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太後出手
太後出手
重生以來,李元璟想盡了一切辦法避免日後的禍事,奈何他資質有限,便是占了先知的便宜,他能做的事情也不算多。等到崔玉臻回來,他發現自己這個從前只盯着內廷那一畝三分地的妻子變了很多,便試着琢磨她的用意,一來二去的,倒還真讓他發現了些門道。
皇後格局高了,保住江山有望!
李元璟馬上就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堅決配合皇後。
當然,因為虧欠她,本來他就打定主意要好生對待她,事事都順着她的心意,現在這女子有心同他一樣捍衛江山,那不是意外之喜是什麽?
成婚之前,崔玉臻除了給自己找了個和前世不同的哥哥,又開了個小小的點心鋪子,并沒有什麽太不尋常的作為,也就沒有引起什麽關注,張家人都沒把她放在眼裏。李元璟本以為她會繼續用前生扮豬吃虎的策略,慢慢的解決掉敵人,沒想到剛成婚幾日,她就接連有了動作。
練兵和開學堂,都有點不那麽規矩,可是真要較真起來,又都不算是什麽太大的錯誤,崔玉臻的分寸拿捏得倒好,不過想到她的出發點,還是得感嘆一句,皇後娘娘如今是真敢想啊。
“叫老瘸子進宮來一趟,朕有話跟他說。”李元璟想來想去,覺得崔玉臻弄的這兩檔子事兒他都能兜住,便去做別的事情。
崔玉臻這個新鮮出爐的皇後下了懿旨,不論是真的願意還是迫不得已,接了懿旨的內外命婦、公主郡主們都進宮讀書了。
出乎衆人意料的是,崔玉臻真的坐下來聽課。而且,她居然對孔淑妃十分客氣,稱呼她為“孔先生”!
在一衆高門貴女中,崔玉臻确實家世不顯,不過畢竟有個皇後名頭,衆人對她表面上還都是恭敬的,至于“孔先生”,卻是因為父親手握實權,自己又确實學問淵博,也沒什麽人敢惹——張貴妃除外。
她沒來。
就連不擅文墨的穆昭儀也是上完了第一天的經史課之後才告假的。她好歹還有個訓練女兵的差事在身上,而張貴妃卻是根本沒露面,只派了一個宮女過來,毫無誠意的告了個假。
孔淑妃微笑以對,并無一絲不悅,崔皇後居然也不惱怒,還問了問張貴妃的身體情況。
這番情景落在衆人眼裏,卻是各有各的思量。
崔玉臻上完課,回到長樂宮匆匆用過午膳就去慈安宮請安。這幾日她雖然忙碌,但是請安從沒耽誤過,好在張太後日日頭晌都去上朝,請安都放在下午,方便了她安排時間。
後宮裏一共就這麽幾個女人,張太後又向來是個“溫厚”的,每日胡亂說幾句話就讓她們回去,暫時也不難對付。
但是崔玉臻始終沒敢掉以輕心。
“皇後,聽說你又在宮裏弄起了學堂?還讓淑妃當什麽夫子?怎麽沒有跟哀家說啊?”今日,她們幾人剛剛行過禮落了座,張太後就盯着崔玉臻開口了。
“又”字甚妙,崔玉臻扯了扯唇角。
她站起來,臉上十分老實:“回母後,臣妾就是覺得孔姐姐一身才華不該埋沒,教導教導咱們,也讓女眷們更加明白事理,實在是好事。也算不得什麽正經學堂,不過是閑置的宮苑,略作灑掃,也好讓大家有個地方。”
“臣妾覺得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母後年事已高,還要日日去聽政,操心着朝廷大事,實在是辛苦,臣妾既然幫不上忙,就不該再拿這些小事來滋擾您老人家。”她繼續說。
左一個“年事已高”,右一個“您老人家”,她說得一臉誠懇,張太後卻氣得頭腦發昏。
宮裏的女人就沒有願意聽“老”字的,太後也不例外。更要命的是,這幾日朝堂上讓她結束垂簾聽政的聲音越來越多,李遵那個老匹夫,居然趁此時機連上了三道折子要歸政給小皇帝!張太後這幾日一直在煩惱這件事,現在被崔氏這棒槌一說,她更覺得惱恨非常。
張太後強壓着怒氣道:“皇後進宮才不過數日,先是撺掇穆氏操練什麽女兵,又拉了孔氏去傳道授業,實在是鬧得多了些。咱們陛下就是個散漫性子,你身為皇後,更應該謹言慎行,莫要失了咱們天家的體面。”
“母後說得是。”崔玉臻并不辯解,反而老老實實的跪了下來,“是臣妾行事孟浪,還請母後責罰。”
一拳打在棉花裏,張太後皺了眉。她擺擺手,一名宮女雙手端着托盤走了過來。
