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番外二[番外]
番外二
當第三次試圖拉緊拉鏈未果,優姬不得不承認前段時間太過安逸,腰圍上漲到連西裝褲都穿不下的程度。
太可怕了,上了年紀代謝減慢了!上學那會天天蛋糕甜點也能保持體重平穩,一旦真的邁入工作的無間地獄,發胖居然是如此輕而易舉的事?
晴天霹靂聲掩蓋了門被打開的聲音,那人剛結束晨練,看到她有些意外:“怎麽還在?今早不是有例會?”
她轉過頭,有些怨念:“我突然胖了好幾斤,你有什麽頭緒嗎?”
手冢沒忍住捏了捏她的臉:“頭緒?那可太多了。”旅游期間她吃的确實有些放縱,用“突然”一詞似乎不太準确吧。
優姬氣得直翻白眼,新婚夫妻好不容易能團聚,當然就是要各種吃喝玩樂啊。
他似笑非笑:“自從晨練時間再也喊不醒你,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這是多久遠的事了!她震驚,你說的怕不是初中的事,誰家約會是從早起跑步熱身開始的,她能堅持三天已經很給面子了!後面兩人聚少離多,他先是在德國訓練,後面又開始滿世界比賽,而她畢業後就回國加入部門辦公室工作,剛因工作調動被派遣至歐洲還沒一周。
“我不會懷孕了吧。”不想承認是懶惰導致發胖的優姬語出驚人。
“……咳,我們都有好好做措施。”
任誰能【看到】被擠壓的內髒和蠕動的胚胎都會産生強烈的恐懼心理,優姬自诩見過那麽多血肉橫飛大場面,還是會被那詭異的場景搞得直接恐育起來。手冢是絕對尊重她的想法的人,不管是她婚後不随夫姓還是宣稱不生小孩,他都沒意見,倒是把他那思想傳統的祖父氣得不輕。
“體脂率還在健康範圍內就不必太焦慮,要不……你先穿我的褲子?”
你在憋笑嗎,你一定在憋笑吧手冢國光。
等處理完一天的工作,晚飯時間都過去了。優姬終于能将手頭的案卷擱置,驅車開往網球俱樂部接人回家。
那個人已經等在路邊,路燈在他臉上投下明暗的光影。來自神秘事務處理機構的血腥工作忽然遠去,她被他一瞬間拽回溫暖的人間。
Advertisement
這裏的冬天雖不嚴寒,但也絕對稱不上暖和,天氣預報發出了降雪預警,手冢裹緊了大衣快步走過去,拉開車門。他的隊友們路過,也透過半開的車窗友好打招呼,優姬笑着一一回應,轉頭後卻很底氣不足:“你們德語好難學。”
“風這麽大,下次不要開窗了,忘記上次發燒睡了兩天的事了麽?”他說着,臉上表情卻很放松,“也不用搭理他們,總是嚷着說要見你。”
他在團隊裏風評好的可怕,新一代後輩中連霸淩現象都銷聲匿跡了。優姬戲稱他是“護崽的母雞”,就像在青學擔任網球部部長那樣,他總樂意做那個為後輩沉默撐傘的人。
即使他是王牌,連續多年入選最有價值的球員,手握數個大滿貫冠軍,面前都是微笑、善意和歡呼,但他依然記得只身出國後遭受歧視的經歷。那段經歷他平靜接受,卻不願讓其他人重蹈覆轍。
從俱樂部平坦的馬路上一路開出去,優姬張望着兩邊的自由練習場,心裏充滿了欣慰:毀天滅地的強大威力居然只局限在這球拍之間、球場之中,而沒有引起地震海嘯國家戰争,這是多麽love and peace的事啊。
他訓練得有些疲憊,此刻倚在靠背上,聽她想到哪說到哪的吐槽,抱怨着頂頭上司給她安排三人份的工作量真是不幹人事,實習生又生産出一沓打印壞的廢紙,買咖啡時有人試圖潑她一身來搭話,竟讓手冢有種耳邊吵鬧但內心十分平靜的感覺。她總能蠱惑住他,真是個可怕的人物。
可怕的人物踩着85邁的速度,一只手離開方向盤試圖去牽他。
“你知道郊區限速70公裏嗎?”久違的風紀委員上線,同時啪地拍着伸過來的那只手,“兩只手握方向盤。”
“好的老師,知道了老師。”優姬不敢還嘴,專心致志看着筆直寬闊一輛車都沒有的前方。
兩人的夜晚各忙各的,她玩了兩盤游戲,忽覺疲乏。這就是當了社畜之後的世界嗎,随着年紀增長,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新游戲一發售就馬上買回來大玩特玩,連肝一整晚還能精神奕奕早起出門。
二十六歲的落藤優姬扔下手柄,正看到手冢挂斷電話,從樓上探出半個身子:“是越前。”
“看他動态,這兩天應該在美國吧,怎麽了?”
