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牛肉壞了,你偏不信!……

第25章 第 25 章 牛肉壞了,你偏不信!……

四十三號家屬樓。

中秋過後, 長生溝的氣溫仿佛一下子冷了下來。

霧氣彌漫中,寒意悄然而至,早晨起床時已經能看到窗上凝結的水汽。

“今年冬天不會下雪吧?”

原身記憶裏文西鄉就沒下過雪,冬天最多能在田裏看到點霜, 一年四季山裏都被綠色所覆蓋。

可今年有點奇怪, 九月底就結霜, 這才十一月冷得就要穿上薄棉襖。

愣神間, 後背忽然貼上滾燙的胸膛,施向明把腦袋靠在王念肩頭, 懶洋洋地蹭了蹭。

“一個人在這自言自語什麽呢?”

“你看外邊這麽大的霧, 我在想冬天會不會下雪?”

氣息環繞在王念耳邊,讓人不由想起昨夜溫存時黑暗裏的呼吸聲,癢得王念縮了縮。

“下雪應該不會,不過今年應該有霜凍。”

施向明擡起臉,先用下巴短胡茬蹭王念的臉,逗得她輕笑出聲來。

而後随着小房間的門咯吱一聲, 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開,一個裝作繼續看窗外, 一個整理被抓皺的衣衣領。

“爸……王念姨。”

施書文揉着眼睛從兩人身邊經過, 迷迷糊糊地叫了人後凍得一哆嗦, 随即立刻清醒, 快步沖向廁所。

今天周六,兩個孩子都沒那麽早起床。

施書文上完廁所,又趕忙沖回了屋裏。

“我們辦公室有個同事會看天氣,他說今年北方的雪會特別大,咱們南方是霜凍。”施向明清了清喉嚨接上剛才的話。

王念一下子正色,有些擔心起來。

娘家王念倒是不擔心, 水稻已經收攏分發到各家,災荒年留下的習慣一直延續到至今,入冬前會把一些耐存放的蔬菜送到地窖等冬天吃。

就算霜凍,最多也就是少了些綠色蔬菜。

可廠子不一樣,供應的蔬菜都來自附近兩個省份,一旦農場沒法産出蔬菜,菜站和供銷社就得斷貨。

對日常生活只能靠買的職工們來說就是災難。

王念覺着自己或許有些杞人憂天,自己能想到的別人肯定也能聯想到。

“你說……會影響到咱們的生活嗎?”王念還是不放心地問了出來。

“會!”施向明非常肯定地回道,長臂一伸摟住王念肩膀:“一會兒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

“到那你就知道了。”

王念抿嘴輕笑,這關子賣了一月有餘,今天可算到了!

***

431廠國營飯店。

上一回來飯店是兩人結婚辦酒,這一回是施向明剛發工資要請母子三人下館子吃牛肉面。

聽說是因為飯店生意一直沒多大起色,最近專門從城裏請來位大廚掌勺。

大廚是西北人,一手面食做得相當精湛,原本該退休的年紀又被請來了431廠。

“咱們廠子有不少北方職工,這大廚一來生意好了不少。”

飯店大門已經挂上塑料透明膠皮,施向明撩開簾子讓母子三人進去時王念不由多看了幾眼。

生意果然紅火,飯店大堂裏已經坐了不少人。

整個大堂鬧哄哄的,服務員穿梭在其中,大聲詢問着每桌客人要點什麽菜。

“喲!原來是施總工小兩口,現在沒空桌,只能和人拼個桌、”

飯店經理顯然還記得在這辦過酒席的他們,剛進去就忙迎了上來。

“人可真多。”王念也覺得。

早上八點半,平時這個點兒路過飯店總看到服務員們在門口烤太陽,哪像今天走路都快得能冒煙。

“那邊有位置,你們先過去坐,一會兒服務員就拿菜單來。”

說完,飯店經理又風風火火地去接待剛進門的客人,根本沒空多說兩句。

“咱們先去那邊坐下再說。”

飯店經理指的位置是個十人大圓桌,對面已經坐了好幾個人正跟服務員點菜中。

幾人都被服務員身體擋住了臉,直到走近王念才發現遇到的還是熟人。

“許老師!”

