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每日委托,每日放棄
每日委托,每日放棄
清晨,灰羽雀在濕潤的泥土裏巡邏,灼灼目光跟随着鑽出地面透氣的蟲豸。
石縫裏趴着歇腳的蜥蜴,百年不朽的卻砂木虬曲蒼勁,赭紅的枝葉與翻騰的雲海相交相映,遠處是險峻的山崖,對于普通人來說,登頂需要花費一番功夫。
一方石桌,幾方石凳,在湖畔中心,野鶴在水面踱步,一位金發男人手持魚竿,雙眼直視水面,非常耐心的等待。魚竿抛得極近,鐵鈎上的誘餌早已經被花锵偷吃幹淨。
骨節分明的手卻只虛虛一握。風吹皺一池子水,鬓角細碎的絲發也跟着微動。這男人本該生得很完美,高挺的鼻梁,金發長到腰際,睫毛微卷,縱使穿着粗布麻衣,也掩蓋不住他清逸出塵的氣質。
可是他的雙眼無光,視線總是定定看向水面。妃白色紋路的鲽魚卻在幾米之外的水域游蕩。
……
風車菊轉啊轉,灰塵在殘破的石柱上沉積,無人知曉上面的花紋有什麽象征。時一秋坐在高處,已經思考了很久。
本來他以為,丘丘人都是坎瑞亞受了詛咒的遺民,可那白色的長袍,古老的吟唱,明顯不屬于坎瑞亞的體系,那是更久遠的,誕生又消亡的古國文明。
是的,時一秋有一種莫名的篤定。就好像他熟知這門語言,了解它的文化和歷史。
記憶總是在某些方面顯得特別的模糊。時一秋努力搜索,竟然不知道這個念頭出現的原因。
時一秋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特殊的能力。可那平靜的面容和使人心安的破碎詩句讓他覺得,那些被詛咒而失去靈智的丘丘們,曾經擁有一段幸福的過去。
這是來自世界深處的提示,也是求救,它們被隐藏在冒險家們得意的神情中,消失在開寶箱的急匆匆之中。
是無所謂的重生,還是煎熬的懲罰?時一秋還沒想明白,這個世界有太多的謎團,他當時為了抽角色只是快速的過了一遍劇情,舊世界指的是什麽時候,真理是什麽?天空島與七神,坎瑞亞與深淵……
時一秋覺得,自己冥冥之中來到這裏,一定有什麽原因。
要想回到現實世界很難,尋找提瓦特世界的規律和法則更難。時一秋嘆氣,誰讓他是一只沒有主線任務的丘丘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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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他想通,小方塊突然亮了一下,天邊的某個方向出現了一道直上雲霄的黃色光芒。
銀色絲線突然被繃的僵直,用不着用多大的力,稍微迂回一陣子,傳說是“祥瑞之魚”的長生仙被甩出水面。金發男人勾了勾嘴角,緩緩收了線,把那撲騰得厲害的魚兒放進了水裏。
……
時一秋收回發散的思緒,點開系統,發現任務欄裏出現了熟悉的任務,是每日委托。
???
時一秋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十二級了,應該是等級到了自動發放任務。他點開地圖,黑漆漆的一片,顯示最近的委托據他一百多米。
最近的是“圓滾滾的大團騷亂”,還有“攀高危險”、“鑰匙是易丢品”、“餐品訂單”。
一只丘丘人,打史萊姆有點不合理吧!這些任務……有沒有考慮到時一秋的想法。
但一個委托十顆原石,他給的實在太多了。這對時一秋來說是巨大的誘惑,他背包裏的破爛太多了,三顆鐵礦石在他這裏已經算是頂好的東西了。
時一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決定努力一把,拆哨塔的任務勉勉強強也能做。他小聲給自己打氣,“都是兄弟,大不了我拆完再砍幾塊兒木頭送給他們。”
選好了任務,時一秋跟随任務指引來到三百多米外的一個小部落裏。這裏的丘丘人,似乎跟清泉鎮的很相似,游蕩在某個範圍內,行動軌跡有規律,與達達烏帕谷的丘丘們相比,更為平和。
這就好辦了。時一秋很自然的混在其中,慢悠悠的靠在哨塔下方,拿出菜刀斧頭,小幅度的進行操作。還好游戲的判定點比較松,只要把一個角弄壞,就算拆塔成功。
花了一個多小時,可算是把“攀高危險”這個委托做好。期待了好一會兒,時一秋都沒有看見原石這個亮晶晶的東西。
“?”
可是委托确實只剩三個了。難道有bug?
