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草莓 姜禮
第50章 草莓 姜禮
姜末在上大學的時候, 學校總是喜歡請一個姓劉的心理講師來講座,劉老師雖然是心理學出身,且在津城心理研究所工作, 但是言辭談吐總是讓人不舒服。
比如, 劉老師會在講座時跟一些結婚成家的女學生說, “你們既然成家就要有妻子的樣子,符合妻子賢妻良母的身份”, 再比如, 劉老師看到有些學生在填寫調查問卷遇到不會寫的題, 會譏諷, “你們這還本科生呢, 大專生都會答這種題”,還有在講座過程中, 劉老師會強制提問,無人舉手的情況下,她會強制把話筒塞到觀衆手裏并且提問。
并且會針對回答問題的學生提出一些高高在上的評價。
所以在津城大學,聽到說劉賢老師又來講座了, 對強制人數去聽講的學生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姜末大二的時候就碰上過一次, 那天她生理期加上期中考試不理想,考完了還不能回家,要在周六留校聽這個破講座。
那天還下着陰冷的雨, 姜末收了傘坐在最後一排, 肚子隐隐的疼痛讓她臉色蒼白, 皺着眉,半趴在桌子上。
劉賢講到一半的時候話筒塞了過來,“這位同學, 難道你不懂什麽叫做互相尊重嗎?我站着你趴着你覺得是對人的尊重嗎?”
話筒是劉賢的小助理塞過來的,金屬的筒身在陰雨天更加冰涼,毫不留情的塞到姜末手裏,涼得她手蜷縮了一下。
周圍的學生紛紛投來同情憐惜的目光,知道劉賢又要開始挖苦人了。
豈料,姜末拿着話筒站起來,漂亮的眼睛直視着前方講臺上的人,嗓音虛弱又輕,“我想尊重是互相的,而不是某些人一味的咄咄逼人讓一個來生理期疼痛難忍的女生站起來回答問題。”
她今天本就難受,心情不好,偏偏有人還在這時候撞上來找死,放在平常她可能忍一忍,今天是真的忍不了了。
驚天動地大膽包天的一席話讓劉賢也瞠目結舌愣在原地。
劉賢在津城大學演講過無數次,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她都作威作福成習慣了,從沒人敢如此對她。
全場寂靜的情況下,不知是誰先帶頭鼓起掌來,掌聲越來越多,越來越響亮,甚至有人大聲呼好。
姜末手裏的話筒是被校領導趕緊拿走的。
那次姜禮匆匆趕回來,給校領導送了不少的東西才沒在姜末的檔案上記上一筆。
姜末很委屈,坐在回家的車上,“可是是她先不尊重我的。”
姜禮親自給女兒買了紅糖牛奶回來,心平氣和的給她講道理,“末末,這個世界有時候不是非黑即白的。”
“爸爸知道你沒有錯,但是爸爸更希望我不在的情況下,你要保護好自己,比如,說話之前要思考這句話能不能說,在當下的場合适不适合說出來。”
說話要過腦子。
李幸川也不止一遍和姜末強調過這點,她後來慢慢可以在有些場合控制得住,但是到了家裏就又開始放飛自我。
李幸川和姜禮都寵着她,只是笑笑從不與她計較。
紫薇給我看。
姜末不知道為什麽,她在沈卻面前竟然也會放肆的說出這種話。
男人的眼瞳是一點點變暗的,仿佛極寒陰冷的山洞,被迷途的人驟然扔了火把進去,點燃極致的冷與熱。
姜末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肆無忌憚,偏偏她骨子裏那股倔強的傲嬌勁兒,讓她硬是揚着下巴,不肯承認膽怯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怎麽,剛剛你不是願意接受任何懲罰嗎?怕了?”
在被抱起來時姜末想過認慫,但是對上沈卻冷卻自持的眼瞳,就越發想看他這張斯文皮囊下的陰暗面,看他失控看他眼尾染上紅暈的靡醉。
在男人推開浴室門把她放在洗手臺上時,姜末眼睫顫了顫。
浴室門在身後關上,落鎖聲讓姜末像是覺察到危險的貓咪。
她忽然覺得這個觀衆席不太安全,甚至看過的小黃紋裏這個位置也不是那麽的撇的幹淨啊啊啊啊。
她突然慫了,要往洗手臺下跳。
耳邊響起男人低磁的笑聲,像是極度愉悅聲音,他解開袖扣時随手放在大理石洗手臺上,鉑金袖扣與臺面觸碰發出清脆的一聲,他襯衫袖子慢條斯理挽到手肘處,露出結實的小臂,在燈光下冷白色的肌膚能清晰看到蜿蜒的青筋。
沈卻手肘撐在她身側,阻止了她這個動作,嗓音也是悅耳,“怕了?”
