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激戰
炎連替自己哀悼一把的時間都沒有, 左邊的那頭雄獅就動了起來。炎盯着它瞧, 它看起來比右邊的刀疤臉雄獅年輕一些, 邁的步伐輕盈而有力。
它斜斜地走過來,兩眼就沒從炎的身上離開過。
左邊那頭“刀疤臉”非常高壯,而且眼神異常兇惡, 就像炎和它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比起右邊的青年獅,正值壯年的“刀疤獅”的步伐更沉穩, 且每一步都像牢牢抓着地, 每一根利爪裏都透着極強的勁道。
這兩頭獅看似各走各的路, 但實則在對炎進行着扇形包夾,一左一右, 一前一後,在炎觀察着它們時,它們也在觀察着炎,斷絕他逃跑的後路。
一滴冷汗懸在炎的眉梢之間, 他皺着眉,看到青年獅忽然就趴坐下了,藏在草垛的後邊,炎有些詫異它的突然作罷。
就在這時刀疤獅出其不意地沖了過來, 炎猛一揚鞭, 電光火石般抽在地上,激出一串火花, 獅子一個頓挫,但很快又發起攻擊, 突破皮鞭激起的火花,直撲炎的臉面。
“什麽?”一般而言動物都是怕火的,不會這麽直沖過來,炎吃了一驚,飛身後退,那速度比掠過湖面的燕子還快、還要輕盈,觀衆席頓時爆發出一陣陣的驚呼。
“羅桑沒騙人!這異鄉人好厲害啊!”
“他動作好快!我都沒看見他怎麽閃到那一頭去的!”
炎用輕功躲過了獅子的連續飛撲,并且拉開與獅子的距離,就在炎回首看那頭不停驅趕自己的刀疤獅時,也不知那頭青年獅是從哪裏蹿出來的,張開的血盆大口直咬向炎的脖子。
炎一揮皮鞭,抽在獅子左腿上,然後淩空一個翻身,雙腳才踮到地就又得跑起來。
那頭左腿滲血的青年獅完全不怕疼一樣,不但飛快地追上炎,還幾乎貼着他身側跑,且數次想要伸頭過來,咬住炎的胳膊或者腿。
在炎與青年獅糾纏之時,刀疤獅又突然襲來,在他背後——一巴掌拍來!
炎往前一個踉跄,倒不是被獅爪鈎到,而是腳下亂了,他往前一個翻滾又回轉身,一邊後退,一邊甩起皮鞭給了刀疤臉兩下,炎清楚看到鞭子劃過刀疤臉大張的嘴巴,看到那一口的利牙幾乎咬住鞭子。
但在它咬下的那一刻,炎手腕一轉,鞭子疾掠而出。
Advertisement
“啪!”鞭子在空中炸開無數煙塵,還透着一股燒焦味,兩頭獅子的攻勢稍減,炎趁勢往後連連飛掠,拉開與獅子的距離。
等雙腳落到地上,炎才發現短短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已經用了不少的力氣,汗都浸透了後背。
“怎麽回事?”炎從未感到這樣棘手過,剛才那勁道十足的一鞭子足以抽暈一頭獅子,可是獅子的動作太快了,似乎能清楚捕捉到皮鞭的動作。
但這可能嗎?