“皇後不必緊張,起來吧。哀家也不是興師問罪,不過是提點你一二罷了。”張太後抿了口茶,神色舒緩了些,揚了揚下巴,示意那宮女走到崔玉臻那裏,才接着說話,“也是哀家糊塗了,你才進宮,大約尚不知道什麽可做什麽不可做,這套宮規你帶回去,抄上三遍再出來,日後行事要越發謹慎才是。”
禁足加抄書,太後果然出手了。
崔玉臻跪在原處,并不敢站起來,而是半低着頭道:“臣妾領旨,謝母後提點。”
于是這天晚上,李元璟來到長樂宮,看到的就是皇後坐在書案前奮筆疾書的身影。
這倒不是秘密,尤其是還有人在故意散播消息,現在皇後被罰的事兒已經傳遍後宮,就連好幾家高門也知道了。李元璟自然得了信兒,耐着性子陪張貴妃吃完晚膳才找到時間過來看她。
“你放心,朕會給你找回這個場子。”崔玉臻安靜的抄書,李元璟在她身邊坐了好久才說話。
崔玉臻寫完最後一個字,把筆放下,才說:“不必了,臣妾再抄上兩三日就能抄完,反正有穆、孔二人在,應當出不了什麽岔子。臣妾又沒什麽非要出門的事情,在家抄抄書也無妨。”
李元璟伸出手,猶豫了一下,又收回來,在身側握成拳頭,道:“你等朕的消息,就這兩三日。”
崔玉臻無可無不可:“好的,陛下。”
李元璟到嘴邊的話被噎了回去,他抿抿唇,轉身走了。
第二日就傳出了張太後正式結束垂簾聽政、永居慈安宮頤養天年的消息。
崔玉臻放下抄書的筆,用左手揉着右手酸疼的手腕,神色凝重。
之前,在一衆大臣的要求之下,張太後答應了結束聽政,卻是把這事兒甩給了攝政王李遵,只說讓他會同宗室和百官,定下來自己聽政結束的日期。這是明顯的推脫之詞,可衆人也沒什麽辦法,只能由着她拖延時間。
現在這個垂簾聽政就這麽出其不意的結束了。
崔玉臻叫來了小金,開門見山問她是怎麽回事。
小金道:“陛下聯系了王爺,他們一起施加壓力,當然也有一些人是為了沾到些好處,最後定下了今日。王爺率先發難,陛下卻是反反複複一句話,‘母後太累了,合該好生休息’,最後諸位大人一起奏請太後娘娘好生休養,珍重鳳體,娘娘十分感動,便回了後宮。”
崔玉臻微微笑了笑。
不知道這樣“累”的太後,會砸碎慈安宮多少茶具。
“陛下感念太後輔佐之恩,還特別給張府的大公子一個谏議大夫的小爵位,允他進宮陪伴太後呢。”小金又道。
崔玉臻便明白,李元璟怕是要準備害人了。不過張大公子不過是個酒色之徒,能起什麽作用?若是要捧殺張氏繼承人,這也太慢了些。
同樣不解的還有謝尋。
得了盧太傅的提醒,他也開始關注自己的“情敵”了。
李元璟自登基以來,前幾年表現平平,就是個十足的傀儡,可是這幾年的路數變了,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看上去并沒什麽章法。唯一能窺得一二的是,他跟生父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坊間傳言的那麽差,而跟張氏太後也沒有皇家标榜的那麽親近。
如此一來,皇帝風流多情、尤其寵幸張貴妃的傳言,只怕也未必可信。再看他對張大公子的偏愛,這似乎更像是……一個局?
這一切,又對小師妹有何影響呢?對他們的籌劃呢?
小皇帝成婚十日後,張太後功成身退,不再幹政,同時,攝政王也不再攝政,繼續原來的封號誠王,重新成了閑散王爺。
崔玉臻沒有第一時間去看望太後——她還在抄宮規。
即使不被罰,崔玉臻也打算再好生研究一遍宮規,畢竟她是打定主意要搞事情的,這宮規用得好,也能成為一個好武器。現在雖然被動了些,卻也不失為一個好機會,還能幫自己避開太後的遷怒。
只不過,她打算低調的研究宮規,卻有人不願意讓她安生。
張貴妃聽說了這些事,也顧不上安慰陪伴張太後,而是興沖沖的來找崔玉臻:“聽說皇後娘娘被禁足抄寫宮規呢,可是真的?”
崔玉臻擺擺手,讓一臉不愉的阿薔和姚黃趙粉都下去,這才不慌不忙的道:“正是,本宮還要抄好了也學好了才能出去呢,這可是母後她老人家發的話。母後對本宮極好,本宮正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她一展歡顏,貴妃妹妹,你去看望她老人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