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綜藝的第二十六天 節目邀請
第26章 綜藝的第二十六天 節目邀請
從村長家出來, 宋知硯腦子裏反複回響這趙嬸說的話:
“打電話來的确實是小魚他爹,說是爹吧, 其實也沒養過他。五六歲吧,小魚就跟着師父過了,連過年都不來接的。”
“小魚從小到大,吃的穿的上學用的,都是他師父供的,就這樣,每年還要給他爹五百塊錢,說是收徒費,不給就要把小魚帶走!”
“做爹媽的,居然還不知道小魚的手機號!現在小魚發達了, 想找人都找不到, 就天天往我們這打, 真是哪來的臉喲!”
“不過小魚可不像他那對沒良心的爹媽, 小魚可知道感恩了!對他師父像親爹一樣,他師父出事那段時間, 大家都說人救不回來了,趕緊從醫院帶回來, 免得人財兩空,可小魚愣是湊了大價錢把人轉到了什麽臨終關懷醫院, 說是就算要走, 也要讓師父舒舒服服的走。唉, 可惜人走得早,沒享到福啊,真是好人沒好報。”
“你可千萬別和小魚說他爹娘打電話來找他,他那爹娘就是吸血鬼, 聽了平白讓他糟心。”
……
一陣慘烈的雞鳴打斷了宋知硯的思緒,他停下腳步,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小院外,往裏看去,那只肥壯的公雞已經被草繩綁着腳躺在地上撲騰,而祝餘正在一旁磨刀霍霍,刀刃被磨得锃亮。
感受到宋知硯的注視,祝餘擡起頭看了過去,擡臉的瞬間他揚起了笑容,眼睛彎彎,露出一對小梨渦:“回來啦。”他歪了歪腦袋,看着宋知硯手裏的兩個苞米露出疑惑的神色,“炖盅……呢?”
宋知硯安靜地看着祝餘。
祝餘的的眼睛是一雙杏眼,明亮有神,像是落滿了星星,笑起來的時候會彎成新月,而他總是笑着,好像無憂無慮的,就算是當年被網暴也沒有把他擊潰,頂多就是委屈巴巴來一句“我看不了這個”。
誰能知道,這樣開朗的一個人,原來也活在一團亂麻裏。
“宋老板……宋老板?”
在祝餘的呼喚中,宋知硯回過神來,佯裝無事發生的舉起了手裏的苞米:“趙嬸給的,讓我們晚飯去她們家吃,還說……”他勾了勾唇,“你的廚藝很一般。”
祝餘瞪圓了眼睛,不滿地鼓了鼓腮幫子:“趙嬸也太不給我面子了,不過既然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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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刀朝着一旁已經擺爛的雞伸了過去,引得大公雞一陣撲騰和嘶鳴,不過祝餘一把抓住了它的爪子,另一手輕輕一用力,割斷了綁着雞爪的草繩。
“恭喜你,贏得了複活甲一套,玩兒去吧。”他手一揚,把大公雞扔了出去,大公雞順勢撲騰起了翅膀,起起落落地狂奔而去。
祝餘收起了磨刀石和刀,溜溜達達走到宋知硯身邊接過一根苞米啃了一口,然後幸福地眯起了眼:“好甜,你也快嘗嘗。”
在祝餘的推薦下,宋知硯撥開了苞米皮,然後就看見他那看着勻稱飽滿的苞米頂端正蜷着一只小肉蟲。
宋知硯:“……”
“噗。”祝餘一把捂住嘴忍住笑,輕咳兩聲佯裝正經地說,“高蛋白,特別好。”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話語的真實性,他還豎起了拇指。
晚飯前,宋知硯的保镖把宋知硯的行李送到了,宋知硯給他放了個假,讓他十天後再來接他,随後,宋知硯跟着祝餘去整理了自己住的屋子,就在祝餘隔壁,是從前祝餘住的,而祝餘則住到了從前他師父住的那間房裏。
屋子不大,但很幹淨,朝向也很好,陽光可以照進窗戶,落在木地板上,顯得很溫暖,沒有床,而是有一張炕,但現在這天氣還用不上,炕上有一個小炕桌,桌子旁疊着米白搭鵝黃的四件套,被套上還繡着一只藍色的小魚。
收拾好屋子,祝餘和宋知硯就去了村長家。
來到小院外,祝餘一邊推開籬笆門走進院子一邊喊:“趙嬸,我們來啦!”
