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真的恨死你了
第39章 我真的恨死你了。
薛珩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才到。
那時候卓情正蹲在花圃裏除雜草,封重洺在屋子裏,不知道在幹什麽,卓情沒去管他,因為他在生氣。
薛珩戴着一個挺大的墨鏡,車不長眼地橫停在他門前的小道上,卓情嘴巴張了張,頭複又低下去,懶得說話了。
“吱啦——”
卓情眉間一跳,循聲望去,薛珩的手有些尴尬地滞在空中,旁邊是歪倒的鐵門。
薛珩舉手示意,“不是故意的,”他說:“你這門也太不結實了。”
卓情心口一堵,“那你滾。”
薛珩臉上仍架着那個破墨鏡,一邊眉頭高高地從墨鏡後挑出來,這件事确實是他沒理,卓情說他他只能受着。
于是他假裝沒聽到,“封重洺在裏面?”
“不然呢?”卓情嗆他,“他在外面你瞎了看不到?”
薛珩重重“嘶”了一聲,嘴角的弧度冷下來,剛要說什麽,封重洺出現在門口。
“進來。”他說。
薛珩被岔開,上下打量着封重洺,故意道:“喲,怎麽還被人關瘦了。”說罷又看向封重洺的頭發,“誰給你剪的破造型,你什麽時候養成了這種鄉村審美?”薛珩一不高興,誰的臉都能落。
卓情默默攥住了手裏的剪刀,背崩得死緊,封重洺朝他的方向掃了一眼,冷不丁對薛珩道:“你回去吧。”說完轉身就進去了。
薛珩一愣,“啧”了一聲,“我他媽開了兩個半點。”跟着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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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情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薛珩把手裏的袋子遞給封重洺,裏面都是他要東西,一個新手機、電話卡、以及裝有竊聽裝備和定位器的戒指。
封重洺盯着那枚戒指蹙眉,薛珩四處打量着周圍,過了一會才回答他:“戒指比手表方便。”
他自己喜歡戴一些小飾品,封重洺和他的習慣不同,身上向來幹幹淨淨的。想到待會戒指的用途,封重洺難得不滿,“多此一舉。”
“你擔心什麽?”薛珩觑他,“就他看你那樣,他肯定會收。”
問題并不是卓情收不收的事兒,封重洺不想多說,就此揭過話題,問起外面的情況。
薛珩一一和他說了,又向他傳達了封長竹的話,“姑姑讓你一方便就聯系她,她很擔心你。”
封重洺:“她身邊安全?”
“我提醒過她小心封長林了,”薛珩聳肩,“不過咱姑姑那性格,肯定藏不住。”
封重洺也清楚這個,但是他現在需要一個封家的長輩幫他鋪路,除了封長竹沒有旁人了。
“封長林一個月後可能會有行動,找到封遠之的位置了嗎?”
封遠之自從昏迷不醒後被封長林完全封鎖了消息,在某家醫院內,沒有任何人可以探望,說是讓老人家好好修養,但是死是活沒人知道。
“沒。”
不出所料,封長林絕對不會讓他們那麽順利的。但他必須找到封遠之,封遠之是他非常必要的後手。
“太慢了。”封重洺沉思着,想到了他的姑夫,如果他能黑進岳市的監控系統,或許能快一點。
他一直強調時間,薛珩覺得奇怪,“你這麽長時間都過來了,現在開始着急?”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問:“你怎麽知道封長林一個月後有行動?”
“卓情說的。”
薛珩的表情變得很古怪,封重洺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你有什麽話就說。”
“你這麽相信他?”
雖然封重洺在手機裏只簡略地和他說了,但薛珩仍舊覺得不合理。
“他沒安好心吧?”薛珩蹙眉,“他幫着你叔把你關了這麽久,說倒戈就倒戈了?”
“我有數。”封重洺并不打算多言的樣子。
薛珩眼皮一跳,還是不對,不對勁。
他怎麽覺着封重洺在維護卓情。
薛珩“草”了一聲,“你不會真喜歡上他了吧?”
“砰——”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異響,兩人回過頭去,卓情呆站在門邊,耳根不明顯地泛着紅,腳邊掉落的是他剛拿在手裏除草的剪刀。
“……我、我沒,想偷聽。”他說的磕磕絆絆,耳朵可疑地更紅了。
薛珩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視線在發紅的卓情和平淡的封重洺之間轉來轉去。
封重洺再一次對他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
薛珩“啊”了一聲,“我大老遠跑過來不留我吃飯啊?”
“鄉村食物你吃不了。”
薛珩一噎,沒想到封重洺在這等他。
他又看了眼那詭異的兩人,頭皮一陣發麻,趕緊走了。
太陽已經半落不落了,金黃的餘晖撒進來,整個世界都被染上一層蜂蜜色的糖漿。
卓情沒敢看封重洺,轉頭去廚房熱菜,一陣霹靂乓啷的,忙得很的樣子。
封重洺坐在外面的沙發上,給姑姑發短信,确認可以通話的時間,順便向姑父問了好。
卓情全部熱完菜,磨蹭着去沙發旁叫封重洺吃飯,還沒開口,一眼看到了被封重洺扔在身邊的、自己早上剛給他買的手機。而他的手裏,正握着另一個手機。
他想起薛珩過來時手裏拎着的袋子,瞬間明白了,躁/動的血液一下子冷了下來。
封重洺終于注意到站在身後的卓情,卓情面色僵硬,幾乎是在瞪着什麽東西。他順着卓情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被他扔在一旁的手機。
封重洺沒解釋,站起來,“吃飯?”
卓情的視線緩緩從手機上挪到他的臉上,喉嚨緊了緊,還是什麽都沒問出口,“嗯”了一聲。
兩人平靜地吃完晚飯,又各自忙去了。
封重洺去打電話,卓情來來回回收拾屋子,他們剛住進來,他也有很多活要幹,不是只有封重洺才忙。
深夜,卓情先去洗澡,房間只有一間卧室,他們今晚是要睡在一起的。
他穿着睡衣,擦着頭發從浴室出來。封重洺不知道什麽時候忙完也進屋了。他坐在靠牆的書桌旁,小燈被打開,面前攤着一本卓情随手買的書。
他的手邊,放着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卓情被吸引,走過去,目不轉睛地盯着。
封重洺把盒子打開了。
是一枚做工精致的寬戒,在燈光下流光四溢的,漂亮極了。
“這……”卓情怔住了,心跳忽然加速。
“送你的。”封重洺十分自然地說。
“為什麽?”
封重洺沒說話,卓情也沒有,他執着地等一個答案。好半天,封重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卓情的視線被迫緩緩移動,定在一個仰視的位置。
“我們不是在一起了?”封重洺說:“你說的,我是你男朋友。”
卓情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什麽意思?他不是強迫的對方嗎?封重洺……居然當真了嗎?
他把那枚戒指從戒指盒裏撈出來,眸光顫動。
卓情十指細長,并不适合戴寬戒,而且十分明顯的,這個戒圈的圍度比他的手指大了半圈不止。
但是卓情完全忽視了這些,視若珍寶地看着手心的戒指。
他沒再擦頭發了,晶瑩的水珠時不時從未幹的發梢滴落下來,像珍珠,像眼淚。
“封重洺,”他哽咽着,将銀圈用力捏進掌心,說:“我真的恨死你了。”
封重洺沉默地看了他半晌,伸手,接住了一顆即将落到卓情眼睑上的水滴。
他的喉結滾動着,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