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只聽那黑影道:“別出聲”那人說完側身靠着店鋪的側牆,探頭觀察外面走過的馬隊。

何必皺了皺眉,看了看黑衣人的側臉,又看了看馬隊,心裏隐隐感覺眼前正發生着什麽大事情。

等着馬隊走遠,那人才從小巷裏走到街上,她彎腰撿起什麽東西瞧了瞧,擡頭望着馬隊消失的方向發呆。

何必走出小巷,看着那人皺了皺眉,轉身擡腳準備回府。南風不知道跑去了哪裏,她有武功,不需要何必擔心,何必也找不到南風,所以現在只能回府。至于這莫名的黑衣人和那詭異的馬隊,何必雖然好奇,卻不想深究。無多事,多事多患。

忽聽有聲音道:“姑娘,你這樣在街上走,不出一刻鐘便會有巡夜城衛請你去衙門。”

何必皺眉站住腳,轉身朝那個人掃了眼。

那人作揖道:“許久不見,我叫司書,姑娘還未告訴我芳名。”

何必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心道:“真是陰魂不散。”

何必轉過身,擡腳便要離開。

司書見了愣了下,追上道:“姑娘,你現在這樣,是會被巡夜城衛抓走訊問的。”

何必見她追了上來,腳下速度加快,道:“你別跟着我!就算被抓我也願意。”

司書道:“在下不能看着姑娘被抓”

何必皺眉道:“那是我的事”她見那司書還在身後緊跟着,停下轉身道:“我警告你,別跟着我!”說完狠狠瞪了司書幾眼,轉身邁步離開。

何必轉過街,準備走小巷抄近道,但她剛閃身進了小巷,卻見迎面兩個手持鐵戟的城衛。

城衛忽見有人,大喝一聲道:“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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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一愣,兩個城衛已朝她跑了過來。

忽然肩膀被什麽一提,何必只覺腳下輕飄飄沒了感覺,耳邊風過,腳下再有感覺時她已到了別處。

只聽到牆後錯亂的腳步聲,着急的喊人捉賊聲。

何必轉過頭,看見了一個人,一個她想躲卻怎麽也躲不開的人。

司書低聲道:“此地不宜久留,姑娘還是随我來吧”

何必嘆了口氣,她本來沒做什麽事,現在被這人“救了”,再敢現身出去,不是賊也被當賊處理了。

何必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司書,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司書領着何必在小巷裏幾個轉彎,最後進了一家安着木板門的院裏。

何必跟進了院裏。三更已過,午夜風寒,她方才不久從池子裏出來,渾身濕透,風一吹,冷得抖了抖。

司書進了院裏那間屋,未幾時候,屋裏亮起了昏暗的油燈光。

何必皺了皺眉,心道這屋裏便是狼窩虎穴,也總比站在院裏吹冷風的好,猶豫了下進了屋。

何必才進屋,司書迎面便遞給了她一面手巾。

何必擡頭看了看。司書臉上帶着和善的笑意。

何必接過手巾,擦幹頭發。

司書道:“姑娘這般情形,若被城衛發現,定會将姑娘當作壞人抓走。”

何必聽了心裏來氣,心說:“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若非你插手把我提起帶走,那些城衛怎麽會誤會?”

司書似乎看出何必生氣,道:“景雲城裏的人,即便是窮的只能穿補丁衣裳,那他一身補丁衣裳也一定洗得幹幹淨淨,抻得整整齊齊。景雲城是沒有乞丐的,所以路上若有誰很落魄,城衛一定會把他帶去問話。”

何必皺眉道:“怎麽可能?這麽大的景雲城怎麽會沒乞丐?”何必不信,她很難相信,有人的地方就有乞丐,乞丐就是江湖人,四處走江湖讨生活,她就不信這麽大的景雲城一個乞丐都沒有。

司書道:“景雲城不是沒有乞丐,是不允許有乞丐。”

何必道:“什麽意思?”

司書道:“景雲城裏,是不允許人不勞而獲的,若有誰懶散不自食其力,定會被趕出城去。”

何必愣了愣,道:“誰規定了這麽個規定?”

司書道:“這倒不是誰規定的,是兩百年來形成的規矩。”

何必皺眉不解。

司書解釋道:“兩百年前的景雲城,并不像現在這樣繁榮。”

何必道:“兩百年前景雲城很窮?”

