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分離十二年 滾開！
第33章 分離十二年 滾開！
“風莫, 魔法師等級：中級上層！”
當鑒定老師大聲報出這個轟動性結果時，大廳內立刻爆發出了陣陣驚呼, 而風逸手中的藥瓶，在驚呼和贊揚聲中，被他捏成了碎片。
淺綠色的液體混合着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流淌了下來，他的眼裏，似乎噴出了火焰。
莫歸一不敢看那眼神，只是餘光瞥見便被刺得心痛，等她下定決心去面對時，風逸的座位上已經空無一人。
這天過後，莫歸一便搬離了寧院，住在了距離寧院最遠的耀堂。耀堂是城主風賽最喜愛的院子, 因為“耀”取自“光宗耀祖”, 又與“藥”同音。風賽當初修葺這個院子的時候就當衆說過, 能住進耀堂的人, 便是他風氏的希望！
風賽派了五名實力強大的高級魔法師日夜跟在莫歸一身邊，在外人看來, 這是對風家天才小兒子的器重，只有莫歸一知道, 這其實是對自己的監視和管束！
從這天開始，莫歸一便成了風賽的傀儡。即使她自己什麽都沒做, 風逸對她的恨意也與日俱增。
每天上學, 風賽都做足了派頭, 用最好的馬車接送莫歸一，派五大高手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莫歸一連私下去見風逸的時間都沒有，在學校裏遠遠地遇見了，剛開口叫了聲“哥哥”, 風逸便一臉厭惡地走開了。
每日家宴，風賽都會讓人将莫歸一在學校的表現添油加醋地說上一遍，然後不顧風逸鐵青的臉色，又将莫歸一表揚了一通。日日如此，莫歸一耳朵都起了繭子，漸漸地她也不再理會，任別人說着，自顧自地吃着東西，完全将風賽說的話當做不太愉悅的背景音樂。
可風逸卻恰恰相反，憎恨和厭惡在他心裏越來越扭曲，有時他甚至想用手中的檀木筷子，直接刺進莫歸一白皙柔軟的咽喉。
“哥哥，這是你最愛吃的花鲢魚！”莫歸一屏蔽了耳邊聒噪的話語，夾了塊雪白鮮嫩的魚肉，用小手護着，繞了半個桌子遞到了風逸碗邊。
“滾開！”壓抑着怒火的風逸找到了發洩的突破口，握着筷子的手甩了出去，直接将莫歸一推倒在地上，手中的筷子在莫歸一肩膀到脖子上，劃下了一道長長的紅印。
細密的血珠從傷口較深處滲透了出來，莫歸一卻沒管，只是在盯着風逸，滿眼難過與難以置信。
周圍的吵鬧聲更加的大了，風賽在裝模作樣地訓斥着風逸，風逸的生母在護着兒子與風賽掙紮，耀堂的老仆頂着一張虛假的臉，過來關心莫歸一的傷勢，不斷地問着傷得重不重。
莫歸一沒有回答，耳邊鬧哄哄的一片，她分不清楚誰在跟誰說話，只是在盯着風逸的眼睛，現在他眼裏找出一點驚慌與愧疚，卻完全找不到，只看到了憤怒。莫歸一眼裏，淚水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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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莫歸一便不再熱臉貼冷屁股，與風逸徹底劃清了界限。平日裏，她也不走那條會偶遇風逸的路了，在學校也是能避就避，即使是必須兩人出席的場合，她也經常裝病不參加。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十二年過去了。
這十二年，風逸實力飛速提升，早就超過了他的父親風賽，在二十歲那年便成為了魔藥魔導師，如今二十七歲的他，是一位在整個羅蘭魔法大陸都赫赫有名的魔藥大魔導師。
而莫歸一，仍然是一位平平無奇的中級魔藥師。
風賽的目的達到了，便對莫歸一越來越不重視，在幾年前便将她逐出了耀堂，給了她一個偏僻老舊的院子。
莫歸一沒有怨言，樂得自在，給自己的小院子取了個名，名叫“飛魚”。她是一條被風家束縛的魚，她期望自己有一天能飛起來，不為翺翔天地，只為飛回屬于她的大海。
