出,用香油将幾味藥粉調勻,“用這個給他塗,可以暫時止住痛楚。”
花漓不确定的看着那團黑漆漆的藥泥,這樣便行了?
王淑再旁催促道:“還愣着幹什麽,快啊。”
只能先試試了,花漓接過藥,走到花莫身前,“你忍着點。”
花莫抿緊着發白的唇點頭,花漓用指尖沾了藥,猶豫再三,小心翼翼的将藥塗到她的疤上。
如火般灼燙的肌膚輕輕一碰就巨疼無比,花莫咬緊唇瓣,還是沒忍住顫抖,花漓比她還慌張,紅着眼道:“很疼嗎?我再輕一點。”
“你這樣不行。”林鶴時淡聲開口,目光睨着貼在花莫肌膚上的那根細指,不易覺察的冷意自眼下流過。
他走過去,“我來吧。”
花漓扭頭遲疑的看着他,林鶴時瞥過她泛紅的眼睛,“藥要擦進傷處才行,不然沒用。”
花漓根本狠不下心用力,無法,只能把藥膏遞給林鶴時。
林鶴時甚至沒有用手,就用方才調藥的竹片取了藥,直接塗到花莫的傷口上,絲毫不溫柔的動作,加上藥膏的刺激,花莫頓時痛的冷汗直流。
花漓急了,“你輕一。”
對上林鶴時睇來的目光,若有若無的冷意讓她有一瞬怔疑,只是眼下的情形,她也沒心思深想,只想起他說得,不塗深了沒用。
不得不改口對花莫道:“你忍一忍。”
林鶴時胸口緩慢起伏,自花漓給花莫塗藥那刻起,就達到頂峰的郁氣,并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得到纾解,不知何時滋生的占有欲充斥在他心上。
而花莫忍過最初的劇痛,藥效漸漸起來,痛楚也在一點點減輕,花漓看她眉頭松開,忙問:“好點了嗎?”
花莫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已經好了很多,她點點頭,“好多了。”
花漓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如釋重負般吐出一口氣。
“好了就好。”王淑雲也松神一笑,她說着看了眼天色,急道:“都這麽晚了,我得走了。”
“我送你。”花漓說。
兩人過去雖然不對付,但經過這麽兩次事情,那些隔閡自然而然就消失了不少。
“不必不必。”王淑雲大喇喇的擺手,“你照顧你弟弟。”
她這麽說,花漓也就沒堅持,回身看向給花莫塗藥的林鶴時,她忽的蹙起眉。
方才她只顧着花莫,這時放松下來才注意到林鶴時手背上印着一片燎紅,似是受了傷。
“你的手。”
林鶴時适時收回手,把手裏的竹片放下,順勢也把手上的傷口遮起。
花漓追着看過去,只看到垂墜的衣袖,她擡眸想問,林鶴時先一步道:“這藥每日塗三次,但要徹底止痛,還是要找到苦坨石。”
花漓點頭記下,想再問他的手,林鶴時已經兀自走到一旁收拾東西。
他背上藥箱,“若沒別的事,我就走了。”
花漓左右找不到說話的機會,也不含糊了,直言問:“你手怎麽受傷了?”
“沒有。”林鶴時垂在身側手略微往後挪。
怎麽沒有,花漓瞪大眼睛,直接抓起他的手,一把将袖子拉起,白皙的手背上赫然是一片燎傷的痕跡,好幾處破了皮,輕愈合的傷口泛着脆弱的淡粉。
“怎麽沒有,傷得那麽嚴重。”花漓仰起頭,兇着臉瞪他,一雙眼睛噙着質問。
林鶴時看着她那雙映着自己身影的瞳孔,心下泛起怪異的嘲弄,現在才看到麽。
“不打緊。”他抽出手拂落袖子,“我走了。”
他背着藥箱走出屋子,走進漆黑的夜色裏,修長的背影被夜色籠罩的單薄清冷,想到他傷着手趕來給花莫診治,又傷着手回去,花漓心裏別提多憐惜了。
她回身看看花莫,眼裏閃過掙紮。
花莫立時便知道她在想什麽,愈發覺得不是她在勾引林鶴時,而是林鶴時在勾引她。
可林鶴時又确實什麽也沒做,只能怪花漓經不起誘惑。
她怒其不争的嘆了口氣,“我要睡了,你要去就去。”
“我哪是見色忘意的人。”花漓眸色一派正然,把花莫扶到裏間,“那你先睡。”
花莫拉起被褥輕哼了聲,見她這是徹底恢複了,花漓才放心離開。
林鶴時已經離開一段,花漓小跑着才追上他。
“林大夫,等等我。”
身後傳來輕喘的喚聲,林鶴時平穩的邁着腳步,沒有絲毫要停下的跡象。
花漓只得快跑過去,在離他只有半臂距離的時候,花漓眼睛一轉,左腳踩右腳,把自己撲了過去。
柔若無骨的嬌軀撞在林鶴時的背脊上,兩只小手分別攥住他腰側的衣杉,嬌顫的呵氣聲噴灑在他後脊,“林大夫,你怎麽走那麽快。”
“我差點追不上你。”花漓仰起頭,唇間噴出的熱氣也順着掃到林鶴時耳根處。
林鶴時目光遠睇,忽然覺得,自己拿花漓做用來試練的對象是極正确的,現在這點程度,還真的不能讓他怎麽樣,甚至還不及胸膛裏那些郁氣來的強烈。
他回身的同時,退開一步,“還有什麽事?”
