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手診 他也該清醒些

第10章 手診 他也該清醒些。

謝懷珠低低笑了半晌,察覺到他有些惱了,連忙伏在他身前又親了親,嗔道:“誰叫你躲着我來着?你是和世子學壞了麽,成日板着臉,老氣橫秋的,我還是更喜歡你活潑些,他沒成婚,你可是有新婦的人,難道你不喜歡我?”

裴玄章啞然,他在弟婦心裏竟比二郎還老?

他輕咳一聲,道:“我沒有躲着你,只是有些累了。”

按照母親的意思,既然是為了弟婦受孕,他就委屈一些,一月兩次也就夠了,一次是她行經結束的第十日,一次是第十五日。

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就算不是為了照顧二郎的心情,他也不願多玷污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這沒什麽可委屈的。

可他憶起她的羞怯妩媚,手不自覺往它不該去的地方去,又覺母親确實了解男子的下流。

他竟然也會生出一些留戀。

累了他又不睡,謝懷珠不大相信,見他撫在腰上,以為郎君好心,就将糾纏在一起的珍珠鏈條遞給他一縷,可憐地盯着他瞧:“郎君幫我解開。”

她簡直可以稱得上作繭自縛,卻要他剝絲抽繭,裴玄章有條不紊地一串串解開,聞言失笑:“怎麽想到夜裏系它,不嫌麻煩?”

雖然他很欣賞這種被束縛的美麗。

盡管這被綁起來的不是他的妻子,他不方便有太多的破壞欲。

“因為好看呀!”

她有着無窮無盡的活力,歡快道:“看來以後改成珍珠衫也很方便,我想你會喜歡的。”

而且謝懷珠有一個難以啓齒的願望,她很喜歡逗弄裴玄朗,雖然他現在舉止溫柔,頗有些大家公子的風度,然而她卻更盼着夜裏他能更兇狠粗魯一點,就像耕種時候那樣,糙一點也沒有關系。

大概她甜蜜的日子過多了,會想自己尋一點苦吃。

帷幔無聲飄蕩,謝懷珠好心伸手,想去扯開一些,卻被他手疾眼快,一把攥住手腕。

她幾乎喂到唇邊,離得太近,他不可避免嗅到女子衣懷馨香,裴玄章初嘗滋味,即便有心坐懷不亂,也不免血熱,何況他方才……

“不用點燭,很快就會好的。”

他盡量不着痕跡地避開她的接觸,耐心道:“……盈盈,你是每晚都睡不着麽?”

謝懷珠忍俊不禁,點了點頭:“那郎君要怎麽哄我入睡?”

她喜歡出一些汗,倦乏過後泡浴,睡得應當會好些。

裴玄章披衣坐起,取了一只圓枕墊在中間,捉住她一臂,見她似乎被這動作驚到,想從他手中掙脫,吩咐道:“坐起身來,不要說話。”

謝懷珠猶猶豫豫坐直,她還羞于實踐那些花樣,只能順從郎君的意思,含羞合眼。

生着薄繭的指腹扣在她脈門,謝懷珠倏然睜開了眼。

他目光銳利,雖不言語,但卻有威懾之意,她也不好開口。

更何況夫君的眉峰漸攏,等他要換手,才小心翼翼道:“二郎,怎麽了?”

過了良久,裴玄章才開口:“按道理說不該,明日我開個養身的方子,外敷內用,氣色也會更好些,自然不愁入睡。”

“還有……”

他頓了頓,像是有些忍笑:“日間少睡一些。”

謝懷珠悻悻道:“你又不在府中陪我,那還不許我睡一睡麽……你怎麽學會診脈了?”

之前那位公爹在世的時候,裴玄朗幾乎沒和她提過還有這本事,和夫兄出去幾個月,他轉做軍醫了?

