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賠你一個老婆
第60章 賠你一個老婆
洛笙又重新回到了船裏, 只是她神色肅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随後又控制着意念全速啓動游艇, 一刻也不再停歇。
洛曉莉将碎發抹開了些,摸着熱水杯的手還在顫抖,她臉上皺紋好似又多了幾道,全然沒有了才來到這城市時那股精氣神。
洛笙過來拍了拍母親的肩膀,然後看到了對方微紅的眼眶, 她心中也不是滋味, 只得輕輕抱了抱母親,柔聲安撫道, “媽, 沒事了……”
洛曉莉吸了吸鼻子, 後怕的情緒終是蔓延了開來, 這輩子第一次被人用槍抵住腦袋,好像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她本以為自己的晚年生活可以安心在老家種種菜,等着自家姑娘工作後成家立業,也算圓滿度過,未曾想竟會過上天天擔驚受怕的日子……
洛笙心頭一酸,也跟着溢出些淚珠來, 所有的事情早已超過了她的掌控,今生發生了太多自己意想不到的東西,末世比上輩子更加煎熬可怕,就連母親都差點……只是她很快便将眼淚擦去, 此刻也不知道是應該自責還是慶幸。
蘇蓉和馮喜互相揉搓着被綁得發疼的臂膀,還弄了塊熱毛巾擦拭着髒污, 她握住馮喜有些粗糙的手,上面的皮膚甚至幹燥得開裂起來,于是輕嘆氣道,“可惜現在也弄不到護膚的東西……”
馮喜被逗笑,“能保住這條小命就不錯了,哪還有閑工夫想這些。”
說完,她又收回笑容,陷入一種剛從生死邊緣抽離的悲憫情緒來。
想來這段日子就跟做夢一樣,從朱鵬之死,到如今跟着蘇蓉她們一直在這末世之中逃生,馮喜心裏既有逃離牢籠的喜悅感,又有擔憂未來的迷茫惆悵心緒。
她并不是多麽勇敢果斷之人,相反,之前活在那男人的陰影之下,她更多的是怯弱且卑微,但不管如何,現下自己身邊多了這麽多朋友,心中還有了……牽挂之人,就算每日都在奔波,但心裏總是比之前韻足的,至少現在的每一天都是在為自己而活。
想到這,馮喜回握住了蘇蓉的手,忍不住摩挲了幾下。
南初蹲在南纾晚的沙發前替她換藥,眼下她對這人也說不出來半句重話,只皺着眉難得仔細小心地用棉簽塗抹着傷口,喃喃道,“你這又多出來了幾道傷,要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沒必要逞強……”
“嗯,我這人性格太好強,明明很多事情根本做不到,卻總在不撞南牆不回頭,這樣是不是很傻?”南纾晚咳了幾句,聽對方關心,心裏感受到了暖意,于是将身子坐正了些,“南初,所以我沒你不行的……咱們斷不可分開。”
聽罷此話,南初的塗藥的動作一滞,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湧了上來,總覺着酸酸澀澀,甚至有些模糊了視線。
她聽出來了南纾晚在借着這件事訴說她們之間的那些陳年舊事,其實從小到大,二人姐妹關系非常要好,雖然南纾晚是姐姐,但她身子骨較為羸弱,南初在這些方面卻是要更照顧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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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父母離世,二人更是相依為命,從前的南纾晚每到陰雨天就會害怕打雷,縮到南初被窩裏一同入睡,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姐妹倆幾乎形影不離,有好吃的好喝的,都會立馬分享。
要不是後來高中畢業後分開……南初嘆了嘆氣,她從未想束縛過南纾晚追求夢想的自由,只是想與親人能待在一塊,父母的離世給她帶來了不少陰影,産生那些矛盾,終究也是因為她太害怕了,害怕…某天會失去她這個姐姐。
今日又久違地擁有這種感覺,且比之前更加強烈,南初甚至在那一秒想過,若是南纾晚在這末世之中丢了性命,那她…她也沒有任何存活下去的心思和希望了。
不知不覺竟落下幾滴淚來,南纾晚伸出手想替妹妹擦拭,卻被南初偏頭躲過,她如今傲嬌心理作祟,也不想被這人知道自己心中這些極致關切的想法,于是自己随意擦了擦,臉色還冷了下去,“你要是真這麽想,那就要以自己第一位,好好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南纾晚此刻跟鹌鹑一般,什麽也反駁,只乖巧點頭,“好,我會的。”
柳林幫忙打打下手,看着眼前二人這溫情一幕,不自覺又想起自己母親來,這末世裏自己再無親人,一時間又開始覺得前路渺茫,也不知何時才是個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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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笙替母親又沖泡了杯感冒劑,然後讓對方躺在船板之上休息,這才去了南纾晚那邊。
