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驚心動魄

驚心動魄

“Yu,從什麽時候開始,我這故人都不配擁有姓名了?”

淩肖徹推門而入,大步流星地走向衆人。他嘴上雖在抱怨,可面色卻未見絲毫不滿,反而顯露出幾分含着委屈的嗔怪。

沒等顏予開口應聲,尤豪彬倒先接了茬:“喲,原來小顏這飛镖技術是淩二少教的,那我也就輸得心服口服了!”

淩肖徹沖尤豪彬友善地笑笑:“尤總謬贊,Yu可是天賦型選手,我不過帶着他入了個門。”

“嗬,淩二少平日裏都這麽閑的嘛?!怎麽好像走到哪兒都能碰到,有點陰魂不散的意思了啊……”阚澤開了罐冰可樂,揚手将拉環丢進垃圾桶內。

淩肖徹既不急也不惱,無所謂似地聳了聳肩,四兩撥千斤的模樣。

“我業務是有點多,不過阚經理能碰到我,主要還是因為您這跟班當得過于盡職……”

“阚澤,你不知道吧?淩二少是金臺公館的投資人之一,咱聚會能約在天殊苑可是沾了二少的光呢!否則,臨時過來怕是根本排不上號!”尤豪彬積極地插話解釋,狐假虎威道。

“小事一樁,尤總快別提了。我今天到公館來開月度總結會,結果恰好趕上有位舊友需要幫忙,不得已只能跑一趟。打擾各位聚會的雅興了,實在不好意思。”

說話間,淩肖徹已踱步越過衆人,徑直走到顏予跟前,“Yu,還記得在歐洲工作時的另一位中國同事舒逸嗎?”

顏予微微颔首:“當然,是他有事需要幫忙?”

“嗯,那小子在澳洲呢。弄出一批新酒等着試品推廣,寄到我那兒去了。”

淩肖徹無奈地搖頭輕笑,“我認認真真給出了一大堆評語,結果人家三句話不離你,眼巴巴地說要是有機會能聽聽你的意見就好了。”

聞言,顏予沒有猶豫,起身朝向懷頌卿:“在波爾多實習期間,舒逸給過我不少生活方面的幫助。他是個很熱心的同事,所以……”

“嗯,去吧。”懷頌卿點點頭,随手從兜內掏出塊藏青色的手帕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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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予一看便明白可能是自己的嘴角沾了醬汁,下意識就想要伸舌頭去舔,結果當即聽到身前人不滿的制止聲。

“不許……”

懷頌卿眸色沉沉,呼吸似乎也深重些許,他複又晃了晃置于半空的手。

“拿這個擦。”

顏予趕忙接過,面帶羞赧地蹭了蹭唇周,然後語聲含混地吐出一句:“那我先去啦。”

話說完,他也沒好意思去看懷頌卿臉上的表情,直接邁步往屋外走。

待顏予和淩肖徹離開,在場的諸位老板們也原地解散,各自選了項目消遣。

過了片刻,有服務員模樣的人敲門進入屋內。目光掃視一圈後,最終鎖定了懷頌卿所在的方位。

對方走到近前,禮貌問道:“先生,請問是您點的黑森林蛋糕嗎?”

“麻煩幫我送去樓上的326號套房,先放到冰箱的冷藏室裏吧,多謝。”

服務員得了指令,利落地轉身去辦。

杜爵和阚澤一左一右,分別立在懷頌卿的兩旁。此刻他們極有默契地同時垂眸瞧着身側人,臉上盡是“沒想到你也有今天”的幸災樂禍。

懷頌卿調轉輪椅,遠離損友區域,企圖眼不見心不煩。

奈何,後頭還有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緊跟着開口補刀。

郁思琛神情無辜,語氣誠懇,似在真心發問:“懷莊主,剛才跟着淩家二少走了的顏予哥,很喜歡小蛋糕嗎?”

*

另一邊,錯過小蛋糕的顏予随淩肖徹來到了金臺公館的主院。一層會議室內的長桌上,十幾瓶等待品評的新酒款已經被整齊地碼成兩排。

淩肖徹打開筆記本電腦和投影,撥了通視頻電話給舒逸,對方很快接聽。

“好久不見吶,顏予!”

