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既然錯的離譜,那便矯正。

現在還不算遲。

溫楠靠在邱秋肩膀,緩緩開口。

“我以前很羨慕你,每次開學你爸媽都會陪你到學校,幫你整理宿舍。我爸媽只在高一開學那年出現過一次。高二生病住院,是我姑姑幫忙,高三最後一次家長會,是我爺爺參加。但是不管任何時候,只要村裏沾親帶故的家庭辦紅白喜事,他們都會回家參與。”

“我習慣了他們對我不聞不問,如果能這麽相安無事相處也不錯。”她苦笑,“畢業後開始管我了,主要管我賺的錢。剛開始我确實盡量滿足他們,只是…人心嘛,貪得無厭。我不肯再給錢又不結婚,他們就跟我鬧,鬧得不可開交,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整日忙于工作,還要應付他們,心力交瘁,沒什麽精力再顧到別處。”

短短幾句話将這幾年的痛苦說完。

邱秋聽了,心中極度疑惑,問道:“你爸媽…後來又生了一個兒子嗎?”

溫楠笑了聲,點她:“他們想生也生不了啊。”

邱秋還是疑惑,“你不結婚他們着急,我能理解。你沒有弟弟妹妹要扶持,他們跟你要錢做什麽?”

溫楠神色淡淡的,說:“要來自己花呗。能伸手要錢,幹嘛要辛苦賺錢?”

邱秋一整個驚住,她記得溫楠的父母結婚早,生孩子也早,如果按溫楠大學畢業那年計算,才四十多不到五十歲啊,都沒到法定退休年齡,況且上還有老,怎麽就想着往下伸手要錢。是人都知道一個才剛畢業的年輕人根本沒能力養上面四個人。

邱秋忽然明白溫楠為什麽要一個人去外地過年,她也明白自己無法體會溫楠的辛酸。

從小父母寵愛,哥哥對她溺愛,公公婆婆對她也好。

邱秋沒有被父母逼迫的經歷,但她知道這樣的日子勢必艱難。和她一起長大的小姐妹生活的很辛苦,父母重男輕女,她被迫無條件幫助弟弟,又無法反抗。

小姐妹結婚後還被父母教育就算嫁出去了也不能不管弟弟,她曾經無法理解小姐妹一次次支援弟弟。那時,小姐妹說:“從小到大父母要求我把好東西留給弟弟,只要拒絕一次就又罵又鬧,我怕了,好像條件反射,他們一罵一鬧,我就害怕。”

她沒想到溫楠作為家裏的小女兒,又沒有弟弟,也過着這樣的日子。

沒有任何語言能撫平親生父母鞭打的傷痕。

她擡手給了溫楠一個大大的擁抱:“不管任何時候,如果不開心,打電話給我,回來找我或者我去找你,讓我爸給你做好吃的,我陪你喝一杯。”

“任何時候都可以。”她重複說。

溫楠埋在她的脖頸,甕聲甕氣:“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你們倆說什麽悄悄話呢?說出來讓大家聽聽。”謝凡關掉音樂,舉着話筒對她們喊,将兩人的情緒打斷。

溫楠莫名地不爽,他擅自将李謙揚帶來的這筆賬,不算都不行。

溫楠換上人畜無害的笑,“你過來,我告訴你。”

謝凡屁颠屁颠地拉了張椅子坐在她對面。

溫楠一本正經胡謅:“我們在讨論你是怎麽做到每首歌都能精準踩在調外?跑調就算了,還非得當個跑調的麥霸,污染環境。”

邱秋忍不住大笑。

剛剛的陰霾飄散無蹤。

謝凡舉着話筒發表沒臉沒皮的言論:“雖然我的五音不是那麽全,但勇于面對,坦然接受,這是自信。”

溫楠:“我想你一定對自信一詞産生了誤解,我們都覺得自戀更符合你。”

謝凡翻白眼:“好男不跟女鬥。”

“委屈你了。”她皮笑肉不笑:“講不過還能給自己鋪一個臺階下,真令人膜拜呢。”

