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疼 你別生氣啦
第20章 心疼 你別生氣啦
賀澄猝不及防地對上黎灼那雙帶着點兒紅的眼睛,愣了一下。
他看起來,怎麽像是哭過了。
“你怎麽來這麽快?”衛勤驚訝出聲。
黎灼沒說話,習慣性地垂着眼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氣走進病房,順手把門給關上。
他擡頭看向賀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意,“沒事兒吧?”
賀澄感覺他快哭了,連忙開口,“沒事兒,只是骨折,已經打了石膏,應該很快就能好。”
賀澄想坐起來證實一下自己真的沒事兒,但有心無力,只能虛弱地沖黎灼笑。
黎灼應該是擔心他死了吧,畢竟他只有他這麽一個朋友,其實看到黎灼那一刻,賀澄也有點難過,淚失禁蠢蠢欲動。
在眼淚飙出來的前一秒,賀澄把臉轉過去,跟衛勤說:“你們仨不是沒吃飯嗎,先去吃飯吧,回來記得幫我帶,黎灼要跟他們一起去不?”
黎灼沒說話,抿着唇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表情冷冷的,看起來像是生氣了。
賀澄輕咳一聲,跟衛勤說:“你們去吧。”
“那還幫你們帶飯嗎?”衛勤問。
賀澄看了一眼時間,搖頭道:“不用了,你們吃完直接回學校吧,我們等會兒随便應付兩口就成。”
總覺得黎灼有話想跟他說,先支開衛勤他們吧。
衛勤他們一走,病房裏顯得格外冷清,黎灼也不說話,就坐在那兒冷冷地看着他,賀澄輕咳一聲,主動開口跟黎灼說話,“你怎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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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就後悔了,這還用得着問嗎,肯定是開車來的,賀澄你這個笨蛋。
黎灼仍舊一言不發,盯着他打着石膏的右手看。
賀澄沒由來心虛,把右手往身側藏了藏,尴尬地扯扯嘴角,“我沒事兒,只是骨折,過段時間就好了。”
黎灼總算擡眸看了他一眼,不過表情很冷就是了。
賀澄嘆了口氣,小聲說:“你為什麽那麽生氣,我真的沒事兒。”
黎灼聲音冷冷地開口,“都骨折了,還沒事兒?”
賀澄聽到他說話,眼睛亮了一下,急切地解釋:“真沒事兒,我小時候經常骨折,沒什麽大不了的,過兩天就好了。”
他越說越小聲,因為黎灼的表情越來越冷淡。
黎灼似無奈般嘆了口氣,垂着眼盯着自己的腳尖,聲音很輕,似乎風一吹就會散,“你知道你的臉色有多難看嗎?”
賀澄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沒心沒肺道:“難看嗎?”
黎灼看着他,眉頭緊緊皺着,眸底洶湧的情緒似乎下一秒就要溢出來,偏偏賀澄沒看到。
賀澄将手從臉上拿開,扯着唇角小聲嘟囔:“怎麽說也是骨折,要是還紅光滿面的才奇怪吧。”
黎灼緊握的拳頭松開,表情也不似剛剛那般緊繃,看樣子是沒什麽大事兒,還能跟他鬥嘴。
接到衛勤的電話時,他大腦一片空白,甚至沒等衛勤說完就直接開車過來了,幸好,賀澄沒事兒。
“你別生氣啦,我當時都沒注意到自己是怎麽摔的,只是覺得渾身疼,但醫生說沒什麽大礙。”
要不是行動不便,他高低得抓住黎灼的胳膊晃晃,但賀澄覺得他現在這樣更惹人可憐,黎灼應該不忍心生他的氣吧。
黎灼沒什麽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想跟他說話。
“黎灼,你別氣啦,我真的沒事兒,你看,我還能動呢。”賀澄說着,舉起打着石膏的手小幅度晃了晃,疼得他龇牙咧嘴。
黎灼終究還是不忍心,他嘆了口氣,擡眼對賀澄說,“別折騰了,好好休息吧。”
“那你還生氣嗎?”賀澄一雙眸子亮晶晶的,看起來無害極了。
黎灼徹底心軟,“沒生氣,只是有點擔心你而已。”
賀澄又問他,“現在你看到我了,能放心了嗎?”
