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陰差陽錯
“我?!”顧茂之吓了一跳,“任兄你在開什麽玩笑?!我不會武功啊!”
“不錯,你不會武功,卻是正好修習這內功心法。”
“不行不行,這...真是荒唐至極!”顧茂之慌忙擺手,連聲拒絕。
“你盤腿坐下!”越無悠望着他命令道,“你就死馬且當活馬醫,這門功夫不知道多少人夢寐以求呢!”
其實她也覺得頗為荒唐,可此時已沒了別的辦法,權且一試。顧茂之見他倆如此堅持,只能為難的盤腿坐下。
越無悠與他相對而坐,問道:“你知道奇經八脈與十二經脈,還有身體各處穴道的位置麽?”
“知道。”他讀過醫書。
“那便好,你跟着我做。獨立守神,肌肉若一,行氣丹田。你吐納幾次,神闕會有熱麻之感。”
顧茂之閉目凝神半晌,睜開眼睛,頗為為難的說:“我感受不到。”
越無悠嘆了口氣,轉頭向任湛道:“任大哥,真的可以麽?這呆子怎麽看也不像是武學奇才啊!”
顧茂之羞慚的撓了撓頭,小聲道:“對不住啊。”
“無悠,你再幫幫他。這才多久?”任湛還在堅持。
“好吧。”越無悠撇了撇嘴。
她伸出手掌,置于顧茂之小腹,吓得顧茂之連忙往後仰去:“越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是做什麽!”
越無悠一把将他拉回來,“什麽時候了你還管這些!你感受到了麽,神闕有沒有一陣熱麻?”
顧茂之頭臉漲的通紅,只能勉強鎮定心神,排除雜念,凝氣半晌,只覺小腹的神闕穴處又漲又熱,欣喜答道:“感受到了!”
“好,你凝氣于此,虛靈頂勁。沿着任脈将這股氣行至中脘。”越無悠一邊說着一邊将手掌置于他的中脘穴。
顧茂之按照她的說法去練,卻老是行不至中脘,他試了幾次都不成功,不免着急起來,額頭沁出一頭汗。
“別着急,修習內功心法,最忌急進。”任湛在一旁說道。
顧茂之點點頭,他本來心性就頗為沉靜機敏,不多時便掌握了竅門,逐漸順利了起來。
任湛念着瓶上行氣之法,顧茂之順着奇經八脈一一打通穴位,遇到難行之處越無悠便出掌相助,傳來自身內力助他打通經脈。
任湛師從白雲九,越無悠是越戲年的女兒,兩人所修煉的皆是最上等的心法,顧茂之心下還道學武竟然這般輕巧,卻不知他現下跟着的算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師父,所言皆切中要領,一個時辰便抵擋上他人半年修為。自己若是跟着平常武夫的指導修習,只怕要練一年半載才能稍有小成。
待打通全身經脈,越無悠又教他運行周天之法,行過大小周天,體內真氣順行,已是随心所至。
顧茂之覺得精神大增,力氣陡長,卻不知如何使用體內氣力,便向着任湛攤手道:“任兄,我練了這功夫,卻要如何使用?”
任湛微微一笑:“顧兄弟,你剛剛練得是心法,乃武學之本,皆下來要學的是招式,可是你未強身健體過,我的劍法你是學不來的。”
“那可怎麽辦?”
“我教你一套輕功步法,到時候若真是有人闖了進來,你便背着我逃命。”
“好!”
“越無悠,你也學。”任湛向越無悠道。
“為什麽?我自家輕功夠好了,作甚要跟你學?”越無悠翻了個白眼。
“你學會才好教他,我現下身中劇毒,不能演示給他看。學我師父的功夫,也不算辱沒了你。”任湛也頗為無奈。
“好吧。”
任湛将招式口訣一句一句細細教授兩人,顧茂之聽得雲裏霧裏,越無悠卻是聽的頗為聚精會神。
“我試一下啊。”越無悠聽完之後思慮半晌,最後說道。
她猛一倒身,雙腳卻穩穩的立在地上,身形飄忽不定,身若蔽月青雲飄忽不定,在這狹小室內翩飛,潇灑旖旎。
她将二十四式一一練過一遍,任湛又細細跟她講了一遍,她不由打趣道:“這是女子練得武功吧,名字也起的秀氣,度柳穿花,還挺風雅。”
“女子...?”顧茂之在一旁複述道。
“不錯,的确是阿芷當年練得功夫。”任湛似是回憶起了舊時時光,“我的功夫太剛勁,顧兄斯文的很,不适合練兇猛功夫。這度柳穿花步倒是頗合他的性子。”
顧茂之見越無悠無意戳中了任湛心事,忙岔開話題:“越姑娘,勞煩你教我吧!”
越無悠便将這“度柳穿花步”一招招一式式教與他,顧茂之已有內功打底,在兩人指導下學這功夫也頗快速。
他正學到第二十式“分花拂柳”一招時,忽然一聲巨響,震得三人一陣搖晃。
“怎麽回事?!”他驚呼道。
“硝煙味兒,是□□!”越無悠皺了皺鼻子,立時反應了過來:“是錦衣衛的人在炸門!”
“還能撐多久?”任湛問道。
“撐不過大半個時辰。”話音甫落又是一聲轟鳴。
“輕功步法一定要學個全套才有用,還有四招,快教!”
