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貴妃被打
貴妃被打
張貴妃當然不能說,她是在太後那裏吃了閉門羹才來找皇後的晦氣,好讓自己開心開心的。她便哼了一聲道:“姑母看到你才會不高興吧?畢竟你身為皇後,連宮規都不曉得。”
就這樣的性子,自己前世還得韬光養晦好幾年才把她扳倒,只能說自己不夠聰明,娘家也不頂用,讓一個張家吓得畏首畏尾。
崔玉臻心裏感慨,嘴上卻道:“本宮聽說母後那裏宣了太醫,本是很想去探望侍奉的,可是就如妹妹所說,本宮的宮規還沒有學好,怕再氣到她老人家,也不敢過去。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妹妹就來了。妹妹可知,母後鳳體可安康?你怎的沒有留下侍疾?”
張太後“欣慰”的回到後宮,當天就病了。不是裝病,是真的病。本來她不想傳太醫,就是怕落人口實,可是症狀頗重,像是心疾,她身邊的人都怕得不行,只好傳了太醫來。一番診治搶救之後,張太後只能卧床休養。
張貴妃聽說了,自然是要去看她的,不過張太後原本就心情惡劣,現在又身體欠佳,便懶得見她,讓張嬷嬷傳了幾句“好自為之”這樣的話,就把她打發了。
皇後被罰抄宮規的當天,張貴妃就想來痛打落水狗,是身邊的秦嬷嬷勸了又勸,她才忍住了,沒想到第二天太後那裏就出了這麽大的事兒。秦嬷嬷想着讓張貴妃在太後那裏多表表孝心和誠心,便沒跟着她一起。沒人約束,張貴妃終于第二次來到了長樂宮,直接挑釁崔玉臻。
然而崔玉臻這人挺難纏。張貴妃看不出她是真的傻乎乎的敬重太後姑母,還是在諷刺自己。
不管皇後是不是真傻,張貴妃是不可能給她留什麽面子的。她的下巴微微揚起,睥睨着崔玉臻,右手輕輕撫着左手手腕上綠瑩瑩的镯子:“陛下離不得我,什麽好的都給了我,我當然也不能在外頭久待,得趕緊回去候着陛下。再說了,姑母身子好得很,用不着我侍疾,你莫不是要詛咒姑母?”
本來她答應了李元璟,不戴這對镯子見太後的,今兒忘了。也巧了太後不見她,倒讓她能拿來氣氣崔玉臻。
喲呵,學得還挺快,把之前李元璟的那一招又給使出來了。崔玉臻的視線在她的手腕處略一停留,便低下了頭,嘴角微揚,語氣卻很平淡:“既然如此,本宮就放心了。不過,張妹妹,你來找本宮,有何貴幹呢?”
她自己都被這個稱呼惡心了一下,更不要說張貴妃了。
張貴妃一拍桌子,圓乎乎的臉上全是怒氣:“誰和你姐姐妹妹了?我告訴你,陛下不喜歡你,你也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別給我擺你皇後的譜!還有,別左一出右一出的做那些嘩衆取寵的事兒,你就是把那兩個賤人全都拉到你這裏,陛下也不會看你們一眼的!你可別忘了,陛下根本就沒有臨幸過你!他可是日日都睡在我的宮裏!”
她本來只是來看看崔皇後被禁足抄書的可憐樣兒的,順道還要讓這名義上的皇後看看,皇後的東西又怎麽樣,李元璟還不是一樣搶過來送給自己!可是皇後居然毫不在意,這态度把張貴妃給惹毛了,尤其是皇後一身家常裝扮坐在那裏抄書的樣子還那麽美,她就更生氣了。
她性子莽撞嬌縱,又目下無塵,不過是被捧着慣出來的,可不代表她真的很傻,起碼太後在前朝吃了虧這一點還是知道的。但是她的祖父和父親叔父都身居高位,就連沒有功名在身的哥哥這次也封了爵位,她自然不覺得是個大事兒。
不僅是她,就連張家的男人們也都是這麽想的,他們自己大權在握,張太後垂不垂簾其實也不那麽重要,她一個女人,再怎麽着也當不成皇帝不是。
只有張太後一人怄得要死。
當下,張貴妃絲毫不覺得她和她身後的張家受到了什麽打擊,自然對這個廢物皇後也不用太客氣。畢竟頭一次請安的時候,她已經客氣過了。
區區一個無寵的皇後,娘家就一個寡母和過繼來的商戶哥哥,有什麽值得忌憚的?她張嫣然還是後宮第一人!
