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24章
周慕深換上拖鞋, 将鑰匙擱到鞋櫃上。
主卧的門虛掩,透出一點光線,他将外套扔到沙發上, 擡手覆上門把, 輕輕推開。
偌大的床上隆起一團,周慕深放輕腳步, 走到床頭。
她側卧着,身子小小一團,掩在被子底下。
枕頭邊擱着手機,周慕深撿取給擱到床櫃上,擡手要關了燈, 又見她一張臉幾乎要藏到被子底下,周慕深怕她這麽睡,呼吸不大順暢, 将被子往下拽了幾分,露出她的左臉頰。
下一瞬,就瞧見她的左邊臉上的紅痕。
他眉頭一皺,手指落到她的臉上,蹭了蹭。
時琦眼睫輕顫, 想等那人離開,但等了會兒, 不見他有動靜。
她心裏輕嘆一口氣, 睜開眼。
周慕深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擡手點了點她的臉頰:“怎麽回事?”
時琦眨眨眼, 拿手捂着臉,嘶的一聲,裝的九分真:“牙疼,腫的。”
周慕深沒說話,在床沿坐下,只拿眼看她。
時琦莫名覺得有一股威懾感,這人不說話的時候,只拿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看人,總是令她覺得十足壓迫。
時琦撐着身坐起來,輕描淡寫:“被于前志打的,丢臉死了。”
她又似想起什麽,小聲嘀咕了句:“投敵叛國。”
周慕深怔了會兒,似明白什麽,似笑非笑:”我怎麽投敵叛國了?“
“你自己清楚。”她語氣軟糯,含了點撒嬌的意味。
周慕深沒跟她糾結這茬,覺得她這臉紅的有點嚴重,他拿指腹刮了刮她的臉:“拿冰塊敷了沒?”
他這動作惹得時琦心思微妙,她怔了片刻,緩回神:“剛拿熱毛巾敷了下。”
周慕深點點頭,倒沒察覺到什麽,時琦想起他剛出差回來:“你晚飯吃了沒?”
周慕深眉頭一挑:“怎麽,你要給我煮”
時琦揪着被子,看他:“也不是不能。”
周慕深笑了:“睡吧。”
隔天時周六,時琦醒來的時候,已是九點,她在床上賴了會兒,這才磨磨蹭蹭下了地。
洗漱完畢,化了個淡妝,換了件深綠色的綢緞吊帶背心及灰色針織衫,下身黑色闊腿褲,這才走出卧室。
時琦搬來周慕深的住處,除了周末依然睡到日曬三竿這點毛病沒變,其餘的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變化,至少不再素面朝天,穿着睡裙就在家裏四處晃悠。
女人的小虛榮心作祟,總想在他面前展現最好的一面。
書房的門半掩,時琦透過餘留的一道縫隙,他正坐在電腦面前,耳朵上戴着藍牙耳機,估摸着是在忙事。她沒去打擾,轉而走到陽臺,打算給那兩盆君子蘭澆水。
周慕深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就瞧見這麽一副景兒。
她蹲在地上,手裏拿着綠色的塑料澆水壺,正給那兩盆君子蘭澆水。
今天的天氣不錯,大片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周身似籠了一層暈黃光圈,她一邊的頭發夾在耳後,看着長度,似乎剛修剪過。
周慕深擡腳正要走過去,褲兜裏的手機在響。
他接起來,餘光瞧見她從陽臺進來,時琦站在他旁邊聽他講電話,直到周慕深挂了電話,她問:“有事?”
周慕深:“喬三兒打來的,收拾收拾,出去吃飯”
時琦自然樂的願意,忙不疊地點頭。
謝寄笙名下的一處私人菜館今兒開業,特意打來電話,讓喬三兒他們這行人去捧個人場。周慕深跟謝寄笙談不上熟識,只不過反正是周末也是閑着,又不能指望眼前這姑娘露兩手,只好來捧個場。
周慕深開車到達時,門口豎着兩排的開業花籃,邊上的停車場也停了一溜的車。
地上鋪着紅地毯,上頭落着碎鞭炮紙。
兩人腳剛踏進門,就有經理迎上前來,畢恭畢敬道:“周司,裏頭請,謝少已經備好了包廂。”
兩人由經理引着,上了樓。
包廂裏頭人不多,除了謝寄生,以及幾個生面孔,就剩喬三兒。
謝寄笙早就想認識周慕深,苦于沒機會,先前找來喬三兒只是順嘴一提,也沒太擱在心上,倒沒料到還真把這遵大佛給請來。
謝寄笙上前,倒了杯白酒:“周司,謝您今兒賞這個臉,先敬您一杯。”
說罷,仰頭就把酒幹了。
周慕深坐在椅子上,倒也給他面子,倒了杯酒。
謝寄笙見他這樣平易近人,還不逮住機會套近乎,他的視線落在時琦身上:“這位,是嫂子吧?”
