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旖旎晨光
旖旎晨光
夜雨過後，晴空明媚。
微涼空氣自窗外吹入室內，拂動床上人睡得略顯淩亂的發梢。
顏予緩緩掀開眼皮，入目即是懷頌卿棱角分明的下颌和高挺的鼻梁。他發覺自己仍被對方抱在懷裏，于是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雙眸一眨不眨地盯着。
直到瞧見身側人的長睫有着過于頻繁的顫動頻率，顏予松開攥住對方睡袍衣襟的指節，開口喚道：
“懷頌卿，你是醒了嗎？”
果然不出所料，懷頌卿揚起唇角，慢慢轉過頭：“這麽快就發現啦！”
他擡手捏了捏顏予的耳垂，柔聲問：“睡得好嗎？”
“嗯。”
顏予點點頭，笑了笑，“整晚都安穩無夢，很久沒有睡這麽好了。”
懷頌卿俯身親了下顏予的前額，自嘲似地道：“那，我也算是沒白捱了……”
顏予聞言，不禁心生疑惑，但沒等問出口就先被腿根處的熱源轉移了注意力。
他驀地想起前一晚，自己在單方面享受完以後，卻被懷頌卿拒絕觸碰。
這次，顏予沒有猶豫，他看着懷頌卿的眼睛，徑直将手伸了下去。
握住的瞬間，懷頌卿毫無防備，齒縫裏不受控制地逸出了一聲走調的輕哼。随即，他擡手捏住顏予的下巴，語氣裏透着股無奈：“看出來是睡得很飽，開始搗蛋了是吧？”
“嗯。”顏予理直氣壯地承認，手上動作沒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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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頌卿也不再阻攔，面色坦蕩地承接着顏予的目光。
他放棄僞裝，誠懇地展露出自己的真實反應。細微的表情和壓抑的嗓音皆不遮掩，盡數表現給顏予看。
始作俑者反倒被惹得不好意思起來，紅暈襲上面頰，顏予有須臾怔住不動。
懷頌卿湊上前，來回蹭了蹭顏予的鼻尖，嘴裏不滿地控訴道：“寶貝，麻煩快一點，不帶這樣折磨人的。”
顏予方才回過神，他哪裏舍得，趕忙乖乖照做。
最後關頭，懷頌卿吻住顏予，任由纾解時的呻吟消弭在糾纏難分的唇瓣間。
兩人相擁着，待平複好起伏波動過大的心跳，懷頌卿率先坐直身體，并開始替顏予和自己收拾遺留問題。
顏予本想插手，但懷頌卿沒讓，堅稱以後都須得享受的人來善後。
以後都……
顏予還有些不适應，緊抿唇瓣，看着懷頌卿一根一根地幫自己擦幹淨手指。
起床後，他們簡單地洗漱了一番。
正準備下樓吃早餐時，懷頌卿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是尤豪彬，應該是訂婚宴的日子定了，來預約場地的。”
懷頌卿不緊不慢地把濕巾扔進垃圾桶內，旋即按下接聽鍵。
簡短聊了幾句，懷頌卿便匆匆挂斷。
爾後，他湊到顏予耳邊悄聲道，“但凡敢早打來一刻鐘，我就要給他表演坐地起價了。”
顏予笑笑：“尤家公子的訂婚宴想必會轟動蒲城，也算是給酒莊省下一大筆廣告費了。”
“所以，那時才故意提出要跟尤豪彬玩飛镖的？”
懷頌卿望着眼前人，突然問起舊事。
顏予沒遮掩，實話實說：“你不想贏的時候，我就替你贏。而且，你本來不也打算借着訂婚宴宣傳酒莊嗎？”
“嗯，畢竟不能光讓我們顏總釀孤軍奮戰，獨自努力呀！”
懷頌卿扭頭佯裝可憐：“看在我為酒莊連面子都不要了的份兒上，能不能麻煩男朋友扶我下個床啊？”
顏予點點頭：“不麻煩，這是男朋友應該做的。”
吃過早飯，懷頌卿請代駕将車開回蒲城，自己則坐上了顏予的副駕。
顏予發動引擎，兩人啓程回寧市。
途徑酒水奧特萊斯所在的那個服務區時，顏予左打方向盤拐進了停車場。
“下車稍微休息一會兒吧，你要不要去衛生間？”
“嗯，好。”懷頌卿應了聲。
走出衛生間門口，顏予瞧見懷頌卿已提前離開，正朝着葡萄酒賣場而去。
顏予本也有意了解下頌卿目前的酒品銷量，所以緊随其後進了西區的展位。
沒想到，當班的銷售員一眼就認出了顏予：“您是……來調研頌卿酒莊的銷售情況嗎？”
“為什麽這樣問？你認識他？是也關注了顏總釀的直播嗎？”懷頌卿停下輪椅，搶在顏予之前接了茬，一開口便是疑問三連。
銷售員怔愣須臾，回答道：“确實關注了直播，不過認識顏總釀的話，其實要更早些。”
“哦？還有故事呢？”懷頌卿饒有興致地追問。
