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随風飄散
第59章 随風飄散
林茯背靠在門上, 手上的鐵棍在地板上不停劃動,發出刺耳的聲音,她有一下沒一下地往外瞅, 心裏有些焦急,也不知道陶知禾看到船了沒有?
沒有燈的外邊漆黑一片,她也看不清什麽,只能又扭頭緊盯着還在屋內的一群人。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南纾晚有些不對勁, 綁手的姿勢好像不太一樣了?心中愈發不安, 于是林茯走了幾步想湊近些仔細瞧瞧,南纾晚緊張地往後挪了挪, 将已松綁的手藏在了背後, 就當對方俯身之際, 門外卻突然傳來了巨大的聲響。
什麽動靜?
林茯神色一凜, 注意力全被吸引走,随後她收回動作朝着門口走去, 還帶了兩個人與自己一同去走道看看情況,出門時還不忘交代餘下的人都打起精神來好好守着她們。
現在屋裏只剩兩個陶知禾的手下,南纾晚輕咳一聲往南初身邊又挪了幾步,示意她找準機會趕緊拿武器,而這一舉動立馬便引起了那兩個短發女人的注意。
她們一人拿刀一人提棍穿插在她們中間游走, 南初垂眸下去假意抱怨,“坐這兒這麽久,凍得我都要胃疼了……”
蘇蓉和喬白找準時機,在黑暗裏漸漸摸到了放在沙發下的長刀和鐵棍, 二人對視一眼,不再猶豫, 馬上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眼前倆人砍打過去。
須臾之間便是一場打鬥,那兩個短發女人根本措手不及,全然不知曉這些人何時解開了繩子,只能被偷襲着打翻在地,二人後腦勺挨了重重一棍,疼得眼冒金星,這挨打的地方太過脆弱,她倆一下就暈死過去。
南纾晚松了口氣,臉色蒼白的她将受傷的手輕輕繞至身前,仔細一瞧,發現胳膊上早已青紫一片,她咬着牙将繃帶和紗布裹緊了些,南初皺着眉立刻上前幫忙,“你暫時可別再用這只手了。”
南纾晚點點頭,“走,我們快出去找洛笙。”
她顫顫巍巍站起身,腿腳有些發麻,原地跺了幾下後,又去扶那邊起不來的洛曉莉,對方發絲淩亂,看上去十分不适,喘了會兒氣後才道,“晚晚,咱快去看看糯糯,我擔心她……”
“行,阿姨,我們馬上出去。”
南纾晚也是十分擔憂,不知道外面情況如何了,縱使此刻她手臂疼得好似被細針紮刺,但也咬牙拿起刀努力往前大步走,出門的時候還差點被腳下那暈過去的二人絆倒,還好身後的柳林扶住了她。
小姑娘細聲關心了一句,“姐姐,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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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纾晚微笑着回了句謝謝,而後和其餘一行人趕緊沖去了過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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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茯小心翼翼地舉起鐵棍和身後二人細細觀察,每走一步都在看周圍的動靜,因為實在太過奇怪了,方才明明發出來了很大的聲音,并且隐隐約約她好像還聽見了呼救聲。
可此刻這漆黑的走道上仿若被加固了一層隔音結界,一時間什麽聲音都沒有了,只剩下風吹飄雪的聲音,樹枝被刮得簌簌響,冷風吹在身上,有些生疼。
忽然,她腳下踩到了一灘水,本該是很正常的現象,畢竟這天氣到處潮濕一片,可林茯卻聞到了濃厚的血腥味,她微微低頭,心跳頓時如擂鼓。
林茯立刻對身後二人使了個眼色,随後武器握得更用力,順着血跡她慢慢往前走,呼吸都跟着加重了幾分,而當走在一個拐角處時,她看到了先前跟着陶知禾出去的二人,此時屍體正倒在血泊中,已然沒有了生命的跡象。
“怎麽會這樣……”林茯嘴唇開始顫抖,巨大的不安在此刻湧上心頭,可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感覺背上被人用力踹了一腳,随即身體往前方飛去了幾十公分,差點掉入水裏。
力氣很大,只感覺骨頭和內髒受到了重重一擊,連帶着手中的鐵棍都被甩飛在一旁,林茯悶哼一聲,嘴裏有鹹腥味漸漸蔓延開來,她抹了抹唇邊的血漬,回頭便看到了洛笙那張神情帶着狠厲的臉。
她拖着陶知禾半死不活的軀體來到了自己身邊,陶知禾不停吐血,喉嚨被刺了一刀,嘴裏嘶啞地斷斷續續發出些聲音,好像被卡了石子在裏頭,掙紮着想最後再說些什麽,可她受傷太重,最終便這般斷了氣,再也動彈不了半分。
屍體冷冰冰地倒在洛笙腳邊,她神色淡了下去,只對着林茯道,“我并不想主動傷人,若非你們前來招惹我,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這人子彈用完後,又用刀來傷我,被我反擊,最後不小心撞在了自己帶的尖刀上……”
林茯聽對方這麽說,臉上并沒有任何表情,她冷眼看着對方,又看了一眼陶知禾的屍體,随後捂着胸口慢慢爬了起來。
她并不明白洛笙為什麽要和自己說這些,好像是在有意解釋着什麽,既然人已經死了,怎麽死的又有什麽關系?
