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逃也逃不掉 想溜
第27章 逃也逃不掉 想溜
這張臉......
四目相對間, 趙言淵整個身子越發的僵硬。
蘇闌之擡起眼眸,眼淚汪汪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趙言淵望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原本瘋狂肆虐的情緒漸漸收斂起來。
他就這樣怔怔地看着對方, 一時間腦海中一片空白。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過了片刻, 他低聲道:“放了他吧。”
這四個字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轟然炸響在衆人耳畔, 使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仿佛瞬間置身于驚濤駭浪之中,如臨大敵!
站在一旁的那些身經百戰的侍衛們此刻也不禁面面相觑起來, 這樣的場景對于他們而言實屬罕見。
通常情況下, 若是有人膽敢犯下如此過錯,恐怕早就已經被施以各種慘無人道的酷刑折磨得生不如死了。
然而眼下,面對這個局面,兩名侍衛對視幾眼之後, 竟默默地松開了原本緊緊握住的雙手。
而此時的蘇闌之更是心跳如鼓,仿佛那急促的鼓聲正瘋狂地敲打着他脆弱的心弦。
他雙腿一軟, 直接蹲在了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就像是一條剛剛脫離了水的魚兒一般, 拼命地想要汲取空氣中的氧氣來平複自己內心的恐懼和慌亂。
吳大太監聽到這四個字時,那張原本還算鎮定自若的臉龐之上也流露出了同樣驚詫不已的神情。
作為常年侍奉在暴君身邊的老人兒,他對這位君主的脾氣秉性可謂是了如指掌。
原本他早已料定此次蘇闌之定然是在劫難逃, 根本沒有絲毫生還的可能。可誰曾想到, 事情居然會發展到這般地步, 竟然讓這個家夥奇跡般地逃過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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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心中滿是不甘,但他深知暴君的威嚴不可觸犯,所以縱使千般不願、萬般無奈, 也只能強忍着将到嘴邊的話語又咽回肚子裏去,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宮殿內靜得令人心悸,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除了蘇闌之偶爾發出的輕微咳嗽聲外,就只剩下那屋外呼嘯而過的陣陣寒風聲,如泣如訴地刮擦着窗棂和牆壁。
“滾!你們都給朕滾!”趙言淵突然怒吼起來,他那張原本總是充滿殺意與冷酷的臉龐此刻卻顯得無比落寞。
只見他無力地坐在凳子上,一邊揮動着手,示意衆人速速離去。
那些太監和宮女們聽到皇帝這雷霆般的怒喝,一個個吓得面色蒼白,戰戰兢兢地按照順序迅速退出了宮殿。眨眼間,偌大的宮殿裏便只剩下趙言淵和依舊跪在冰冷地板上、紋絲未動的蘇闌之兩人。
中途有宮人對他使眼色,蘇闌之卻是充耳不聞,完全沒有擡眼,就像是沒看見一般,其餘人也就不好多說什麽了。
吳大太監看見這個舉動,臉上不由劃過些許冷笑,心裏暗自想着:這怕是一個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蠢貨!
待所有宮人都退下之後,偌大的宮殿內頓時變得靜谧無比。
趙言淵緩緩轉身,一眼便瞧見那仍舊直直地跪在冰冷地面上的蘇闌之。他微微眯起雙眸,目光如炬地凝視着眼前之人,沉聲問道:“你為何還留在此處?”
四周一片死寂,仿佛連時間都凝固了一般。
面對趙言淵的質問,蘇闌之始終低垂着頭顱,一言不發。
就在趙言淵以為他不會回答之時,聽得了一道委屈且又強忍着害怕的聲音響起:“陛下,請穿鞋。”
趙言淵聞言不禁一怔,下意識地低頭看去,這才發覺自己赤裸的腳掌早已被凍得通紅,甚至有些麻木。
蘇闌之跪着向前挪動了幾步,來到了他所站之處,随後,對方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那雙被遺忘的鞋子,輕輕地放置在了趙言淵的腳邊,聲音低的像個蚊子嗡嗡一樣:“陛下,請穿鞋......”