“才.......才沒有。”姜末揚了下下巴,“我只是.......只是去隔壁上個廁所。”
沈卻兩只手臂撐在洗手臺上,留給她一定的距離,卻又困在他氣息範圍內的姿态。
“也可以在這裏。”他說,嗓音低低的,帶着氣聲,像是情人之間的調情。
酒店的浴室做了幹濕分離,幹的區域鋪了柔軟的長毛地毯,還有整面的落地鏡。
鏡子上不知何時氤氲了一層水霧,那層披着紳士好好先生的皮囊下,陰暗面昭昭。
既然能被人窺見,就已經做好了不放那人離開的準備。
姜末手掌抵在鏡面上,落下一個小小手掌印,纖細的手臂抖了一下,順着鏡面往下滑落的時候,被從後面繞過來的手掌貼合着手腕,寸寸上移,他粗粝溫暖的手掌與她嬌嫩白皙的手背貼合着,像是熱戀中的情人,寸寸貼合,不願分離。
姜末的手是被沈卻手掌抵裹着貼到鏡子上的。
他俯身靠近,薄唇在她耳邊輕語,“乖孩子,此時此刻,所有的支配權,都在你手裏。”
“你想怎麽對待它都可以。”
落在耳邊的聲音很輕,卻像是惡魔的低語,像是撒旦伸開黑色的翅膀籠罩住無知的人類。
在她邁上黑色土壤的那一刻時,結局已經注定了。
進入領地,成為惡魔的獵物或者是被标記的伴侶是最終的命運。
他從沒有讓觊觎的食物離開的道理。
所有的溫柔體貼,化身為使者來指引迷路的小家夥,只是為了誘哄着她走入更漆黑而無法回頭的巢穴,不是嗎?
無知的羔羊跟着他走入更深的洞穴,沒看到面前僞裝成使者的惡魔露出的尖牙。
羽翼抖落時,即便尖叫着要退縮要逃跑都為時已晚。
無知者要付出代價,只不過,她的代價是自己罷了。
姜末忘記時間過了多久,所有的哭泣求饒被都吞咽進黑暗中。
她手心泛紅,無力想要順着鏡子滑跪在地時都會被人抱住,沈卻的嗓音落在她耳際,沙啞的,暗沉的,蠱惑的,誘哄的。
“乖乖。”
“末末。”
“寶貝。”
“很快就好,寶寶。”
........
像是無恥貪婪的雄性,蛇尾纏繞住标記物,各種貪婪無恥的甜言蜜語一句接着一句,只為哄騙着無知的小雌性再忍耐一下,再堅持一下。
“好孩子,好乖。”
“臺起來一些,抱緊我,真棒。”
“乖孩子。”
“我的好寶寶。”
........
老東西什麽喪盡天良的話都不要臉的往外掏了。
姜末忘記是什麽時候結束的,也忘記了自己是怎麽被沈卻抱着哄着洗過澡。
她只記得躺在柔軟的床上時整個人從靈魂到身心都放松下來。
之前聽跟着林希妤聽她們學校心理學的課程時,她記得老師講過,人在遇到過度刺激的事物又平安無恙的結束,大腦會分泌多巴胺獎勵經歷過危險的你,所以這種感覺叫人上瘾。
姜末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如此。
渾身都放松下來,剛剛洗過的頭發柔軟蓬松,肌膚光滑沒有一滴汗漬,縮進松軟的被子,仿佛整個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似乎有人溫柔的掰開她的手指,為她被摩挲的發紅的掌心上藥。
甚至發紅的大月退木艮也被細心的上好了藥膏,用紗布纏繞了兩圈,免得蹭到其他地方。
姜末是自己來的,回津城的時候是跟沈卻一同回去的。
徐南風做事幹脆利落,早就為他們訂好了機票,時間在上午,剛好吃過早飯過去,不早也不晚。
姜末累到在酒店被沈卻硬抱起來吃過早飯,上了飛機就蓋着小毯子睡了過去。
飛機遇到氣流微微颠簸,姜末蓋在肩膀上的小毯子滑落下來一截。
坐在她旁邊的沈卻放下手裏的書,目光落過來。
她的小毯子是自己準備的,不是飛機上提供的那種,而是一種莓果紅色的珊瑚絨毯子,上面還有小野莓的圖案,很是可愛少女。
沈卻看着,忍俊不禁,将毯子輕輕往上掖了掖。
飛機在津城機場降落。
即便在飛機上睡了一大覺,姜末也是一步路都不願意多走,索性坐在了行李箱上面由沈卻單手掌着方向。
出航站樓的時候除了沈卻的司機還有一位意外的人物。
姜禮今天下班的早,親自排隊給姜末買了什麽奶茶小蛋糕。
人至中年,不太懂這些珍珠芋圓什麽的,于是擠在一堆小姑娘中間打聽了半天要了全套絲襪奶茶和樹莓芝士小蛋糕。
姜禮拎着粉嫩精致的小盒子老早就來機場等候了。
眼見自己的寶貝閨女坐在行李箱上出來,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思忖着自己的寶貝閨女就是可愛。視線一轉,卻在看到身邊的男人時,臉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