“行吧行吧,習慣了。”時一秋甚至都沒有意外。他退出小部落,往森林深處走去。
黃昏總是很漂亮。以前,沉迷于游戲裏的景色的時一秋總要截很多圖。不知名的藍色野花張開瓣葉,接受來自世界的光合作用。
他靠在一株樹下閉目養神,沒一會兒,淅淅瀝瀝的雨點兒吹在他的臉上,打濕了帶着卷兒的頭發。蝴蝶忽閃翅膀,躲在枝葉後面。
雨勢不小,灰暗的天空和土地的顏色很像。時一秋聽見周圍有奇怪的聲音,怕被雷劈的他瞬間坐起來,遠離枝葉茂密的果樹。
草史萊姆的草元素和水形成了草原核,它們随着雨點不斷出現和爆炸。草史萊姆只有被炸的時候才會稍微從地裏鑽出來。
“傻不傻啊”,時一秋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打自己的行為,他提起草史萊姆的葉子,把它拽到一個能擋雨的山洞裏。
……
雨勢減小,時一秋随處亂轉,雖然買了一份地圖,但他的方向感稍稍有些滞後,需要看見大型建築才能确認所處的位置。
蒙德的山崖總歸來說不是太高,時一秋蹦蹦跳跳,幾下就落了地。遠處有一塊兒區域引起了他的注意,帶着尖刺的藤蔓圍成一個直徑五米左右的圓,中間是帶着藍色的元素力的一團霧氣。
是地脈花!
時一秋舔了舔嘴唇,突然覺得有點渴。這是一條岔路口的分界處,板車壓的轍痕清晰可見,但是因為下雨的緣故,周圍空無一人。
灰色小耳朵上全是水珠,時一秋抖了抖,頓時覺得舒服了很多。他步履如飛地來到地脈衍出的區域,流動的濃霧像棉花糖一樣松松軟軟。
時一秋伸出手,輕輕觸碰地脈衍出。
剎那間,他仿佛經歷了一次遠渡重天的漫長旅行,時間跨越幾個世紀,見證了星辰的誕生,文明的消亡。
記憶被壓縮成一卷膠卷,不僅是黑白色的,還是倒着快進的,時一秋的大腦跟炸了似的,最後歸于平靜。
所有的時間,加起來大概一個眨眼那麽短,可餘韻的時間要長得多。猛烈的沖擊帶來的是劇烈的疼痛,全身的骨骼像被打碎了,捏成粉,然後又一點一點拼湊起來,沒有粘合劑,幹巴巴的。
所以,等時一秋緩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好像來錯地方了。
幾根木棍制成的火堆燃燒得正旺,周圍是拿着木棒跳舞的丘丘人,中間的冰深淵法師帶着紫色符文。
先前說了,時一秋的運氣總是不怎麽好。這位深淵法師正在用什麽語言吟唱拗口的字句,他的短柄法杖正發着亮光。
時一秋被地脈傳送到新地方了,突然在空中的他好巧不巧的掉落在深淵法師的正上方。法師因為年邁而佝偻着身子,本就孱弱的軀體根本經不住時一秋的自由落體運動。
所幸法師的盾還算堅硬,為他抵擋了一次下落攻擊。當然,這也打斷了正被操控心智的丘丘人們。
“yee da da da!gabu gabu ei!den dala dala dala dala!”
冰深淵法師搖晃着身體,揮動法杖,對時一秋腳下的區域發出一道攻擊。
“……說得什麽玩意兒”,時一秋跛着腳跳開了,他在心中怒罵,“就真的這麽衰嗎?”
幾道旋轉而來的冰刺逐漸向時一秋逼近,時一秋快速在背包裏尋找,拿出自己唯一能抵禦的工具——鐵鍬,他雙手緊握把手,朝向即将襲擊而來的棱柱。
……
奧藏山上的景色醉人,不過更為出名的是那傳說中的仙人。在半山腰前來求仙人神跡的李三沿着臺階和高聳的石塊兒艱難行走。好不容易爬上山頂,他喘着氣,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心裏想着,“仙人就是仙人,就得在這等人跡罕至的地方住着。”
他撩着衣服,為自己扇風,随意一瞥,竟看見有一位金發男子似閑庭信步,朝他踏步而來。
……
時一秋手腕纏繞的布條也被撕得不成樣子,他身底壓着一只破了盾毫無戰力的冰深淵法師。時一秋拽着法師,拿着被繳獲的法杖威脅道,“和平,懂嗎?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下次再這麽激動,我就把地脈的枯枝拿走了!你就回深淵回爐重造吧。”
冰深淵法師聽見“枯枝”這兩個字,條件反射地動了動,然後全身又抑制不住地抖動。
人狠路子野的時一秋松開冰深淵法師,一陣風似的走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道,“怎麽還這麽痛啊!我真得找個地方歇一會兒了。”
看見那已經焦枯的棕色巨樹,時一秋慢半拍的腦子終于反應過來:這是到了北風狼王的領土了嗎?
這裏好像有鈎鈎果,不知道味道怎麽樣。勉強走到一棵樹下,時一秋不顧形象地往地上一癱,陷入了短暫的休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