裴玄章面不改色,語氣不見起伏:“兄長喜歡,所以閑來無事會教我。”

原來只是半路出家,謝懷珠立刻搖頭,乖巧蓋好衾被:“我馬上就睡,郎君別喂我吃苦東西。”

她不想打擊丈夫的自信,特別是在他似乎人道艱難的時候。

“我會把方子給兄長過目,再請外面大夫看一看。”

裴玄章了然她的心思,解釋道:“兄長比我稍強些,聽說他從小就愛鑽研這些,就是皇爺也用過他的方子,不必太過擔心。”

他并非誇耀,但對着弟婦說自己如何有本領,總是有些難為情,謝懷珠悶在被子裏吃吃笑,露出眼睛觑他:“那哪裏是比郎君稍強一些呀,分明是大伯自謙,要是他也覺得成,我吃兩副試試。”

被人誇贊總是一件令人歡喜的事情,裴玄章被許多人稱贊過,或是文章,或是騎射,其中也包括醫術,但他如今只能垂下眼簾,用袍袖掩飾蜷縮的手指,道了一聲“好”。

她乖巧的時候入睡很快,察覺不到有人輕掖她衾被一角,忽而一聲響動,謝懷珠在夢裏呢喃掙紮了兩聲才重新安靜,那只手停頓片刻,反倒更越禮地虛攏在她頸間,緩緩貼在她細膩肌膚上。

次日清晨,謝懷珠發覺枕邊又是早已空空,她叫來紅麝,詢問道:“二郎做什麽去了?”

紅麝略有些為難,她發現姑爺自從成婚以後很少像以前那樣不分尊卑地和她說話,道:“姑爺沒同奴婢說要做什麽,不過好像是往世子爺院裏去。”

謝懷珠知道大概是去讨教藥方,但他們兄弟兩個實在太形影不離,笑道:“大伯和二郎分別多年,二郎一向盼着能有個手足,又傾慕世子軍功,以他為榜樣,回來後肯定總去煩大伯的,那就不管他了。”

二郎簡直越學越像他,從前沒見過面,只能投到人家帳下效力,現在倒好,有機會日日跟随,自然什麽都能模仿。

謝懷珠想了想假如有女郎時時刻刻準備模仿自己的衣飾妝容,她一定會有些不舒服,無奈道:“虧得大伯不膩煩他,郎君的官身還沒下來,我不懂朝廷裏的事情,讓大伯寬解他幾句也好。”

……

臨淵堂中,裴玄章取了藥油,用溫熱的掌心揉開,他力道适中,可推在裴玄朗面上時,他雖咬牙不發一聲,但汗出如漿,額上青筋暴起,像是承受巨大的痛苦。

他的左頰有一塊拳頭大的淤痕,一夜沒有處理,愈發顯得嚴重。

“疼就喊出來,不必強忍。”

裴玄章先回到臨淵堂,見侍從支支吾吾,又入密室,親自将跌卧在地的二郎扶到椅上推回來,他已經處理過裴玄朗臉上和手掌的擦傷,好在沒傷到骨頭,膝蓋除了那片可怖的青紅,沒什麽大礙。

他忍下心頭那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蹙眉道:“你要進去,就讓侍從推你,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萬乘之主行不履危,若我不曾聽見,又或者被弟婦聽見,你當如何?”

裴玄朗本來不想再去聽她與自己兄長的種種恩愛情狀,卻有按捺不住自己的疑心,擔憂兄長不能恪守母親定下的規矩,他聽了半夜,心下雖酸澀難耐,卻知又是他庸人自擾,正想悄悄離去,卻手腳無力,轉動車輪時不慎栽倒在地。

像是擔憂會吵醒盈盈,又像是賭氣要向兄長示威,他沒有叫喊一聲,密室內沒有設置喚人的鈴铛,臨淵堂的侍從不知道二公子的情況,輕易不敢進來查看情況。

他受了一夜的冷,身上劇痛難耐,雖知兄長是好心,可心頭仍藏了一口氣,道:“我早就知道自己是個廢人,還是早些死了算了,大家彼此清淨!”

裴玄章聽得這些充滿怨怼的喪氣話,目中一片冷意,謝氏女是女子,他又對其心存愧疚,才會格外容忍些。

可二郎這樣無休止地情緒反複,就連他偶爾也會不耐。

他擰了冷帕,有些随意地敷到二郎頸間,猝不及防的冷激得裴玄朗渾身一顫,終于叫出了一聲。

侍從聽着那慘烈痛呼,都深深低下頭。

裴玄章恍若未聞,将手浸在冷水裏,淡淡道:“地龍太熱,你也該清醒些。”

其實他也該清醒些。

在她丈夫的旁窺下,他想的竟然是另一回事。

她的頸項纖長,很适合他下次扼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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