崔玉臻垂眸,翻了翻手裏的宮規,慢條斯理的念道:“以下犯上者,杖二十起,重者可杖斃;言辭無狀,有悖逆、銀穢、蠱惑之言者,掌嘴二十,送慎刑司嚴審。”
她忽然擡高聲音:“小玉,掌嘴。”
誰也沒想到,一直和聲細語的皇後居然對着風頭無兩的貴妃說打就打,一時竟沒人動作。
除了小玉。
她一個“是”字還沒落下,人已經到了張貴妃跟前,提起張貴妃胸前的衣襟,動作飛快,二十個巴掌一氣呵成。
噼裏啪啦的聲音終于拉回了人們的神思,張貴妃帶來的宮女們求情的求情,攔阻的攔阻,還有人撲過去替主子挨打,不過小玉不是普通的宮人,她随手把人拽開,巴掌精準的落在張貴妃臉上。
被打懵的張貴妃也終于回過神來,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叫,罵起崔玉臻來:“賤人!你怎麽敢……啊……憑什麽……打……啊……”
小玉收回手,一派從容的回到了崔玉臻身後:“娘娘,二十,打完了。”
崔玉臻看了看她的手,發現并沒有發紅,知道她練武之人,懂得使力,沒有傷到自己,便點點頭,讓她下去。
小玉平常話不多,但是心思通透,飛快的打完了,卻掌握着力度,疼是肯定的,可并沒有真的傷到張貴妃。張貴妃反應如此激烈,一來是因為疼,二來卻是因為憤怒,姓崔的居然真的敢打她!這是明目張膽的侮辱!
崔玉臻還是那樣輕柔的語氣:“本宮得母後的提點,正在認真研習宮規,張妹妹方才對本宮出言不遜,以下犯上無疑。且妹妹屢屢提及陛下,談及陛下房中之事,自然是言辭無狀,有銀穢之辭,兩過并罰,本宮念你在本宮面前是初犯,便取了最輕的一種,還望妹妹能吸取教訓,認真自省才是。畢竟妹妹還是母後的侄女,也不可讓母後蒙羞。”
“你這分明是借口!欲加之罪!”張貴妃的兩頰疼得厲害,臉色猙獰,“你且等着,我要去找陛下做主!”
崔玉臻并不攔她,還讓阿芙送客。今天這事兒是個意外,畢竟她也不知道張貴妃會來,至于打了她,自己光明正大的按宮規辦事,非要說個謀算,那也是陽謀,沒什麽可遮遮掩掩的,當然也遮不住就是了。
這一下子鬧得不小,消息再一次傳進各個宮苑。
“崔氏打了嫣兒?”躺在床上休養的張太後大是意外,接着又惱怒起來,“這個丫頭,不是讓她回去了嗎,怎麽還巴巴的送上門去讓崔氏打?”
張貴妃挨了打,那脾氣如何能壓得住,一路上根本不掩飾,她身邊的人又多數都是張太後送過去的,自然什麽都能問出來。張嬷嬷一邊跟張太後說着詳情,一邊也是嘆氣:“皇後倒是……深藏不露。”
張太後冷哼了一聲:“盧老兒教了她好幾年呢,這點子心計根本算不得什麽。”
說着,她的話音忽然頓住了,盧太傅是李元璟以逃避課業的名義送到崔家的,再加上歸政一事……
“果然是他。”張太後咬牙,“好得很。”
張嬷嬷一時沒反應過來,瞧着太後陰狠的表情,心中有些發寒,聲音也有幾分顫抖:“娘娘?”
張太後深吸了口氣:“嬷嬷,你叫人去傳話,讓崔氏來見哀家。”
張嬷嬷立刻叫了個小宮女過來,讓她去長樂宮請皇後。等人走了,她才問:“那,貴妃那裏呢?”
“她?自己找的,人家崔氏打她憑的是宮規,哀家也無話可說。與其指望哀家給她出頭,不如自己動動腦子。”張太後的神情也有些冷。
朝堂上父兄們的猶豫和最終的取舍都被她看在了眼裏,他們只要家族利益,關鍵時刻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對侄女貼心貼肺,且那丫頭也該教訓教訓了,反正沒有傷筋動骨。
李元璟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今天是他親政的第一天,早朝聽這些老兒争吵了一個上午,下午在禦書房裏又聽他們嗆嗆了一下午。以他多年為帝也沒當過明君的經驗看,這幫人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在這兒糊弄他呢。
親政又如何,沒了攝政王的彈壓,往後他們這些手握實權的官員少了掣肘,更方便做事了。一個不懂朝政的小皇帝大概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架空皇帝”這種事兒。
只是他們不知道,李元璟心裏清楚得很,就等着他們出招呢。
裝了一天傻小子,李元璟剛吐口氣,就聽說他的親親皇後把貴妃的臉打腫了。
“朕的皇後就是有膽識!”他眉開眼笑。
羅全嘆口氣:“陛下,您聽說娘娘被罰抄書,大晚上的還要悄悄去看看她,怎的今兒個娘娘捅了這麽大個馬蜂窩,您倒是不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