宋知硯這才明白趙嬸見到他時說的那句“我就說是誰這麽客氣”,原來不是客套的說辭,而是真的在形容一個事實,在這樣的村子裏,找人是可以直接進門的。
“來了啊,快去客廳裏坐吧!”
聽到屋裏傳來的招呼聲,祝餘拉着宋知硯熟門熟路地進了客廳:“我們這大部分人家吃飯一般都直接上炕,也就村長這,因為偶爾要招待上頭來的領導,這才搞了個飯桌。”
桌上已經擺着些做好的菜,鍋包肉,西紅柿炒雞蛋,還有一盤小涼菜。
祝餘聞了聞,眼睛亮晶晶地:“好香,趙嬸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趙嬸正端着大盆從門口走進來,一聽祝餘的話,樂得眉開眼笑的:“快來嘗嘗,剛出鍋的大魚,你叔昨天去溪裏撈的,有将近三斤重呢,一直養在盆裏,剛殺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可鮮了。”
祝餘拿起筷子夾了塊魚肉遞到宋知硯嘴邊:“嘗嘗,鐵鍋炖溪魚,你平時應該挺少吃這樣粗犷的做法吧?”
宋知硯微微往後避了避:“主人還沒上桌……”
“沒事沒事,”趙嬸擺擺手,笑呵呵地說,“哪兒有那麽多講究,小魚以前別說上桌了,直接守在竈邊吃!”
“趙嬸!不帶揭短的啊!”祝餘的小臉皺成了一團,氣呼呼地說。
可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撒嬌。
宋知硯看得有些發愣。
明明只是街坊鄰居,可這樣的相處模式,卻分明比某些家庭還要親密溫暖。
他張開口,吃下了祝餘锲而不舍遞到他嘴邊的魚肉,剛出鍋的魚熱騰騰的,一點腥味都沒有,而且雖然調料下的不少,但并沒有掩蓋魚肉本身的鮮甜。
這樣的做法顯然不符合宋知硯日常的飲食習慣,可意外的,宋知硯很喜歡。
“怎麽樣?好吃吧?”明明不是他下的廚,可祝餘的表情卻驕傲得像是他做的一樣。
“嗯,很好吃,”宋知硯笑了,“趙嬸的手藝比那些米其林餐廳的廚師還好。”
趙嬸雖然不知道米其林是啥,但能聽得出來宋知硯對她的誇獎一定很高,樂得合不攏嘴:“哪有這麽誇張,你們倆先坐下吃,我去把雞湯和餃子端過來。”她一邊朝外走,一邊喊着,“老趙,老趙!你還吃不吃飯了?小魚和他朋友都到了,窩在屋裏一下午不知道忙活啥,也不知道搭把手……”
正說着,趙叔就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裏拿着個本子,鼻梁上還架着眼鏡
“來了來了,我哪有不幫忙,那魚那雞不都是我殺的,再說我這是幹正事呢。”
趙嬸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這要吃飯了還拿着本子幹嘛?趕緊放下洗手端菜去。”
“趙嬸我去……”
祝餘話沒說完,就被趙嬸堵了回去:“小魚你坐下陪着你朋友,用不着你。”
趙叔連忙放下手裏的本子:“我去我去。”
看着趙叔和趙嬸朝着廚房走去的身影,祝餘摸了摸鼻子:“嗯……農村家庭的常态,見笑見笑。”
宋知硯目光溫柔,輕緩地搖了搖頭:“不,這樣挺好的。”
很快,雞湯和餃子都被端上了桌,趙叔還找來了一瓶黃芪枸杞酒要給宋知硯倒上,吓得一旁正開心啃着雞翅膀的祝餘嗆咳出聲,連忙阻止:“趙叔!這藥酒可不是誰都能喝的,你自己喝就行,別給他。”
“哦對對對,”趙叔一拍腦袋,“年輕氣盛的,确實不适合,那小魚朋友,咱們喝米酒咋樣?”