對面的正是崔樹林和徐芳兩口子,崔嬌一看到施宛,立刻高興地連連揮手:“施宛姐姐,來這兒坐,來這兒坐!”

施宛搖搖被牽着的手,王念松開手,立即歡快地跑了過去。

兩個小夥伴兒抱在一起又跳又笑,不知道的還以為好些年沒見了,其實前天王念去送蝦油兩人湊一起玩到吃晚飯才回。

“王念,你們也來吃面呀,咳咳——咳咳——”

許芬解開脖頸上的藍色絲巾,捂住嘴猛烈咳嗽起來,好一陣才緩了過來。

“怎麽感冒了?”

王念沒坐下,轉身到旁邊的櫃子上倒了杯白開水放到許芬面前。

“老毛病,一換季就開始咳,要咳幾天才能好。”

“那以後出門可得注意着點,吸了冷風就容易發。”

典型的過敏性咳嗽,前世王念也遭不少年罪,怎麽痊愈的最後也沒弄清楚,稀裏糊塗地就沒再犯過。

“還是妹子心細。”許芬抿了口熱水,喉嚨的幹癢終于是好了些:“你看我們家老崔,坐下這麽久就沒想到給我倒杯熱水。”

“許老師今天穿這麽漂亮,準備去哪玩?”王念笑着把話題往其他地方扯。

“說起來我也是糊塗。”許芬拍拍自己的臉,趕忙介紹旁邊的年輕女同志:“這是我妹妹,許潔。”

王念:“……”

許芬不介紹王念只以為這年輕女同志就是拼桌的陌生人。

畢竟許芬咳得那麽厲害也沒見許潔動一動,目光要麽在大堂裏轉來轉去,要麽看一眼王念,似乎全然不熟。

“我妹妹前兩個月剛調到廠區衛生院上班,是內科的護士……”

許潔長得跟許芬一點都不像。

鵝蛋臉,紮成高馬尾的長發好似還燙了卷,額前卷起的碎發就跟個逗號。

五官緊湊,眼小鼻子小嘴巴也小。

除此之外,就是她愛答不理的冷淡态度最惹人注意,看誰都好像充滿了不屑。

“許同志你好。”

“你好。”

冷冷淡淡地點點頭後就沒了下句,王念也沒再說下一句。

許芬顯然也早習慣妹妹的性格,繼續把話接過去:“我剛去照相館照了張工作照,你們去哪?”

“我們去房務科。” 王念笑

施向明:“……”

然後就聽王念繼續說道:“我愛人上個月不是得了獎勵嗎!我們打算去看看獎勵的菜地在哪?”

施向明:“……”

“聽說了聽說了!”崔樹林語調忽然拔高,一臉興奮地突然握住施向明的手:“施總工的大名久仰久仰。”

王念疑惑。

一個月前崔樹林和施向明最多只能聊上幾句嗎,怎麽态度突然變得如此積極,就好像……看見了偶像?

确實是看見偶像的興奮和無法自持的激動。

“施總工是咱們廠子的驕傲,老崔一直久仰大名,沒想到真見着了人竟然沒認出……”許芬笑得又連聲咳嗽。

崔樹林眼神不好,記性也不好。

那天在黃秋紅家吃飯,只聽張亮夫妻親熱地叫向明,以為施向明的全名就叫向明呢。

偶然間聽許芬提到施向明又上了廠子光榮榜才猛然反應過來。

向明不姓向……姓施。

“我曾經看過一篇你發表在電子技術報上的文章……”

接下來,就是崔樹林就專業學術上提到的衆多問題,一個接一個,沒有給任何人插話的空隙。

王念無奈笑笑。

“不管他們,你們點了菜沒有?”

“買了三碗牛肉面,你們呢!準備吃什麽?”