花漓見他推開,立刻跨前一步,“自是擔心你啊。”
她眼睛落向林鶴時的手,沒有看到他眼裏閃過的譏嘲,若擔心,豈會現在才發現。
若擔心,怎麽沒像對她弟弟那樣紅了眼。
“我沒事,你回去照顧花莫吧。”林鶴時淡聲說完,轉身欲走。
花漓情急之下去拉他的手,恰握住他傷着的手背。
林鶴時指尖屈攏,手背上那塊被燎的皮膚還沒有愈合,花漓抓上來的當下,痛楚連同歡愉一并升起。
甚至,因為破損的皮肉還脆弱着,敏感度反而更加高。
連帶方才的輕描淡寫都被推翻,這一刻林鶴時卻覺得如解瘾般舒适,喉結微滾。
細嫩的掌心緊貼着他的皮肉,酥柔的溫度極快蔓延,包裹住他全身,蓋過心上的郁氣,綿綿不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強烈。
花漓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意識到自己竟然抓到了他的傷口,趕緊松開手,“有沒有弄疼你?”
林鶴時随着她緊張的眼神一同看向自己的手。
痛麽,并不。
只覺得不夠。
花漓見他不做聲,捧起他的手查看,雖然沒有花莫那般嚴重,但也觸目驚心。
花漓不敢拿手碰,低頭朝着他的傷口輕輕吹氣。
林鶴時目光一僵,微翕的唇瓣離他破損的皮肉只有不到分毫的距離她每一次吹氣,疊起的舒适感就如浪潮穿透他的皮膚。
林鶴時試圖從缥缈混亂的思緒裏找到清明,花漓卻一邊吹着他的傷口,一邊自下而上擡起眼睫,“好點了嗎?”
他眯起眼睛,攫着她輕輕呵氣的唇瓣,兩片嫣唇中間是粉膩的舌,捧着他的兩只手就足夠的軟,那麽唇呢?
“別這樣。”
林鶴時輕低的聲音如耳語,分不清是在對花漓說,還是對自己說。
花漓輕輕扇動眼睫,“你怎麽傷的?”
林鶴時複雜的目光涼淡下來,怎麽傷的?無非是那夜竄起的魔障濃烈,花漓沒有來,他用了最簡單有效的方法來壓制。
“打翻了油燈。”
“怎麽那麽不小心,我幾日沒看着你,便不好好照顧自己。”花漓輕斥着,才想起自己兩日前說了要去找他,結果被事情耽擱,徹底忘了的事。
林鶴時沒錯過她每一絲情緒,合着,是早就忘幹淨了啊。
“那夜雲升跑丢,我來不及去尋你。”花漓歉疚解釋的同時,又抱着些些期待,“你可等着急了?”
林鶴時盯着她暗藏心思的眼睛,未得滿足的欲望不斷膨脹,這一次他沒有壓制,反正,她也不過是想玩弄他,那麽,如她所願,也未嘗不可。
他也好徹底解了魔障。
無涯不是說,趙文峥和萬芙有問題。
不知是不是天太黑的緣故,花漓覺得林鶴時望來的目光尤其深邃,她暗自思量着,就聽他開口,“明日百花園,我與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