他想得沒錯,黎灼就是因為擔心他死掉才生氣的,可能是因為之前沒交過朋友的原因,但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出事的人是黎灼,他也會很擔心的。
黎灼“嗯”了一聲,算是承認。
賀澄笑了一聲,“我活得好好的呢,別擔心了,你吃飯沒?”
黎灼擡頭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淡的,他盯着賀澄蒼白的臉色看了一會兒,将視線移到窗戶上,“你臉色很難看,不用假裝沒事。”
賀澄撇撇嘴,可憐兮兮地說:“有事兒啊,我疼死了,膝蓋和手都擦傷了,但我這不是怕表現得太明顯,你嫌我矯情嘛。”
疼是挺疼的,但這會兒他麻藥還沒完全過去,根本沒那麽誇張,但他就是想賣慘。
黎灼看他的眼神果然多了一絲心疼,賀澄順着杆子往上爬,“你看我都這麽慘了,你能不能別生氣了,我真的很痛,我的手都斷了,痊愈之前生活都無法自理……”
“我會照顧你。”黎灼打斷他的話,滿臉認真道,“直到你痊愈之前,我都會照顧你。”
“真的?”賀澄欣喜地看着他,“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至于李明朗請的陪護,應該也用不上了,等會兒讓他退了,他不喜歡被陌生人碰,黎灼在就行。
總算哄好黎灼,賀澄整個人輕松了不少,但看到自家老媽的電話那一刻,他就變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
察覺到他情緒的黎灼連忙詢問:“怎麽了?”
賀澄擡眼看着他,“我媽……”
黎灼垂眼嘆了口氣,“接吧,別讓他們擔心。”
賀澄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呼吸接起電話,嘴很甜地喊了一聲:“媽媽。”
他的嘴甜并未換來自家老媽的憐惜,電話那頭傳來暴怒的女聲:“臭小子,你翅膀硬了是吧,發生那麽大的事兒都敢瞞着我們?”
賀澄有些委屈:“我不是要瞞着你們,才下手術,我剛清醒過來呢。”
賀爸爸連忙開口幫自家兒子開脫,“別吼孩子了,看他這可憐巴巴的樣子,估計也不好受。”
賀澄連忙接話,“對啊,你看我都瘦了,我渾身疼,媽您就別罵我了。”
賀媽媽氣得不輕,給了賀澄幾個白眼,沒說話。
賀爸爸自動接過手機,端着一張溫和的臉關心道:“橙子,沒事兒吧,醫生怎麽說?”
賀澄嘿嘿笑了一聲,眼睛彎着,“沒什麽大事,只是骨折,打了石膏過段時間就好了。”
“只是骨折?”賀媽媽忍不住發火,“你一個人在那邊,身邊也沒個人,廢了一只手你怎麽生活?”
“不是一個人啊,還有夏凡哥呢,而且我朋友在。”賀澄用腳隔着被子踹了黎灼一下,把手機轉過去對着黎灼,“喏,這我朋友,接下來這段時間他找照顧我。”
賀媽媽看到黎灼時,明顯倒吸了一口涼氣,作為張女士的兒子,賀澄了解自家老媽。
他的顏控只遺傳了張女士百分之五十,她看到黎灼那張臉,肯定什麽氣都消了。
果不其然,剛剛還跟吃了炸藥包似的張女士立馬換了副面孔,笑得無比慈愛,“同學你好啊,你是我們家橙子的朋友?之前怎麽沒聽他說過。”
賀澄在一旁拆臺,“明明上次我跟你說過,寄橙子那次。”
張女士輕咳一聲,懶得搭理賀澄,繼續跟黎灼說話,“原來那箱橙子是給你的,難怪這孩子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選好的大的,我跟他爸還以為他背着我們搞對象了呢。”
黎灼看了賀澄一眼,禮貌地跟賀家夫妻倆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黎灼,賀澄的朋友。”
張女士笑得一雙眼睛眯成縫,“哎你好你好,你這孩子長得真漂亮,跟小姑娘似的,眼睛還是藍色的,是混血嗎?”