“我們也是專門來吃牛肉面。”王念左右轉頭在人群中尋找服務員的身影。

點完三碗牛肉面之後,目光回收的一瞬忽然注意到了許潔。

她的表情很怪,就好像陷入了什麽某種自我思緒,嘴角一會兒往下撇,一會兒又翹起露出個微笑。

瞧着……有些滲人。

“我妹妹從小性子就不親人,對我這個親姐姐都是這樣,你別在意。”許芬忽然湊到王念耳邊小聲說道。

王念嘴唇動了動,很想說許潔的狀态不太像是簡單的不親人……倒像是陷入自我臆想而不可自拔。

“面來啦——”

就在這時,服務員端着大托盤穿過人群,把三碗面條擺到了桌上。

“你們先吃,我們的也快到了。”王念笑,按住差點要脫口而出的沖動。

面條到了,許芬還得叫一個個忙其他事的家人。

“老崔,先吃面,吃完再說。”

叫完崔樹林,接着是和施宛頭挨頭聊得起勁兒的崔嬌,最後連喊幾遍崔潔。

“咱們吃完再讨論。”崔樹林拿起筷子前還不忘跟施向明說一說。

施向明心底不由松了口氣,伸手越過坐在中間的施書文捏了捏王念的手。

施書文:“……”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王念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笑容狡黠:“大概……一個月前,通告獎勵貼滿了整個廠布告欄的時候?”

施向明一手捂住額頭,捏住王念的手稍微用了點力,最後化作沉悶的笑聲作為結束。

施書文:“……”

爹媽在面前秀恩愛該怎麽辦……

很快,王念點的三碗牛肉面也送到了桌上。

碗比臉都大,面多得冒尖,就是紅油湯上漂浮着的幾片牛肉稍顯小氣了點。

能看得出來面條是現拉,筷子挑起來就能看出粗細不一,差異着實有些大。

施向明挑了小半碗面條到小碗裏,又把自己碗裏的牛肉片夾了過去。

“能吃完嗎?”

施宛連忙點頭,小手抓着筷子,小饞貓似的舔起了嘴唇。

王念把面湯上的辣椒用勺子舀到自己碗裏,才端到施書文面前:“先吃吃看辣不辣?”

大廚豪氣,每碗上都放了大大一勺子辣椒面,也不管吃面的人吃不吃辣。

王念嘗了口面。

“……”

細的面已經有些軟過頭,而粗的才過心,一口面條能咀嚼出好幾種口感來。

王念味覺靈敏,只喝了口湯就立即知道大廚為什麽每碗都放辣椒了。

不放辣椒立刻就能吃出牛肉的不新鮮,各種大料和辣椒掩蓋下都能感覺出湯裏的怪味。

肯定是運輸時間太長,牛肉已經有些變質了。

王念伸出筷子,把兩個孩子碗裏的牛肉都夾到自己碗裏,夾起片嘗了點,立刻證實了心中想法。

“吃面就行,湯就別喝了。”

許芬正在喂孩子,王念瞧着像是從孩子碗裏搶肉的舉動着實讓她吃了一驚。

心裏對王念的好感瞬間跌落谷底,心裏已經按下決定以後要少和她來往。

然後就聽王念交代完孩子們後又擡起手,看到許芬都空了的碗後,嘆了口氣:“牛肉好像壞了,我怕孩子們拉肚子。”

“壞了?”許芬奇怪地抿了抿嘴:“我沒吃出來啊!”

“孩子們腸胃弱,以防萬一還是別吃的為好。”

“是不是你感冒了?所以吃着味道才有些奇怪。”許芬顯然不信,這麽說着又把撕碎的牛肉強硬送入崔嬌口中:“你看這麽多人吃,應該不會都沒吃出來吧?”

飯店服務員恰在此時經過他們桌,立即陰陽怪氣地飄來句:“咱們老百姓就講究個實惠管飽,大家都覺得好吃,只有那麽個把金貴的人才說不好吃。”

經理一諷刺完,吃面的人裏立刻有人跟着尖酸刻薄地附和起來。

施向明放下筷子,聲音不大,但很冷凝:“我記得送牛肉是上周的事,只要檢查後廚不就能證實到底是有沒有問題?要是你們不放心我現在就給羅廠長打個電話,讓他來監督如何?”

