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
蕭平心還在回味江思量那句十分露骨的話，乍然一聽師尊收新弟子，剛染紅的臉又白了下去。
“誰同意了？”蕭平心目光移到方且長身上。
方且長微笑：“雙方都同意了。”
蕭平心面色一沉，明明還未到向外收徒的日子，他師尊就撿了個“野徒弟”回來。
“你們聊吧，我困了。”蕭平心走了，走之前還不忘将江思量一起帶走。
江思量只好跟着蕭平心走上走下，回到星夜閣，兩人沒有過多的交談。
躺在床上休息時，江思量盡量把自己縮小，只靠一個角落，蕭平心依舊背對着他。
屋內暖意旺盛，床榻鋪得很軟，躺在上面舒心極了。
蕭平心側躺在一側，滿腦子都在想，師尊憑什麽又收徒弟！
這張床不算太大，一個人睡綽綽有餘，兩個人是正好。但現在蕭平心和江思量之間隔了很遠，兩人誰也不挨着誰。
江思量捏着被子，腦內混混沌沌的。很快困意襲來，眼皮一合睡了過去。
半夜，外面下起鵝毛大雪，寒意漫入屋內。睡在最外面的蕭平心覺着骨頭縫裏都冷，他迫切地去尋找床上唯一的熱源。
他翻了個身，伸手在床上摸來摸去。終于，他摸到一個熱乎乎的東西。
蕭平心朝那團熱熱的，軟軟的東西靠近。伸手一撈，沒撈着。
而那團熱熱的軟軟的江思量都快貼牆上去了，江思量想不明白蕭平心半夜三更為什麽要掐他？還一直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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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量抱着被戳疼的手臂，直往牆上貼。實在是不喜歡他，也不用這樣吧，他現在真的很困倦。
唯一的熱源越離越遠，蕭平心面上很不悅。什麽東西這麽能跑？他非把他撈過來不可！
這一次，蕭平心很有目的性的上手去撈。強制抓着江思量的手臂，将人拉了過來，按了下去。
江思量被驚的一瞬間睡意全無，小聲喊了一句：“蕭平心？”
蕭平心抱着不肯撒手，幾乎将整張臉都埋進了江思量的後頸處。呢喃了一句：“別動，好暖和。”
江思量瞬間明白了，蕭平心怕冷。這是太冷了，才會如此。
江思量自己團吧了下被子，明日起床做好被蕭平心說的準備，江思量覺得自己都有點了解他了。
口是心非的夫君。
次日清晨，蕭平心只覺得懷裏暖和極了。他用臉頰蹭了蹭，心道什麽東西這麽好抱？
睜開眼睛一看，是江思量！
“操……”蕭平心聲音很小，沒吵醒江思量。
他慢慢松手，表情很嫌棄似的離江思量遠遠的。自己什麽時候抱他了！？
剛剛？還是昨天晚上？！
他到底為什麽要抱江思量？！
蕭平心在床上硬坐了一會兒，然後逃命似的穿上衣服跑了。
跑到一半他又折返回來，往江思量懷裏塞了兩個湯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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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量是被熱醒的。他身上熱出了一層薄汗，粘粘膩膩的很不舒服。
睜開雙眼一看，懷中不知何時被塞了兩個湯婆子，厚重的棉錦被直接把他裹了起來。
蕭平心是想捂死他嗎？
江思量掙脫錦被起身，星夜閣中空無一人。江思量在空氣聞到一陣香味。
閣中的小桌上，靜靜放着一碗桃子粥和一碟桂花糕。
江思量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總之是開心的。
他穿戴整齊，向冒着熱氣的桃子粥走近，在桌上看到一張小紙條。
紙條上寫着
——下回睡覺，不要裝作不經意鑽到我懷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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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不宮練武場站的都是入學的弟子，蕭平心也在其中。
