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還是留下來吧，判官閣下……
第28章 第 28 章 還是留下來吧，判官閣下……
直到這天的一百個號接待完畢, 游雲意來到陽間的房子裏。
剛做好飯菜的林逾靜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你今天‘業績’很好，尤其是008號那個連環殺人案，陽間人躊躇後選擇了報案。根據已經被改變的命運後續走向，光是這一個案例, 你就能攢到不菲的功德。”
上班時, 因心理壓力被迫很主動積極。下了班後, 游雲意靠在沙發裏興致缺缺。
“哦，那挺好的。”游雲意懶洋洋點了個頭。
林逾靜把飯菜都端上餐桌, 然後走過來保住游雲意：“現在吃，還是待會兒？”
游雲意挑了下眉：“你問的是飯，還是你？”
林逾靜莞爾：“都行, 反正吃飯吃的是家常氛圍, 吃我則是幫你提神醒腦，都很有益處。”
……
接下來一如既往，日複一日, 游雲意每天接見一百個號的鬼魂, 聽這些各有執念的魂魄們訴說生前柴米油鹽、恩怨情仇那些大大小小的往事, 像之前那天的008號葉茴所經歷的連環殺人犯這種屬于罕見的“大案例”，倒不怎麽常碰到。
一般生前人死後鬼，左右不過男男女女、親朋好友、感情事業間打轉，從古至今，變化的頂多是時代背景, 游雲意聽了太久聽了太多，連情緒都少有波動。
直到這天, 第一百號的會面結束，下班時間到了，引渡處關門。
然後林逾靜驟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辦公室裏, 将游雲意抱住，語帶笑意地說：“小游，兩個好消息。”
游雲意一怔，從林逾靜的語氣中意識到了什麽，他眨了下眼睛：“我的功德……”
“對，攢夠了，小游。”林逾靜親了親游雲意的唇角，又往旁邊偏移了點，吻上游雲意的唇。
游雲意在輕柔的吻間，露出适宜的驚喜——他也确實是有些喜悅的，畢竟他并不是什麽極端工作狂，當下不免有“熬出頭了”的念頭，但他又不由得想到此前已經想過的，将要和林逾靜分別的事實，所以當下有些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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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逾靜看起來并不為即将到來的分別而傷神，所以游雲意也不想表現得太優柔寡斷。
他愉悅地擡眸看着林逾靜的眼睛：“所以，連續工作了一千年之後，我終于能下班去投胎了？我這情況可以插隊一下吧，要是讓我喝了孟婆湯到橋那邊繼續排隊，也太可憐了。”
聞言，林逾靜輕輕挑了下眉，然後他面色柔和，語氣也十分和善地回道：“不，我想告訴你的第二個好消息，不是你可以不排隊馬上去投胎，而是……小游，你升職成為冥府正式員工了，引渡處也跟着你一起從臨時辦事處轉為正式辦事處，這裏以後還是你的地盤，以及……”
當了這麽多年編外人員的游雲意有些錯愕，沒想到林逾靜接着說的是這個。
雖然陰間冥府歸林逾靜這個閻王管，但“編制”是有限的，每個位置都固定早有安排，從冥府存在起幾乎都不曾變動，畢竟這裏的鬼官們又沒有壽數和退休的說法。
想要加正式“編制”，得天道首肯，但天道固執，一般不肯做出改變，所以過去千年，林逾靜都沒能讓游雲意“轉正”。
“轉正”等于說游雲意往後也能吃到人間供奉的香火，從而強健體魄——也就是強塑他體弱的魂魄，比獲得投胎機會難太多了。
游雲意想過，如果他實在攢不夠功德，林逾靜或許會在他即将消散之前跟天道求情，為他求來一個投胎轉世的機會。但也沒有想過，能從無情的天道那裏得到“轉正”機會。
可如今……
林逾靜将發間的判官筆取了下來，放到游雲意手裏。
往常在游雲意手裏和普通毛筆沒有區別的判官筆，這次一接觸到游雲意的掌心，就泛出了金色的光芒，接着竟然消散在了游雲意手心。
游雲意下意識心念一動，判官筆便又随心出現了。
“這……”游雲意更加震驚地看向林逾靜。
林逾靜颔首：“對，它是你的了。”
“小游，冥府自我任閻王以來，判官一位便空缺，天道始終沒安排來合适的魂魄補缺，直到如今，你千年來積攢的功德、所渡的魂魄、化解的執念、改善的命數，當然還有我的力薦，讓天道不再計較引渡處的‘不合規’。”