但也不知為何,林茯莫名洩氣起來,好像在這一刻已經見到了自己必死的結局,可她卻也不怎麽傷感,只是有些不甘心………
和洛笙說起來相識也有幾年,在公司裏二人關系稱得上還算不錯,對方甚至很多時候對自己有求必應,加班帶東西一起聚餐,往日一切突然浮現在眼前。
可林茯終歸是有些嫉妒這人,從小到大,她被母親培養得性格很是好強,自己家境其實一般,只能通過努力考到了重點大學,最後她成功來到大城市的大公司上班。
人人都說努力必有回報,林茯也相信這句話,于是她努力上班賺錢,維持着自己在大城市裏所謂的光鮮亮麗的高薪的好工作,聽着母親和老家的人吹噓着自己,林茯也倍感滿足。
可她在公司始終被洛笙壓着一頭,所以她接近她,又有意假借朋友之名實則怼損她,種種矛盾的情緒夾雜在一起,要不是這突如其來的末世……或許自己還是可以繼續獲得不錯的前途。
身後那二人也不知何時被打散,有一人甚至已潛入冰冷的水裏試圖逃走,南纾晚她們已然趕到了走道上,此刻只剩林茯一人被她們所有人重重包圍着。
她擡眼看向洛笙,突然笑了。
笑聲清脆卻也帶着自嘲之意,在這空蕩蕩的走道裏回聲特別響。
林茯舉手做出投降之勢,神色忽然一變,露出了楚楚可憐的求饒姿态,“對不起,我錯了,我本來也是為求自保才被迫和這夥人走到一起……”說到這她突然握住了洛笙的手,“咱們共事這麽久,你也應該了解我并不是什麽惡人,我以前連條魚都不敢殺,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洛笙,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聲音漸漸染上哭腔,好似真的是無奈被逼迫的可憐之人,但其實林茯這話半真半假,逼迫是真的,但做得那些勾當也是真的,并非全然無辜。
洛笙偏過頭去,将她的手甩開,冷言道,“你不必跟我裝蒜,剛才在那屋裏明明是你提出說要解決我們的,并且也是你将我們所有人綁住,你根本不惦記往日同事情分,多說無益。”
林茯啜泣着,眼眶一紅,胡亂擦着眼淚,而餘光卻往旁邊站着洛曉莉身上瞅,她低下頭,眸子裏閃過一絲陰狠,聽洛笙這話的意思是不會放過自己了,倒不如……
她摸了摸自己腰間別着的一把匕首,在洛笙扭頭之際,小心往後退了幾步,然後火速掏出對着洛曉莉頸間刺去。
“小心!”
