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山戀綜 牙印
第6章 深山戀綜 牙印
“涼水應該會讓你好受些。”
從山頂處流淌而下的河水碧綠透明,許玉潋坐在岸邊,時不時伸腿踢着水玩。
村民坐在他旁邊翻找着自己背包裏的草藥,“山上的這種花蚊子特別毒,被叮一下包就會很大,癢起來可能一晚上都消不了。”
“這麽嚴重啊。”水花濺起,許玉潋思考了兩秒,把褲腿挽到了大腿處,又問,“那你們在這裏生活會經常被叮嗎?”
村民聞言剛準備說話,結果一擡頭就被那日光下晃眼的白刺到了。
耳根通紅,他趕緊低下頭,“夏天可能被叮得多點吧。最近春夏交接,氣溫比較悶熱潮濕,這些蚊子就又出來了。”
真如村民說的那樣,腳上的包很快就癢了起來。
許玉潋忍不住在水下蹭了蹭,一只手忽然伸過來抓住了他的腳踝。
青年生得白,就連腳背也是瑩潤如玉的細膩,村民的手一放上去,兩相對比,令他小麥色的皮膚變得更黑了。
不知怎麽的,村民握上去之後就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大概是被粗糙的繭子磨到了,許玉潋忍不住皺了皺眉,粉潤的指頭都蜷縮在了一起。
下垂的眼尾處染上了點點嫣紅,他難耐地抿住唇肉,因為掙脫不開,只好和那個村民打商量道,“怎麽了呀?”
“可不可以先放開我,你的手,抓得我……有些難受了。”
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收回手。
村民雙手忍不住蜷縮着,似乎還沒從剛才發生的事情中脫離出來,他說:“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就是想告訴你,你不要去抓蚊子包,容易紅腫,還可能會越來越難受。”
“哦。”許玉潋沒當回事,“你不是說有草藥嗎,一擦就能好,對不對?”
“是,我是那樣和你說了……”
“但是有個草藥我沒找到,這季節現在去找可能也難了。”
村民羞愧地低下了頭,他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跟人說,能幫他止癢,結果現在還沒過幾秒就食言了。
小蝴蝶按了下自己腳上的那兩個包,聲音雀躍,水光映射的日光金燦燦地落在他的眼眸裏,“沒關系呀,你願意帶我來河邊我已經很開心了。”
“你種的花也很好看。”許玉潋看向似乎還沒回過神的村民,問:“剛剛那個地方的花是你種的嗎?很好看。”
聽他這樣誇贊,村民臉上泛起了不明顯的紅色,“對,那片地是我家的。”
“家裏種菜種果樹的地夠多了,空着的那一塊我想着不要浪費,索性就種了花。”
許玉潋抿着唇笑了笑,“你是不是還負責給我們節目組送花呀?我在一個房間裏見過你種的那種鈴蘭,很香。”
村民低着頭摸了一下後腦勺,“對,之前布置房間的時候送過。你覺得好聞就好。”
許玉潋接着問道:“那你們這邊,是不是還有什麽晚上會發光的東西啊?”
等許玉潋把話說完,他才發現村民變得有點怪。
好像有什麽心事一樣,沒有回複他的話,只是盯着地上被搗爛的草藥汁液出神。
許玉潋移開眼神,狀似什麽都沒發現般地玩着水,“怎麽了?”
“沒有,村子裏應該沒什麽會發光。”村民幹笑了兩聲,“畢竟連燈都經常不亮。”
察覺到對方不想再談論關于光點的話題,抿了抿唇,許玉潋垂下眼睫不再說話。
明明才進入這個副本沒多久,但許玉潋已經遇到了很多他無法理解的事情。
包括這個地方給他帶來的奇怪感覺,還有那些嘉賓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和眼神,他一概不懂。
小蝴蝶在某些層面顯得十分遲鈍,但有時候他又格外敏銳,仿佛是小動物的天性,面對很可能有危險的事物,總是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
河岸邊徹底陷入了一個安靜而又尴尬的氛圍,除了水流聲,便只剩二人微弱的呼吸。
村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人惹得不開心了。
他從前哪裏遇到過這種問題,身邊大多都是和他一樣的農村男人,每天除了上山砍柴就是下地幹活,什麽時候見過這樣嬌嬌氣氣的小男生。
仿佛自己說話只要稍微大聲一點,就要把人給弄哭了。
村子裏很少有外來人,所以村民很快就猜到他是跟着那些說是做戀愛節目的人一起來的。
戀愛節目?
他擡頭偷偷去看身旁玩水的青年。
對方還不知道有人在看他,蔥白細嫩的手指捧着臉,擠出一點點臉頰肉,神情懵懂地動着腳尖去逗水裏路過的小魚。
這樣漂亮的人也需要在節目上找對象嗎?