司書點頭,道:“是很貧窮,那時候景雲城還不是景雲城,只是個小村鎮,那時候的景雲城也并沒有‘人間天上’的美稱,它在風朝開始提高重要性,是從發現了城外山裏的鐵礦開始的。”她頓了頓,道:“景雲城第一撥城民,是從京城流放的罪犯,官府用這些犯人做苦力,挖鐵礦。這些犯人定居在這裏,過了百年,子嗣繁衍,景雲城初具規模。而讓它最終圍牆成城,則是因為它的包容性。”

司書道:“因為城民構成的特殊性,景雲城才有了風朝其他地方沒有的包容。”

何必道:“什麽意思?什麽包容?”

司書道:“對曾做過錯事的人的包容,對男女婚愛的包容。”也許是因為曾經做錯過事,所以更對別的人有包容心,因為被世人的斜眼,所以和那些同樣被漠視的人更有同病相憐之情。

何必瞪眼,道:“你是說……風朝別的地方不像景雲城這樣,有男女婚戀?”何必很震驚,接着看到司書點頭時,她的一顆心若瞬即被黑暗吞噬一般。

司書道:“景雲城裏有很多男人女人相愛,但這在別的地方很難見到,雖然過了七百年,但七百年前書裏梁三伯祝因臺的故事,在今天也在發生。”

她道:“景雲城每年會有很多新住城民,其中很多是從各地私奔來此的男女情人。他們的愛情被家庭反對,被父母反對,所以才相約私奔。而在諾大的風朝,也只有景雲城能容納他們。這也是景雲城被說‘人間天上’的原因之一。”

何必愣在那裏,她現在做不了別的表情,她愣在那裏,眼不眨,嘴難閉。

之前在街上看到那麽多男女搭對,原來是私奔的情人……

那這麽說,景雲城裏喜歡女人的男人都有主了?

景雲城外喜歡女人的男人豈非難尋的難到了天上……

司書道:“景雲城就是因為它獨有的包容,才會在百年裏迅速成長為一個萬人大城。它吸納了來自各地的人,也吸納了各地的優勢,集各地之長,促己之繁榮。又因為城外山裏的鐵礦,景雲城也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司書感嘆不已,但何必現在卻一句也聽不進去。何必的一顆心下沉,沉下到了黑暗的深淵裏。

司書道:“适才攔住姑娘,我也是有些唐突,還望姑娘莫在意。等天色一亮,姑娘便可離開,不再用擔心那些城衛。”

何必回過神來,未回話。

司書看了看何必,道:“我知道姑娘會有顧忌,但姑娘你渾身濕透,時候一久會染風寒,最好沐浴換身幹衣裳。”

她頓了頓,道:“浴桶在裏屋,裏屋有門阻隔,在下絕不會偷看,姑娘若是顧忌,我在外屋可随時與你說話。”

何必抱了抱手臂,現在外面衣裳幹了,但裏面衣裳還濕着,黏在身上是挺不舒服。

司書見她也不拒絕,便道:“那我幫你燒些熱水。”她說完轉身要出去。

何必忽道:“我叫何必”

司書停下,轉身看了看何必。

何必道:“你別叫我‘姑娘、姑娘’的了,總之,謝謝你。”她不是沒心沒肺的人,別人幫她,她總不能還不告訴別人她的名字。

司書點了點頭,道:“何姑娘請稍等。”她說完出了屋。

何必等了會,司書從屋外回來,提了兩桶水,她見了忙搭手幫忙。

司書将水備好了後出了外屋,幫何必帶上了門。

深夜寂寂,水聲自浴桶傳出,極其清晰。何必略感尴尬,隔着門和司書說話。

何必轉頭看了看屋子,道:“你家裏布置還真是簡單,女兒家的屋子布置得這麽簡單的還真是不多見。”

何必很好奇司書為何半夜穿着黑衣走在街上,很好奇司書追蹤的那隊詭異的馬隊到底是做什麽的,也有些好奇司書的身份。

但她不能問。因為司書也沒有問她為何半夜會從水池裏爬出來,沒有問過她的身份。

只聽外屋司書回道:“這院落只是我租來住的,我白天在山裏礦場,只在夜裏回來住一宿,故也就不在意那些擺設裝飾。”

何必奇道:“你不是景雲城人?”

司書回道:“不是,我也才到景雲城三月餘。”

何必想到司書之前講的,當司書也是為了追逐愛情私奔來此,便不再問下去,轉了話道:“你好像知道很多景雲城的事,能和我說說嗎?”

司書道:“何姑娘想問的是哪方面的事?”

何必道:“随便”她只是不想太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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