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最後的結局…嗎
最後的結局…嗎
五百年前的一個普通清晨,王儲巴德爾帶着淚水從噩夢中醒來,他來不及整理衣衫,獨自敲響了王的寝宮。
“我夢見了世界的終結,夢見了漆黑吞噬了所有。我夢見了永無止境的痛苦與死亡。我夢見您在黑暗中被困住。”青年懇切的說道。
“您和參議院的議會,我在前幾日就已經聽到了,我所擔心的事情在夢中發生了。求您……
求您停下吧……”
“我們的召喚已經得到回應,天星不日就會降臨,我的決定不可改變。”獨裁的王深深地嘆氣。
災難如約而至。前任王儲在彌留之際緊緊握住白樹的枝條,“去地下,去阻止……”
純淨的靈魂寄托在枝條上,靜待某日的覺醒。
……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地上的人們已經忘卻那場席卷提瓦特的慘痛災難。深受不死詛咒的貴族為了拯救變為魔物的私生子,信仰了禁忌的力量。
曾經的王儲也從沉睡中醒來,他的靈魂寄托在懵懂的丘丘人身上,順着命運的指引,來到遺跡深處。
“對不起……”時一秋輕輕開口。
“不用道歉,我的孩子。你的預言是正确的,或許停止對深淵的研究,會延緩坎瑞亞的滅亡。”罪人伊爾明長嘆一聲,“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雖然我的身體被禁锢,但還能為你再做最後一件事。”罪人揮出一道光芒,時一秋手腕的白枝載着他去往地下深處。
“樹是生的象征。我會将你的那截白枝送往世界樹,如此,生命與希望就不會失落,枝條會在有陽光雨露的地方生長、抽芽,最終開花結實。”
世界樹并未接納白枝。
Advertisement
最初的五十年,千風的一縷将白枝吹進一塊岩石裏。後來一百年,薄霧凝結成水滴,白枝長出了嫩綠的枝葉,三百年的孕育,終于長出小小的果實。
吞天之鯨從地底而出,銜着果實不知所蹤。
異世界的某一天,嬰兒呱呱墜地。他普普通通的長大。如果細究有什麽不一樣,大概是他的運氣比平常人都差很多吧。
母親開導他道,“說不定你上輩子非常幸運呢?”
成年的青年勤勤懇懇的工作,直到他被某個游戲吸引。每個夜晚,他都沉浸在開放的大世界裏,面對着舉起木棒朝他攻擊的丘丘人,青年總是很好奇:這是什麽語言?他們在說什麽?
…………
…………
…………
“造物主設定的中,一切都将朝着既定的方向前進。你是一個意外。從何處飄蕩至此的靈魂。”
“一開始,我們沒有發現問題。直到旅行者的記憶出現了偏差。雙星變成了單星。”
“直到你與降臨者的命運交疊,雖然發現了細微的變化,但當時的我們并不認為能影響結果。”
“我們迷惑了坎瑞亞的王,指引他探索深淵。那是删除你的最佳機會,但很可惜,我們錯過了。”
“失能的伊爾明與死之執政做的交易騙過了世界樹,你消失了。”
“我們捕捉不到你。也無法删除你。”
“雖然雙子星的缺席并不會影響五百年後的劇情,可錯誤代碼太多,這個世界無法正常運行,我只能用其他辦法讓你再次降落至這片大陸。”
她有着一頭銀色的齊肩白發,發尾卷如星雲,在光線的照射下呈現出淡淡的光暈。
“天理陷入漫長的沉睡,四個影子消失的話,秩序就會消失,混沌會吞噬一切,提瓦特也必将湮滅……
我化作系統指引你,只為一件事:拯救這個世界。”
“我們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坎瑞亞所有被詛咒的生命。在提瓦特的法則作用下,他們的怨氣五百年不曾消亡。可磨損的傷害是不可逆的。”
“還記得最初踏入提瓦特時你遇見的那些丘丘人嗎?他們會忘記一切,只留一副軀殼。”
她的身姿高挑而優雅,披風化為流動的星軌綢緞,邊緣散落星塵光點。
“還記得層岩巨淵的淨化裝置嗎?那位宮廷衛士只完成了一半。你是消除坎瑞亞詛咒的最好容器。贈與你的元素結晶可以儲存和安撫哀怨的亡魂。”
“我以天理的名義起誓,這些靈魂會被世界樹承認。待到時間重新開始時,他們都會複活。”
她的雙眸猶如深邃的星空,白皙的面龐透着淡淡的紅暈,雖然帶着淺淺的笑意,卻透露着疏離又客氣。
“派…蒙?”