祝餘擺擺手:“趙叔你別麻煩了,他脾胃不好,我還尋思着這幾天他住我那,我給他調理一下呢,別給他碰酒了。”
宋知硯在一旁張了張口,卻是一句話也沒插上,愣是被剝奪了喝酒的權利。
天知道他平時可是啤的紅的白的調的啥都喝的。
“我知道你平時肯定應酬多,酒也喝的多,但現在既然來度假,那就別把應酬那一套帶過來,”祝餘拿起宋知硯的碗給他舀了一碗雞湯,不容拒絕地遞到宋知硯面前,“喝這個。”
而後轉過頭,對着趙叔趙嬸說:“對了,趙叔趙嬸,你們也別叫他‘小魚朋友了’,叫他宋老……”
“宋知硯,”宋知硯匆匆打斷了祝餘的話,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我叫宋知硯,趙叔趙嬸叫我小宋就行。”
祝餘眨眨眼,看向宋知硯——“我也可以嗎?”
宋知硯眼睛一眯——“你試試。”
祝餘一癟嘴,低頭繼續啃雞翅。
“今天也沒啥準備,就做了點家常菜,小宋別嫌棄啊,來,你們多吃點魚,你們年輕人幹的都是腦力活兒,吃魚補腦……老趙,你那本子怎麽還放在桌上,待會兒菜湯沾上了。”
趙叔放下筷子,拿起了一旁的本子,神色變得有些憂愁:“小魚,咱們村修路的事……可能要延期一段時間了,會不會影響你的生意啊?”
“怎麽了?”祝餘歪了歪腦袋,“錢不夠嗎?我那還有呢,不夠我就再投點。”
趙叔擺了擺手:“不是錢的事,原本溝通好的工程隊新接了一個大單子,事少錢多,咱們這個只能往後排了,怪我,當時沒有立馬把合同定下來,就差了這麽一步!我今天一下午就在忙着聯系別的工程隊,可你看,不是沒工期就是材料報價高的離譜。”
趙叔把記錄着工程隊情況的本子一摔,長嘆一聲:“現在這情況,只能再等等了,咱們村的人早習慣了這山路,早一點晚一點也不影響什麽,就怕耽誤了你啊。”
“沒事兒,”祝餘松了口氣,擺擺手,“我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呢,再說了,就算真有人要買,我背到鎮上去寄也是一樣的,不影響什麽,我還以為您愁啥大事呢,別愁了,吃飯吃飯!”
祝餘認真寬慰着趙叔,給他夾着菜,而一旁的宋知硯則一聲不吭地掏出了手機。
被寬慰的趙叔心情明顯好多了,正想把這些糟心事抛到腦後好好吃飯,卻聽那邊宋知硯突然問道:“趙叔,您的聯系方式可以給我一個嗎?”
雖然有些突然和意外,但趙叔還是報出了自己的電話號。
宋知硯低頭打着字,而後手機收起,擡頭對趙叔說:“我讓人給您聯系了一個工程隊,大概明後天就能到,他們會有人聯系您,這兩天您多注意一下電話。”
趙叔愣愣地點了點頭:“诶……行,行行行。”
他和趙嬸對視一眼,突然意識到,面前這位長相精致打扮也精致的‘小魚朋友’,恐怕不簡單。
這一下,他們反而有些坐立不安起來,看向樂呵呵給宋知硯舀湯道謝的祝餘,眼神中多了些擔憂。
自家小孩兒最是沒心眼兒,這要遇上個有心眼兒的,可怎麽整哦。
剛想開口多問兩句打探一番,一旁的電話響了。
“這麽快……”趙叔驚訝地看了眼宋知硯,起身去接了電話。
可宋知硯卻是皺了皺眉,離他發完消息到現在才不過五分鐘,效率再高也做不到這速度,那這電話……
正想着,就見趙叔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一些被刻意壓低了的話語傳了過來:
“你怎麽沒完沒了了?!”
“不可能!你想都別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
“別再打過來了!滾犢子!”
……
宋知硯悄悄瞄了一眼祝餘的神色,就見他低頭喝了口湯,然後夾起一塊鍋包肉就是啃,吃的很歡,心裏不禁松了口氣。可是當趙叔打完電話回到餐桌上時,祝餘卻是語出驚人:
“打電話來的是我爸媽吧?來要錢的?”
趙叔一愣:“小魚,你……”
祝餘擡起頭,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沒事,我知道,我不會把錢給他們的,快吃飯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原本好好的一頓飯,因為這一通電話讓氣氛驟然變得低迷起來,就算接下來所有人都默契地有意避開這個話題,但還是多了些沉重的意味。
吃完飯離開村長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屋子裏亮起了暖黃色的光。
村裏的路沒有路燈,雖然祝餘和宋知硯都有手機,但趙叔嫌棄手機的燈不夠亮,堅持給了他們一把手電筒。
走在路上,擡頭是漫天繁星,耳邊是清亮的蟲鳴。
祝餘低着頭,走一步踢一下石子:“抱歉啊,我……”
可剛開了個口,就被薅住了後衣領。
“擡頭,看路。”宋知硯停下腳步,一轉身站到了祝餘的對面,“你抱什麽歉?”