南纾晚大喊了一聲,就在洛曉莉身邊的她強撐着用雙手下意識拿起鐵棍抵擋住了這一刀,只是她這只手受傷有些嚴重,骨頭疼得她面露難色,最後不小心背上被劃了一刀。
好在洛曉莉躲了過去,其餘幾人大驚失色,紛紛拿起武器要打過去,洛笙扶住母親後,更是幾步便湊到了林茯眼前,一手都快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但就在離對方皮膚不過分毫那刻,洛笙卻停住了,她默默放下了手,臉色比任何時候都要陰冷。
“呵,原來你真的這麽在意啊…”林茯兀自笑着,刀尖抵在了南纾晚脖頸上,“你可別輕舉妄動,我只要稍稍一用力,便能輕松割破她喉嚨,到時候你可就要守寡了。”
說罷,她用刀尖往下戳了戳,南纾晚脖頸處很快出現一刀劃痕,鮮血順着她纖細的白頸緩緩流下,南纾晚吃痛地悶哼一聲,現下她身上到處負傷,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
南初心中憤怒,握着刀在旁邊又怕又氣,眼眸中仿若要瞪出火來。
洛笙稍稍往後退了幾步,目光一直緊盯着南纾晚脖頸上的刀,她語氣平緩,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放了她,你想如何都行。”
林茯又笑了幾聲,突然有種掌握全局的快感,她湊在南纾晚耳邊故意調侃,“啧啧,南總監,你為了她母親導致自己身陷囹圄……不過,倒也還算值得。”
南纾晚眸子眯了眯,額頭上冒出一層疼痛致使的虛汗,慘白的臉色以及幹澀的嘴唇襯得她宛如一張随時可以被揉折的紙張,她不敢亂動,腦子裏也在瘋狂想對策。
林茯思考了一下,又接着道,“我不想如何,只是想活着罷了,你讓我順利到達避難所,我就放了她。”
洛笙沉默着沒說話,好半天才嘆了口氣,她往前走了幾步,而林茯也警惕地跟着往後退了幾步,随後她看見洛笙突然從手上拿下來了一枚翠綠的戒指。
洛笙将它放在掌心,目光灼灼,将秘密一字一句揭露開來,“你想要的一切都在此物之中,滴血便可換主,随你意念可拿可放所有的物資,在這末世之中保準你暢通無阻。”
随即,在林茯疑惑的目光中,洛笙控制着手腕上的金光在已然失效了的戒指周圍打轉,外人看着好像是戒指散發出來的光芒。
緊接着,她在轉移到自己意識腦海裏的異空間中随意取出來了一艘皮劃艇,以及些許吃用的東西,不過在地面上停留了一秒,便又重新回到了空間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茯神情驚訝,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腦子裏亂糟糟根本沒有回過神來,洛笙可不給這人緩沖的機會,她揚起嘴角,将戒指捏在手指中,“這東西撿到那就是你的了。”随後對着林茯身後的水面用力扔去。
幾乎是下意識,林茯馬上松開了南纾晚,整個身子對着戒指的方向飛撲而去,她重重摔在地上,在走道邊緣時握緊了那枚戒指,林茯欣喜若狂,半個身子都掉到了水裏,而洛笙也順利地将南纾晚接在了自己懷裏。
她一把将失了力氣的人橫抱起,而南纾晚靠在對方懷裏,心裏卻還在擔憂,她并不知道那戒指已然失效,所以只能不安地問道,“你…你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東西 就扔給了她?那你怎麽辦?”
洛笙沒有回話,只看着她脖頸處那還在流血的傷口,随後搖搖頭道,“別擔心,我們上船再說。”
一行人松了口氣,然後馬上走去了走道邊緣,那林茯趴在邊緣,火急火燎咬破自己的手指,趕忙将鮮血滴在上面,可任憑她如何嘗試,那戒指卻沒有絲毫反應,在她繼續嘗試之際,卻被洛笙一行人一腳踹進了水裏,戒指在她手裏松垮掉落,随着水流飄落在這黑暗裏向着遠處飄去。
林茯跟發了瘋般去水裏尋找那戒指,而洛笙控制着手腕金光已召喚來實體游艇,大家全都順利坐了上去,直到待在游艇之中,一群人才感覺徹底安全起來。
洛笙将南纾晚放在沙發上平躺着,然後火速控制着游艇開動,在出發之際,她總感覺游艇被什麽東西阻礙住了,定睛一看,竟是許多水蛇,而渾身濕透的林茯也抓住了自己這游艇後方的繩子,嘴裏還在不停嚷嚷着,“救救我……”
此情此景,好像和自己曾在林茯門前趴着求她救自己的場景重疊,前世種種,歷歷在目,今生她也并無主動招惹過這人,但還是弄得這般境地,洛笙繞到游艇後方,看到了林茯苦苦哀求,而她的腿已經被水蛇纏繞。
她目光一沉,拿出小刀切開了這條繩子,就如同前世那踢在自己胸口的那一腳還給了她,在慘利的叫喊聲中,林茯的身子被水蛇纏着潛入水底。
從此恩怨,随風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