炎最初向父皇學習《無雙劍訣》時,用的是四尺長劍,與他一起學習的景霆瑞,用的也是長劍。
後來他為了打倒景霆瑞,改習鞭子,《無雙劍訣》裏的一招一式雖然都是劍法,但它歷練的是內功心法。
炎發現只要掌握住心法,大幅提升內力,那麽《無雙劍訣》就可以融會貫通到任何一種兵器上。
所以炎眼下不管是用什麽武器,都理應能制服這兩頭獅。
就在炎思考的時候,刀疤獅再次兇惡地襲來,它奔跑得極快,那深栗色的鬃毛像戰旗一樣随風飄擺,它前腿肌肉虬結鼓起,戾氣滿滿的獸目更是不論場邊的觀衆如何喧鬧鼓噪,都始終死死地盯着炎一人。
炎确信自己的武力值遠在獅子之上,可還是感到了棘手。
因為獅子不是人,它們不講究分門別類的內功心法,不學習一套套的劍術拳法,也不像人那樣有着豐富的表情,從而察覺他們內心的想法。
炎沒法見招拆招,沒法瓦解它們野蠻又奔騰的攻勢,它們的襲擊是來自于野獸的嗜血本能。
然而,它們又有着比人強壯百倍的軀體,鋒利的獠牙、利爪,以及天生而來的捕獵能力。
每一次炎才停下,它們就撲來了,讓他不得不又跑起來,掣出皮鞭抽向它們,獅子卻不怕疼似的依然向他咬去。
炎飛身躍上一處堆得有一層樓高的草垛,場地裏大大小小的草垛早已東倒西歪,有的直接被獅子撞個粉碎。
炎看到一座歪斜的草垛,用數條草繩上下紮緊着,他手揮皮鞭往那一甩,飛速卷上它,再反向一掣,一整座草垛如同磐石狠狠砸在青年獅的臉面上,草葉橫飛。
青年獅咚一聲前肢跪地,終于倒在了地上,全場爆發出“喔喔喔!”的興奮吼聲。
刀疤獅突然就從前邊飛躍上草垛,與炎站在了一塊,炎瞪着它,它瞪着炎,還不斷口噴熱息。
炎慢慢後退着,忽然,腳後跟那兒一空,他回頭一看,他已經退無可退,就在這時刀疤獅猛沖過來,炎一個往後仰躺,巨大的雄獅飛過的頭頂,炎擊出一掌,正中雄獅腹部,以炎的掌力可以洞穿獅腹,但心裏終究不忍,放它一馬。
只聽得雄獅一頓凄厲慘叫,便翻滾下草垛,砰咚一聲響,揚起一團團的煙塵。
炎透過亂飛的草屑,看到兩頭獅全都倒在地上,而他自己也是氣喘籲籲,心頭更是突突直跳,說真的他情願上戰場殺敵,也不願與這兩頭野獸糾纏。
“異鄉人!太厲害啦!這麽快就拿下兩頭獅子了!”觀衆席上喊的都是“異鄉人”,還有人揚聲喊:“異鄉人比蔔魯罕強多了!”
“第一獸鬥士!異鄉人才是西涼第一獸鬥士!”有不少人沖着炎激動吼着。
炎只想離開這裏,他剛想收起皮鞭,那頭青年獅忽地擡起頭來,還甩了甩鬓毛,刀疤獅也醒了,慢慢地站起來。
炎吃驚極了,他剛才用草垛以及一掌擊倒它們,可是用下三成的內力,這樣換成人,早就被打死了。
即便是不死,也得昏迷上好一陣子,沒個十日半月的可醒不過來。
“哇!獅子!獅子又起來了!”觀衆們也爆發出一陣陣不可思議的抽氣聲,“怎麽可能!異鄉人沒打死它們?”
“這究竟是什麽玩意啊?”炎吃驚地瞪眼,難不成要把它們大卸八塊,才會放棄進攻?
兩頭獅子逐漸清醒之後,變得更加狂怒,它們瘋了般地攻擊草垛,那巨大的爪子就像刨子,把草垛邊緣撕扯得粉碎。
炎腳下晃蕩得厲害,仿佛遭遇狂風大浪,他彈身而起,落回到場地裏,兩頭獅也猛轉過身,跟冤魂似的繼續纏向他。
“啪啪!”炎連抽兩鞭子,刀疤獅的前腿都皮開肉綻了,理應疼得停下,可它還是往前沖,任由血撒了一路。
炎連連後掠,再次拉開與獅子的距離,眼角餘光瞥見赫連烏羅在沖自己招手。
“罷了,先去殺了他,再殺兩頭獅子。”炎心裏憋着一股火,因為他不想殺獅子,尤其在困獸塔裏鏟屎時,看着這些龐然巨獸被迫屈身于狹小、悶熱的囚籠裏,一點自由都沒有,僅僅因為大家想要看到它們被殺戮,又或者想要看它們咬死獸鬥士。
它們原本是天地間的王者,如今卻是階下囚,任人擺布,這其中的心酸,炎懂。
還有就是,炎覺得它們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在困獸塔時,他為獅子清掃囚籠、添飯加水,它們頂多嗷兩嗓子,并不會為難他。
就像是它們知道他并無惡意。
炎突然想到烏斯曼說的萬物皆有靈性,他此時招手是又有高見?