“啊?”祝餘懵懵地擡起頭,“因為我爸媽……”
“你也說了,不是你,所以你有什麽好抱歉的?”見祝餘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宋知硯加重了語氣強調說,“你,只是你而已。”
祝餘抿了抿唇,突然感覺鼻尖有點酸,雖然周圍的人都在保護他,告訴他是他父母的錯,可當他們說出“你父母”三個字時,這個關系就摘不掉了。
而現在,宋知硯告訴他,不是你。
他低下頭,抽了抽鼻子,半晌,他擡起頭,朝着宋知硯露出了一個比往常還要燦爛的笑容:“謝謝。”
宋知硯垂在身側的手一顫,突然有些想要撫上祝餘的臉,想告訴他,可以不要笑,但他最終什麽也沒做,只是跟着祝餘的步伐慢慢往小院走去。
“其實……他們不是我爸媽,”祝餘輕輕開了口,“他們只是我的養父母。”
“我很小的時候就被他們領回來了,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懷不上孩子,沒人養老送終,而且還有個說法,是他們命裏無子,但領養個孩子就可以破這個命局,給自己招個孩子來……結果沒想到還真給奏效了。”
“我到家的第二年,他們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宋知硯心裏一顫:“那你……”
祝餘拍了拍胸膛,笑眯眯地說:“我命好啊,然後就遇上了我爺爺。”
這一段經歷,和他穿越前一樣,只是或許因為蝴蝶效應,這一世的爺爺只是個普通的農村赤腳醫生。
“爺爺為了帶走我,不但不收學費,還倒貼給我養父母每年五百塊,後來有段時間孫偉經常出點小意外,哦,就是我弟弟,我養父母就給他找了個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說是我挂在他們家擋了他孩子的運路,于是我養父母就徹底讓我出門,把我的戶口牽到師父名下,我的姓也改成了跟師父姓。”祝餘彎起眼,發自內心的開心,随即又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領養手續還在我養父母那,否則我就真的和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宋知硯沉默良久,最後輕聲開了口:“你不恨嗎?”
“恨?”祝餘認真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不啊,聽說我是他們在路邊撿到的,本來不想管,但想到指不定可以給自己招個兒子,就把我撿回去了,如果不是他們,我可能已經凍死在路邊了,更不可能遇上師父,遇上這一村子對我好的人。”
宋知硯扯了扯嘴角:“你的想法,總是這麽積極。”
他的聲音很輕,祝餘沒有聽清,本想讓他再說一遍,手機卻響了。
祝餘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鈴聲,有些驚訝:“許導?”
他接通了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對面的許東急切地問道:“小魚啊,最近閑着不?我們節目第二期要開始了,因為節目調整所有人員都要重新招募,怎麽樣?有沒有興趣來玩玩兒?這次專業選手和明星選手是分成兩個區塊進行錄制的,我保證,絕不會出現上次的事情了,而且酬勞也好說,對了,你上期節目的獎金收到了吧?”
祝餘眨眨眼,一時不知從哪個問題回答起,只能應了一句:“啊……”
許東立刻追着勸說道:“而且柯義和程慕青這次也會參加,你真不打算和他們再一起玩玩兒?我保證,這次真的是玩兒,你們都不需要挪地方!”
聽許東這麽說,祝餘有些心動:“那……什麽時候開始啊?錄制多久?”
“三天後!錄制五天!”像是生怕祝餘不答應,許東緊接着補充了一句,“這次我們去的地方特産沉香和石斛!”
祝餘眼睛一亮:“我去!”
等雙方都滿心歡喜挂了電話,祝餘樂呵呵往柯義程慕青在的三人小群裏發了個消息,表示自己已經接下節目邀請。
等發完消息再擡起頭時,他驀地一愣,僵立在了原地。
就見宋知硯雙手環抱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恭喜啊,又要去參加節目了,可你是不是忘了,你家裏還有個你信誓旦旦要幫着調理身體的租客?”
祝餘:“……”完了,得罪大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