越無悠顧不了那多了,硬着頭皮繼續教了下去。門外時不時響起巨響,門外的人聲越來越清晰,頭頂不時落下些灰土。
顧茂之将二十四式甫一練畢,石門口落石紛紛,硝煙四起,門口撲來一陣嗆人的硫磺味道。
“走!”任湛高喝一聲,不等門口硝煙散盡,三人一起沖了出去。
越無悠手中控制着八枚金梭,如靈蛇吐信一般向門外圍着的人飛舞而去。煙霧還未散盡,門外已倒下了一排人。剩下的人手中剛刃閃閃,大喝一聲向三人齊齊沖了過來。
“出西城!”越無悠一邊抵擋着那群官兵,一邊向着院門撒出一把金針。
聽得簌簌之聲,一排人捂住眼睛紛紛亂扭。顧茂之背着任湛,運用丹田之氣,一躍而起從牆頭翻過,踏着度柳穿花的步法,在那群官兵中左躲右閃,一路往西城奔去。
越無悠如飛燕一般踏着屋檐在他前方指路,三人盡往逼仄小路奔逃,教那群官兵不得不分散追奔。
平常官兵遇上越無悠便是送的,她性子又狡黠,耍人自是一流。三人奔逃一陣,身後的官兵竟漸漸都被甩了開。
他們從石室中沖出來時是日落時分,現下天色已全暗了下來。三人匿于一條陰濕小巷,停了下來商量。
“往東邊走,現下西邊全是人,東邊戒備肯定沒這麽嚴密。”越無悠氣喘籲籲的說道。
三人沿着小巷穿行,月色照進小巷,投進一片灰白月光。
“屏息!”任湛忽然輕聲喝道。
“怎麽了?”顧茂之停下了步伐。
“任湛猛然拔出即休劍,銀光一閃,只聽得一聲悶哼,一個黑衣人從高牆上跌落下來。
“揚威镖局的人!”越無悠馬上反映了過來。
她才明白過來,登時從高牆下又躍下三個黑影,顯是見事情已敗落,幹脆現身。
越無悠揮舞着手中金梭,試圖逼退三人,顧茂之背着任湛一路往小巷裏退去,怕招來官兵。
這三人也算是一等一的身手,越無悠對上他們不免顯得吃力,好在這窄巷之中他們施展不開手腳,金梭占了大大的便宜。
任湛靠着巷壁,盯着那三人的招式,時不時出言提點。越無悠本就機靈,現下又得任湛相助,漸漸占了上風。
她操縱着金梭在那幾人手腳間一陣飛轉,踏着越家的“霧鎖煙迷”的輕功步法,若一陣青煙一般在三人周圍游移飄忽。
她猛地沖過三人,收回放出的六枚金梭,血花從那三人手間腳間飛濺出來,沁透了他們穿的黑衣裳。他們踉跄幾步,同時栽倒在地。
“你倒是心軟,他們可不會念你這份情。”任湛皺着眉頭說道。她明明可以一梭子劃破他們咽喉,卻選擇了挑斷手筋腳筋。
“快走吧。”越無悠正欲躍回他們面前,忽然覺得背後一涼,立時不敢動彈。
“怎麽了?”顧茂之見她突然呆立住了,疑惑問道。
越無悠臉色慘白,緩緩向前走了幾步。跟着她一起步出了那濃黑暗影的,正是那日在紫金臺上纏住任湛的錦衣衛。
“竟然還有三個同夥。”
那錦衣衛冷笑一聲,手中的繡春刀抵在越無悠背後。他正欲發出煙火,顧茂之情急之下将一枚石子向他手腕射去。他也未料到那石子竟然如離弦的劍一般,迅電流光的擲中了那人手腕。
啪嗒一聲,煙火落在了地上。
那錦衣衛甩甩手腕,頗為玩味的望着顧茂之,陰笑陽不笑的說道:“好俊的功夫。”
越無悠趁着他分心的空檔,向前急躍,卻不料那人如鬼魅一般如影随行,手如利爪般攫住了她肩頭,繡春刀寒光一閃已架在了她脖頸。
“想死麽?”那人在她耳邊陰測測的說道,手腕一用力,鋒利的劍刃割破了她細膩的皮膚,鮮血滲了出來。
“不要傷她!”顧茂之擡手制止,心裏砰砰跳個不住。
“她死十遍都不足惜!”繡春刀又進了肌膚幾分,越無悠雙眼一眨,清淚留了下來。
“救我。”她淚眼朦胧的望着顧茂之。
“珍珠花你還想不想要?”顧茂之心急如焚,語氣卻頗為冷靜。他已明白過來,這人以為自己武功高強,才不敢輕舉妄動,不然早就殺了越無悠。自己手中還有珍珠花,還可以談條件。
那人狠盯着顧茂之,似在思索着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兩方對峙良久,那錦衣衛的眼神忽然變得空洞,手中的繡春刀叮的一聲落地。
他已經死了。
越無悠猛地被拉入黑影,顧茂之連忙追了過去,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放手!”暗影裏傳來一聲惱怒的喝聲,有人一掌向顧茂之劈來。
顧茂之硬受了他這一掌,死拉住越無悠沒有放手。越無悠死裏逃生,手腳抖個不住,見兩人打了起來,顫着聲音說了聲,
“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