“是的,玩家,或者應稱你為外來者,還是破壞者?”派蒙歪着頭,眨了眨眼。
“你說的會複活,具體指的是哪些?”時一秋消化完龐大的信息,提出關鍵的問題。
“喪命于深淵的坎瑞亞普通國民。臣服于深淵,以及經過深淵改造的不在範疇內,比如末代王伊爾明。當然,深淵教團的人員也需要更細致的劃分,需要我為您講解嗎?”
“那我……”
“放心,您不屬于這個世界,基于您的特殊情況,我們會申請最高權限讓您回到和您聯系最深的世界。”
“還有什麽問題嗎?”派蒙在空中轉了個圈,披風也跟着變化圖案。
“說說我要怎麽操作吧。”時一秋沉默良久,終于做出了決定。
………………
戴因沿着深淵教團的行蹤來到了須彌的道成林。不知怎麽,他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
來到一塊廢棄的草屋前,戴因仔細的檢查了幾遍,并沒有發現什麽問題。看來需要去附近的地脈看看有什麽異常波動。
不大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帶着一種古老而神秘的力量,仿佛穿越了時空的界限。須彌連綿的山脈在餘晖下若隐若現,像是沉默的見證者。
時一秋以為自己早已忘卻故國戰歌的曲調。可怎麽會忘,熟悉的字符刻在他的心底,雖然他不曾參與過一場戰争。
土地開始微微顫抖。起初,只是一些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閃爍,如同點點繁星灑落人間。漸漸的,四面八方湧來了數不清的亡魂。
光影之中,隐隐浮現出無數模糊的身影。他們有的身着破舊的铠甲,手持長矛利劍,即使身軀被漆黑所腐蝕,眼神依舊堅定。
有的身着華麗的服飾,驚慌失措的哀叫。
但更多的是丘丘人——血統不純正的坎瑞亞國民,他們大多已經失去了神智,卻仍不忘故國。
戴因看見成群結隊的丘丘人前往一個方向,加快了腳步。深淵教團的那些家夥,又在搞什麽鬼。
奇怪,須彌的草神不會覺得奇怪嗎?
時間……時間并沒有流轉。戴因看着遠處巡林員一動不動的姿勢,心中越發不妙。
巨大的古城遺址:一位丘丘人站着臺階中央,他唱着熟悉的歌曲,旁邊還有位白發少女漂浮在空中。
時一秋竟然在丘丘人中看見了滿是驚愕表情的戴因。他本想打聲招呼,可現在并不是敘舊的時機。
“坎瑞亞的子民們,我是前任王儲巴德爾。此次召集你們的原因,是為了解除你們身上的詛咒。”
戴因已經很久都沒聽到“巴德爾”這個名字了。當他還只是一個維持宮門前廣場秩序的青年騎士時,曾聽到同伴們在議論下任王儲的選擇。
“與其說‘溫柔善良’,不如說是懦弱無能,如此刻板保守,怎麽能帶領坎瑞亞走向輝煌?”
