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那我做什麽能讓你別那麽傷心嗎?
第58章 那我做什麽能讓你別那麽傷心嗎?
不論虞秀凝多愧疚, 這件事目前也沒什麽補救的辦法,她只能好吃好喝地招待好這幫新朋友以作彌補。
姜愈白似乎已經恢複了好心情,和衆人說說笑笑, 沒什麽異常。
期間也有不少人來寒暄,多是找虞秀凝這個過生日的正主說話, 順便慰問一下已經很久沒在公開場合出現過的姜愈白。
姜愈白過去的名聲雖然不好聽,但大家表面上都很體面客氣,像于文海那麽冒犯人的行為,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
畢竟姜愈白只是性格不好,行事張揚, 又不是和每個人有深仇大恨, 沒有那麽多人是發自肺腑地憎惡她。
不如說,看到她坐着輪椅,臉上帶傷之後, 很多人對她的厭惡還少了幾分, 覺得她頗為可憐, 連慰問都多了幾分真心。
于文海鬧得那一出, 看戲的人有,議論的人有, 但沒有人再借此事對着姜愈白和莊晏合陰陽怪氣——這畢竟是虞家舉辦的宴會。
酒闌賓散,姜愈白一行人也打道回府。
除了一開始的鬧劇以外, 衆人今晚的體驗大體都還挺不錯。
因為她們是一群人在一起, 有姜愈白和莊晏合領着,又有宴會主人招待,後面就沒那麽拘謹了。
衆人回到姜家的莊園各自休息, 莊晏合看着姜愈白駕駛着輪椅跑得飛快,只給自己留了個背影, 就知道今晚這事在她那裏根本就沒完。
姜愈白操作着輪椅嗖嗖地回了房間,自顧自地找出衣服去盥洗室洗漱。
她現在借着拐杖算是能走能站,家裏又都做了無障礙設計,所以僅憑自己就能做很多事。
莊晏合回到房間就聽到盥洗室裏的聲音,大概是心裏郁悶,裏面的動靜特別大。莊晏合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确定姜愈白只是在發洩郁悶與怒火,而不是摔跤磕碰了,這才放心去打電話。
第一個電話是給姜先濤的,第二個電話她才打給了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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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說什麽?文海真的這麽說?”
聽到電話那頭父親難以置信的語氣,莊晏合無聲地嘆了口氣:“我還能騙你嗎?這件事很快就會傳開的……爸爸,你今後還是少和他來往吧。”
莊臣氣得發抖:“這個混蛋!他對得起我嗎?我非得罵死他不可!”
“你現在罵他有什麽用?我早和你說理念不同不相為謀,你還說什麽有教無類,”莊晏合并不是想教訓父親,話點到即止,“我已經和姜叔叔說過這件事了,之後他會處理,你別到時候心軟替他求情。”
“替他求情?”莊臣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他這麽羞辱你和愈白,我怎麽會替他求情?這個畜生……這個畜生真是氣死我了!”
莊臣自己确實不是什麽強硬的人,耳根子和心都軟得很,但事情涉及到莊晏合,他也很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不行,我要去聯系一下朋友,”他越想越是生氣,越想越是不平,“我作為他的老師對他仁至義盡,他怎麽能這麽對我?怎麽能這麽對你?”
莊晏合目的達成也就不再說什麽了,只聽着父親抱怨發火。
“他畢業的時候我幫他忙前忙後,給他介紹案子和人脈,他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最後想進企業,我都幫他寫了推薦信,他怎麽就不知道感恩呢?”
“這就是升米恩鬥米仇吧。”
“我以前以為他只是心高氣傲了一點,沒想到是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莊晏合敷衍安慰完了老爹,确定于文海就算想走那另一條路也不會太順利,這才滿意地挂了電話。
她爹雖然只是搞學術的,但在法學界名聲和人脈都還不錯,有他“從中作梗”,于文海十年內都別想出頭。
莊晏合不喜歡在公衆場合做口舌之争,也不覺得在人前占了上風就是贏得了勝利,要不是于文海這次實在過分,她絕不會拿水潑人。
比起名譽,她更在乎實際的利益,要想打擊一個人,當然就要打擊到他的痛點。
于文海是沒考慮到他爸爸的關系嗎?
或許那一瞬間是有想到的,但意氣之下很多人沒那麽理智。
他心中那股傲氣沒除當然就不肯受辱,既然不肯受辱那就算是有所顧慮也會說服自己這麽做是正确的。
有的人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沒關系,她最喜歡對付這種人了。
莊晏合打完兩個電話,姜愈白也已經洗完了澡,哼哧哼哧自己上了床。
她進來就看到姜愈白背對着自己,聽到聲音也沒任何反應,仿佛已經睡着了。
莊晏合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去洗澡,姜愈白窩在被子裏,聽到她收拾東西去往了盥洗室,從頭至尾沒和自己說過一句話,越想越生氣,也越想越委屈,眼淚啪嗒啪嗒落到了枕頭上。
莊晏合沒看出她生氣了嗎?
還是看出來了但不想理她?
她今天可是受了好大的氣,好大的委屈,她生會兒氣也很正常吧?
莊晏合為什麽不來哄哄她?
難道莊晏合也覺得是她的錯嗎?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哭得昏天暗地,床頭的紙巾都被她用了大半包,最後只能抱着紙巾盒哭。
在夢裏的時候,她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只能通過砸東西和傷害身邊的人來發洩。但現在她知道那是不對的,這些情緒必須自己消化,可也因此更覺得委屈。
眼淚止也止不住,她想着想着就又想起了解除婚約的事。
反正莊晏合也不喜歡她,那幹耗着兩邊的時間又有什麽意思呢?