若能不殺死獅子就獲勝是最好的,炎想聽一下烏斯曼的建議,但又很想抽他兩鞭子,于是在他飛掠到烏斯曼跟前時,手裏的鞭子就甩了出去,直擊那道鐵圍欄,炸裂出無數金花。
烏斯曼看着那瞬時開裂的欄杆,瑟瑟發抖。
“有話就快說!”炎接着狠狠瞪一眼道,“沒見我很忙麽?”
“炎、炎炎……”烏斯曼戰戰兢兢,“那獅子不正常,它……”
炎還沒聽完,青年獅就撲到了,炎一記騰空翻身,雙腳攀附上鐵欄,來了一個倒挂金鈎,雄獅在下面撲棱着,搖得鐵欄都在震動。
“它們的火氣看着很大。”赫連烏羅就站在欄杆後,望着欄杆上方的炎。
“少說廢話!我抽你信不信?”炎惱火道。
“當然信。”烏斯曼用力點頭。
“那還不快說!”炎低頭瞅着那兩頭獅子,它們就像得狂犬病似的,噴出的口水把嘴邊的毛都給打濕了,而且全然不顧身上的鞭傷,不停往上撲騰着,炎的雙腳夾在兩根鐵欄之間,鐵欄光滑,他稍稍往下滑了兩寸,獅子的爪子差點就撈到他的腦門。
“獅子擅長突刺追擊,還有合作圍獵,但沒什麽耐力,”烏斯曼道,“不會像今天這樣持續不斷地追趕獵物,它們身上一定有古怪。”
“能有什麽……”炎後悔極了,剛才那一鞭子就該穿過鐵欄直接抽在烏斯曼身上才對。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就看到獅子鬃毛下有什麽東西緊縛着,讓濃密的鬃毛被壓成兩塊。
“它們戴着項圈。”炎道,“這算不算?”
“當然算!項圈裏肯定暗藏玄機。”烏斯曼道,“炎,你就這樣挂着別動,讓我來把它們的項圈摘了。”
烏斯曼說着,當真就伸出手,摸向獅子腦袋。
獅子正狂躁着呢,看到有人挑釁,立刻張開大嘴。
“你不要胳膊了?!”炎一腳一蹬鐵欄杆,整個人像箭一樣地飛射出去,被吸引住的獅子也緊跟其後,拼命向他追趕。
“……他還是心疼我的。”烏斯曼看着跑遠的炎,內心一陣難以抑制的激動,但是……看着炎這麽東奔西跑的逃命,他實在是按捺不住了,他想要去幫助炎。
炎驀然飛身上了一處草垛,回旋轉身,甩了又快又狠的一鞭子,皮鞭抽到項圈上,咔一聲,項圈便斷裂,飛了出去。
炎再用鞭子一卷,項圈便到了手裏。
“什麽?”炎看到項圈內側有沾滿鮮血的尖針,那些血還沿着針尖在往下滴,這讓他頭皮發麻,倍感惡心。
會做這種事情的人簡直喪盡天良,炎五指一收,項圈就震裂成好幾段,徹底毀了,然後他又揮出一鞭,想要除了刀疤獅脖子裏的項圈。
可是刀疤獅攻擊力更強,在炎揮鞭的時候,它直沖炎而來,全然不懼怕鞭子。
炎可以往左閃避它的正面攻擊,但也會錯失打掉項圈的良機。
炎沒有躲,獅子的前爪劃過他的左臂,利爪的尖勾猛地紮透布甲,像刀子般刺進炎的皮肉裏。
“唔!”炎斂起眉頭,飛快撤回皮鞭,又一只嵌着血針的項圈跟着鞭子一起飛到炎的手裏。
左臂傷口處突然激起一陣火燎的疼,一直爆燒到心口,疼得他當即就冒出一身冷汗:“爪中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