可當他晉升為宮廷衛士時,這位王儲的身體已經虛弱到極致。
“我需要你們的信仰,以坎瑞亞之名,賜予我力量。”
那個淨化裝置和層岩巨淵裏哈夫丹使用的一模一樣。戴因想要制止,卻發現他身旁的白發少女已經禁锢住他的身體。
“坎瑞亞萬歲!”萬千亡魂發出吶喊,丘丘人們也用他們的語言應和。
白枝孕育的果實長成的身體使時一秋可以接納「光界力」,來自丘丘人的身體可以共鳴深淵的「虛界力」。
再加上來自坎瑞亞「人界力」,派蒙也很期待接下來會有發生什麽。
手鏈毫無征兆的斷開。透明的方塊最先上升至上空,閃着白光。羊皮卷軸徐徐展開,化作最濃重的黑霧。帶有裂縫的丘丘人面具竟已經四分五裂,坎瑞亞子民們的血色之力緩緩将其托起。
三股力量如同無形的巨蟒,緊緊地纏繞着他的身體。時一秋的肌膚開始變得滾燙,随後又被寒意侵襲,他的意志逐漸模糊。
丘丘人的身體在消融,他的确是最好的容器。這三股力量融為一體,化作一道流光飛向淨化裝置。
亡魂化作無數閃爍的光點,成為元素結晶的一部分,消散在這神秘而古老的遺跡之中。
……
戴因曾和旅行者一起在地上旅行,曾有過一次閑談。他們談及這場災難,戴因對國王和貴族頗有微詞。
旅行者神色認真,一字一句的說道,“其他的我同意,但是,巴德爾是我的朋友,我最敬佩的朋友。我不允許你評價他。”
或許,前代王儲并不像大多數人認為的那樣,溫柔的力量也許能爆發出意想不到的力量。戴因恍然意識到這一點。
………………
旅行者從邊界趕來時,他們兩人看起來都很狼狽。
時一秋雖然恢複了原本的人形,但半透明的靈魂昭示着他所剩無幾的時間。
旅行者的頭發淩亂地散落在額頭,發絲被汗水浸濕,黏貼在臉頰上,仿佛剛從泥沼中掙紮而出,左臂衣袖被撕裂成條狀,黏稠的血跡弄髒了他的衣角。
時一秋故作輕松的笑道,“大部分坎瑞亞國民的靈魂都已經被我寄托在世界樹上,元素結晶包裹着果實,只要等待時機,他們就會複活。”
旅行者有很多話想說。他想要告訴時一秋虛假之天的秘密:其實你不用犧牲自己的生命,這個世界已經崩壞了,到達極點的那一刻,這顆星球會爆炸,坎瑞亞的一切、提瓦特的一切都會湮滅……
旅行者想要說自己差點殺了他,他們的每一次相遇都使他陷入危險。
可最後金發青年沒有說出口,“好久不見…”
“是呀,沒想到又要告別了,”時一秋拍拍旅行者的肩,“旅途還很長。要替我去感受這片大陸……”
旅行者擠出一個勉強的笑,“你總是這樣,安慰的話術很拙劣。”
“可我是真心的。”虛弱的靈魂為自己正言。
“我知道。”旅行者的的目光緊緊鎖住眼前即将消逝的靈魂,仿佛想要将時一秋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心底。
“等我。記住,一定要等着我。”旅行者說道,“時一秋,不要忘了我。”
“好。”時一秋預感自己的靈魂即将消失,趁最後一點時間,他有些遺憾地朝戴面具的金發青年揮了揮手,“戴因,再見!”
近乎透明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
派蒙擡頭望天,似乎在确認着什麽。
“終于消除掉這個錯誤。降臨者,你可以繼續旅行了。”派蒙友好的向金發青年示意。
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派蒙并不在意。她還要确認接下來的劇情是否正常進行,白色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向洞口疾馳而去。
歲月遺忘的空曠遺跡之中,還殘留着禁忌而神秘的氣息。除了古老的石柱殘垣,歷史的見證者只剩兩位青年。
他們不知道站了多久,滞空的時間早已緩緩流動。
又是一輪明月。
戴因站在旅行者身旁,眉頭微蹙,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和勸阻之意。他微微張開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旅行者微微轉過頭,目光直直地盯着戴因,眼神中沒有絲毫動搖,“跟我走,和我一起見證這個世界的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