不如由她來提好了,放莊晏合自由,也免得她受人非議。
她就這麽傷心地想啊想,想得迷迷糊糊幾乎快睡着時,床鋪上傳來了一點兒動靜——莊晏合上·床了。
姜愈白的眼淚突然一停,身體也緊繃了起來,各項感官似乎都敏銳了不少,即使不看也知道莊晏合坐進了床鋪中。
她下意識屏住了呼 吸,腦袋裏那個退婚的念頭越來越清晰,心頭那份不舍卻也越來越強烈。
莊晏合是大四的時候才遇到那個人的,最少也還需要一年才可能主動提退婚的事,她現在提未免也太可惜了吧?
雖然莊晏合不喜歡她,但現在好歹頂着個未婚妻的頭銜,兩人還能這麽親密相處,她還有權利向于文海這種不長眼的人發難,如果現在解除婚約,她和莊晏合就真的什麽關系都沒有了。
姜愈白想想就不舍得,可又還是生氣委屈,幹脆閉上眼睛裝睡。
但大概是之前哭得太狠了,這一時半刻停不下來,她的身體随着抽泣很輕微地顫抖着。
離得遠或許看不出來,但莊晏合就躺在她身邊,盯着她一頭亂得像雞窩一樣的短發瞧,又怎麽會發現不了呢?
這是在哭嗎?
莊晏合有點不确定。
姜愈白生氣她能理解,反而是忍了那麽久讓她很刮目相看,至于哭……她是真的沒想到——她只以為姜愈白會發點脾氣。
她都想好怎麽應對姜愈白的怒火了,卻沒想到對方窩在被子裏哭得那麽可憐。
氣不發出來就會變成委屈,變成委屈當然也就想哭了。
莊晏合嘆了口氣,輕柔喚道:“愈白,你睡了嗎?”
姜愈白的抽泣頓了一下,悶聲不吭,像是作出了“我睡了”的回答。
莊晏合伸手摸她的手臂,姜愈白立即往裏縮了縮,似乎是想避開她的碰觸。
但莊晏合沒有退讓,往她身邊靠了靠,姜愈白行動不便沒辦法在被窩裏閃轉騰挪,只能手上和她拉拉扯扯,推推搡搡。
兩人動作越來越大,姜愈白不再遮遮掩掩,堅定地表達着不想理她的意思,撥開她的手不讓她碰自己。
莊晏合手上的力氣實在是比不上她,一來二去沒占到半點便宜,只得開口道:“你不想和我一起睡嗎?”
姜愈白好想嘴硬地說一句不想,但她還在哽咽呢,完全開不了口,只能用實際行動表達,整個人往被窩裏縮了縮。
“你在生我的氣?”莊晏合只得先引她開口,“你氣我什麽?我有哪裏做得不對你告訴我,我和你道歉。”
莊晏合不喜歡冷戰,如果姜愈白對着她發火還比較好處理。
因為實事求是地講,這件事她也沒什麽錯,姜愈白如果能把火氣洩出來,心裏就會有一點兒愧疚,愧疚了就能聽進去道理,恰好她很擅長講道理。
可現在姜愈白就只是憋着,越憋心裏越委屈,越委屈就越聽不進去別人的話。
委屈的時候可不能講道理,得先哄好了。
姜愈白一聽她要給自己道歉,一下更覺得委屈了,喉嚨裏的嗚咽沒壓住,嗚嗚嗚就哭了起來。
莊晏合聽她哭出了聲,稍微放心了一點兒。
仔細算算,她從宴會開始到現在,憋了将近四個小時,沒憋壞都算她堅強了。
“怎麽就哭了?”
莊晏合裝作不知道她為什麽哭,伸手去摸她的臉,姜愈白又微弱地抵抗了幾下,最後還是被她摸到了一臉的濕漉。
“你不要碰我!”姜愈白身體妥協了,嘴巴也張開了,帶了點哭腔道,“你沒有錯,我也沒有生你的氣,你不用管我!”
莊晏合有點想笑,但她忍耐力很好,所以死死地壓了下去,只柔聲道:“那你為什麽哭?”
“都讓你別管我了,你管我為什麽哭!”姜愈白枕頭下還放着紙巾盒,抽出一張就往臉上捂,“我就是傷心不行嗎?我哭還要你同意嗎?”
還說不生氣呢,張嘴就是氣話。
莊晏合自覺非常能屈能伸,并且姜愈白的反應既出乎意料也有點……嗯,有點可愛,她心裏反而莫名地愉悅了起來。
“那你為什麽傷心?”
姜愈白聽她這麽問,只覺得心裏好痛,嘴巴張了張,那句“因為你不喜歡我”怎麽都說不出口,眼淚又咕嘟咕嘟冒了出來。
“傷心一定要有理由嗎?”她覺得心裏好苦,簡直苦不堪言,“我就是突然傷心了,別人穿漂亮衣服去參加宴會,我坐着輪椅被人羞辱,我還不能傷心嗎?”
前面還說沒理由呢,後面倒是說出了一個相當合情合理的原因。
莊晏合聽她說話颠三倒四就知道這是真委屈狠了,要知道這半年來姜愈白的表現堪稱良好,別說和她生氣臉紅了,就連講話都沒大聲過,此刻卻在這裏“無理取鬧”。
真鬧了就是想要人哄了,莊晏合別過她的臉,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溫柔道:“那我做什麽能讓你別那麽傷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