屏幕裏的舒逸難掩興奮,揮舞着雙手打招呼,“淩老二說他能聯系上你來幫忙試品的時候,我還當他是在吹牛呢!”

顏予笑着應道:“我們正好都在寧市,時不時會碰面。”

“嗚,真好啊,羨慕!”

舒逸的情緒急轉直下,語氣霎時從欣喜換成悲戚,“時隔幾年再看到你倆這樣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搞得我都忍不住想要回憶往昔,感嘆歲月如梭了!唉,可憐只有我是一個人孤苦無依地獨自飄在異國他鄉……”

“孤苦無依?!你可得了吧!”

淩肖徹一邊幫顏予把醒好的酒倒入杯中,一邊不留情面地拆舒逸的臺,“是誰整天誇澳洲人傑地靈,女神如雲?又是誰生日時許願說将來還要踏遍南北美的?”

淩肖徹為顏予拉開扶手椅,并把酒杯擺放到桌邊:“Yu,你少聽他裝可憐。這小子的心裏可野,且逍遙自在着呢!”

顏予當然知曉舒逸那不管走到哪裏都能好友成群的E人本性,但仍貼心地安慰道:“再随遇而安的人,也難免會有想家或懷念從前的時候嘛。都正常的,有機會就回來看看呀。”

“嗯,還是我們顏予好!”舒逸誇張地嚎了兩嗓子,然後又迅速收聲變臉,講起正事,“那今天的試品麻煩顏總釀啦。”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剛到歐洲的時候不适應,你也幫過我不少。”

顏予嘴角挂着一抹淺笑,繼而端起面前的勃艮第杯,“我先開始了。”

他逐一嘗過每瓶酒的色澤、氣味和結構,提供相對應的調整建議,并就目标消費群體和推廣策略給出自己的看法。

試品結束後,舒逸不光拍手叫好,甚至還感激地鞠了一躬。

接着,他翻看起從淩肖徹處得到的評語,發現這兩個人的觀點竟然出奇一致。

舒逸不可思議地驚訝道:“你們倆未免也太有默契了點?這難道就是大家說的英雄所見略同嘛?!”

淩肖徹對此種說法自是欣然笑納:“沒錯,嫉妒去吧,先挂啦。”

切斷視頻後,淩肖徹又在電腦上操作了幾下,顏予的微信提示音随即響起。

沒等他點開查看,淩肖徹便率先解釋說:“是我發的消息,你方才的品酒心得記錄。記得從前每次試品你都會将內容整理歸檔,這個習慣現在沒有變吧?”

“嗯,沒變。”

顏予搖頭,微醺的狀态令他比平時感性些,“沒想到你還記得,多謝。”

淩肖徹的語氣理所當然:“怎麽可能會忘?與你有關的事,我都記得,不信你可以考考?”

顏予不再應聲,淩肖徹也沒有繼續追問,轉而說道:“你看着像是有點醉,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就是喝酒上臉。我想自己走走,就不麻煩你了,Ling。”

話已至此,淩肖徹便不好再多說什麽,只叮囑了句:“路上小心”。

*

從主院走回西側的天殊苑需要繞過一大片人工湖,再途經一段林蔭小道。

夜幕初垂,柔和的晚風吹得人身心放松,亦給血管裏的酒精留下可乘之機。

顏予醉意漸濃,腳步微晃,周身萦繞着一股慵懶輕盈的氣息。

終于走回到熟悉的小院門前,他也沒有着急進去。而是倚靠在門垛邊靜立了片刻,想要等到酒勁散掉些再上樓見人。

顏予百無聊賴地仰頭數星星,結果卻越瞧越暈,甚至開始天旋地轉起來。他無奈地收回目光,改為單純發呆。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顏予感覺自己的腦袋總算清醒了點,于是準備起身進屋。

可沒來得及動彈,一牆之隔的露天花園內,兩個人的閑談聲便先一步傳來。

“那個叫顏予的,看着跟懷頌卿關系不一般,是小情人?”

“嗯,八成是。”後面應答的這道聲線,顏予并不陌生,是尤豪彬。

“懷頌卿什麽時候換口味了?從前沒聽說他對男的感興趣啊?”