黎灼點頭嗯了一聲,向賀澄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實在不擅長跟人交流,而且對方是賀澄的父母,他怕說錯話。
賀澄把手機轉回去對着自己的臉,得意地哼了一聲,滿臉傲嬌:“怎麽樣,能放心了吧,你兒子我人緣可好了,我舍友他們前腳剛走,黎灼就來了。”
張女士語氣中滿是無奈,“好意思說,那麽大個人了還照顧不好自己,你是要讓我跟你爸來陪着你上學嗎?”
在家活蹦亂跳的人上個大學又是暴瘦又是骨折的,她能放心就有鬼了。
賀澄臉上的笑容淡了些,“那兒有那麽誇張,我過兩天就好了,您別擔心。”
張女士紅着眼眶把手機推給賀爸爸,賀爸爸滿臉心疼道:“橙子,實在不行,學咱就不上了,先休學在家休息一段時間?”
老賀家的宗旨是學習可以不好,但一定要開心,凡事開心最重要,盡己所能,辦不到的事情就及時放棄,人生在世要及時行樂。
賀澄雖然心裏感動,但還是忍不住說:“爸,因為這點小事就休學的話,很丢人哎。”
他爸媽對他太溺愛了,芝麻大點兒事就讓他休學回家休息,要不是他道心堅定,從小到大不知道休過多少次學了。
小時候他身體不好,一感冒發燒他媽媽就說要休學,後來他學體育之後身體好了很多,但經常擦傷摔傷什麽的,要不是他堅持,估計這事兒也幹不長。
“丢人總比你在那邊餓死的好,回家休息一段時間,上學的事後面再說。”張女士語氣不容置喙。
賀澄見狀,知道他們不是在開玩笑,連忙說:“媽,我都說了黎灼會照顧我……”
“小黎也要上學,哪兒來那麽多時間照顧你這個煩人精,還不如回家修養好了再回去。”
賀澄還未開口,黎灼就說:“阿姨,我可以照顧他的,我課不多,而且他很厲害,不需要別人操心。”
黎灼也不管用了,張女士溫柔卻又強勢地說:“小黎啊,你是不知道這家夥有多煩人,還是讓他回家,好了再來學校,免得麻煩你,否則我和你叔叔心裏過意不去。”
賀澄一聽,反倒淡定了,他笑着跟張女士說:“媽,您要是想我就來看我呗,過段時間就期末考試了,而且只是骨折,學校不會同意休學的。”
張女士語氣稍稍緩和,“誰想你,我巴不得你離得遠遠的,煩人精,就知道讓我們擔心。”
賀澄讨好地笑着撒嬌:“可是我想你啊,媽媽我可太想你了,你看我都想你想瘦了。”
黎灼安靜地站在一邊,聽着賀澄跟他父母說話。
賀澄的父母很愛他,阿姨雖然嘴上一直在責怪說教,但卻處處透着擔憂和對賀澄的關心,叔叔則直白許多,直白地表達愛和關心,賀澄在這方面比較像爸爸,但長得像媽媽,清秀漂亮。
賀澄沒臉沒皮地撒嬌,總算把張女士哄好不要求他休學,但被勒令最近都不讓碰籃球。
賀澄欣然答應,反正他都骨折了,想碰也碰不了。
最後張女士又跟黎灼說了幾句,先感謝他願意照顧賀澄,又把賀澄的忌口和生活習慣大概說了,最後還轉了兩萬塊錢給賀澄,讓他轉交給黎灼,賀澄沒給黎灼拒絕的機會,滿口應下。
挂斷電話後,賀澄把手機扔到被子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呼,總算糊弄過去了。”
他仰頭看着黎灼,“謝了,要不是你,我爸媽肯定直接殺過來給我休學了。”
黎灼搖搖頭表示不用客氣,表情很溫柔。
“你餓嗎?”賀澄問他。
“我來之前吃過了,你呢?”
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賀澄忍不住笑道:“撒謊,我們不是約好一起吃飯,我都在這兒躺着了,你一個人去吃?”
黎灼也不裝了,直接說:“沒胃口。”
“我也是,餓了再說吧。”
黎灼點點頭坐在床邊,賀澄打了個哈欠問他,“你要上來陪我睡會兒嗎?我有點困了。”
“你睡吧,我幫你看着藥水。”
賀澄也沒客氣,閉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