……

王念知道施向明碗裏的肉都夾給了施宛,他一點都沒嘗,此刻卻堅定無比的選擇相信妻子。

“施總工消消氣,消消氣。”飯店經理見勢不對,連忙笑盈盈地從櫃臺出來:“是我們飯店大廚手大,我說了他好幾遍要少放點香料,應該是香料太重,所以吃着才會覺得味道有些怪。”

施向明看向王念。

要是王念想要個真相,他有法子。要是不想繼續掰扯下去,那他接的顯然會是另一句話。

王念笑了笑:“應該是我口味淡的原因。”

飯店經理賠笑,眼底緊張情緒一松又換上滿面笑容地轉身沖大家擺擺手:“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大家繼續吃。”

“把面條吃了。”王念對兩個孩子說。

當然,她還是沒吃那些牛肉,只是無聲地把牛肉片夾出來放在碗邊。

許芬看在眼裏,心裏也開始半信半疑,碗裏剩下那些牛肉,也就沒再喂孩子。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說着,把剩下的牛肉全夾給了崔樹林,想着最多就拉個肚子。

“小心些是對的。”王念笑了笑,只是這麽看着許芬說道。

這話徐芬很同意,幹脆連面條都不再喂孩子。

崔樹林一點都沒察覺妻子的情緒,吃完面就立刻拉着施向明繼繼續讨論,甚至還準備跟着王念他們一起去房務科。

好在最後被許芬阻止,借口有些不舒服想去衛生院開點藥。

兩家人就在飯店門口各自往不同方向走。

“剛才阿姨夾了你碗裏的牛肉,你讨不讨厭我?”

王念抱起施宛,臉在小人兒臉蛋上蹭了蹭,笑眯眯地問道。

她剛才俨然一派惡毒後媽做派,讓人意外的是兄妹倆竟然都沒表現出任何不滿來,施向明也無條件站在她這邊。

“姨姨吃,爸爸吃,我都給。”施宛被撓得咯咯笑,抱着王念腦袋脆生生地回道。

施書文現在牽爸爸的手已經很自然,路過一塊大石頭時兩手突然抓緊,施向明也立刻會意,手臂用力将孩子提了起來。

施書文嘴裏吼着:“一二”,身體晃悠着當過了大石頭。

“面條不好吃。”

穩穩落地後,忽然又來了這麽句。

“你是說飯店的牛肉面?”施向明明知故問,笑着又問道:“和王念姨煮的面條相比,誰更好吃?”

“咱們家的好吃。”施書文特別驕傲地挺起胸脯,大聲宣布:“一百倍。”

“你還知道一百倍?”施向明笑。

“老師說一百倍就是很多很多。”

“明天我就去買點牛肉回來給你們做牛肉面,到時候咱們放多多的肉,吃個夠。”

王念此時此刻特別有成就感,笑着又去撓施宛的咯吱窩,逗得小人兒像是條魚似的扭來扭去笑個不停。

一家四口歡笑連連,一路都在不停地說話。

至于剛才飯店裏的小小插曲,王念和施向明都沒放在心上。

而與他們不同方向的許芬此刻卻一臉擔心地看了又看懷裏女兒。

“媽媽,下午我能去找施宛姐姐玩嗎?”

天真的崔嬌并沒有異常,靠在媽媽懷裏高興地詢問着。

崔樹林有些奇怪地拉了把許芬:“你不是要去衛生院拿藥嗎?”

原來,他們已經不知不覺地經過了衛生院。

而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的許潔忽然冷冷開口:“飯已經吃完,那我就先回宿舍了。”

許芬使勁抽回注意力,剛想交代許潔幾句,忽然掃見女兒小手捂着肚子皺眉。

“怎麽了!”

許芬大驚,趕忙把女兒打橫抱着檢查情況。

“肚子……肚子痛,媽媽我肚子好痛。”崔嬌捂着肚子,話艱難說完已經疼得滿頭大汗,

“咱們回事,怎麽肚子突然就痛了。”崔樹林瞬間也着急起來,慌張用手去揉崔嬌肚子:“跟爸爸說是哪疼。”

話音才落,崔嬌忽然張大了嘴,扭頭直接嘔吐起來。

嘔吐物瞬間流了許芬一手。

她來不及壓制生理性的惡心,慌忙把孩子翻轉過去,輕輕拍她的後背。

噴射狀的嘔吐連續了好幾波,剛消停崔嬌又哭着喊頭疼肚子難受,哭聲聽得夫妻倆心疼不已。

“許潔,你幫我看看……”

慌亂過後許芬才想起自己當護士的妹妹,擡頭一看,人早走出老遠,沒有半點要回頭的意思。

“你就別指望她了。”