尤豪彬沖空中吐出個煙圈:“本來也沒見過他對任何人動心,說不定一直都有興趣,只是藏着沒說。”

“呵呵,那敢情我們這位同性戀大佬要是沒出事的話,還打算騙婚吶?他爸之前可從來沒明确拒絕過聯姻啊,竟挑三揀四來着……”

尤豪彬狠狠吸了口煙,想到自己如今就是接手了人家當初看不上的,搞得他又莫名矮了懷頌卿一截兒。

尤豪彬胸中忿忿不平,嘴上便直奔下三路而去:“倒也不一定。興許只是現在殘了,那玩意廢了,實在沒辦法才開始找男人的呢!”

“啊?!那要這麽說,懷頌卿豈不是下面那個……”

另一位仿佛聽到件了不得的事,刻意壓低嗓音,“你說,他這麽亂搞,游凱程都放任不管的嘛?”

“時候沒到呗!”

尤豪彬掐滅手中的煙頭,随意地彈了出去,“反正懷頌卿現在還殘着,等找到願意接盤的下家,再管不遲。我們這種出身的,有哪個能逃脫掉商業聯姻的命運……”

半是輕嘲半是抱怨的話音随着夜風飄散到花籬邊,顏予蹲坐在地上,隐在一株修剪整齊的圓球狀灌木之後。

他掀起眼皮瞄了瞄兩人的方向,而後擡起腳尖,向右撚轉半圈,朝着地面上的按壓式開關穩穩地踩了下去。

露天花園內的噴淋系統瞬間啓動,四個三百六十度旋轉出水的噴頭齊齊發威。

給兩位不守規矩,站在草坪上抽煙閑聊的人,洗了個突如其來的冷水澡。

待狼狽不堪的二人罵罵咧咧地朝着樓口小跑過去時,顏予已經悄無聲息地退回到門垛外繼續望天了。

直至手機微信的提示音響起,是來自郁思琛的消息。

[顏予哥,今晚大家都留宿天殊苑了。你直接到三樓的326號房間就行,這是密碼。快點回來,有驚喜哦~]

顏予簡單回了個“好”字,爾後終于動身上樓。

他那組織過一場澆水活動的腦子又重新恢複到混沌遲緩狀态,只抓取了信息中自認為重要的東西,比如房號和密碼。

同時,主動屏蔽掉了較為虛幻無用的字眼,比如“驚喜”什麽的……

*

顏予沒有選擇乘電梯,而是慢悠悠從樓梯間爬上去的。

找到寫着326的門牌後,他沒有多想,徑直對照手機屏幕輸入密碼。

電子鎖發出一聲“叮咚”的提示音,顏予随後擰動把手,拉開了房門。

玄關處暖黃色的燈光傾瀉而下,将屋內稱得舒适又溫馨。

他邁步走進去,反手将門帶上。

等再擡眼往裏看時,方才的舒适溫馨便轉換成了暧昧誘惑。

剛洗過澡的懷頌卿端坐在輪椅上,手裏的毛巾正擦過額前濕漉漉的發梢。

一舉一動間,白色浴袍的前襟被牽扯得愈發松垮,很快大剌剌地徹底敞開,露出若隐若現的胸腹部線條。

顏予猛眨了幾下眼睛,後知後覺地回過味:原來,這就是郁思琛口中的驚喜嘛……

懷頌卿聽到響動,非但沒有避嫌的意思,還朝着他的方向靠了過來。

顏予不欲表現出自己沒見過什麽“世面”的樣子,他稍微平複呼吸頻率,旋即故作淡定地擡腿迎了上去。

哪知出師不利,鞋尖在與地毯的摩擦較量中敗下陣來,卡得顏予失去重心,上半身驀地向前栽倒。

懷頌卿見狀,立時加速沖到跟前,繼而伸出雙臂把人接進了懷裏。

顏予以一種“生撲”的姿态伏在懷頌卿身上,但到底要比五體投地強不少。

他松了口氣,心內的驚悸尚未全然消退,就聽到耳邊傳來凝着笑意的調侃:

“顏予,想求抱可以直接說的,沒必要搞得這麽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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