謝寄笙有些忘了形:“嫂子,來,敬你一杯。”
時琦聽他這麽說,下意識地要拿起杯子。周慕深卻伸過來一只手,指腹虛虛搭着杯沿。謝寄笙這人很有眼色勁兒,一點就透,他機靈道:“嫂子,您喝杯飲料意思意思就成。”
服務員上了菜,衆人說說笑笑,氛圍倒也還不錯。
半途,經理進來一回,在謝寄笙身邊附耳幾句,就見謝寄笙神情微變,爆了句粗口,他拉開椅子:“各位先慢用,我下樓一趟解決個事兒先。”
出了包廂門,謝寄笙沒所顧忌。他舌頭頂了下腮幫子,眼神狠烈:“那些小東西在哪呢?”
“二樓包廂。”
謝寄笙的飯館今兒剛開業,原想圖個喜慶。
倒沒想到,給一群不長眼的毛頭小子給破了運,在包廂裏給打起來。
二樓某間包廂裏,仍舊叫喚個不停。
謝寄笙一腳蠻橫踹開包廂門,門嘭的一聲撞在牆上,裏頭的男男女女倒被這動靜給吓愣了。
“老子今兒飯館剛開業,你們就上趕着來砸場子?”
包廂裏頭,一片狼藉。
碗碟摔了一地,紅色桌布也脫離了桌面,一半拖搭在地上,上頭沾染了菜漬。
謝寄笙磨磨後牙,扯了把椅子坐下,語氣不悅:”杜經理,打個電話,讓警察來一趟。“
幾個年輕小姑娘小夥子們,倒沒想到只是幾人言語不和,動了手腳,還要鬧到警局去。
那群小年輕裏,有個男孩上前:“別啊,你說多少錢,我兩倍的價錢賠你,幹什麽鬧到警局去?”
謝寄笙冷哼一聲,擡手打量了眼面前這男孩,牛仔上衣黑色褲子,打扮的倒也挺潮,看起來,家裏也是有幾個錢的。他拿手點了點跟前的男孩:“你們攪了老子的黴頭,懂不懂?賠錢?“
”一群小王八羔子,不搞你們進局子蹲幾天,我他媽還就不姓謝了。”
今兒難得周末,于钊和一群同學出來玩兒,見這飯店新開,圖個新鮮。
這裏頭有個男孩叫馮益,背地裏對于钊就有點意見,覺得他仗着家裏有幾個錢,成天兒的臭顯擺。剛才飯桌上,兩人言語不和。馮益拿于钊他媽的事兒來說,兩人這才動起手來。都是張狂肆意的年齡兒,打起來也不顧忌,怎麽痛快怎麽砸,這才鬧出這一屋子的狼藉來。
于钊見這人的架勢,似要來真的,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來玩就背着他爹,要是鬧到局子,少不了又要有一頓好果子吃。
正是為難之際,餘光卻瞧見門口的人。
他大喜,喊:“姐夫!”
車上,于钊道:“姐夫,今兒謝謝你了,還好那老板是你的朋友,要是真給弄到局子裏去,指不定我爸要收拾我一頓。”
周慕深一手扶着方向盤,側目瞥了時琦一眼,她眼觀鼻鼻觀心玩兒着手機,他開口,聲音裏含了點笑:“怎麽好端端的還和同學動起手來了?”
于钊哼哼兩聲:“還不是他嘴賤!”Y-Y-Z-L
周慕深将于钊送到于宅,倒沒想到這麽巧,偏偏碰上于前志回來。
兩輛車,車頭對着車頭,于前志自然也瞧見了副駕駛上的時琦。
周慕深臨下車之前,看了時琦一眼,她不為所動,仍然玩着手機,似全幅心神都搭進去。他嘴角噙了點無奈的笑,她這幅表情倒跟賭氣的小孩兒沒兩樣。
從剛才開始,她就沒跟自己說過話。
于前志下車,見到于钊跟周慕深同一輛車,正疑惑,就聽周慕深道:“剛碰上了,就送于钊回來一趟。”
于前志瞧了眼車上的時琦,欲言又止,自從那天在醫院裏打了時琦一巴掌,于前志這幾日心裏也一直擱着這事兒,他頓了頓,含糊道:“要不進去坐坐?”
周慕深也清楚于前志的意思,順勢看了眼車裏的人,于前志嘆了一口氣:“罷了,你送她回去吧。”
車子駛離那棟別墅。
周慕深側頭瞥她一眼:“還生氣?”
時琦抽了下鼻子,嘟囔:“我犯得着跟一個小孩兒置氣?”
周慕深淡淡一笑:“那是跟我生氣?”
她小聲哼哼,“不敢。”想了想,又問:“你怎麽認識那小孩的?”
周慕深打轉方向盤,輕描淡寫:“上回去拜訪時,于钊也在家。”
時琦沒作聲,對于周慕深前去看于前志的事兒,時琦并未怪他。不管她和于前志的關系如何糟糕。,以周家的家教,周慕深作為晚輩,自然不能失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