村民想起他剛剛握過的腳踝,那麽細伶伶的一點,用兩指握住還能從旁邊空出不小的縫來,大腿可能還沒有他胳膊粗。
就算是找人談戀愛,也是給人當老婆的那種吧。
估計節目裏,那些男人全部都會選他。
也不怪村民會往這方面想。
他們這些人待在山裏面這麽多年,和外界的接觸除了那些老舊的電子産品,一年也不會出去幾次。
對那種伴侶的事,也只能通過別人口口相傳的暧昧話語裏提煉出一點點信息。
那些詞,不論當時的村民怎麽想,他都想像不出來會是怎樣的。
可等他見到青年的第一眼開始,那些詞好像就突然活了一樣,每一個都能套入青年的形象,繪聲繪色地在他腦子裏表現出來。
村民思考着找着話題,“好像前幾天,我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明星嗎?”
他對這些是真的沒有什麽概念,已經盡量找了自己知道的最貼近的詞,聽起來仍是有點怪異。
許玉潋被他說的話逗笑了,“我不是明星,我是來這裏拍明星的。”
“哦……”村民傻愣愣地看着他,整個人幾乎從耳根紅到了脖子,還好他膚色很深,躲在樹叢的陰影下,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麽變化。
“那你呢?”許玉潋眼尾擡着,睨了他一眼,似乎因為之前的事情還有點小脾氣。
村民沒聽懂他的意思,湊近了一點,身上的熱氣跟着帶了過來。
此時時間接近中午,正是熱得很的時候,小蝴蝶不滿,用手潑了點水到他身上,見男人被淋得一個激靈,這才又彎着眼笑了。
他說:“我也沒見過你,之前。你平時也會去那裏澆花嗎?”
村民答他:“不會,只是偶爾去。”
許玉潋眨着眼看他,村民緊張了一下,改口道:“有空的時候我都會去給花澆水。”
“你要是有喜歡的,我都可以給你房間送。”
摸着腿上的包,許玉潋仿佛随口一問,“那你平時都在幹嘛,都沒有時間澆水,聽起很忙的樣子。”
村民直接回答了他,“我平時都是在幹活。”
“幹活,是在附近的山上幹活嗎?具體是做什麽的呀?”
這次,村民沒有再回答他,他視線落在許玉潋腿上的兩個蚊子包上,“你在這裏等等我。”
“我想起家裏還有另外一種藥膏,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回去拿給你。”
許玉潋看着他匆忙離開的背影,也不知道信了他的話沒有,低着頭把腿上的蚊子包壓出了一個十字架。
【宿主,這樣做會讓你更難受。】
許玉潋停下動作,開口時卻提起了另一件事,“系統,你覺得拍到那種奇怪的東西,我會不會火啊?”
系統都沒料到話題會突然轉變得這麽快。
它差點沒能反應過來,順着許玉潋的話問道:【宿主指的是?】
“嗯……一個讓我踏入攝影行業的契機?”
如果問這個任務世界誰最了解許玉潋,那肯定非系統莫屬。
副本的初始角色設定,或是屬于許玉潋本身的數據,它都一清二楚,可偶爾,許玉潋還是會給它帶來無法預料的驚喜。
系統引導他繼續說下去:【宿主是發現了什麽嗎?您想要怎麽做?】
許玉潋用指尖在空氣中畫了個圈,“你昨晚看見了嗎?花叢方向那邊有很多飛舞的光點。”
系統有些驚訝。
昨晚事發突然,加上它清楚小蝴蝶夜盲的症狀,還以為他不會察覺到那些細節,沒想到他把聽見看見的都記了下來,甚至還摸出了和自己主線有關的任務。
“這些東西別人肯定沒見過,下雨天會發光的東西什麽的……”許玉潋有些興奮,“要是我全拍下來,那我肯定能出名!”
除去這種偏職業化的工作室和公司,行業裏有不少以作品成名的個人攝影師。
相較于前者,後者顯然更為自由輕松,相對的成名也比較困難。
不僅需要極其新穎特殊的作品,還得在發布後得到較高的關注度,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許玉潋現在就是想嘗試走這條路。
即便那組照片不能令他爆火,那也能使他在攝影行業變得小有名氣。
看他如今,聞修齊可能随時反悔推薦信,喻期初很難同意他進入公司,乍一看誰都不能幫助他完成任務,許玉潋終究是得自己來想辦法。
事實證明,許玉潋的想法是可行的。
他話音剛落,熟悉的電子提示音便随之響起——
【人類對未知的事物充滿好奇,有關非科學遭遇的故事總會有極高的關注度。】
【渴望踏入攝影行業的您從這次奇幻遭遇中窺見了爆火的機會,而那些村民的沉默變相肯定了您的想法,成為了您野心的助燃劑。】
【您決定在完成藍2聞修齊委托的同時,去往這個小山村之中尋找拍攝素材。】
說起來這個山村的選址也是有些奇怪。
許玉潋環顧一周,無論哪個方向,他的視線都會被幾座大山遮擋。
別的節目就算取材農村也大多選擇平原地區,而《心動萌芽》選在了一個格外偏僻的山村。
交通不便環境差勁也就算了,連基礎的電力供應也常常出問題。
“剛剛那個人離開了好久,是沒找到藥嗎?”