銷售員尴尬地微笑着：“幾個月前的事了，就是寧市沙塵暴最嚴重的那回。顏總釀來展區買走了頌卿的所有酒品和西區各家的銷冠。說起來實在抱歉，那時候多有慢待。”
話說完，對方擡臂引領顏予和懷頌卿往展區的中心位置看：“現在的頌卿已經是賣場的明星酒莊了，緊挨着淩龍酒莊的擺臺，就是可惜老藤幹紅總是斷貨！顏總釀真是厲害，這麽短的時間，就把頌卿酒莊從無人問津做到炙手可熱了呢！”
懷頌卿悠悠轉頭，看了眼不動聲色的人：“嗯，他确實很厲害。”
“那個，請問除了老藤幹紅和桃灼甜白，其他酒款的銷量也有所上升嗎？”
得了誇獎的顏予有些許不自在，趕忙變換話題，問起正事。
銷售員微微颔首：“有的，但比起那兩款還是差一些。”
顏予道了聲謝，又應下了和銷售員的合影要求，之後便同懷頌卿繼續趕路。
兩人回到車上，懷頌卿若有所思半晌，沉默良久後方才開了口。
“那天的面試不是取消了嗎？當時正好碰到虞棟棟在打電話，說你留宿蘭市了。”
“哦……”顏予遲疑片刻，眼睛猛眨了幾下，“其實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在半路了，怕棟棟擔心，所以撒了個謊。”
懷頌卿沒搭腔，顏予莫名心虛，于是又開始下意識地找補：“我開車技術還不錯，畢竟國外很多地方的路實在難開，慢慢就練出來了。”
“嗯。”懷頌卿察覺出顏予的慌亂，安撫說，“知道你厲害，但以後再要冒險的時候，先想想我好不好？寶貝，男朋友也是會擔心的。”
越野車身倏然打了個小晃，繼而又迅速恢複正常。駕駛座上的人面色如常，眼睛專心地盯着前方的路況，殊不知成片緋紅早已攀上耳尖。
少頃，顏予才慢悠悠地開腔回應。
聲線不似平時那般淡然無波，聽起來意外的乖巧軟糯：“知道了，男朋友。”
*
九月開端，暑熱終結，秋意漸盛。
頌卿酒莊的葡萄園內，技術團隊通過對葡萄漿果的感官分析和一系列的指标測試終于确定了美樂品種的最佳采摘期。
“今年寧市的雨水偏多，物候期相對推遲。所以，屬于咱們酒莊的榨季需得延後一周才能開始。先是美樂，緊接着是赤霞珠，整個采摘期預計持續半個月。”
顏予合上記事本，面對在場衆人。
“未來這幾天，要辛苦種植師團隊密切觀察不同品種葡萄的變色情況。對于頌卿酒莊來說，本年度的榨季至關重要。希望大家同心齊力，攜手打好這場仗。
不過，下周我得先忙着為尤家公子的訂婚宴做準備。備戰榨季的事就只能先拜托各位小夥伴了，有任何問題随時跟我溝通。等榨季過後，我們會拿出部分盈利組織旅行團建。”
“哇，可以可以！葡萄園我盯住，訂婚宴有需要幫忙的我也可以支援！”虞棟棟積極地舉手表态，“顏總釀，到時候咱能不能去遠點兒的地方啊，孩子還沒有出過省呢……”
顏予被好友逗笑，颔首應道：“好的，沒問題。”
晨會臨近結束時，他又跟羅毅、虞棟棟等核心成員再度細化了一下具體分工。
其後幾天，顏予都忙着配合尤豪彬選定的婚禮策劃團隊。從儀式現場的布置到各項接待工作，逐一有序落實。
尤豪彬和徐家二小姐的直系親屬留宿東樓，剩餘前來參加訂婚宴的嘉賓們則被安排住進了淩龍酒莊。
訂婚宴設在周末，顏予一大早便巡視院內檢查每個環節，确保并無疏漏。
上午九點五十八分，儀式在精心布置過的網紅果園中準時開始。
互贈禮物、簽訂婚書以及雙方家長致辭，全部流程進展順利，現場安排亦得到了觀禮嘉賓的一致好評。
懷頌卿的氣度成為衆人私下對他的褒獎關鍵詞，這令始終面色陰沉的游凱程稍稍熄滅了幾分火氣：“他啊，身體還沒完全恢複，現在的主要任務是養病。經營酒莊就是順帶，早晚還是得要回到游氏的。”
聞言，周遭的各位老板自然是又奉上一片誇耀附和聲。
懷頌卿也難得乖巧順從，點頭表态。
“嗯，放心吧，爸。我會努力養好身體，盡快回到公司去，為咱家出一份力。”
自打車禍以後，游凱程便沒再聽兒子喊過“爸”這個稱呼了。
他并非沒在意過，只是覺得懷頌卿因為失憶對自己感到陌生也是正常。
游凱程頓時看兒子順眼了些，上前拍了拍懷頌卿的肩膀：“雖說是順道，但酒莊還是得好好做，不能丢游氏的臉。”
懷頌卿扯起唇角，答了聲“好”，餘光不忘瞥了瞥許冉那張徹底黑透的臉。
另一邊，本欲功成身退的顏予，意外在走出果園後，被顏家的孫子顏洺擡臂攔住了去路。
“顏予，能聊聊嗎？”顏洺斜倚在圍牆上，眸色陰沉，來者不善。
顏予不準備浪費時間與其糾纏，遂以工作為由幹脆拒絕。
哪知，才剛轉過身，便聽見背後的人再度開了口。
顏洺的嗓音裏帶着警告和嗤笑的意味，又因為不想張揚而刻意壓低。
“顏總釀，是非得先喊一聲‘哥’，才能跟我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