“似乎有些困擾,找我談談心。”
越前龍馬剛在今夏成功衛冕了澳網男單冠軍,正值當打之年,天賦、手感和戰鬥意志都極為驚人。兩人的戰績時常被拿出來做對比,被媒體稱作群星閃耀時代的代表人物,甚至還被扒出上過同一所學校,吸引了大批人群冥思苦想、輾轉反側,研究着一個永恒的課題:青春學園這所普通的初中學校到底有什麽名堂?!
“你是他的野生教練嗎,有沒有指導費啊!”她一邊說着,一邊走上樓,“上次看他膝蓋和左後腰都有隐傷,未免太拼命了些,不知道有沒有聽進我的話。”
手冢的書房保持着絕對的幹淨和秩序,此時桌面上攤着筆記本,工整規範,字如其人,寫滿了今天練習賽的細節。
每日三省吾身的寫日記習慣保持了這麽多年,也攢了不少本子了呢。她百無聊賴地翻着,突然發現某個本子裏夾着什麽照片。
“這是什麽?”她伸手去掏。
那是初中全國大賽的決賽賽後,不知誰給她拍的單人照,照片中人完全是一副發呆的傻樣。優姬一臉黑線:雖然好青春但是好黑歷史啊!她還穿着土土的校服,綁着馬尾……就不能換一張麽。
“很好看。”手冢語氣肯定。
她無力:你的審美提前了我們四十年,和家裏長輩一樣就是喜歡穿着校服、發型簡單、不塗脂抹粉的乖學生是吧。
她繼續看本子:真是不得了,每一次約會和吵架、每一次飛機落地和再次離開的日期、每一次來現場觀賽的座位號、她送過的東西、她自己都不記得的話,都被他一一記下來,仿佛用這種方式确認着他們一起走過的數不清的日子。
“這是什麽?”她翻着做了标記的日歷,“比賽的安排表?”
手冢:“啊,那個是……”
看着昨晚的标記,她突然明白過來,饒是厚臉皮如她也有點臉紅:“你是什麽變态人設麽手冢國光,記這個幹嘛。”
“那你是什麽心口不一人設嗎,優姬?”他突然笑起來,“能做不能說,在害羞麽……”
“喂。”
他攬過她一起坐下,鼻尖交纏着兩個人的呼吸:“那段時間你來了又走,讓我時常以為自己在做夢,醒了看見床空了總是很失落。現在我們能住在一起,我睜眼後發現你還在另一側睡着,讓我覺得非常、非常滿足。”
“我也是。”她低聲說着,同時把他抱緊。
溫情的時光總是很短暫,洗漱之後兩人爬床,果不其然他又試圖給今天打個标記。
優姬怒:“我可沒吃晚飯,現在超餓,只想趕緊睡覺趕緊起床吃東西!”
手冢很是正經:“規律的生活和适當的運動能提高運動員的水平,也能促進你減脂。”
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此刻那雙手的指尖在她皮膚上流連着,總令她想到一些暧昧的、失控的、将她幾乎逼瘋的片段。金絲眼鏡被随意摘下來,扔在床頭櫃上。鳳眼帶着笑意和一點滾燙的熱度。
在難以忍耐的微微戰栗中,優姬還在負隅抵抗:“你後天還有練習賽!”
“那就只來兩次。”他哄她。
“真的?”
他不答,只是低頭含住她的耳垂:“……”
十二月的倫敦下着細密的小雨,敲擊在白廳街磚塊鋪就的路面上。
又是用眼過度的一天……優姬揉着眉心打卡下班,一邊心算着飛機還有多久落地。聖誕節尚未來到,但裝飾着彩燈的聖誕樹已經閃動在特拉法加廣場上,來自四面八方的游客在雨中散着步。
她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原本應該在飛機上的人此刻已經出現在她面前。優姬驚喜:“不是說九點才到嗎,你居然會騙人了!”
手冢摸了摸她微濕的頭發:“你出差已經一周了……而我迫切地想見你。幸好柏林到倫敦的距離夠近,飛過來只要一個多小時。”
“這航線好熟悉啊,感覺七八十年前似乎也有過。”
手冢:= =你說的是二戰時期空襲英國嗎,我熟讀世界史不是為了聽懂你的地獄笑話的。
兩人依偎在一起,撐傘笑鬧着往外走,雨聲将遠處的噪音隔絕,他輕聲說着“生日快樂。”
“二十五歲以後的生日有什麽好過的。”她嘀咕着,卻忍不住笑起來,“我要禮物,要蛋糕,還要許很多願。”
在他溫柔的注視裏,優姬忽然住口,狡黠地眨眼:“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她從十五歲那年起便堅信至今,手冢國光的一生,必将光輝燦爛。他值得真誠堅定的同伴、惺惺相惜的對手、沒有傷病的身體、千萬人的愛意。他将在熱愛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去贏取一個個獎杯,奪下一場場戰役,讓自己的名字成為傳奇。
看起來,她每年的生日願望都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