莫歸一失去了作用但風賽依舊不肯放她離開，是因為這十多年的謊言已經成了他人認定的現實，現在連剛會說話的娃娃都知道風莫是城主府那個昙花一現的魔藥師小兒子，風賽自然不能在城民面前，做出抛棄幼子這種事。
這些年，莫歸一一直躲着風逸，兩人之間也相安無事。
風逸早就在五年前離開了科恩魔法學院，前往了羅蘭魔法大陸最繁華，最有挑戰性的城市：羅蘭帝國都城海蒂城。
雖然風逸會時常歸家，但這五年，莫歸一與風逸一次都沒見過面。起先，她還偶爾打聽風逸的近況，後來，她完全不關心了，每天從城主府的後門進出，過着她自在的小日子。
身體已經發育的她繼續女扮男裝，紮着高高的男士發髻，臉上不施粉黛，裏面穿着束胸，外面穿着面料華貴但色系素雅的束腰長衫，看上去就是個白皙俊俏的富家少爺。
她與科恩魔法學院的同班同學，高級魔法師安德魯.唐一起，在科恩城下城區開了一家沒有門牌也沒有登記過的黑店。莫歸一隐藏了身份，帶着帽子口罩在店內以莫醫生自稱，專門給下城區受魔法垃圾污染的病人們治病，而安德魯則專門處理下城區擾民的變異怪物。兩人收費都極低，完全擾亂了市場，所以兩人既不敢登記也不敢宣揚。
志同道合的兩人關系十分融洽，在下城區的居民心裏也成了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每當幹完一天的活兒，兩人完全不覺得累，因為那些凄苦的人們眼裏流露出的深深的感激與崇拜，足夠驅散他們一天的疲憊。
“天快黑了，歸一，收拾收拾先回去吧。”安德魯已經開始将小店貨櫃上的藥瓶都收拾進帶鎖的箱子裏了。
莫歸一在安德魯面前沒有隐瞞本名和真實身份，但為了避免尴尬，還是沒告訴安德魯自己其實是一個女孩兒。見安德魯将那一罐剛做好的藥粉收進了箱子，她連忙走了過去，說道：“這個還有用。”
“有什麽用？”安德魯好奇問道。
“用日光石做的驅魔粉，”莫歸一從兜裏拿出了那顆雪白的日光石在安德魯眼前晃了晃，笑道：“你跟我來。”
兩人關上了窗子，鎖上了店門，在夜幕快要降臨之前跑到了貧民窟裏一個漆黑髒亂的巷子口前。這條巷子是個死胡同，巷子深處，躺着七八個雙眼無神的乞丐。乞丐們看見衣着體面，身材瘦小的莫歸一懷裏抱着一個罐子，以為罐子裏是美味的吃食，立馬一窩蜂地湧了過來，他們各個眼神發綠，面露貪婪，有人甚至還撿起了地上的石塊舉在了頭頂。
安德魯立刻擋在了莫歸一身前，拔出腰間法杖，連咒語都沒念便随手甩出了一道呼嘯的寒風，将幾個乞丐都掀飛在地上。
乞丐一見是魔法師，立刻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起來吧起來吧，”莫歸一擺了擺手，說道：“我這罐子裏可不是什麽吃的，是驅邪藥。”
乞丐們顫顫巍巍地擡起了頭，就見那長得瘦小又漂亮的少年抓了把罐子裏的白灰，撒在了巷子口。
“這藥粉能趕走晚上出來游蕩的變異怪物，你們只要躲在裏頭不出來，就能睡個好覺了。”灑完這個巷子口，莫歸一又跑去了另外一條巷子，直到撒光了罐子裏的所有藥粉。
安德魯一直跟在她的身後，陪着她撒完了藥粉，沒有半句怨言。
忙完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莫歸一看着安德魯，不好意思地笑道：“耽誤你時間了，這麽晚回去得挨罵了吧？”
安德魯家裏也是科恩城的數一數二的魔法師世家，但科恩唐氏派系複雜，安德魯在家裏也只是個不受重視的旁支。雖然不受重視，但由于唐氏家教極其嚴格，每天晚上還會查房，所以如果回去得晚被抓到了，還是會有懲罰。
安德魯沒有一點着急，還笑了笑，說道：“沒關系。”
安德魯的話不多，但時常一個笑容、一句話都能讓莫歸一感動，可感動之餘，她又感覺有幾分怪異，安德魯太聽話了，兩人從上學時就認識了，十多年來，安德魯沒有做過任何違背莫歸一意願的事，所以莫歸一時常不解，就算兩人再志同道合，安德魯也沒必要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啊。