這樣的等待有些無聊,周圍除了水聲便是樹葉被風吹拂摩擦的細碎聲響,聽久了便會覺得格外孤獨。
白白軟軟的小臉擠在掌心裏,許玉潋有些困頓垂着眼睫,無聊地踢着水玩。
這個時間段,流淌的河水仍保持着清晨的涼爽,山上沁涼,泡久了之後多少會有些寒氣。
小蝴蝶是喜熱的動物,許玉潋坐在岸邊玩了會水就感覺不太舒服了。
他轉過頭試圖尋找村民的身影,但視線甫一離開水面,腳尖處就忽然傳來微弱的刺痛感,驚得他趕緊從水裏縮回了腳,目露驚疑地向下看去。
河水清澈,剛到膝蓋的深度,底下的小石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水裏什麽也沒有。
可明明剛剛,有什麽東西咬了他一口,就在他的腳上……
不等他去觀察自己有沒有傷口,身後的毛竹林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許玉潋被那聲音吓了一跳,岸邊的石頭固定不穩,他一動,整個人差點直接往水裏倒過去。
好在一只手及時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小烏龜變身。
“潋潋,在河邊要小心些。”
喻期初放下另一只手上的竹籃,把許玉潋扶到了一個遠離河水的地方。
動作很輕,視線不經意般地向河邊看了一眼,問:“怎麽一副離了魂的模樣,潋潋,剛剛發生了什麽事嗎?”
扶着男人結實的手臂,許玉潋驚魂未定地跪坐在地。
因為不太确定,他語氣猶豫,蹙着眉間,斟酌着找形容詞:“剛剛水裏面,好像有魚在咬我。”
怕喻期初不信,許玉潋捏着褲腳,把自己濕透的布料全部撩起,指着白皙粉潤的腳背和人告狀:“就咬在我的腳上。”
他翹着眼睫去看喻期初,無師自通地撒嬌,“哥哥,我真的好疼。”
青年似是委屈極了,喻期初一出現他就咬着唇朝人抱怨,還絲毫不設防地給人看。
聲音含糊不清,還帶着點被吓之後的哭腔,眼睫濕漉漉的,似乎下一秒就會任由淚水大顆大顆地掉落在地。
好脆弱,好白,用指尖就能割破他的喉嚨。
嘴唇好紅,身上軟軟的,屬于人類的溫熱身體,就像是……
像、像什麽?
河邊有一連串不明顯的漣漪湧起。
像食物。
他的食物。
喻期初垂下眼簾,将一上午比賽都沒取下的眼鏡放回了口袋,“我看看。”
他彎下身捧起許玉潋受傷的地方細細觀察。
雪白細膩的小腿看不見一絲毛發,就連握住的地方,也軟滑得幾乎讓他碰不住。
喻期初忍不住皺了下眉,離開了那副半框眼鏡,他含着戾氣的銳利眉眼便完全地顯露了出來。
許玉潋小心翼翼地開口:“很嚴重嗎?”
他自己也不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只是覺得腳背還在隐隐作痛,不過看不出傷口。
可看着喻期初這個樣子,他又不确定自己現在是不是遇上了大事。
喻期初蹲在他身前,聞言,擡眸看他一眼,“潋潋,別心急,我還沒看清楚。”
下一秒,他把手中的小腿擡得更高了些,晶瑩的水珠不斷地順着許玉潋小腿肚圓滑的弧度下落,因為方才在水裏泡得久了,此時腳背到足尖都泛着點不正常的潮紅。
太過緊張,許玉潋避開男人總是繞過來看他的視線,咬着唇瓣側開了臉。
小蝴蝶沒和魚類有過接觸,更沒被什麽動物咬過,只是因為在水裏被咬了一口,便定義成了魚,否則,除了魚還有什麽會在水裏面。
剛剛他說被咬的地方,就在那幾個粉潤的足尖處,兩個牙印尖明晃晃地印在上面,昭示着來者的肆意妄為。
“可能是蛇咬的。”
喻期初下了定義,伸手面無表情地揉了一下那兩個印子,試圖撫平。
“哥哥……”纖白指尖按在喻期初的身上,柳枝般地纏繞着他的手臂,令他表情不由得有些松怔,許玉潋弱聲弱氣地,眼裏已經包着淚了,“這蛇有毒嗎?”
手指還按在那牙印上,喻期初語氣高深莫測,“不知道有沒有毒。”
等見許玉潋撅着嫣紅的唇瓣,細弱眉間都聳了起來,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喻期初這才有些好笑地解釋道:“皮都沒破,有沒有毒都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