隊伍最前面的青衣老頭正是丹青長老，正在宣讀今年的入學致辭。
丹青長老摸着胡須講的很慢，餘光時不時瞥一眼在人群中任意穿梭的林柿，當真是沒有一點規矩。
所有人都穿着淡色衣裳，唯林柿的衣裳顏色是抓眼的橘紅，還如此不安分，怎麽想的？
算了，當沒看見。三宮主特意交代過要好生照看這個小弟子，丹青長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繼續緩慢念辭。
林柿走的偷偷摸摸，自認為沒人看見。他慢慢溜到方且長身後，趁人不注意，适力拍了拍方且長。
“唔咳……”
猝不及防被人拍後背的方且長一抖，差點就地噎死。
林柿一驚，大師兄怎麽一直在抖啊。
“大師兄你還好麽？”林柿着急問，見方且長一直咳嗽，還熱心地給他拍背。
方且長知道是林柿，艱難地朝他擺了擺手。随着他的動作有幾顆黃豆子滾落在地上，很快陷進雪裏。
原來方且長剛剛一直在偷摸着吃鹽豆子，現下被林柿這麽一拍，還以為是被人發現了，一緊張才會噎着。
只聽旁邊有人冷笑一聲，林柿扭頭一看，是與自己有過節的衛驚棠。
衛驚棠朝林柿看過來，一臉不屑。他擡手向林柿做了個挖眼睛抹脖子的動作。
林柿看懂了，這是挑釁，當即就不甘示弱的還回去。他指了指衛驚棠，接着手捏空氣擰麻花。
衛驚棠也看懂了，簡直是奇恥大辱。他正要以牙還牙，不料前面的衛行兮突然後退一步，用手肘給了衛驚棠小腹重重一擊。
“嘶——”衛驚棠捂着肚子，疼得臉都白了，根本沒功夫再搭理林柿。
衛行兮上前一步時偏了偏頭，視線落在林柿身上，下一秒眼皮一耷拉，一張臉寫滿一個字：煩！
林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他憑什麽覺得我煩？！
真是好沒禮貌的兩人。
懶得搭理他們，林柿跑到最末尾的位置站好，發覺有一人竟搬了張椅子坐在隊伍的最末尾，好一副放浪不羁的姿态！
蕭平心眼神不善盯着面前突然出現的小少年，林柿在他眼裏髒得像從地裏剛拔出來的胡蘿蔔。
“二師兄？”林柿突然喊他。
聞言，蕭平心分了他一個餘光。想必這個就是師尊新收的弟子了。
師尊一身白衣纖塵不染，怎麽會收這樣一個灰撲撲的弟子！
啧，蕭平心輕啧一聲，煩躁偏頭。不知江思量起床了沒，早知他如此能睡，就多塞一個湯婆子了。
萬一着涼……
蕭平心思索片刻，風寒應當好治。
林柿：“散了早會我能去找二師嫂一起玩嗎？”
在來到三不宮之前，林柿只知道江思量的名字，來到三不宮後林柿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江思量去了桃洲十塢，而現在江思量和蕭平心一起來了三不宮。
找江思量？
蕭平心眉心狠狠一蹙，剛想說不能，突然轉念一想，散了早會他還有其他事要做。
以江思量的性子，沒有他陪着，恐怕一天都要無趣的待在星夜閣。
一想到江思量在角落裏蹲蘑菇的樣子，蕭平心不由心煩，于是認真打量起林柿。
小少年笑起來如初生烈陽，笑既生花，暗了月光。
人畜無害，傷不了江思量。
蕭平心沒說話，就當默認了。
-
星夜閣。
在三不宮人生地不熟且沒有美好回憶的江思量，蹲在柔軟的羊毛毯子上。
他雙眼放空，目光無神。只呆呆的蹲着，等蕭平心回來。
吱呀，一側偏窗被打開，窗邊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探了進來。
林柿在星夜閣東張西望了一會兒，目光捕捉到一抹黃色身影。
小小的，縮在一角。
“江周！”這一聲說的字正腔圓。
江思量循聲望去，是一張陌生面孔。
“這是蕭平心的屋子，”江思量這樣道，也是想提醒窗外的人別進來欺負自己。
“我知道啊！”林柿歪頭笑起來，“我就是來找你的！我有秘密和你說。”
說着，林柿朝江思量招招手，示意他過去。
江思量半信半疑，他見林柿年紀尚輕，笑容燦爛，不像是會欺負他的人。
江思量起身走過去，謹慎的保持一點距離。
林柿踮了踮腳，半個身子探了進來，悄咪咪和江思量說了幾句什麽。
只見江思量原本平靜的眸子染上訝異的光，然後林柿又道：“出去玩嗎？”
江思量仔細盯着林柿的眉眼，徹底放下戒備心，攏了攏衣袍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