趙言淵的眼神淩厲,微微眯起雙眼:“你在命令我?”
蘇闌之依舊保持着跪地的姿勢,頭顱壓得極低,感受到男人極低的氣焰,聲音也越來越低:“陛下息怒,并非是微臣膽大包天。只是這地上寒涼刺骨,加之殿外冷風陣陣,微臣實在擔心陛下龍體受寒,故而鬥膽懇請陛下.......穿鞋......”
最後幾個字幾乎微不可查。
趙言淵眯了眯眼睛,擡起少年的下巴,眼前的面容與那人有七分相似,仔細看卻不是完全一樣。
他并不領會少年的關心,呵斥着:“滾。”
蘇闌之眼淚忍不住又流了出來,有害怕也有恐懼,還有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
少年的眼淚并沒有打動趙言淵,他漠然的說着:“饒你一命,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聽見這個命令,蘇闌之半退着,慢慢的走到了宮殿門外,退了出去。
他靜靜的擦幹着眼淚,平複着剛剛激動且害怕的心情。
趙言淵變了。
剛剛短暫的重逢,好不容易把對方養的有點肉的臉頰,現在又凹陷了回去,皮膚蒼白,寬大的龍袍穿在他身上,很松很松,本應順滑五黑靓麗的長發中,帶着些許白色的頭發,看上去極其的刺目與紮眼。
看見蘇闌之回到了住所,衆人都是一驚。
他們以為蘇闌之不會再活着回來,沒想到如今不僅手腳俱全的回來,對方還怒氣沖沖的跑到吳大太監的住所。
吳大太監看見蘇闌之的時候,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
這人怎麽活着出來了?!
他還以為蘇闌之留在宮殿,暴君肯定會把他殺掉,沒想到此人竟然堂堂正正的走了出來,暴君的脾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蘇闌之沖着吳大太監冷笑了一下,吳大太監心中産生一股不妙的預感,很快預感成真,蘇闌之一把抓住對方的頭發,将他的腦袋撞在地面,重複幾次後,他冷冰冰道:“你想殺了我,是不是?真是不好意思,沒能讓你如願呢。”
“別,別,別!沒想殺你,沒想殺你!”吳大太監喘着粗氣,痛的呲牙咧嘴的呼叫着。
門口很快來了一群太監,面面相觑的看着眼前的畫面,正準備上前阻止時,蘇闌之冷冰冰開口道:“這是陛下的意思,你們要違抗陛下的旨意嗎?!”
衆人一聽,本應該阻止的手很快又縮了回去。
蘇闌之扯着對方的頭發:“陛下說,今日奉茶的人笨手笨腳的,是你管教不佳,跟我說,死罪難免,活罪難逃,讓我好好教訓一下你。”
方才的宮殿之中,只有蘇闌之和陛下二人在場。至于他們究竟談論了些什麽,旁人自然無從知曉。
然而,即便心中有所疑惑,又有誰敢去向陛下求證呢?更別提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人會特意跑去詢問此事了。
吳大太監狼狽至極。他的頭發被蘇闌之硬生生地扯掉了好多根,頭皮火辣辣地疼;額頭更是因為撞擊而破了皮,鮮血不斷地滲出來,順着臉頰流淌而下;就連鼻子也未能幸免,開始汩汩地往外冒血。
聽見蘇闌之說的這話,吳大太監忍不住求救起來:“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錯了,是我錯了。”
“你錯在哪裏?”
吳大太監疼得龇牙咧嘴,嘴裏還不停念叨着:“……我千不該萬不該對您産生那不軌的心思!”
“還有呢?”
吳大太監滿臉痛苦之色,聲音顫抖地繼續說道:“我……我還錯在不該故意讓您去奉茶,其實就是想要借刀殺人,讓您去送死.......”
話音未落,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傳來,蘇闌之又狠狠地将吳大太監的頭朝着地板撞擊了幾下。
他聲音冰冷說道:“若再有下一次,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保住你的狗命!”