“往後，引渡處的游先生，也是冥府的判官。”
游雲意靜靜将判官筆又收了起來，他抿了下唇：“我……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是早已做好了分別的心理準備，所以才這麽淡然。”
林逾靜笑道：“沒想到我根本沒想過和你分別？”
他擡起手，輕輕摸了摸游雲意的臉頰：“我這冥府事情可多着呢，最離不開你，你還想溜去轉世投胎？既然升職了，那以後可要繼續好好幹。陽間那句話怎麽說的……在崗位上發光發熱？”
游雲意：“……雖然我很高興能成為冥府正式鬼官，但聽到你這個祝福，我突然覺得還不如現在去轉個世，怎麽辦？”
林逾靜安慰他：“轉世成人了也遲早要工作，還是留下來吧，判官閣下。畢竟，難得有工作可以讓下屬随意潛規則上司，我這樣好脾氣的領導多難得。”
游雲意啞然：“我倆誰潛規則誰啊！”
總之，引渡處游先生轉正，沒有了魂飛魄散之憂，冥府判官一位也終于補上了缺漏，對陰間這些早和游雲意相處慣了的鬼官鬼差們來說，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不光是情感上高興，還有工作量上……
冥府的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表達對引渡處直播間的萬分支持：“有了這個直播間，我們的工作量都少了！大好事啊！”
“就是啊，需要勾魂的陽間逝者少了，我趁着工作時間去陽間溜達的時間都多了！”
“噓——小聲點！這種事能說這麽大聲嗎，不知道是灰色地帶嗎！”
“沒關系的吧，閻王殿下自己都帶着游先生……判官閣下，在陽間有固定居所呢……”
“所以說是灰色地帶啊！鬼不舉官不究，但別張揚嘛！”
“自從引渡處直播間開了之後，奈何橋這邊的鬼魂們有解悶的東西看了，都不愛惹是生非了，好啊，真好。”
閻王殿下為了慶祝游判官的“到來”，還難得仁政，請全冥府吃了一頓十分美味的燭香。
而沒了安危隐患之後，引渡處工作還在繼續。
不過相比之前，已經成為判官的游雲意發現了另一件不同——他能聽到陽間人供奉他時的聲音了。
這個能力，游雲意此前聽孟婆這些“正式工”說過，但還是第一次親自體驗到，近日本來就心情不錯的他難得有了額外的好奇心，下班後拉着林逾靜一起看陽間人供奉他的情況。
——那些看到過他引渡處直播的将死之人，在逆天改命之後，給他燒了不少香火。
游雲意看到，有因為被綠失戀、一時激憤就差點自殺的陽間人，一邊燒紙一邊念叨：“直播間的死神大人您好，感謝您在我跳下大橋前勸了我一把……活着真好。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之後，我才意識到我當時真是太沖動了，為了那麽一段不值得的感情，居然想要用自己的死去報複根本沒有心的別人，太蠢了。”
還有養了一堆貓貓狗狗的人，異想天開地祈禱：“求死神大人顯靈，我家三年前去世的狗在底下嗎？它叫咪咪，您能讓它和我直播連麥嗎？”
更有想法者拜托道：“死神大人什麽時候能直播一下看生死簿啊，拜托拜托！”
游雲意“看着”芸芸衆生：“……大家真有想法。話說，為什麽叫我死神啊？”
林逾靜笑道：“引渡處游先生，陽間人想着這個是念不出來的，畢竟是陰間特殊人事。加上你那個直播間，陽間能看到的人都是将死之人，因此不約而同把你當做‘死神’了，似乎也不奇怪。”
“你要是不喜歡這個稱呼，下次直播可以說你就是現任判官，這樣往後叫你死神的應該會少下來，畢竟知道你是誰了。不說的話也無所謂，反正只要是惦記着你燒來的供奉，都能到你手裏，冥府不克扣員工得到的服務費，判官閣下不用擔心。”
游雲意聞言莞爾：“那就随意吧，‘死神直播間’也挺酷的，陰間叫我判官，陽間猜我是死神，挺有趣。”
林逾靜親了親他的臉頰：“好了，聽完了陽間這些啰啰嗦嗦的供奉，接下來的時間是不是該給我了？”
游雲意偏過頭，吻上林逾靜的唇。
一如既往“吸食”夠了閻王殿下身上的陰氣後，游雲意趕在上班時間掐着點回到了引渡處。
新一天的號碼紙自動分發下去，引渡處大門打開。
游雲意看向門口：“今天的001號，進來開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