崔樹林一把搶過崔嬌,快步走進就在幾步外的衛生院。

急性腸胃炎。

在衛生院折騰一個多小時,醫生按壓崔嬌的腹部,又嘔吐兩回,最後吊針用上才緩解了些。

許芬終于有精神清洗幹淨自己的手和衣服。

從廁所回來,崔嬌已經睡着,崔樹林疲倦得癱靠在椅子後背。

“你來抱孩子,我好像也吃壞了肚子。”

崔樹林比崔嬌症狀要輕得多,就拉了兩次肚子後自然消停下來。

“看來王同志說得對,牛肉确實有問題。”許芬也很是疲倦:“要是咱們今天去外邊玩,不知道孩子還要遭多少罪。”

夫妻倆原本商量早上吃完早點去長生坡玩半天,下午再回。

要是真出了廠,這會兒恐怕正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山路上,回來也得半小時。

“要是咱們今天信了王同志的話就不會有這事。”崔樹林說。

許芬贊同點頭:“下回見面,咱們得跟王同志鄭重道個歉。”

緊接着,崔樹林又忽然嘆了口氣,語氣更是擔心:“嬌嬌身體太弱了,所以才會這麽嚴重,以後在幼兒園中午吃飯可怎麽辦。”

幼兒園如今那麽多孩子,食堂怎麽做大鍋飯的他比誰都清楚。

許芬也跟着愁眉不展:“那麽多人都吃,就咱們嬌嬌反應那麽大,要是再來一次……我真不敢想該怎麽辦。”

不知怎的,又想到了王念。

“前幾天王同志來送蝦油,我瞧她好像帶着施宛,那孩子沒讀幼兒園?”

“我聽張亮同志提過,王同志說女兒內向,不适應幼兒園生活,所以一直自己帶。”

“我看是因為幼兒園衛生條件問題。”徐芬直接點明:“能一口就嘗出牛肉好壞的人,怎麽可能讓孩子在那麽髒的環境裏生活?”

懷裏孩子的呼吸漸漸平穩,小臉慘白慘白沒有多少血色,越看越讓人心疼。

“我決定不去上班了。”許芬心裏終于做下決定:“等嬌嬌讀小學再說。”

一個家庭裏,總會有那麽個人要多犧牲些。

他們家顯然徐芬是那個多付出的人,丈夫好不容易升到副校長位置,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家帶孩子。

許芬心裏雖然有點不舍,但為了孩子……她不後悔。

“是我對不起你。”崔樹林握住徐芬的手,也算是默認了妻子的決定。

“在家帶嬌嬌也好。”許芬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以後我可以多找王同志學習學習怎麽做飯,把我們嬌嬌養得健健康康……”

“王同志別看人年輕,帶孩子這方面确實比咱們都強。”

忽然,衛生院門口有人抱着孩子沖了進來,家長驚慌失措地大叫着尋找醫生。

那孩子比崔嬌嚴重得多,上吐下瀉還伴随着高燒。

這已經不止是簡單的腸胃炎,而是食物中毒。

孩子送進辦公室沒多久許芬就見醫生抱着孩子進了搶救室。

孩子家長在搶救室外哭得跌坐在地,嘴裏只直到念叨着“剛才還好好的”

搶救室門關多久,門外哭聲就持續了多久。

崔嬌挂的針水已經打完,兩口子心裏發怵,準備快點抱孩子離開醫院。

就在這時,搶救室門被打開,醫生一身白大褂上全是黃色的膽汁。

“人已經搶救過來了,你們究竟給孩子吃了什麽,怎麽會引起食物中毒!”

“早上就吃了碗牛肉面,中午孩子不舒服就什麽都沒吃……”孩子媽媽委屈地說着。

“牛肉面?”醫生忽然想到崔嬌,直接轉頭來看許芬夫妻:“你們早上孩子也是吃了牛肉面吧?”

許芬連連點頭。

而後,醫院門口就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不停有人抱着孩子,攙扶着老人進來。

輕些的拉肚子,症狀嚴重的就如剛才那孩子一樣拉肚子拉得都脫了水。

相比之下,崔嬌的症狀在其中已經算輕。

這下子,不用許芬兩口子猜測,已經可以完全判定大家生病都跟飯店裏的牛肉面有關系。

許芬心有餘悸地抱緊孩子,後怕不已。

要不是後來的那些牛肉沒給崔嬌吃,如今跪在搶救室外哭泣的家長……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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