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遐思 他的語氣有這樣重?

第7章 遐思 他的語氣有這樣重?

或許是畏懼這位鎮國公世子的權勢與脾性,盡管知曉讨好他對自己夫君日後仕途大有裨益,她也寧可遠着些。

謝懷珠的步履微緩,行至他近前時才瞧見裴玄章眉頭微蹙,她躬身行禮,怯怯道:“世子尋我有什麽事?”

裴玄章本想将恭賀二人新婚的禮物一并帶到她面前,然而兩個人已經在母親那裏見過,他也不必避諱,吩咐侍從将錦盒遞給紅麝,平和道:“昨日聖命在身,竟未能喝上一杯你與二郎的喜酒,今日特将見面禮補上。”

原來不過是為此,謝懷珠不覺莞爾,她柔和道:“世子勤于王事,家裏這點小事不勞您挂心,二郎和我都清楚的。”

她瞧着世子送的應當是些女子頭面首飾,道:“母親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世子晚間相贈也是一樣,何必候在這裏吹冷風?”

裴玄章看向她,昨夜的枕邊人對他似乎一無所知,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擔憂,淡淡道:“我很少在府中,只怕錯過你與二郎奉茶,本來就是贈與弟婦的,早晚都是一樣。”

謝懷珠稱謝,她方才被婆母問了一句,想起夫君的借口,不免開口問上一句:“妾在閨中,不知朝廷裏的事情,二郎晨起說還有公務在身……不知是有什麽要緊事,連婚假也不能休得一日?”

裴玄章面色未變,只是不言不語時,能叫人看出有些不悅,然而這不是他的妻子,話不好說得太重,他斟酌開口,語氣卻不似方才溫和:“內宅不問外務,弟婦不知道麽?”

謝懷珠雖知他循規蹈矩,可丈夫連官職還沒有,應當不會涉及朝廷機密才對,剛剛大伯又待她謙和,她就生出些親近之意,有些失了分寸,竟和丈夫的兄長打聽起朝中的事情,立刻俯身認錯,道:“多謝世子提點,是妾失禮,本不該多言的。”

她生得風流婉轉,可過多的小心怯懦卻讓這份美貌黯然些許,她連眼睛也不敢對視,只能教他俯視那柔折頸項,窺見一點酥膩。

他不免自省,方才的語氣有這樣重麽?

然而她懼怕得像是受了驚吓的兔子,認定他有意責備,便不好再解釋些什麽,反似越描越黑,只颔首示意,先一步回房去了。

臨淵堂的侍從見世子回來,面露喜色,含笑禀道:“二公子今日心情像是好了些,不但多用了些餐食,還按着太醫的法子活動手腳,奴婢們替二公子按摩時他也不甚抗拒。”

自從主母想出了借/種的法子,世子多教二公子住在臨淵堂調養身子,擔憂他郁郁寡歡,方便時常看顧。

晨起他們都以為二公子酒醒後會大發雷霆,皆是小心翼翼服侍,沒想到二公子言語不多,卻比以往更好伺候,雖然個個疑惑,可提心吊膽這些時日,總歸是松了一口氣。

裴玄章稍稍思索就知二郎一反常态是為何。

——他昨夜并未在二郎妻子身上一逞獸/欲,卻也令謝氏女有了懷孕可能,二郎心裏自然會好受些。

然而回憶起夜裏的難堪,裴玄章不免按了按指尖傷口。

她并未得到應有的歡愉,然而卻還滿是依戀地枕在他懷中,毫不在意那團雪膩緊緊貼在他心下。

若她曉得夜裏伏在她身上的男子便是訓斥她幹涉朝政的大伯,不知作何感想?

裴玄朗已收拾得渾身幹淨清爽,他将妻子的新婚夜拱手送與他人享用,即便那人是他敬重的兄長,他亦覺痛苦難堪,可等他親耳聽見兩人合房後,那點酒熱漸漸退了,反而自慚懊惱。

兄長身形比他更高大挺拔,行伍多年,腰身也更緊實有力些,他雖然沒和盈盈做到那步,可聽士卒們夜半誇耀,倘若是正常男子,不會須臾就交付出去,即便是才開葷的雛兒,開頭雖然狼狽,一夜裏也至少三四回不歇。

……反倒顯得他這個須得求子的丈夫心思龌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心愛盈盈,不代表兄長也會喜愛她這樣的女子,他難堪,兄長難道是自願如此的麽?

而且他還懷了一層不能為人所知的隐秘心思。

——原來他處處比不過的兄長,也并非無所不能。

“阿兄!”

裴玄朗不想開口認錯,只是到書房來見他前将自己打理得更妥帖些。

然而他才被人推進來,就看到桌邊被血染出一道掌印,恨不得立時從轉輪車裏站起,查看兄長傷到了何處。

手上的痛楚緩解了內心的燥/欲,裴玄章沐浴後換了一身鴉青色便服,束帶僅以芝蘭紋樣裝飾。

他見裴玄朗果然比昨日更強些,雖好氣又好笑,卻也不再提人之過,抿了抿唇,無奈道:“沒什麽事,不過是我稍後要攜你新婦拜見父母,你若不放心,也可從密道進去瞧瞧。”

密室本是用于伯媳偷/歡,通不到沈夫人院中,然而君子坦蕩、不欺暗室,他私下見二郎新婦,總要告知玄朗一聲。

只是他清楚父親打獵的習慣,此時應當還在城郊未歸。

裴玄朗微微尴尬,他夜裏确實傷到了兄長的心,他又不是時刻疑心的男子,更不願瞧見盈盈與另一個自己親熱,輕咳了幾下方道:“我還有一劑藥未服,阿兄自便就是。”

日影移斜,秋光泛涼,吹過池水的風似乎也慵懶起來。

裴玄章到門前時,謝懷珠午睡才起身,青絲半披,只穿了貼身小衣,正在試戴首飾。

世子随口斥責一句,謝懷珠并不往心裏去,她見了裴玄章送的賀禮就什麽煩惱都沒了,見是夫君回來,立刻回身相迎,連鞋也來不及穿,輕快道:“怎麽這樣晚才回來,用過飯了麽?”

裴玄章瞥見她被風吹起的薄羅衫子,只至頸項,目光就不再下移。

那近乎透明的鵝黃色全然遮不住她瑩潤光潔的雙臂,反而更顯柔軟纖長,惹人遐想。

他想,地龍燒得還是太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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