此時的吳大太監早已狼狽不堪,他的頭發被硬生生薅掉了一大把,臉上更是布滿了鮮血,疼痛難忍之下,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幾乎沒有了。
警告完畢之後,蘇闌之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
走到門外的時候,他才悄悄地長舒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慶幸着:幸好趙言淵的性子變得如此暴戾,不會有人膽敢前去向他求證兩個人究竟都說了些什麽,否則自己剛剛撒下的那個彌天大謊定然會立馬被戳穿。
想到這裏,蘇闌之不由加快腳步,迅速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今日的晚飯,有宮人特意給蘇闌之的飯菜那份放了肉,那碗紅燒肉看着油淋淋的,這麽長時間沒有吃到肉的蘇闌之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別的宮人也想吃,但是卻被阻止了。
“這個是吳大太監給您賠罪的。”那個小太監臉上帶着讨好的笑:“希望您能寬容一下。”
蘇闌之吞咽着口水,笑着道:“好好好,你退下吧。”
等那個小太監走後,蘇闌之卻一口都沒動那個紅燒肉。
憑借他對吳大太監的了解,對方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輩,今天被他痛打了一頓,沒準正憋着壞呢。
蘇闌之聞着軟爛可口的紅燒肉,将肉倒掉。
好饞,想吃。
這個念頭剛剛拂過,他拍了拍嘴。
死嘴!不能吃!
自己究竟應不應該跑路呢?
看見趙言淵現在這個樣子,蘇闌之很心疼。
可是他也怕死,伴君如伴虎這句話蘇闌之總算是感覺到了,今日稍有不慎早就已經死了。
死亡的恐懼還萦繞在心頭,他實在是不敢繼續留在這裏了。
次日。
吳大太監也不敢去為難蘇闌之,昨日給的紅燒肉,蘇闌之也沒吃,看見完整無好的少年後,吳大太監更不敢去刁難了。
蘇闌之找到了王岳安排的線人。
“喂,兄弟,我想走了。”蘇闌之對着對方低語着:“怎麽才能走啊?”
那線人聲音同樣很小:“傍晚的時候來這邊,注意要小心一點。”
蘇闌之點了點頭,靠着這份要離開的信念,硬生生熬到了傍晚,匆匆忙忙的跑到假山旁邊,帶待着線人來接自己。
他注視着附近的花草樹木,心裏同樣也是陣陣憂傷:恐怕從今以後再也沒有辦法見到趙言淵了,說句實話,他還挺難過的,尤其看見對方瘦骨嶙峋的模樣,他真的很心疼。
但是他怕死,在宮裏連碗紅燒肉他都不敢吃,還是在宮外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的來的自在。
蘇闌之從傍晚時分便來到了約定地點,靜靜地等待着線人的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幕逐漸深沉,直至半夜時分,周圍一片寂靜,唯有寒風呼嘯而過。然而,那個承諾會在此與他會面的線人卻始終不見蹤影。
“這家夥到底跑哪裏去了?不是說好傍晚的嗎?”蘇闌之心頭湧起一股焦躁和疑惑。
寒冷的夜風無情地吹拂着他的身軀,地面上堆積的積雪散發着絲絲寒意。長時間的等待讓蘇闌之的臉頰被凍得通紅。
他半蹲着身子,由于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膝蓋傳來陣陣酸痛,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堅守原地,期盼着線人的到來。
突然,蘇闌之感覺自己的後背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輕輕戳了一下。
起初,他還以為只是一根樹枝不小心碰到了自己,于是随手拍了拍後背,并未過多在意。
沒過多久,那種被戳的感覺再次襲來,而且這一次明顯比之前更用力一些。
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蘇闌之頓時意識到情況可能不太對勁,剎那間,他的身體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渾身變得僵硬無比。
他緩緩地、小心翼翼地扭過頭,目光所及之處,一個身着玄衣的男子正站在那裏,冷冷地注視着他。
原本就已經酸軟無力的膝蓋再也支撐不住蘇闌之的身體,一下子癱軟在地。
我靠,轉頭看見趙言淵!
這他媽也太恐怖了。
蘇闌之眼淚瞬間飙了出來,顫顫巍巍道:“陛下......晚上好?”
趙言淵眯着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聲音很是冷漠:“你在這裏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