現下路途遙遠,游艇在異空間轉移到自己腦海意識內後,實體化時間升級到了四個小時,所以還能有三個多小時的時間可以趕路。
昨天一晚大家本來就沒睡好,後來一直又心驚膽戰到了淩晨,此刻每個人都很是疲憊,其餘人都窩在沙發上漸漸淺眠了過去。
洛笙到南纾晚身邊時,對方靠在邊緣也眯起眼睛昏昏欲睡,身子随着游艇微微起伏晃動,差點撞到鐵皮之上。
洛笙見狀趕忙坐到了她身邊,讓這人的頭順利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側過頭去忍不住觀察了會兒,一眼就看到對方那脖子上那道顯眼的劃痕,鮮紅的顏色和白皙的皮膚産生鮮明對比。
但好在只是表皮受傷,已經被塗抹了藥物,現下慢慢結痂,并無大礙。
洛笙瞧着南纾晚這段日子來瘦削下去的身形,現在連臉頰肉都凹陷了些,此刻還臉色蒼白如霜,嘴唇也無血色,脆弱得好似随時都會被打碎的玉瓷。
她又想到了方才這人救自己母親的畫面,心中疼惜之情攀升,忍不住微微低頭用鼻尖觸碰了一下對方的發絲,那麽小心翼翼,像在觸碰某種珍寶,連帶着內心的那一份悸動,缱绻得宛若要和南纾晚纏繞在一起。
然而對方不只是身上幾道小傷口,最嚴重的還是那骨頭錯位的手,興許是這個姿勢讓她有些不舒服了,閉着眼無意識發出幾聲悶哼,冗長的睫毛跟着顫了顫,抖動幾滴浸染的水珠下來。
洛笙趕忙調整姿勢,讓對方靠得更舒服些,随後拿出一條毯子蓋在了二人身上,她不想打擾到對方,自己的腦子開始昏漲,于是在這游艇之中汲取着對方的體溫,就這麽互相靠着漸漸睡了過去。
醒來後,天色還是黑得吓人,但也快淩晨五點,洛笙弄了個鬧鈴,在實體化結束前的二十分鐘便提醒她醒來,在夜視燈的指引下,她停在了一棟房子邊緣。
随後一行人互相攙扶着随意找了個屋子暫住了進去,今日的四小時已經用完,只能等到第二天再出發,現在也該好好休息一下。
這臨時找到的屋子空間比上一個大很多,卧室也夠她們幾個人用,只是衛生環境差了點,但也只能先将就着住一晚,洛笙在空間裏燒了幾桶熱水,讓她們分別去房間自己好好洗漱一番,又拿出幾套毛衣羽絨服供她們替換。
大家弄得清清爽爽,只覺身子都沒這麽沉重了,而洛曉莉一直咳嗽,似乎還是感染上了風寒,她體質再怎麽樣也是跟不上年輕人,加之這幾日泡了冷水又受到驚吓,實屬正常,洛笙焦急地拿出來了許多感冒藥,讓母親服下後,便先進屋繼續休息。
而南纾晚是洗澡最久的一個,畢竟她手臂受傷,實在不太方便,但也是強撐着将身子清洗了一番,剛換好衣服後坐在床上,就聽見洛笙敲了幾下門,她同意後,對方便進來了,手裏還拿着紗布和塗抹的膏藥。
“嘶,疼…”
洛笙神情認真地替她包紮好,在聽到南纾晚又說痛時,塗藥的動作不自覺輕了幾分,她将棉簽捏在手裏時,卻聽見這人突然問道,“對了,你那戒指到底是怎麽回事?”
南纾晚其實一直都在擔心這事,這下坐在這裏又看到了洛笙那光禿禿的手指,想起來了這茬,所以忍不住詢問起來。
洛笙收回了手,看眼前人一臉關心的樣子,眨着眼睛竟有股奇異的萌感…她壓下心中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只勾起嘴角,從意識內随便取出來了幾件物品,擺在了面前,“你放心,這戒指已經失效,如今異空間在我腦海意識裏,所有東西可随拿随放,再也不用打卡了。”
“真的啊?!”南纾晚沒想到會是這樣,眼眸裏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卻又暗淡了下去,不知在想些什麽。
洛笙見她這樣,有些不解,“怎麽了嗎?”
“沒什麽,替你感到高興。”她語氣悶悶的,沉默了一會兒,結果又接着道,“你以後不需要簽到,自己就可以用空間……嗯,只是可惜了那枚戒指而已。”
“也沒什麽可惜的,這戒指哪能比你重要,并且空間也到了我身上,頂多就算件貴重可換不少錢的物件罷了……”
洛笙很誠實地答話,只是這說着說着就感覺哪裏不對勁了起來,對方這話說的好像是又有另一層意思,她仔細品味了一番,莫非重點是在以後不用靠她,自己就能打卡的事…?
思及此,洛笙又暼了一眼對方沉着的臉,似乎臉色染上了不少陰郁,抿着唇的模樣像極了一只極其不爽沒有吃到肉的炸毛小狐貍。
她突然就明朗了起來,心裏霎時有什麽東西在一絲絲裂開膨脹,像煙火在夜裏騰升盛開卻又悄悄靜谧在空氣中,綻放得不敢太熱烈。
洛笙心跳加速了幾分,有些為自己接下來要說出來的話感到臉頰溫熱,她摸了摸鼻尖,語氣顯得頓挫不流暢,“其實我這翡翠戒指之前是母親留給我用來結婚的典當,現在沒了,這方面來說确實有些可惜,你要是……”說到這,洛笙幾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尖。
這話說得有十分的暗示意味,洛笙甚至不敢去看南纾晚的眼睛,總覺得自己會不會有些太心急了。
哪曾想南纾晚哼了一聲,眼眸挑起,一張臉氣鼓鼓的,還伸手掐了一把洛笙的腰間肉,“怎麽,你這在暗戳戳說我把你老婆本弄丢了是吧?想讓我賠你戒指,還是賠你一個老婆啊?”
洛笙一愣,快速眨了眨眼,突然不知道怎麽回話。
不是,你會錯意了……
可她腦子裏想了一會兒,好半天又怯弱地看了看對方,最後不确定問了一句,“真……真的可以賠老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