“呵呵。我以前好奇性格迥異的兩個人是怎麽玩的這麽好,現在算明白了,你們根本是一類人嘛,一個脾氣像鞭炮,一點就炸,噼裏啪啦罵人,一個看似沒脾氣,嘴巴一張也陰陽怪氣的損人。”

邱秋瞪着他,蓄勢待發,“誰脾氣像鞭炮?誰陰陽怪氣?再說一遍。”

謝凡把鍋往李謙揚身上丢,“你比我清楚,你跟她們說。”

李謙揚絲毫沒有接的意思,“說什麽?說你就喜歡湊上去找罵?”

謝凡對李謙揚的拆臺不滿,“你也太偏心了吧!要不是我......”沒過腦的話及時止住,吓出一背冷汗,差點說了不該說的話。他略微不服氣哼了聲。

謝凡坐在邱秋後桌。

溫楠頻繁往後排找邱秋,他在她們聊天時一次次自然融入,心安理得享受她們的零食。面對話多又自來熟的人,溫楠再慢熱的性子也混熟了。

謝凡嘴碎,吃了她們的零食又愛調侃她們幾句,鬥嘴成了日常,邱秋是主力,溫楠是輔助。

一次體育課,老師讓大家跑了兩圈後宣布自由活動。

自由活動的體育課男生打球,女生喜歡躲回教室看流行的青春小說。

溫楠和邱秋各自的同桌都在位置,兩人找了個空位坐下來合看一本新買的少男少女雜志。

謝凡打完球回到教室看到她們占着自己的位置,悄悄湊近,拿着兩瓶冰飲料貼在她們臉上。

邱秋驚呼一聲,反應過來,卷起雜志沖上去對着他一頓打。溫楠加入其中,把他手裏的兩瓶飲料搶走。謝凡被逼到角落,連連求饒。

“欺負我們!吃獨食!平時就知道吃我們的!過分!去買兩瓶新的來換!”邱秋每打一下就細數一條謝凡罪狀。

謝凡在牆角梗着脖子,“我不要了。”

邱秋又打了下他,“從今天起你買一瓶,我收一瓶。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

謝凡苦着一張臉示弱:“我剛打完球,爬了五樓,放過我吧。”

“不行!”

“傍晚我給你們買,說到做到。”

“行!到時候再還給你。”

“我們之間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沒有!”

謝凡指着溫楠手裏的其中一瓶飲料:“李謙揚的,先還給他。”

溫楠轉身看向李謙揚,對上他的目光,略微拘謹。

他指向另一瓶:“那是我的。”

她迅速還回去,轉身拉過邱秋,瞪了眼謝凡:“奸詐。”

溫楠後來拿到的飲料是李謙揚買的。

李謙揚看到溫楠得意地走來下換飲料,心情跟着雀躍,臉上的表情沒收住,被謝凡看到了,他意識到李謙揚喜歡溫楠。

畢竟今天李謙揚的表現有點反常。

比如說下午和他說話,發現他拿着飲料在發呆。

比如說傍晚吃完飯繞到小賣部買飲料,主動提醒,付錢也很積極,都沒有說兩句嫌棄的話。

比如說每次溫楠一出現,他總是詭異的安分,聲音都輕了。

比如說作為走讀生一直是七點多到學校的他突然決定早上六點到學校參加早讀課。

有些事情一旦被抽絲剝繭分析,總能找到對應的細節。他有點小興奮,晚自習下課回家,一路跟在李謙揚身邊,直到和另外三個人分開,急忙問李謙揚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李謙揚只當沒聽到他的問題,沒理。

謝凡戲谑似的把溫楠的名字甩出來,幽幽地說:“喜歡人家早說嘛,我跟她熟,包在我身上。”

淡定騎車的李謙揚猛地停下,謝凡也一腳急剎下來。

“不用你操心!你嘴大藏不住事,整天跟她們一起玩,遲早被你搞砸。”