為了不再耽誤安德魯的時間，莫歸一也沒再多問，拉了拉他的衣袖，走上了通往上城區的寬闊馬路。
下城區的黑夜，是透着股腐臭陰風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兩人望着遠處的光點，安安靜靜地并排走着。那光點處，是前往上城區的車站，車站裏的魔法列車一直運行到晚上十點，所以兩人腳步雖快但也并不是特別着急。
可走着走着，莫歸一感覺到了不對勁，明明已經遠離了貧民窟，可周圍的腐臭味竟越來越濃厚，撲面吹來的風也越來越陰寒。
突然，她捕捉到了一股湧動在四周的強大黑暗系魔力，她連忙拽住安德魯的手腕停下了腳步，警惕地看向周圍，額頭溢出了冷汗。
十多年的時間，莫歸一瞞過了城主府的所有人，悄悄修煉成了只比風逸低一個等級的魔藥魔導師，還是魔導師上層。魔藥師是全屬性的，且對魔力的感知十分敏銳，所以她比冰屬性魔法師安德魯更早地就感覺到危險的逼近。
安德魯還以為是來了什麽變異怪物，魔法杖上凝聚出了一股蓄勢待發的寒冰魔力。
幾秒過後，莫歸一突然感覺那黑暗系魔力劇增，帶着股強大的壓迫力，如同滔天巨浪般壓了過來，她的手微微一顫，低吼道：“打不過，快跑！”
兩人剛沖出幾米遠，身後，便傳來了一聲凄厲的嘶吼，緊接着，一只巨大的骷髅手破土而出，帶起了一陣飛揚的石塊和塵土，朝着兩人用力拍打了過去。
此時，安德魯也感覺到了敵人的強大，他一手反握住莫歸一，另一只手從懷裏拿出了一個中級卷軸，輸出了一股強大的魔力，扔向了身後。
咔嚓一聲，卷軸被骷髅手的利爪撕破，立刻變成了一堵五米寬一米厚的冰牆，将骷髅手擋了下來。
聽着身後沉悶的撞擊聲，兩人均松了口氣，可下一秒，異變突生！
起先襲來的，是劇烈晃動的地面，然後，地面被拱了起來，有什麽巨大危險且恐怖的東西正破土而出。
安德魯一把将莫歸一抱了起來，跳過了幾塊傾斜的地面後，不要命地向前沖去。莫歸一緊緊地摟着安德魯的脖子，看到了身後那破土而出的十米多高的骷髅王！骷髅王的周圍，升騰起一股股如雲霧般的漆黑陰氣。
科恩城內，怎麽會有骷髅王？莫歸一心中驚駭不已。
即便是科恩城最為髒亂差的下城區，晚上游蕩的也只是一些低級變異怪物，畢竟城防軍會定期全城清理。暗屬性魔力是在黑暗、痛苦與罪惡中誕生，科恩城內雖貧富不均，但還算得上太平安寧，怎麽可能滋生出如此強大的暗屬性怪物？
正震驚之時，骷髅王一個咆哮，将兩人掀飛在地上。胸口被摔得一陣悶痛，一股鹹澀的液體湧進了口腔，莫歸一吐出了一口鮮血後，連忙拿出了兩紅一藍三顆藥丸。她吞了一顆紅的後，将另兩顆塞進了安德魯嘴裏，然後催動魔力，将三顆藥丸激發到了最活躍的狀态。
紅色藥丸是治療魔藥，藍色是冰屬性加強魔藥。
莫歸一身體裏的痛感瞬間消失不見，安德魯渾身魔力暴漲，速度和敏捷都翻了個倍，迎上了骷髅王的攻擊。
下城區的動靜一定引起了城防軍的注意，所以莫歸一沒有跑開去求援，而是在用渾身攜帶的魔藥輔助着安德魯，但實力懸殊太大，很快，安德魯身上就已經多處負傷。兩人不斷後撤，卻又被從土裏冒出來的一堆低級小骷髅團團圍住。
實在是束手無策了......
莫歸一驚慌的臉上浮現出絕望，她看着那揮舞下來的鋒利骨刃，心裏只剩下四個字：死期将至。
可突然，幾股疾風從身側襲來，數十個人影一閃而過，沖向了那巨大的骷髅王，然後爆發出一陣五彩斑斓如煙花般綻放的技能。
漆黑的下城區被照亮，骷髅王在那群魔導師的襲擊下倒地不起。
在技能的呼嘯聲與怪物的嘶吼聲中，莫歸一看到了從身側緩緩走來的一個人，那人身姿挺拔，姿态從容，金邊眼鏡下是一雙嚴肅深邃的眼眸，骨子裏透出的傲氣讓莫歸一微微心顫。
那人雖直視着前方，但莫歸一也立刻別過了臉怕被他看到，她的心裏既緊張又隐隐作痛，因為那人正是她多年未見的，大魔導師風逸。
再重逢，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愫，在莫歸一心裏，開始發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