李謙揚知道溫楠不喜歡去食堂吃早飯,喜歡坐在他前排和邱秋邊吃邊聊,聊八卦聊感情。他猜想她沒有喜歡的人,最熟悉的異性只有謝凡,對自己只比其他同學更熟一分。他坐在教室最後一排,見過她在教室門口拒絕別人,态度堅決,絲毫不拖泥帶水。目前怎麽看都不是表白的好時機。

謝凡極力否認自己大嘴巴,懷揣一副給他制造機會的熱心腸,第二天傍晚帶李謙揚加入她們結伴吃飯的隊伍。次數多了,也就默認飯友這個身份。

謝凡還是沒有對不起大嘴巴這個稱號。一起長大的朋友趙林越和許穗相約跑到教室門口一探究竟。

第一節晚讀課鐘聲敲響之前,謝凡推了下身邊的人,對踏步上來的溫楠說:“跑那麽急幹嘛?不差那幾分鐘。”

溫楠擡眼看去,一排四人,背靠護欄,目光一致。她不鹹不淡地應:“上課了。”

謝凡旁邊的人短暫驚訝過後朝她笑:“是你啊。”

那人提醒:“小賣部門口,多虧你的紙巾及時拯救了我的白鞋子,都沒來得及跟你道謝你就走了。”她指了下另一邊的李謙揚,“沒想到你和我哥同班。”

溫楠客氣地笑笑:“小事一樁。”

“我叫許穗,那天的可樂是我哥拿給我的,結果弄髒了你的褲子,讓我哥請你吃飯道歉。”

溫楠對許穗的熱情有點疑惑,随意點了下頭說:“那我先回教室了。”

溫楠走進教室。

謝凡和趙林越讓許穗交代情況。

許穗把小賣部門口的事講了一遍,轉過頭調侃:“哥,該不會那時候就暗戀她了吧?一見鐘情呀,看到她跟你一個班是不是高興壞了?”

“要你管!”

“也是,她長這麽漂亮,一見鐘情很正常。”許穗繼續調侃,“哥哥也是男生嘛。”

“上課。”李謙揚撇下他們回座位。

趙林越笑道:“十七年的老鐵樹頭一回開花,不好意思了。”

謝凡:“可不嘛,一見到她就嬌羞的不得了。”

一本書從後門準确地飛到謝凡身上,他撿起一看,不服氣地沖後門喊:“怎麽不丢你自己的書?小心我說漏嘴。”

又一本書丢到他身上。

兩人交往後,謝凡整天打着媒人的旗號要求他們請客。

後來的事情發生的很突然。

謝凡把東西交到李謙揚手裏才知道溫楠托自己轉交的是求婚戒指。他打過幾次電話,給溫楠留消息,始終無人回複。之後找到邱秋,請她務必想方設法聯系到溫楠,得知李謙揚找過她,她也聯系不上。

再見到溫楠已經過了兩年。

每一次,他看到李謙揚手腕上的手繩就有種說出秘密的沖動,想起溫楠的交代,又吞了回去。

剛才的氣氛下,謝凡差點忘形說錯話,幸好反應迅速,及時閉上嘴,默默忍下委屈。

他差點說要不是我老湊上去跟她們混熟,你能這麽快追上溫楠。

謝凡朝邱秋看去,邱秋接收到信號,起身走開。

“該不會回去就把我拉黑吧?”到底是瞞着她,整個晚上溫楠表現平靜,他琢磨不透。

溫楠白了他一眼:“你看我像喜歡玩拉黑的人嗎?”

“肯定不喜歡。”你喜歡玩失蹤。這句話不敢講。

“也不會删除好友吧?”他問完又補救說:“你們倆都是朋友,我站中間,沒有偏向他。”

“理解。”她應。

“我這麽做有原因的,但沒有遵守對你的承諾也是事實,應該跟你道歉。”

溫楠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拿出手機,“再啰嗦我就真把你拉黑。”

謝凡禁聲數秒,繼續開口:“你的婚紗照是楊淮雅發給他的,他以為你結婚了,沒繃住。你也看到了,他始終沒摘下來。你如果看淡了就跟他說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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